(完)我发现,未婚夫有时候才华横溢,有时候却很幼稚
发布时间:2025-09-28 08:40 浏览量:1
我曾以为觅得良缘,未婚夫谢玉衡才情无双,温柔体贴。
直到我发现,他有时幼稚得像换了一个人,有时又深情得令人窒息。
原来我的“完美”未婚夫,竟然是双生子共用的一个身份!
退婚!这冤种谁爱当谁当!
01
我叫沈琉璃,大靖王朝永宁侯府的嫡女。
及笄那年,陛下亲自赐婚,将我指给了新科探花郎,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谢玉衡。
京城里人人都道这是一桩好姻缘。
谢玉衡人才出众,温润如玉,年纪轻轻便已身负才名,又得了探花功名,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他待我极好,温柔体贴,事事上心。
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的喜好,下次见面时便寻来精巧的玩意儿送我。
他会在我感染风寒时,亲自送来他誊抄的、据说有安神之效的诗集,字迹清隽,墨香里都透着关切。
他更会写下无数缠绵悱恻的情诗,字字句句,诉尽衷肠,常常让我看得面红耳赤,心底却甜如蜜糖。
我一向自诩不是那等沉溺情爱、扭捏作态的小女儿,可面对这样的谢玉衡,也难免陷了进去。
只是……偶尔,我会觉得有些奇怪。
有时,他才华横溢,与我谈论诗词歌赋,见解精妙,令人折服。
有时,他却显得有些……幼稚?譬如上次逛灯会,他竟与一个半大孩子争抢最后一只兔子灯,虽然后来买下送给了我,但那气鼓鼓的模样,实在与他平日沉稳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有时,他送来的情诗辞藻华丽,情感炽热得像要灼伤信纸。
有时,那诗却直白得近乎笨拙,像是初学作诗的蒙童,只会反复念叨“琉璃真好真好看”。
我只当是才子心性,或许有时风趣,有时情切,并未深思。毕竟,他好的时候,是那样好,足以让我忽略那一点点的不协调。
直到今天。
午后小憩刚醒,贴身丫鬟云雀便捧着两封信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姐,谢公子又派人送信来了,这次竟有两封呢。”
我接过信,心下也有些欢喜。拆开第一封,是熟悉的飘逸字迹,写了一首咏荷的词,词句清丽,意境悠远,末尾附言:“见池荷初绽,思及卿卿玉颜,心向往之。”
正是我欣赏的那类才情。
我抿唇笑了笑,小心将信纸放在一边,又拿起第二封。
同样是“谢玉衡”的落款,笔迹……乍一看很像,但似乎更工整些,少了几分洒脱。展开信纸,内容却让我愣住了。
“琉璃妹妹:今日吃了甜甜的糯米糕,很想让你也尝尝。你就像糯米糕一样甜。”
落款处,还笨拙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瞬间爬上脊背。
我猛地拿起两封信,并排放在桌上,仔细对比。
笔迹,极其相似,若非我自幼临摹书画,对笔锋墨韵极为敏感,几乎难以分辨。但细看之下,第一封的笔触更自然流畅,牵丝连带尽显风骨;第二封则略显刻板,像是……像是极力模仿而成?
还有这内容、这语气……
一个才华横溢的探花郎,会写出“你就像糯米糕一样甜”这样的句子吗?
那些被我忽略的、谢玉衡时而成熟深情、时而幼稚笨拙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碰撞出令人心惊的猜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凉。
谢玉衡……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说……与我通信、见面的,根本不止一个人?
卧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窗外阳光正好,蝉鸣聒噪,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一向以为自己不算迟钝,如今看来,竟是大大咧咧得可笑。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看着那两封截然不同的“情书”,眼底最后一丝暖意褪尽,慢慢凝起冰霜。
笑死,差点就被骗得团团转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
我倒要看看,这唱的是哪一出双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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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的疑云一旦升起,便再难消散。
我坐在书案前,将那两封迥异的信看了又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云雀察觉到我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可是谢公子的信有何不妥?”
