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逼我将郡主身份给妹妹,我如他所愿,可他最后却家破人亡
发布时间:2025-07-16 19:57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你答应了?”林若风的声音里压不住欢喜,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盯着我。
我轻轻点头,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嗯,我答应。”
“好!好!”他拍着胸脯保证,胸脯拍得砰砰响,“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好一辈子。”说着又压低嗓门凑过来,“明天老将军就带着夫人和大公子来洛城,我去请县太爷做主,让妹妹去认这门亲。”
他往我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点神秘,“到时候你先别露面,你生得这样俊,我猜是随了将军夫人,别让人认出来。”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忍不住问:“我娘……将军夫人以前是京城第一美人,我娘就是她?”
林若风愣了愣,随即笑着摸头,“对啊,你娘就是将军夫人,你可真机灵。”
我稳了稳心神,又开口:“墨玉呢?明天妹妹就要去认亲了,我想再瞧一眼。”
林若风脸色突然变了,警惕地瞅了我一眼,“哦,我收在匣子里了,现在太晚去拿不方便,明天再看吧。”
说完,他急匆匆交代几句,也不管我听没听清,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掏出帕子沾了沾嘴角,藏住眼底的冷意。
两个月前,威武老将军带着夫人和大公子班师回京。
刚进府门,老将军就喊了一嗓子:“我女儿呢?我的宝贝女儿呢?”
留在府里的老夫人眼泪汪汪,带着哭腔说:“儿啊,你是去打仗啊,这事要是传出去,动摇了军心可怎么办?”
老将军放声大哭,“娘——孩儿天天在战场上拼杀,就靠想着家里的娘和闺女撑着啊……”
将军夫人直接昏了过去。
将军府乱成一锅粥,这消息也传到了外头。
当初将军带着家眷出去打仗,留下的正房所出的女儿就被封了长乐郡主,怕外人小瞧了,可如今人却没了。
当今圣上立刻下令,让苍国上下帮忙找丢了十二年的长乐郡主,赏金万两。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轻抿一口茶,压下心里的急躁。
我小声嘀咕:“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我抬头望向窗外,眼神定了定,“我不能顶着现在这个青楼女子的身份回去,还要给爹报仇呢,得好好算计算计。”
我嘴角微微上扬,“林若雪想顶替我,正好解了我的急。”
2
从我记事起,名字就叫齐云昭。
"昭昭,来爹这儿,爹给你说个秘密。"爹爹齐如海把我搂进怀里,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啥秘密呀爹?"我仰着脑袋眨巴眼睛。
"那年爹去京城送货,半道上瞅见个小厮鬼鬼祟祟抱着个襁褓往乱葬岗跑。"爹爹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后来呢?"我紧张得攥紧他衣角。
"等那小厮没影了,爹跑过去一瞧,襁褓里躺着个脸都青了的女娃娃,气儿都快没了。"爹爹轻轻摩挲我的头发。
"爹,我真是捡来的?"我瘪着嘴问。
"傻闺女,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爹爹笑着捏我脸蛋。
"那我以后就跟定爹啦?"我开心得直晃腿。
"那必须的,昭昭别怕,爹就稀罕钱,本来没打算成家。"爹爹拍着胸脯保证。
"爹,我能帮您干啥?"我挺直小身板。
"爹开了仁义堂,天天给穷人施粥,就想着给你积德。"爹爹突然叹口气。
"咋啦爹?"我歪着脑袋问。
"城里来了个京城来的大小姐,随便一挥手就作首诗,把爹看得眼馋得很。"爹爹苦笑着摇头。
"我也要学!"我急得直跺脚。
"咱家是商贾,爹不识字,一身铜臭味,你可别嫌爹。"爹爹自嘲地笑笑。
"我才不嫌呢!我要读书认字,省得被人欺负!"我攥紧小拳头。
"好闺女,爹就盼你有出息。"爹爹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啥时候能上学?"我追着问。
"明天就请先生!"爹爹重重拍我肩膀。
就这样,我成了九扬城最特别的姑娘,琴棋书画虽不精通,倒也能摆弄两下。
"昭昭这字有骨力!"爹爹举着我的习作直夸。
"我还要学更多!"我得意地扬起下巴。
直到祖母临终前,拉着爹爹的手不放:"海儿,你答应娘,一定要给齐家留后。"
"娘,我……"爹爹急得直搓手。
"这是祖训!你必须应下!"祖母声音突然洪亮。
"好,我应,我应!"爹爹红着眼眶点头。
后娘是祖母相中的,张巡抚家的庶女。
"海哥,我对你是真心的。"后娘捏着帕子娇笑。
"我知道,可昭昭她……"爹爹面露难色。
"一个野丫头罢了,别让她碍眼。"后娘脸色骤变。
"她是我闺女,你得容她。"爹爹声音发冷。
"咱们走着瞧。"后娘甩着帕子转身。
因着守孝三年,爹爹二十九才娶亲,算是委屈了这位巡抚千金。
"昭昭,往后要懂事,别惹你娘生气。"爹爹摸着我的头叮嘱。
"晓得了爹。"我低头玩着衣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后娘是冲爹爹的钱袋子来的,爹爹心里也清楚,可"孝"字压顶,他只能咬牙认下。
"海哥,你可得对人家好点~"后娘倚在爹爹怀里撒娇。
"会的,会的。"爹爹僵硬地拍着她后背。
这位新母亲看我就像看眼中钉。
"什么脏东西都往家捡,生得这般狐媚样,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养的。"她背地里骂得难听。
"你再骂昭昭试试!"爹爹摔了茶杯。
"海哥,你为了个野种凶我?"后娘哭得梨花带雨。
成亲不到半年,爹爹突然病倒了。
"爹,您咋了?"我摸着爹爹滚烫的额头。
"没事,就是累着了。"爹爹虚弱地笑。
"我去请大夫!"我转身要跑。
"昭昭别去……"爹爹突然攥住我手腕。
"爹!"我慌得眼泪直掉。
"有人给咱家下毒……"爹爹嘴唇翕动。
"谁?谁干的?"我气得浑身发抖。
"是……巡抚家……"爹爹用尽最后力气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我尖叫着摇头。
"昭昭……小心……"爹爹手一松,昏死过去。
我费尽心思周旋,最后竟沦落到万花楼卖艺。
"姑娘好手段,能在这种地方混出名堂。"老,鸨眯着眼打量我。
"我只想活着。"我面无表情地拨弄琵琶。
"活着?在这吃人的地方,活着就是最大的本事。"老,鸨意味深长地笑。
爹爹若泉下有知,该多心疼啊。
他教我琴棋书画,原是想让我活得有尊严。
"昭昭,学这些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是为了挺直腰杆做人。"爹爹曾摸着我的头说。
"我记住了爹,一定让您骄傲。"我那时笑得多灿烂。
谁料想,这身本事倒成了我在烟花地的保命符。
3
一件半遮半掩的素衫裹在身上,街坊们都嚼舌根说这是穷酸文人式的假清高。
我抱着琵琶坐在万花楼的台子上,台下男人们黏糊糊的视线像沾了油的蛛网,缠得人透不过气,我却把素衫领口又拽紧了些。
正僵持着,林若雪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下巴抬得能戳死人,叉着腰嚷嚷:"赶紧把你这身破布扒了!"
将军府没对外提过郡主有啥特殊标记,这林若雪倒算盘打得精——她怕我身上有她没注意的胎记,到时候真郡主冒出来,她这假千金可就坐不稳了。
我盯着她那副张狂样直乐,心说这姑娘聪明是聪明,可眉眼间的蠢劲儿藏都藏不住。
林若竹倒是端着翩翩公子的架子,可他妹在这撒野时,他连眼皮都不带抬的,装得可真像。
林若雪突然扑过来扯我衣裳,嘴里不干不净:"装什么贞洁烈女?在窑子里脱得,这会子倒金贵起来了?"
我被她扯得踉跄,胃里直犯恶心,硬是咬着牙没吭声。
她翻来覆去检查半天,见我身上光溜溜的,就眼角有颗红痣,这才松了劲,恶狠狠瞪我:"把这痣给我去了!"
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语气倒透着股子痛快:"从将军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又怎样?往后我才是将军府的正经小姐。"
我瞅着她扭着腰走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恨我,是因为她那未婚夫逛窑子时看上了我,闹着要退婚,这事还是我进林家才听说的。
我招谁惹谁了?
可林若雪就逮着我欺负,林若竹也总让我忍着,说是我亏欠了她。
没过几天,将军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洛阳。
我远远瞧着将军夫人,那通身的气派,眉眼跟我像得跟照镜子似的。
她拉着林若雪的手直掉眼泪,心疼得直搓:"我的儿啊,这些年可苦着你了?"
林若雪早就在眼角点了颗红痣,这会子仰着脸直显摆,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娘,我过得可好了。"
老将军在旁边直念叨"好好好",拉着林若竹一家谢个不停,说多亏他们收留了走失的女儿。
只有小将军攥着块墨玉,眼睛在我身上转了又转,到底没说出话。
我突然想起爹爹当年问我:"昭昭啊,想不想找亲娘?"
我搂着他脖子直摇头:"不要!我就要爹爹!"
爹爹摸着我脑袋笑:"傻丫头,你娘怀你十月,知道你说不要该多难受哟。"
他又说:"哪有娃娃不要娘的?再说我捡到你时,你小衣裳干干净净的,指定是家里捧在手心的宝。"
后来他去打听,京城里没听说谁家丢了闺女,再加上有坏人要害我,他不敢声张,就这么把我养大了。
4
我抬手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指尖触到眼角那颗被我用香头烫平的痣,如今只剩个浅浅的痂。
再忍忍,还不是时候,得再等等……
林若竹果然踩着点来了。
他端着药碗的手指微微发颤,青瓷碗沿还沾着几点药渍,脸上堆着僵硬的笑:"这大半天可累着你了,我让厨房早早就煨了补汤,趁热喝了养养神,待会还要赶路呢。"
"赶路?"我歪头装傻。
他喉结动了动,眼神飘向窗外:"将军催得急,说要连夜启程去京城,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这样啊……"我接过碗,指尖在碗口转了一圈。
林若竹的掌心在衣摆上蹭了蹭,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狂热。
这碗汤药确实大补,只不过补的是见阎王的速效药。
昨夜偷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等顶替了她的身份,这贱骨头留着也是祸患。左右是个被赎身的窑姐儿,死了倒干净,只是要处理得干净些,别让将军府起疑。"
我忽然抬头,冲他眨眨眼:"对了,公子前日写的策论可曾润色?要是能让将军眼前一亮,那可真是鱼跃龙门了。"
林若竹猛地挺直脊背,眼睛亮得骇人:"对!对!若能得将军赏识……"
我把碗凑到唇边,他像被火燎了似的扑过来抢:"等等!"
"怎么了?"我歪头看他。
他耳尖泛红,眼神乱飘:"药……药凉了,我去灶上热一热。"
我望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冷笑。
当年他跪在万花楼前发毒誓,说要带我脱离苦海,不过是因为我替他捉刀的文章得了知府夸赞。
这些年来,他靠着我写的策论平步青云,从县试到乡试,连会试的题目都是我提前押中的。
他想要名垂青史,想要权倾朝野,所以需要我这支笔。
5
搬到京城那会儿,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林若雪听说我还活着,急得跟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就往林家新宅跑。
林若竹领着她进了书房,好话说了整整一箩筐,哄了老半天,她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可转眼又撇着嘴说:"我这几天天天都得来林宅,就当看场热闹戏。"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林若雪跟定了点似的准时到。一进林宅就对着我阴阳怪气。
她穿得那叫一个讲究,从头到脚金灿灿的,看着倒挺华丽,可总觉得透着股累赘样,好东西全往身上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底厚似的。
"哎,你看我这披风,"林若雪晃了晃身上的披风,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这是我娘亲手给我织的,用的可是天山雪蚕吐的丝,知道不?一万只雪蚕才能织出这么一件呢,你肯定没见过这稀罕物吧?"