我抬眼看了看她,压下翻涌的情绪,淡淡道:“无事,只是觉得谢公子今日诗兴颇浓,连写两封,风格倒是多变。”
云雀不疑有他,笑道:“谢公子定是极想念小姐了。”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极想念?怕是没那么简单。
待云雀退下后,我立刻起身,走向那个存放谢玉衡所有来信和礼物的紫檀木匣子。以往只觉得是甜蜜的珍藏,如今看来,或许满是漏洞。
我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部取出,铺了满桌。书信、诗词、偶尔附赠的花笺、甚至礼物的附签,林林总总,时间跨度近一年。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逐一比对。
起初,那些信笺和诗词的风格还算统一,多是风花雪月,辞藻精致,情感含蓄而矜持,符合一个初识情愫的才子形象。笔迹也是稳定的清隽飘逸。
但大约从半年前开始,细微的变化出现了。
有时,信中的情感会突然变得极为浓烈大胆,仿佛压抑已久的火山喷发,字里行间滚烫得灼人。笔迹也更为放达不羁,墨迹甚至因运笔过快而偶尔有些飞白。
有时,却又会退回一种近乎笨拙的直白,像“糯米糕”一样,简单甚至幼稚。笔迹则变得格外工整,甚至有些僵硬,像是初学写字的人极力想写好,反而失了灵气。
我将有疑点的信件分门别类。越是整理,心越是沉。
两种风格,交替出现,并无绝对规律。但仔细回想他与我见面时的表现,似乎也能对应上——那个才华横溢、深情款款的谢玉衡,和那个偶尔会流露出稚气、甚至有些依赖粘人的谢玉衡。
难道他真有……双重性情?
不。一个更大胆、更荒谬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型。
我拿起两张不同时期的信纸,对着光仔细看。墨色深浅略有差异,用的纸张质地似乎也微有不同。一份用的是上好的“松烟墨”,墨色乌黑沉静,带着淡淡的松香;另一份用的则是常见的“桐油烟墨”,墨色偏亮,气味也更普通些。若非我家藏书颇丰,自幼与这些打交道,极难分辨。
一个探花郎,会用两种不同的墨?而且似乎与信的风格对应?
这绝不仅仅是心性变化能解释的。
我需要更专业的意见。
“云雀,”我扬声唤道,“更衣,我们去一趟墨韵斋。”
墨韵斋是京城最有名的书画坊,也售卖最好的文房四宝,那里的老师傅眼光毒辣。
一个时辰后,我戴着帷帽,坐在墨韵斋的后堂。掌柜的认得侯府的标识,十分客气。我拿出事先挑好的、风格迥异的两封信(自然隐去了署名和内容,只留片段字迹和空白处的墨迹),借口说是家中兄弟练习书法,想请老师傅帮忙看看墨迹新旧和笔力深浅。
老师傅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半晌,捻须道:“小姐,这两幅字,用的墨不同。这一幅,是陈年的松烟墨,墨色沉而不滞,是好墨,至少存了三年以上。这一幅,是新制的桐油烟墨,火气未全消。”
他顿了顿,指着笔迹:“至于这字……看似一人所书,实则不然。这幅飘逸的,笔力遒劲,自有风骨,是多年苦功。另一幅工整的,形似而神不似,笔锋滞涩,应是模仿前者,但功力欠佳,刻意求工,反失其魂。”
模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谢玉衡,或者说是顶着“谢玉衡”之名的人,果然不止一个!
回府的马车上,我一言不发,指尖冰凉。
巨大的被欺骗感裹挟着愤怒席卷而来。他们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愚弄、分享的物件吗?
谢家……好一个诗礼传家的谢侍郎府!竟做出如此李代桃僵、混淆视听的下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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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我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脑中纷乱如麻。
模仿笔迹,两种墨,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风格……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性:有两个人,在共用“谢玉衡”这个身份与我交往。
是谁?
谢玉衡是谢侍郎的嫡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谁能如此像他,又能长期伪装而不被察觉?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传闻,悄然浮上心头。
似乎是几年前,隐约听过下人们嚼舌根,说谢侍郎府上有一对双生公子,只是次子自幼体弱多病,有高人批命,需远离京城静养,否则难成年。因此,那位次子几乎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久而久之,大家便只知谢家有位才华横溢的嫡长子谢玉衡,几乎忘了另一个儿子的存在。
双生子!
若是双生子,容貌极度相似,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一个身体孱弱但才华出众,一个身体健康却资质平庸。谢家为了保住这门显赫的婚事,为了让“谢玉衡”这个名号更加完美无缺,竟想出了这等偷梁换柱的法子!
让才高的那个负责考取功名、写下情诗、在人前维持才子形象;让体健的那个负责日常走动、见面约会,甚至……将来延续香火?