"还有这个,"她又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举到我眼前晃悠,"我爹说了,我想要啥就给啥。这可是苍国仅有的三块玉佩之一,现在有一块就在我身上揣着呢。"
"我爹还跟我说,"林若雪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可那股子奚落的劲儿藏都藏不住,"你是从窑子里爬出来的,就爱勾搭人。你知道他咋说的不?说不能跟你这种不干不净的人玩,听见了没?"
"你爹,"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要把这话刻进我脑子里,"说你不三不四呢。"
我攥紧了拳头,余光瞥见拐角处闪过一抹青绿色,心里头突然有了主意,嘴角微微一勾,轻声说:"你爹娘可在天上看着呢,要是瞧见你管别人叫爹娘,你说他们还会不会保佑你?说不定还得罚你这不孝顺的子孙呢。"
"你!你瞎说!"林若雪当场就炸了,扬起手就要往我脸上招呼。
"小雪!"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喊,小将军齐北宴迈着大步走进后院,一眼就瞅见林若雪张牙舞爪的模样,声音里带着点责备。
林若雪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回去,讪讪地跑到齐北宴身边,小声嘟囔:"哥,她欺负我。"
齐北宴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我跟前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拱了拱手,语气客气又温和:"你就是若竹兄救的那位姑娘?小雪性子娇,多有得罪,还请多担待。"
我看着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如玉,当真是位翩翩公子,这就是我的哥哥啊。我心里头一暖,客气地回道:"没事,小孩子嘛,闹腾点正常。"
就这么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
"你这伤好得咋样了?"齐北宴关切地问。
"好多了,多亏林若竹帮忙。"我答道。
"那就好,身子骨最重要。"他点了点头。
"对了,"齐北宴突然开口,"你长得跟我母亲有几分像,这倒是缘分。不知姑娘本家是哪里的?能否冒昧问一句?"
我心里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若雪就抢着说:"哥!她就是个千人骑的妓,女,你跟她废什么话?"
6
「小雪!」齐北宴猛地提高嗓门,脸绷得铁青,眼珠子瞪得通红,死死盯着林若雪吼道:「赶紧道歉!」
「我……」林若雪被这声炸雷似的呵斥吓得一哆嗦,脸色刷地白了,下唇咬得死紧,就是不肯松口。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说红就红,两滴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郡主明知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孤苦人,在这世上连个倚靠都没有,何必这般作践我……将军,我这样的身份,原是不配跟您和郡主说话的,可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说着说着,我忽然想起早逝的爹爹,心里头真跟被刀剜了似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
小将军顿时慌了手脚,想抬手给我擦眼泪又觉得不妥,两只手在半空中乱晃,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朝我拱手作揖:「姑娘别哭!我替我妹妹给您赔不是!我信您的话,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姑娘您快别哭了,我给您作揖赔罪……」
我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将军这是唱的哪出啊?快别这样了,我真没事了。」
他见我笑了,这才松了口气,挠着后脑勺也跟着傻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头。」
我抹了把眼泪,轻声说:「将军别再说了,我没往心里去。今日能见着将军,是我这小女子的福气,还望将军多保重。」
说完我也不等他回话,转身拎着裙摆就往门外跑。
林若雪虽说行事过分,但有句话倒没说错——将军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本就不是我这种出身的人该沾边的。
我绝不能顶着个歌妓的名头踏进将军府,平白让将军府被人戳脊梁骨。
我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回去。
林若雪被齐北宴拽走后,林若竹倒跟我较上劲了,说我抛头露面招惹是非,见我冷着脸不认错,竟连着好几天不理我。
他以为这是对我的惩罚,毕竟我「对他一片痴心」,肯定会难过得吃不下饭。
可这正合我意。
我照旧每五天去趟洛阳城的灵石寺烧香拜佛。
山上有位故人,是我在万花楼时偶然结识的。
那日我在寺里撞见她摔坐在台阶上,脚踝被毒蛇咬了,脸色青紫得吓人,迷迷糊糊间说了不少惊人的秘密。
「这可如何是好……这蛇毒凶得很呐……」
「别怕!我爹以前走南闯北,什么毒蛇没见过?偏巧他就遇到过赤峰蛇,还教过我解法!」
就这么着,我救了她一命,假装没听见那些不该听的话。
旁人都当她是灵石寺带发修行的老尼姑,可我知道,她是当朝的太妃,也是皇上最敬重的人——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遇险,是她舍命相救,自己却落得再不能生育。
后来她不愿困在深宫,自请来灵石寺带发修行,为苍国百姓祈福。
此刻太妃一身素色僧袍,眼角细纹里都漾着笑意,手里捻着佛珠快步迎出来:「囡囡来啦!」
7
我往前挪了几步,把刚缝好的墨绿色缎面斗篷往她肩头一搭,小声嘀咕:"干娘可别嫌这颜色老气,我挑了半个月的料子呢。这秋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冷,要是冻出个好歹来,我可得天天守着您熬姜汤。"
太妃指尖轻轻抚过斗篷上的暗纹,眼里泛起笑纹,嘴角却故意往下撇:"你这丫头,手艺倒是见长,就是这嘴皮子越来越会哄人。"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我鬓角处,"等等,你左耳后那颗红痣呢?"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侧脸,转身背对她收拾茶具:"洗……洗脸时手滑,拿皂角搓得太用力了。"
"胡扯!"她猛地站起来,檀木椅子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当我这双眼睛是摆设?这疤分明是利器划的!"老太妃背着手在屋内踱步,龙涎香混着她身上的药味在空气里浮动,"明天就跟我下山,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干娘!"我慌忙打断,抓起墙角的竹篮塞满新晒的桂花,"我……我在京城盘了个铺子,等开张了就接您去享福。您不是总念叨着想吃糖炒栗子吗?京城有家老字号的……"
太妃突然逼近,枯枝般的手指捏住我下巴,浑浊的眼珠里迸出精光:"洛阳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京城?是不是……"
"天要黑了!"我猛地甩开她的手,抓起斗篷往门外冲,"我答应给张婶子送桂花糕的!"竹篮里的桂花簌簌往下掉,在夕阳里划出金黄的弧线。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发髻散了一半,簪子上的东珠滚进草丛里。风里飘来她带着哭腔的喊声:"囡囡!你给干娘说实话!"
我抹了把脸,摸到满手温热。山道上突然窜出只野兔,撞得竹篮哐当响。远处寺庙的晚钟响了,一声,两声,第三声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8
三天没搭理林若竹,我倒落得耳根清净。谁料将军府突然派人来送帖子,齐北宴竟单独请我去参加半月后林若雪的认亲宴。
送信的人前脚刚走,林若竹后脚就火冒三丈地闯进来。
"瞧瞧!这都是你往外头跑惹的麻烦!"他急得直跺脚,又是怕林若雪假身份露馅,又是愁自己官路受阻。
我忙递了杯茶过去,柔声说:"公子,我不去就是了,就算小将军怀疑,我死不认账便是。"
"不成,这法子不稳当……"他推开茶盏,皱眉踱步半天,支支吾吾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是……"
"公子但说无妨。"我盯着他等下文。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想……在外头散布你在万花楼待过的流言……这样就算他起疑,也绝不肯接你回去,你看……"
"公子!"我猛地站起来,火气直冲脑门,"我费多大劲才脱离那种地方,你轻飘飘一句话就……"
我沉下脸,头回在他面前发火。
林若竹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嚷:"我就是跟你商量,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他在屋里转了三圈,见我仍板着脸,才挤出一句:"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这种话有什么可随口的?
我攥紧拳头不说话,气得胸口直起伏。
林若竹哄了几句见我不理,甩袖子走了。
本以为能清净几天,谁知次日他又跟换了个人似的,转着圈来哄我。
我冷眼看着也不追问,直到五日后他憋不住了。
"哎,你帮我个忙成不?"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我抬眼看他。
"老将军拗不过林若雪,答应引荐她给会试考官袁侍郎,说是让多走动走动。"
"哦,然后呢?"我接着问。
"袁侍郎托老将军带了道考题,写出来就能上门请教。可我抓破脑袋也写不出,只能求到你头上。"他苦着脸说。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望着他。
他突然凑近:"你替我写了,我早日中榜就能娶你过门。"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到时候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办喜事,再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咱们生一窝娃娃好好教养,多美啊?"他越说越起劲。
我差点笑出声,谁要给他生一窝娃娃?
要是我爹还在,非打折他腿不可!
可我面上仍笑着,一副感动模样:"公子竟是这么打算的?倒是我错怪你了,让我好好想想……这题目……明日公子来取文章就是!"
话音刚落,林若竹眼里掠过一丝妒意,转眼又恢复如常。
我装没看见,依然笑得温婉。
9
文章当晚就赶出来了。我写一半藏一半,反正林若竹那个傻丫头肯定瞧不出破绽。
林若竹也没来缠我。他心里肯定急得火烧火燎,就怕我交不出稿子,到时候坏了他的大计。
可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林若雪就哭哭啼啼找上门了。
我猫在林若竹院墙根底下偷听。就听见林若雪哭得直抽抽:"哥,我……我刚刚在元哥哥房里醒过来,可……可旁边躺着的竟是元哥哥的小厮!呜呜呜……"
林若竹一听这话,猛地一拍桌子:"这是唱的哪出!"那声音,像是要把房顶掀了。
林若雪抽噎着说:"我也不明白啊,元哥哥肯定也遭人暗算了。早上睁眼就吓傻了,赶紧偷偷跑出来找你。"
林若竹皱着眉头直叹气:"你呀你,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林若雪抹着眼泪说:"哥,我原当是自己运气背,可今儿这事……我肯定是让人算计了!"
林若竹倒抽一口凉气:"这可真是邪了门了,你确定没惊动旁人?"
林若雪摇着脑袋说:"我不知道,早上起来屋里就剩那个下人,元哥哥也不见影儿,我是躲着人溜出来的。"
林若竹一拍大腿:"成,你先回屋歇着,我这就找人料理这事。"
说完,他打发人喊我过去。我装模作样晃到他院里。
林若竹见我来了,眼神直躲闪:"哎,那个……我有个事,你得帮我。"
我瞪圆眼睛装糊涂:"公子,啥事啊?"
林若竹支支吾吾说:"就是……林若雪昨儿受朋友邀请去了周府,结果喝多了留宿了,怕传出风言风语,你去跟外面放点话,就说你昨夜也在那儿。"
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公子,我跟周府的人又不熟,这事儿我怕弄巧成拙。"
林若竹眼神突然变得阴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他压低声音说:"你就说一声就行,其他不用你管。你也不想你,妹妹被连累,影响咱们的亲事吧?"
我红着脸低下头,嘴角一翘:"那行,都听公子的。"
10
我实在想不通,外头咋就突然炸开了长乐郡主失节的传闻呢?