想到此,我胃里一阵翻涌,恶心至极。
他们将我永宁侯府嫡女当作了什么?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可以共享的宝物?
愤怒过后,是冰冷的理智。
我需要证据,需要确认。
“云雀,”我再次唤来心腹丫鬟,她的兄长在外院当差,消息灵通,“你悄悄去找你哥哥,让他想办法打听一下,谢侍郎府上,是不是有一位常年住在城外别庄的二公子?务必谨慎,不要让人察觉是侯府在打听。”
云雀虽不解,但见我神色凝重,立刻领命而去。
另一方面,我需要验证,这两个“谢玉衡”是否能同时出现。
机会很快来了。三日后,城西有庙会,谢玉衡之前提过会约我同游。而同一时间,我父亲永宁侯提及,那日午后他需去京郊大营处理公务,谢侍郎也会同行。
若谢侍郎离京,那个需要扮演“谢玉衡”的儿子,大概率会留在府中维持表象。而约我出游的,会是另一个吗?
庙会那日,我如约而至。来的“谢玉衡”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笑容温煦,言行举止得体,与我才子佳人的话题也能接上几句,但细聊之下,便觉其见解流于表面,缺乏真正谢玉衡诗词中那份灵性与深度。偶尔,他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依赖?仿佛在努力扮演一个角色。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我借口累了,想找个茶楼歇脚。在雅间坐定后,我状似无意地对丫鬟说:“方才仿佛看见谢侍郎家的马车往城外方向去了,这个时辰,谢大人是出城办公务吗?”
对面的“谢玉衡”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闪烁,随即笑道:“父亲今日确有事出城,琉璃妹妹眼力真好。”
我微微一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光。
心中已有了答案。
几乎同时,云雀的哥哥也传回了消息:谢家确有一位二公子,名唤谢瑾瑜,与谢玉衡是双生兄弟,自幼体弱,常年居于京郊落霞山庄静养,极少回京,外人难得一见。
谢瑾瑜……
玉衡,瑾瑜,皆是指美玉。
好一个谢家!好一对双生美玉!
竟将这等龌龊心思,用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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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谢家双生子的秘密,我心头的怒火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冰冷的决绝。
这桩婚事,绝不能要。
但在撕破脸之前,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也需要让那个真正才华横溢、或许也是主导此事的谢玉衡明白——我沈琉璃,不是他们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人。
我要亲自戳破这层虚伪的窗户纸。
是夜,月色皎洁。我让云雀给谢府递了个口信,只说心中烦闷,想在后花园的望月亭赏月散心,若谢公子得空,可来一叙。
我笃定,来的会是那个“才情版”的谢玉衡。夜间相约,于礼不合,那个“幼稚版”的怕是没这个胆量,也更易惹人闲话,唯有自信能掌控局面、或许也对我确有几分“文人情趣”上迷恋的他,才会冒险前来。
果然,亥时初,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亭外。月华如水,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更添几分朦胧雅致。
“琉璃。”他轻声唤道,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夜露的微凉,“夜深露重,怎的独自在此烦心?”
我转过身,看着他,并未如往常般起身相迎,只是淡淡道:“心中有些疑惑,辗转难眠,想着或许只有玉衡你能为我解答。”
他微微一笑,步入亭中,在我对面坐下:“愿闻其详。可是白日里看了什么难懂的书卷?”
“非也。”我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我只是好奇,一个人,如何能同时写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般灵动的诗句,又能写出‘妹妹甜如糯米糕’这般……真挚直白的心声?”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月色下,他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虽然极快地恢复了镇定,但那一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琉璃……何出此言?”他试图维持风度,但声音里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哦?”我故作惊讶,从袖中取出那两封信,轻轻放在石桌上,“这些不都是你写给我的吗?笔迹相似,落款相同,只是这情怀心思,却如云泥之别。玉衡,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这谢家公子的名号之下,其实另有其人?”
我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月夜。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石桌上的茶杯,茶水洇湿了那两封信笺。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慌乱,有一丝被戳穿的狼狈,甚至还有……一丝扭曲的、近乎狂热的欣赏?