"听说将军刚认回去的嫡女,其实是个没规矩、私下跟人勾勾搭搭的丫头。"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满城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目光全盯在失踪十年又回来的郡主身上。
周元领着满脸喜气的小厮上门下聘,老将军气得胡子直抖,将军夫人更是一挥手把聘礼全扫到院子里,叉着腰直喘粗气。
林若竹急得在屋里打转,拽着我就往外走:"快跟我出去说清楚,再这么传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跟着她走到人前,扯着嗓子喊:"那天我也在场,从头到尾都守在林若雪旁边,你们可别听风就是雨!"
本以为这事能压下去,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将军夫人的亲妹妹,莫知县家的幺女莫小婉,突然踩着碎步进了将军府,仰着下巴说得有鼻子有眼:"那天我可瞧得真真的!"
她故意顿了顿,挤眉弄眼地补刀:"长乐郡主头发散乱,分明是从周元房里跑出来的!"
说完还捏着嗓子学人说话:"既然侄女这么中意,姐姐不如就成全了这门亲事?"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将军府里又乱成一锅粥,府外的流言更是跟潮水似的漫过来。
我正把新写的文章递给林若竹看。
她捧着稿纸翻来覆去,眼睛亮得吓人:"妙!真是妙笔生花!"
可一转头瞥见我,那笑模样立马收得干干净净,酸溜溜地说:"你咋啥都会写呢?"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外头的闲话你听说了吧?怎么看?"
我装傻充愣地摇头:"这档子事,谁能说得明白?"
她脸上闪过失望,却不见半点着急:"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害妹妹,可不能让这谣言再传了!"
我低头盯着鞋尖不说话,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个蠢货,当年想让林若雪顶替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那时候我被扔在乱葬岗,要不是命大早成了孤魂野鬼。
可他眼里只有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早被权势迷了心窍。
这福气可不是那么好享的。
现在幕后黑手都跳出来了,他还在那儿装糊涂。
林若竹啊林若竹,你这心肝到底能黑到什么程度?
11
林若竹把文章递给考官袁侍郎过目后,听说那位袁大人颇为赞赏。那日他返家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走路都带着风。
谁知这阵风还没吹完,府外的闲话就转了向。
原本烧得正旺的火苗,被风一卷,径直扑到了我身上。满街巷的传言像长了翅膀,都说长乐郡主当年的恩人家里,收留了个青楼女子。那女子在洛阳万花楼挂牌时,可是出了名的千人骑万人枕。
更离谱的是,这不要脸的竟还勾引周家的小厮,完了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郡主头上。
满城人都摇头叹气,说这妓,女真是白眼狼,郡主这回可委屈大了。
我攥着拳头冲进书房,林若竹正捧着本闲书看得入神。
"林若竹!你给我过来!"我声音都变了调。
他听见动静,却连眼皮都不抬,盯着书页支支吾吾:"急什么急,我正看关键处呢。"
「你乖一点,帮妹妹这次,少不了你的好处。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何况……何况妓,女接客天经地义,过些日子大家就忘了。」
我气极反笑:"想不到林公子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带着银钱来,就你这半桶水的学问,能混到今天?林若雪那丫头能顶我的用?"
林若竹脸色刷地变了,把书往桌上一摔,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你装什么清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有才又怎样?女人有点本事就是罪过,这都是你该受的!"
我浑身发抖,仍强压着火气:"林若竹,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就这么回报?"
他倒来了兴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里又是贪婪又是妒忌:"以后乖乖伺候我,好好帮我办事,还能赏你口饭吃。要不然后果自负,现在可没人能救你!"
我咬着后槽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把我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做梦!"
林若竹冷笑:"也别指望我娶你,我将来是要当大官的,怎么可能娶个妓,女进门。"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想把我困在泥潭里永远翻不了身?
那可太好了。
既然如此,我也能毫无顾忌地动手了。
12
我一路提着裙摆往院子里跑,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桃子,路过的丫鬟小厮都偷偷拿眼角瞟我,有的还凑在廊下嘀嘀咕咕。
这些天我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里,眼不见为净,连用饭都让丫鬟放在门口。
林若雪的流言总算被澄清了,将军府又热热闹闹地张罗起三日后的认亲宴,红绸子挂满了回廊。
倒是小将军托人给我捎来问候,信里问我这几日到底怎么回事,还说要来探望。
府外的闲言碎语渐渐没了声响,仔细想想,那日在宴会上替我说话的,也就只有齐北了。
这个便宜哥哥,倒真是个实心眼的好人。
认亲宴前一天,距离上次见太妃已经过去不少时日。
这些日子足够太妃把我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我特意换了件素色襦裙,把眼睛哭得肿成核桃,这才收拾了东西往灵石寺去。
太妃急匆匆从禅房里迎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薄怒,
"还知道来看干娘?这么些天连个信儿都没有?"
我瘪着嘴刚要开口,两行泪就先滚了下来,
"干娘……"
太妃原本绷着的脸立刻软了下来,快走两步把我搂进怀里,
"哎哟我的囡囡,怎么哭成这样?快跟干娘说说,谁欺负你了?"
我趴在太妃肩头抽噎了半天,太妃就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哄着。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遇到事就知道往心里憋,要不是干娘自己查到了,是不是哪天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干娘,您查到什么了?"
我抹了把眼泪,装作懵懂的样子抬头看她。
太妃轻轻叹了口气,
"你跟干娘说实话,林若竹那个混账东西,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这话像根针扎进心里,我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干娘,您怎么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跟干娘细细说。"
"我……干娘,我真没想到他心肠这么毒。"
我抽抽搭搭地开口。
"当年在万花楼,我凭着一身才艺成了头牌,那些个假模假式的才子们为听我唱曲,砸银子跟不要命似的,老,鸨这才允我不接客,先打响名气。"
"林若竹也是常客之一。"
"他父母早亡,却不思进取,整日跟着周元那浪荡子逛窑子,偷了别人的文章冒充自己才学,这才得了机会见我。"
"一来二去,他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把我给骗了。"
"万花楼不让姑娘自己赎身。"
"我把攒的银子全给了他,托他替我赎身,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看了两本野史就自命清高,带来的银子大半被他挥霍在赌坊,后来见我的诗文帮他中了解元,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更过分的是,林若雪找了个乞儿要糟蹋我时,他竟在旁边冷眼看着。"
"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早被他们得逞了……"
"这次林若雪自己捅了娄子,倒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太妃听完,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十多年前哀家还见过齐如松的小女儿,右眼角有颗红痣,生得跟年画娃娃似的,看着就招人疼。"
我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她,
"干娘?"
"齐如松啊,老了反而糊涂了,连亲闺女都认不出,还得哀家替他操心。"
太妃忽然拍了拍手,屋檐下立刻闪出两个黑衣人。
她把佛珠往案几上一搁,整了整衣袖,
"回去告诉皇上,哀家要回宫了。"
"是!"
两人应声消失在院墙外。
13
第二日傍晚的认亲宴眼看就要开场了,林若竹急着赶去赴宴,压根没留意到我不在府里。
太妃一路都在宽慰我,把前因后果都跟我细细说了,末了还补了句:“好孩子,我是当今的太妃,往后定会替你撑腰。”
我低低应了声,虽说这事早在我算计里,可真当郡主的华服裹上身时,指尖还是忍不住发颤。
太妃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泛起满意的光:“我家囡囡生得俊,穿啥都好看。”
我轻声回了句“太妃过奖了”,目光却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那纹路,和我娘留下的旧物竟有七分像。
太妃又念叨:“你娘亲年轻时,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只盯着窗外飘落的桃花出神。
宴席开始后,我和太妃才慢悠悠进场,外头候着的人立马围了上来。
我一眼就瞅见了人群里的林若雪,她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得意劲儿,身上那件绛紫色的衣裙衬得她既华贵又清雅。她冲着众人微微一笑,声音甜得发腻:“各位,今儿这宴席可热闹得很呢。”
这才多长时间啊,她就养出了一身贵气。也是,被这么多人捧着,日子能不滋润吗?
可这笑在瞧见我时,瞬间僵在了脸上。她瞪圆了眼睛,像见了鬼似的,脱口而出:“你!”
我站在太妃身边,大红的衣裙像团火,腰间的束带勒出窈窕的曲线。我冲她笑了笑,没吭声。
太妃早前在宫里就说过:“我这模样,和将军夫人年轻时简直一个模子刻的。”
将军和夫人给太妃行过礼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两人都愣住了。
将军夫人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太妃娘娘,这位姑娘是……”
太妃摆摆手:“都杵在这儿干啥?进去说。”
一群人簇拥着往里走,谁都没敢先开口,全等着太妃发话。
齐老将军到底没忍住,往前跨了步,问:“太妃,这姑娘瞧着眼生,是哪家的千金?”
太妃拍了拍我的手背,反问:“齐将军真觉得只是眼熟?不觉得和谁像?”
齐老将军一愣,眼睛瞪得老大,手指着我直哆嗦:“这……这……”
林若雪在后面急得直跺脚,扯了扯林若竹的袖子,压低声音:“哥,这到底是咋回事?”
太妃刚要张嘴,林若竹突然往前一窜,咬着牙,声音里带着股狠劲儿:“齐将军,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我林家救的妓,女。我让她在府里好好待着,她偏要往外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他说着,又转向太妃,脸上堆着假笑:“太妃娘娘,草民真不知道她咋跑到您这儿来了。您可别被她骗了,她最会撒谎了!”
周围的人倒抽冷气,林若竹却像没听见似的,还自顾自说着。突然,一个茶杯“啪”地砸在他脚边,他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抱着头求饶:“太妃娘娘,草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太妃猛地一拍桌子,脸色冷得像冰:“谁是你林家救的妓,女?昭儿是我干闺女,在我身边养大的,我咋不知道这档子事?”
林若竹脸刷地白了,额头磕得咚咚响:“太妃娘娘,草民真不知道是您干闺女,一时嘴快说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我看着这场景,眼眶突然一热,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喊了声:“干娘……”
远处,将军夫人扶着桌子,脚步踉跄着往这边走。林若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大声嚷嚷:“娘!哥说的没错!她就是妓,女!整个洛阳城的男人都知道她干过啥!”
我往前跨了步,盯着林若雪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林姑娘,你咋能这么毒?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本来想着,女子清白比命还重,不想把这事捅出来。可你逼人太甚,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顿了顿,深吸口气:“其实,林姑娘才是万花楼的花魁,拿我当挡箭牌!只要把洛阳城万花楼的老,鸨找来,当面对质,谁是花魁,自然就清楚了!”
14
太妃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连忙打发人去请万花楼的老,鸨,那架势跟赶着投胎似的,半日功夫就到了。
这当口林若雪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嚷嚷"妓,女",齐老将军和将军夫人的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太妃直接让人拿帕子堵了她的嘴。
林若竹吓得小脸煞白,缩在角落里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我掏出帕子抹了把脸上的泪珠子,慢条斯理地开口:"太妃娘娘在宫里早跟我说过,我就照实说呗。"
按着太妃在宫里教的,我只说小时候走丢后被九扬城的齐如海捡到,养了整整十年。
"那时候我年纪小,就记得齐家上下待我比亲闺女还亲,后来齐家遭了难,我也是命大,碰巧救了太妃,这才被收作干女儿。"
"再后来就遇着林若竹了,一来二去熟络起来,林若雪还邀我住进林家。"
"他们知道我的身世后,竟抢了我的墨玉,冒名顶替我的身份。"
"还有前些日子外头传的那些闲话,我还当是有人弄错了,哪成想是林姑娘要坏我名声,故意散布谣言。"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连她失了清白的事都帮着遮掩。"
说完我又补了句:"我对两岁前的事确实记不太清。"
"不过我倒记得,哥哥小时候最爱穿月牙白的衫子,总爱捏我的脸蛋儿。"
齐北宴眼睛唰地亮了:"妹妹说得没错!"