“你……你竟发现了?”他的声音低哑,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润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颤音。
“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平静地看着他,心冷如铁,“谢公子,或者……我该称呼您,谢大公子,谢玉衡?”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诡异:“果然……果然是你沈琉璃。聪明,敏锐,从不让人失望。”
他承认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让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为什么?”我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神变得幽深难测:“因为我与瑾瑜,本就是一体双生。他有的健康,我没有;我有的才名,他没有。谢家需要一個完美的继承人,侯府需要一個完美的女婿……而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我感到一阵荒谬的恶心,“所以你们就合伙来骗我?将我当成你们兄弟二人共享的……”
“不!”他急声打断,眼中掠过一丝偏执的光,“不是共享!你是我的!那些诗,那些心意,都是我的!瑾瑜……他只是我的影子,在我无法出现的时候,替我陪着你而已!他根本不懂你,他只会玷污这份感情!”
他的话语急切而混乱,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他不仅知情,而且是主导者!他甚至轻视他的同胞兄弟!
我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有些癫狂的男人,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无奈的欺瞒,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自私至极的骗局!
“玷污?”我冷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玉衡,你以为你们兄弟二人,谁不是在玷污这份婚约?谁不是在玷污我沈琉璃?”
我拿起那两封被茶水浸湿的信,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碎,扔在地上。
“收起你们令人作呕的把戏。这桩婚事,到此为止。”
说完,我不再看他惨白震惊的脸色,转身决绝地离开望月亭。
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冰冷而清晰。
摊牌的时刻,即将到来。
撕碎的信纸如同我彻底斩断的情丝,散落在望月亭冰冷的石板上。身后谢玉衡是何反应,是震惊,是愤怒,或是他那扭曲的“欣赏”,我已无暇也无意去理会。
回到琉璃阁,我一夜未眠。并非伤心,而是在冷静地筹划。退婚之事,势在必行,但如何退,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侯府颜面,并让谢家付出代价,需细细思量。
直接闹开,虽能解气,但难免落人口实,于我的名声亦是无益。需得让谢家理亏,让父亲母亲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主动为我主张。
次日一早,我径直去了母亲永宁侯夫人的正院。母亲正在用早膳,见我眼下略有青影,关切道:“琉璃,可是昨夜没睡好?听闻你昨夜去赏月了?”
我屏退左右,走到母亲身边,缓缓跪下。
母亲吓了一跳,忙要扶我:“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抬头,眼中已蓄满泪水,并非全然作戏,亦有真实的委屈与愤怒:“母亲,女儿……女儿怕是遇人不淑,求母亲为女儿做主!”
母亲见我神色不似寻常撒娇,面色也凝重起来,拉我起身坐在她身边:“慢慢说,到底出了何事?可是玉衡那孩子欺负你了?”
我取出昨夜默写下的、那两封风格迥异的“情诗”内容(原件已撕毁),以及我整理的笔迹对比、墨迹分析,还有云雀兄长打听来的关于谢瑾瑜的消息,一一呈给母亲。
“母亲您看,这是谢公子……不,或许是谢家公子们,写给女儿的信。笔迹极力模仿,但仍能看出差异。墨迹也不同。内容更是……天差地别。”我声音哽咽,却条理清晰,“女儿心中生疑,暗中查探,才知谢家竟有一位从未露面的双生二公子谢瑾瑜!”
母亲是世家出身,精明干练,看着那些证据,脸色越来越沉。她仔细比对笔迹,又听到我昨夜与“谢玉衡”月下对峙、对方几乎默认的经过,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谢家竟敢如此欺辱我儿!欺我永宁侯府无人吗!”母亲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李代桃僵,兄弟二人共用一个身份与你交往?他们将我侯府嫡女当作什么?将他们谢家的玩意儿吗?!”
“母亲息怒,”我垂泪道,“女儿只觉心寒又恶心。这婚事,女儿是万万不能要了。求母亲和父亲为女儿做主!”
“自然要退婚!这等龌龊人家,怎配与我侯府结亲!”母亲将我搂入怀中,心疼不已,“我苦命的儿,竟被这等小人蒙骗!你放心,此事母亲定为你讨回公道!等你父亲下朝回来,我即刻与他分说!”
正说着,门外丫鬟通报侯爷回府了。
母亲立刻拉着我,拿着那些证据,直奔父亲的书房。
永宁侯沈擎刚脱下朝服,见妻女面色凝重地进来,不由一愣。待母亲将事情原委连同证据一一说明,父亲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好一个谢知远(谢侍郎名)!好一个诗礼传家的谢府!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父亲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真当我沈擎的女儿是好欺辱的吗?!”
他看向我,目光中带着愧疚与疼惜:“琉璃,委屈你了。是父亲失察,竟没看出谢家包藏如此祸心!”
“父亲言重了,是谢家太过狡诈。”我低声道。
父亲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即刻递帖子去谢府,请谢侍郎过府一叙!就说本侯有要事相商!”
他看向母亲和我:“你们且在内室听着,今日,定要谢家给我永宁侯府一个交代!”
不到一个时辰,谢侍郎便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他刚踏入书房,还未及寒暄,我父亲便将那叠证据狠狠摔在他面前!
“谢知远!你养的好儿子!干的好事!你自己看看!”
谢侍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捡起那些纸张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侯……侯爷……这……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我父亲冷笑,“你那对双生儿子,共用一个名号,玩弄我女儿于股掌之间!真真是好算计啊!怎么?是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谢家一个完整的儿子,需得两人凑一个来敷衍吗?!还是觉得我永宁侯府是好糊弄的?!”
谢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语无伦次:“侯爷息怒!侯爷息怒!下官……下官绝无此意!实在是……实在是犬子玉衡他自幼体弱,恐难……恐难支撑门楣,瑾瑜他又……下官也是一时糊涂,想着兄弟二人互补,方能……方能不辜负侯爷和小姐的青睐……”
“闭嘴!”父亲怒喝,“青睐?我永宁侯府青睐的是人品端方、诚实守信的君子!不是你们这等藏头露尾、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
内室里,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是气的。
我心中一片冰冷。谢侍郎的话,坐实了一切。他们果然是为了维持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不惜行此龌龊之事。
“谢知远,”父亲的声音冷硬如铁,“今日请你来,不是听你狡辩的。这门亲事,就此作废!陛下那里,本侯自会去请罪说明缘由!至于你谢家……”
父亲顿了顿,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若日后京城中有半句不利于小女名声的流言蜚语传出,休怪本侯不讲情面!你谢家的前程,到此为止!”
谢侍郎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桩闹剧般的婚约,终于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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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侍郎是如何失魂落魄地离开永宁侯府的,我已不关心。
书房内,父亲余怒未消,母亲则搂着我,不住地安慰。然而,我心中却仍有疑虑未解。谢家此举,风险极大,一旦败露便是万劫不复。难道仅仅是为了“互补”,维持一个完美形象?
“父亲,母亲,”我轻声开口,“谢家行此险招,恐怕不止‘互补’那么简单。那位二公子谢瑾瑜,究竟是何情况?谢玉衡的‘体弱’,又到了何种地步?”
父亲闻言,神色更冷:“哼!方才我已让亲卫去查了。谢家这事,做得再隐秘,也总有蛛丝马迹!”
永宁侯府的效率极高。不过半日,更详细的调查结果便摆在了我们面前。
原来,谢玉衡所谓的“体弱”,并非寻常病症,而是先天心疾。太医曾断言,他难以年过三十,且子嗣艰难。这对于需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而言,几乎是致命的缺陷。
而那位二公子谢瑾瑜,身体康健,但资质确实平庸,读书习武皆无甚出彩之处,性格也略显怯懦幼稚。
谢家既要维持谢玉衡的才名以获取政治资本和联姻利益,又担心他早夭或无后,导致家业旁落。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毒计。
让谢玉衡以才华打动我及侯府,获取功名;让谢瑾瑜在必要时扮演兄长,维持社交,并计划在成婚后,由他代替兄长与我行夫妻之实,延续香火!他们甚至可能打算,若谢玉衡早逝,便让谢瑾瑜彻底顶替其身份!
好深的算计!好恶毒的心肠!
他们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更是将我的终身、我的子嗣,都当作了他们家族利益的筹码和工具!
母亲听得浑身发冷,后怕不已:“他们……他们竟敢!若真让琉璃嫁过去,岂不是跳进了火坑!一辈子就毁了!”
父亲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个谢家!好一个如意算盘!真真是其心可诛!”
我坐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比单纯的欺骗更令人作呕的,是这背后冰冷恶毒的算计。他们从未将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弥补他们家族缺陷、传递香火的工具。
幸而我发现了,幸而我挣脱了。
“父亲,母亲,”我站起身,目光沉静却坚定,“此事绝不能轻易罢休。退婚是必然,但谢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否则,日后岂非谁都敢欺到我永宁侯府头上?”
父亲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琉璃说得对。谢知远这个侍郎,怕是做到头了。还有他那两个儿子……哼!”