"我的儿,你才是娘的亲闺女!"将军夫人猛地冲过来,颤抖着手摸我的脸,"娘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亲,咋现在才来认我们?"
"你这……"她摸到我眼角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赶紧攥住她的手,轻声喊了句:"娘!"
林若竹脸白得像纸,却还是梗着脖子喊:"你胡说!林若雪才是齐家正经嫡女!"
正说着,万花楼的老,鸨被带了进来。
太妃让人在院里支了屏风,把女眷们都拢到后头,美其名曰别让外男冲撞了。
林若竹还得意洋洋:"齐云昭!你这贱,人,看你这回怎么圆谎!"
老,鸨哪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按太妃教的,她把万花楼头牌的模样说了个清楚:"细柳眉,温柔模样像江南的春水,左眼角还有颗红痣,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老,鸨越说越来劲,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
人群里开始嗡嗡议论,按这描述,在场只有一人对得上。
屏风后头,林若雪抬手摸上自己眼角的红痣,被堵住的嘴发出"呜呜"的怪叫,像疯了似的要扑过来抓我。
老,鸨说完就被带下去了。
林若竹回过神,虽然吓得腿软,还是抖着手指我:"你!是你!你害我妹妹!"
15
我一脸痛心地捂着胸口开口:“真没想到林公子和林姑娘……他们居然存了坏心眼想害我,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要不是这颗红痣作证,我恐怕早就被他们冤得翻不了身了。”
太妃立马接过话茬:“要不是昭儿一直守在我跟前,我恐怕真被你骗过去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太妃的话,谁敢不信?这下林若雪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心里暗想,当初她逼我脱衣裳验身,现在也该轮到她露馅了。
太妃立刻吩咐:“来人,把周家那个小厮带上来!”
林若雪吓得连连后退,慌乱中一把拽住将军夫人的衣袖,带着哭腔喊:“姐姐,姐姐,你救救我!”
将军夫人满脸嫌弃地开口:“你还有脸叫我姐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信你。”说着,她默默抽回被拽的衣袖,转身站到了我身边。
周家小厮被押上来时还懵着,以为能和将军家攀上关系,顿时口无遮拦,满脸兴奋:“那天啊,林姑娘她……”
他正说得起劲,人群里突然有人出声打断:“周元我熟悉,微臣早年去过洛阳城,那周元是布庄的公子,整日里花天酒地,听人说青楼都是他的常去处……”
我一听这话,赶紧拿手帕捂住嘴,心里乐开了花。
说话这人,是我八岁时跟着爹爹在九扬城救济过的落魄文人,谁能想到如今他竟身居高位,还肯帮我这一把。
这话一出口,直接坐实了林若雪才是青楼花魁的事实。
不过我心里也犯嘀咕,林若雪既然喜欢周元,咋又跟个小厮搅和到一块了呢?
小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样子是藏着事。
屏风后的侍卫拎着刀剑走到他跟前,刀刃往他脖子上一架,他吓得立马全招了。
他哆哆嗦嗦开口:“其实……当初有个不认识的人给我送了信,说只要睡了昏迷的长乐郡主,往后荣华富贵就有着落了。我刚开始也不敢信,就偷偷跟在那人后面,结果发现是将军夫人的妹妹。我想着这背后肯定有宅斗的弯弯绕绕,总之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荣华富贵就应下了。”
“小婉?”将军夫人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疑惑。
我赶紧接话:“爹爹说,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是被人捂死扔在乱葬岗的,幸亏还剩口气,这才把我救活了。”
我抹了抹眼泪,又接着说:“我还以为……是亲生爹娘不要我,让人将我丢掉……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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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脸色唰地一下白得跟纸似的,慌忙辩解:"乖囡囡,娘疼你还来不及,咋会害你呀?"
老将军和齐北宴忙不迭站到我身后,老将军拍着我肩膀直叹气:"孩子别怕,有爹和北宴在呢。"齐北宴也跟着点头:"对,将军夫人肯定不会害你。"
莫小婉被押上来时,瞅见这架势就蔫了,这些年疯疯癫癫的劲儿突然冒出来,扯着嗓子喊:"我恨呐!竟害错了人!早知不是亲生的,当初就该自己动手掐死她!"
她骂骂咧咧的话里透着股子酸劲:"咱都是县令家的闺女,凭啥姐姐能嫁将军,我就得配个商人?后院那些小妖精天天闹腾,我过的啥日子!"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最要命的是,将军夫人生闺女那会儿,我闺女刚好得风寒没了!"
将军夫人气得脸涨得通红,刷地抽出佩剑:"风寒?还不是你自己把娃扔河里想争宠!害死亲闺女不算,现在又来祸害我的囡囡!"
院子里鸦雀无声,连喘气声都听不见,这桩家丑听得人后背发凉。
莫小婉被戳穿后,身子晃了晃,手指头绞着衣角:"我……我不是故意的……"
将军夫人举着剑往前跨一步:"那么点大的娃,你咋下得去手?"
我瞧见莫小婉眼神突然变得阴毒,赶紧拽住夫人的胳膊:"娘,犯不着跟她置气。"
莫小婉扑了个空,手里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太妃猛地一拍桌子:"来人!把这毒妇关进大牢!刺杀将军夫人、谋害郡主、杀死亲儿,哪条都够她死十回!"
林若雪冒名顶替郡主的事,那可是欺君的大罪,砍头都是轻的。
看热闹的人还没缓过神,林若竹已经瘫在地上,扒拉着袁侍郎的裤脚:"大人!您说等我中举就把千金许配给我,您救救我!我肯定能考上!"