我知道,父亲绝不会轻易放过谢家。朝堂之上的倾轧,有时比战场更残酷。谢家此举,不仅是私德有亏,更是对侯府的极大蔑视和挑衅。
永宁侯府的怒火,需要谢家的前程和声望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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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的决定已然做出,接下来的便是执行。
父亲翌日便亲自入宫面圣,陈明原委。自然,那些阴私算计并未全然宣之于口,只强调了谢家双生子李代桃僵、欺瞒侯府、品行不端的事实。陛下听闻后亦是震怒,赐婚本是美意,却闹出如此丑闻,当即准了退婚,并申饬了谢侍郎教子无方、治家不严。
圣旨一下,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京城。一时间,舆论哗然。
谁能想到,风光霁月的探花郎身后,竟藏着如此匪夷所思的秘密?兄弟二人共用一个身份欺骗未婚妻?这简直是话本里都不敢写的荒唐事!
谢家瞬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谢侍郎称病告假,闭门不出。谢玉衡和谢瑾瑜更是彻底消失在了人前。
永宁侯府适时地流露出沈小姐因受欺骗而悲痛不已(虽然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赢得了广泛的同情。父亲在朝堂上对谢家一系的官员更是毫不留情地打压,谢侍郎的仕途眼见是走到了尽头。
这日,天气晴好。我正坐在院中翻看账本,处理母亲交给我练手的几间铺子事务。云雀快步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解气的神色:“小姐,谢家……来人了。是谢夫人,哭着求见夫人和小姐,说想当面赔罪。”
母亲直接让人回了:“就说侯府门第低微,不敢劳动侍郎夫人大驾,请回吧。”
我笑了笑,放下账本。赔罪?不过是见大势已去,想来求一条生路罢了。可惜,晚了。
又过了几日,我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品相极佳的紫玉箫,并一张素笺,上面只有一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笔迹是那个熟悉的、清隽飘逸的“谢玉衡”风格。
我拿着那支箫,看了片刻。这是他曾经许诺要寻来送我的,说是与我甚配。如今看来,只觉讽刺。
“追忆?惘然?”我轻笑一声,将素笺撕碎,连同那支价值不菲的紫玉箫,一同扔进了角落的废箩里。
“云雀,拿出去,处理了。看着碍眼。”
“是,小姐。”云雀毫不迟疑地拿起箩筐。
过往种种,如同那些碎片一般,被我彻底清扫出门。
斩断这根孽缘,我心中一片清明,毫无留恋。
窗外阳光灿烂,正好映照我此刻的心情。
枷锁已去,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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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风波并未如某些人预料的那般让我沈琉璃一蹶不振,成为深闺怨妇。相反,卸下了那层虚假婚约的桎梏,我只觉得浑身轻松,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侯府千金的日子固然富贵,但若只知伤春悲秋,未免太过无趣。母亲见我情绪稳定,便放心地将更多庶务交于我打理,那几间陪嫁铺子的账本我也看得越发纯熟。
这日,京城才俊闺秀们举办了一场初夏诗会,地点设在城外的流觞曲水园。以往这种场合,我多半是与“谢玉衡”一同出现,扮演一对才子佳人。如今孑然一身,反倒更自在。
我知道,今日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盯着我,想看看这位“被退婚”的侯府嫡女是何等憔悴模样。
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精心挑选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锦长裙,梳了简洁利落的凌云髻,只簪一支通透的白玉兰簪子,略施粉黛,便带着云雀出了门。
到了流觞曲水园,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更有幸灾乐祸。我恍若未觉,与相熟的几位小姐点头致意,便寻了一处僻静水榭坐下,自顾自欣赏风景。
诗会照例以“夏”为题,众人纷纷吟诵,或清新,或浓艳,却大多流于俗套。轮到某位素来自负才名的侍郎千金时,她吟罢一首咏荷诗,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我,掩口笑道:“久闻沈姐姐才学不凡,昔日与谢……咳,今日难得闲暇,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领略风采?”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暗藏机锋。若我作得好,旁人或许会觉得我是强撑颜面;若作得不好,更是坐实了“失婚失意”才思枯竭的猜测。
几位与谢家交好、或因父亲朝堂立场而对侯府不满的公子小姐,也纷纷附和起哄。
我放下茶盏,抬眼看向那挑事的女子,微微一笑:“既然诸位盛情,琉璃便却之不恭了。”
我起身,走到水榭边,看着眼前潺潺流水、亭亭荷叶,略一沉吟,清声吟道:
“绿荫浓处啭黄鹂,水殿风来珠翠摇。 却笑当年潘岳鬓,不如今日邵平瓜。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未赊。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诗音落下,四周有一瞬间的寂静。
我这首诗,并未拘泥于眼前夏景,而是由夏日的繁盛联想到世事变幻、功名浮沉,最后落笔于珍惜光阴、莫负年华的豁达感慨。格调高远,意境开阔,远超方才那些堆砌辞藻的咏物之作。
更重要的是,诗中毫无小儿女悲春伤秋之态,反倒透着一股历经世事后的通透与洒脱,哪里有一丝一毫为退婚所困的颓唐?
那位挑事的侍郎千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席间几位真正有才学的公子小姐率先击节赞叹:“好诗!沈小姐此诗,格调高峻,心怀旷达,令人佩服!”
“好一个‘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未赊’!沈姐姐豁达!”
“琉璃妹妹大才!”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人,此刻也只得跟着附和,脸色精彩纷呈。
我微微颔首,宠辱不惊地坐回原位,继续品我的茶。
经此一事,无人再敢小觑永宁侯府的这位嫡小姐。之前那些关于我“可怜”、“失意”的窃窃私语,顷刻间被“才思敏捷”、“心胸豁达”的评价所取代。
我知道,今日之后,沈琉璃在京城的口碑,将彻底扭转。
锋芒,无需刻意显露,但该亮剑时,亦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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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上的小试锋芒,让我在京中闺秀圈中的地位不降反升。以往人们提起我,总要附带一句“谢玉衡的未婚妻”,如今,我只是沈琉璃。
这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真正让我感兴趣的事情上。
母亲见我处理铺子事务颇有章法,便将城西那间最大的、也是生意最凋敝的绸缎庄——“锦云轩”,全权交给了我打理,算是考验,也是锻炼。
这日,我带着云雀和账房先生,亲自去了锦云轩。
铺子地段不错,但门庭冷落,里面的绸缎花色陈旧,积了薄薄一层灰,伙计也无精打采。老掌柜见我来,忙不迭地迎上来,唉声叹气地诉说着生意如何难做,竞争对手“彩绣坊”推出了新花样,抢走了大部分客源等等。
我仔细查看了账本和库存,又去对面的彩绣坊转了转。心中便有了数。
锦云轩的问题在于固步自封,花色、经营模式都老旧不堪,毫无新意。
回府后,我闭门两日,画了数十张新的绸缎花样图稿。有借鉴古籍纹样的复古风,有融入山水写意的雅致风,甚至还有几款大胆俏皮、适合年轻女子的新颖图案。
接着,我召来锦云轩的掌柜和工匠。
“这些图样,尽快赶制出样品。用料务必考究,工艺要精细。”我将图稿递给他们,“另外,库存里那些滞销的旧料,全部清理出来,我另有安排。”
掌柜看着那些精美别致的图样,眼睛一亮,但又面露难色:“小姐,这些花样极好,只是……彩绣坊势头正盛,我们即便有新花样,怕也难以立刻打开局面……”
“我自有办法。”我淡淡道,“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还有,将铺面重新打扫装饰一番,要明亮雅致,旧匾额也换了,新的我稍后让人送来。”
几日后,锦云轩悄无声息地焕然一新。匾额换成了我亲笔所书的“云想衣”三个字,取自“云想衣裳花想容”,更添雅趣。
开业前,我将那些清理出来的滞销旧料,以成本价的一半,卖给了一家专做军需被服的商户,快速回笼了一部分资金。
然后,我让工匠将第一批赶制出的新料子,精心裁制成几件当下最时兴的衣裙款式,送给了京中几位以时尚著称的郡主、国公小姐,只说是新店开张,请她们品鉴提意见。
同时,我在“云想衣”推出了新的经营策略:定制服务。客人可以挑选喜欢的图样和料子,量身定制独一无二的衣裳;购买额高的客人,还可获得限量的、与我画的衣裙设计图稿相关的精美绣帕。
新颖的图案、高质的用料、用心的服务,加上几位时尚风向标人物的“无意”宣传,“云想衣”几乎是一夜之间爆红京城。
昔日门可罗雀的铺子,如今顾客盈门,贵女云集。那些独特的花样和贴心的定制服务,让“云想衣”迅速成为京城绸缎行业的新贵,甚至压过了风头正劲的彩绣坊。
老掌柜和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
我看着账本上日益增长的数字,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种将想法付诸实践、并获得成功的踏实感。
这日,我正从“云想衣”查账出来,马车行至繁华的朱雀大街,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云雀掀帘一看,低声道:“小姐,前面好像是哪位大人的车驾惊了马,堵住了路。”
我微微颔首,并不在意。京城之中,此类小事时有发生。
然而,当我无意间向外瞥去时,却看到惊马已被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利落制服。那人身姿挺拔,动作干净利落,侧脸线条冷硬,周身透着一种与周围文弱书生或纨绔子弟截然不同的凛然之气。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骤然回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锐利,如同鹰隼,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只是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我的车驾缓缓驶过。
我放下车帘,心中微动。那人……似乎并非寻常官宦子弟。他的气场,更像久经沙场的将领,或是……执掌生杀大权之人。
不过,京城水深,卧虎藏龙,与我何干?