17
袁侍郎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直往地上瞟,生怕跟我对上。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林若竹这回是彻底栽了。那万两黄金的赏银可是要命的欺君之罪,袁侍郎哪敢沾半点边?
我从衣襟里摸出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往他跟前递:"袁大人,您仔细瞅瞅,林公子是不是拿这文章找您讨教过?"
袁侍郎凑近一瞧,立马嚷嚷开了:"可不就是这张!当时他只说请教文章,别的半个字没提啊!齐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齐老将军捋着胡须直点头:"袁大人那天确实来府上做客,碰巧遇见林公子,真没多说旁的。"
我憋着笑,故意提高嗓门:"要我说啊,这文章根本就是林若竹偷的!"
林若竹急得跳脚,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会写什么文章?这都是我自己写的!"
我冷笑一声:"既然林公子说文章是你写的,那后半段内容你倒是说说看?"
袁侍郎也回过神,拍着大腿喊:"对喽!这文章一看就没写完,林公子既然咬死是自己写的,总该能说出个所以然吧?"
林若竹瘫坐在地上,眼神毒得能淬出毒汁来。
我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把后半篇文章背得滚瓜烂熟,每个字都像敲在铜锣上。
林若竹突然发疯似的尖叫:"你算计我!你不,得好,死!"
齐北宴跨前一步,抬脚就往他心窝踹:"再敢放屁试试!"
林若竹被踹得倒飞出去,哇地吐出口鲜血。
齐老将军突然扑通跪在太妃跟前:"老臣恳请,等审完这逆贼,由老臣亲自执刑!"
太妃皱眉:"这是为何?"
齐老将军声音发颤:"老臣在边关见过太多酷刑,这等恶徒,就该用最狠的法子收拾!"
太妃沉吟片刻,轻轻点头:"准了。"
林若竹和林若雪像滩烂泥似的被拖出去,满堂宾客都以为戏唱完了。
我忽然走到大殿中央,太妃忙问:"囡囡这是要作甚?"
我攥紧袖中的状纸,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太妃,民女要告御状!"
太妃坐直身子:"告谁?"
"告九扬城张巡抚!"
"所为何事?"
"他当官几十年,干的尽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还有呢?"
"为掩盖罪行,竟下毒灭了九扬城富商齐如海满门!"
"证据何在?"
"齐家老管家侥幸逃生,如今在张巡抚府上当差,无意中发现书房暗格里藏着与北戎往来的密信。"
满堂哗然,太妃猛地站起来:"来人!速去禀报皇上!"
18
一番翻找下来,书信没寻到,倒翻出件张巡府暗地里让人绣制的龙袍。
"这……这可咋整?"负责搜查的官员眉头紧锁。
"甭管张巡府是不是真要造反,这东西在他家搜出来,想摘掉造反的帽子?门儿都没有!"另一位官员语气冰冷。
"至于那书信……"为首的官员眯起双眼,"大家只会觉得,苍国打了胜仗,张巡府怕事情败露,早把书信销毁了。"
这事儿一出,朝中大臣们个个提心吊胆,谁都不敢去触这霉头替张巡府说话,都急着撇清关系。
"大人,属下查到张巡府家做过不少坏事,要不要一块儿上报?"一名下属压低声音问。
"都记下来,一个不落。"为首官员冷冰冰地说。
就这么着,张巡府家的坏事一件接一件被抖了出来。
"皇帝勃然大怒,当即就下令将张家满门抄斩。"老管家低声跟我说了这个消息。
"听说刑场那天,血都流成小河了,满眼都是红的。"他的声音打着颤。
「小姐,明儿我就动身回九扬城了,老爷要是瞧见您找到家人,不知得多开心呢,您可要多保重。」老管家一脸慈祥。
「伯伯,您到了之后可别忘了给我写信。」我强忍着眼泪说。
老管家把爹爹生前的东西送到京城给我后,就离开了。
我打开那两大箱子,里头都是被张巡府家抢去的物件。
"这些……都是爹爹留给我的……"我轻声呢喃。
有的已经破损,有的还完好无损。
每一件,都承载着爹爹对我的疼爱。
「郡主,外头风大,将军说已经派人在暗中护送了,郡主别太忧心。」丫鬟小声说。
我拢了拢披风,转身进了将军府。
想起事情刚了结那会儿,齐北宴问我,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
「你啥意思?」我警惕地反问。
「妹妹别慌,我只是……心疼你啥事都自己扛,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他语气软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明白他应该知道不少事儿。
也是,战场上勾心斗角的事儿多了去了,他咋会看不懂我的手段?
想必爹爹和娘亲心里也清楚。
太妃肯定也……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赶紧岔开话题,
「我记得,哥哥小时候总偷偷给我带糕点,我现在还想吃。」我笑着说。
听说将军夫人以前是京城第一大美人,那就是我娘……
「岁「」那远去的少年郎衣袂飘飘,那就是往后会护着我的兄长。」
我陷入回忆,恍惚间看到那个少年在院子里朝我招手。
「身后,娘亲正和爹商量着要给我打啥样的玉佩,最后决定各式各样的都打一副。」我轻声说。
我笑着推脱,说自己房里珠宝都堆成山了。
「我更想做的,是能接着四处游历,把爹爹的生意做大做强。」我眼里闪着光。
「那……囡囡,爹爹和你娘,这些年在外打仗,也没去过啥地方。能不能带上我们?」爹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当然行!」我兴奋地回答。
「爹娘!你们背着我和妹妹唠啥呢?我也要一块儿!」哥哥不知啥时候出现在门口。
「哈哈哈哈……」全家的笑声在屋里回荡。
岁月悠悠,天地广阔。
往后日子里,我会走遍山川湖海,不辜负这大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