我将这点小小的插曲抛诸脑后,心思又回到了“云想衣”下一步的发展计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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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的成功,让我在永宁侯府内的话语权无形中增加了不少。父母见我并非只会伤春悲秋的娇弱女儿,而是真有几分经营理事的才能,欣慰之余,也越发放心地将更多事务交给我。
我乐得忙碌,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谢家之事,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听说谢侍郎被陛下寻了个由头,贬斥出京,赴任了一个闲职。谢家兄弟似乎也随同离京,去了那苦寒之地。昔日煊赫的侍郎府,转眼门庭零落。
无人再敢在我面前提起他们,偶尔有不知情的提及,也会被旁人迅速眼色制止。永宁侯府的护短和雷霆手段,京城无人不晓。
期间,我那便宜父亲温书礼和母亲顾知意,倒是分别派人送来了些礼物,言语间透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大约是听说了退婚的风声。我客客气气地收了礼,回了份不咸不淡的谢帖,便再无下文。
他们于我,早已是陌路。他们的愧疚和补偿,于我而言,无关痛痒。
这日,我正核对“云想衣”与江南丝商的一笔订单,云雀进来禀报:“小姐,周小王爷府上递来帖子,三日后王府举办荷花宴,请您过府一叙。”
周小王爷周澈,是当今圣上的侄儿,性情洒脱,最爱举办各类宴会,是京城社交圈的核心人物之一。以往这种宴会,我多是作为“谢玉衡的未婚妻”出席,如今收到以我自身名义的邀请,意义自是不同。
我略一思忖,便应了下来:“回复王府,就说琉璃届时定准时赴约。”
三日后,荷花宴上。
我依旧打扮得清雅得体,既不喧宾夺主,也不失侯府千金的身份。周小王爷见到我,朗声笑道:“琉璃妹妹来了!近日可是难得见你出门,听说你那‘云想衣’生意红火,都快把我皇婶娘娘的份例绸缎都比下去了!”
我含笑行礼:“小王爷说笑了,不过是小打小闹,糊口而已,怎敢与宫内相比。”
席间,我应对自如,与相熟的小姐们谈笑风生,对于某些人或明或暗的试探,也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我注意到,席间有一道目光似乎时常落在我身上。循迹望去,竟是那日在朱雀大街上见过的玄衣男子。他坐在周小王爷下首,身份显然不低。周围有人恭敬地称他“指挥使大人”。
我心中微凛。指挥使?莫非是那位掌管皇家秘卫、直隶陛下、权柄赫赫的都指挥使萧煜?
他似乎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举杯向我微微示意,眼神依旧深邃难辨,却少了几分那日的锐利,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兴味?
我不动声色地回以一笑,便移开了视线。
权臣贵胄,与我无关。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宴会间隙,我与一位家中经营海运的郡主闲聊,无意间听闻海外番邦对大靖的丝绸、瓷器极为喜爱,利润丰厚,但风险也大。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悄然滋生。
或许,“云想衣”可以走得更远。不仅仅局限于京城这一方天地。
宴会结束,回府的马车上,我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已有盘算。
退婚的阴霾早已散尽,曾经的困顿与挣扎也已化为前行的力量。我沈琉璃,并非需要依附他人而生的藤蔓。
我是永宁侯府的嫡女,我有才华,有手段,也有野心。
凰翼已丰,振翅欲飞。
这京城,这天下,或许都该听听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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