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富家女薄情郎,一方相思帕,百年红尘事,都付怪谈中!

发布时间:2025-09-06 00:52  浏览量:1

明朝万历年间,江南有一位姓苏的员外,家中有位千金小姐,名唤婉娘。

这婉娘生得是眉目如画,更难得的是心灵手巧,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才女。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蝶舞蜂喧。

婉娘正在后院花园亭中凭栏赏春,偶尔拈起画笔,描摹几许春色。

恰逢此时,一位借住在苏家别院苦读的落魄书生张文远,被这满园春色吸引,信步走来,口中低声吟诵着刚得的诗句。

婉娘听那诗句清丽脱俗,不禁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青衣书生立于花树下,虽衣衫半旧,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俊朗与才气。

两人目光一触,俱是一怔,仿佛前世有缘一般。

自此以后,这张生便常以请教诗词为名,与婉娘在后花园中相会。

一个才思敏捷,一个冰雪聪明,常常是你说上句,我便对出下句,琴瑟和鸣,好不投契。

日子久了,两人便情根深种,私下里互许了终身。

这晚,月上柳梢头,二人又约黄昏后。

后花园里,婉娘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如雪的丝帕,帕子的一角,用五彩的丝线精心绣着一对并蒂莲花,栩栩如生。

帕子上,还有她用蝇头小楷亲笔题写的两句诗,诗句缠绵悱恻,写尽了少女对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的期盼。

“张郎,”婉娘粉面含羞,将诗帕轻轻放入张生手中,声音细若蚊蝇,却异常坚定,“此帕随我多年,今日赠予郎君。见帕如见婉娘,愿君莫忘今日之言,待你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你我团聚之日。”

张生接过那方还带着女儿家体温和清香的诗帕,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紧紧握住婉娘的手,指天发誓:“婉娘放心!我张文远在此对天立誓,此生绝不负卿!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待我金榜题名时,必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月光下,诗帕洁白,并蒂莲仿佛悄然绽放,见证着这对才子佳人的海誓山盟。

不久,秋闱将至。

张生收拾行囊,准备赴京赶考。

临行前夜,婉娘偷偷来到别院,千叮万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张郎,一路保重身体,莫要熬坏了身子。”

“京城繁华,人心复杂,切记谨言慎行。”

“功名虽重,但...更要平安归来。”

“这包碎银子你拿着,穷家富路...”

张生一一应下,也是难舍难分,他拿出那方诗帕,替婉娘拭去泪水,安慰道:

“婉娘勿忧,待我高中榜首,骑着高头大马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这诗帕,我便日日带在身边,如同你伴我左右一般。”

怀揣着梦想与誓言,张生踏上了进京的路。

他果然才华横溢,到了京城,科考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一举高中了进士,名字列在了皇榜前茅!

捷报传回,婉娘在家中是欣喜若狂,日夜盼着情郎衣锦还乡。

可她等啊等,等来的却不是迎亲的队伍,而是一封冰冷的书信和那方她再熟悉不过的诗帕。

信是张生写来的,字迹依旧潇洒,言语却冰冷刺骨。

信中说道,京城权贵如云,他虽中了进士,却无根无基,寸步难行。幸得当今宰相赏识,不仅提拔于他,更要将他招为东床快婿。

信中还说,他与婉娘不过是年少无知,一时情动,现在又门户悬殊,实难匹配。望婉娘另觅佳偶,勿再惦念,随信退回定情信物,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婉娘接到那封绝情信和退回的诗帕,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方诗帕,手帕上那对并蒂莲仿佛都在嘲笑她的痴傻。

她一遍遍看着那绝情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她的心窝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喃喃自语,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张郎...张文远!你怎能如此负我!你发的誓都被狗吃了吗?!”

想起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想起临行前的殷殷叮嘱,想起自己日日夜夜的期盼...

所有的甜蜜都化作了穿肠毒药。

所有的期盼都成了锥心利刺。

婉娘悲愤交加,心痛如绞,猛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溅在那方洁白的诗帕之上!

殷红的血滴,如同凄厉的梅花,瞬间在帕上晕染开来,与她之前的泪痕混在一处。

“苍天无眼!为何让我遇此负心薄幸之徒!我这一片痴心,竟换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婉娘手持染血的诗帕,对着虚空哭喊质问,声声泣血,字字带泪。

极度的爱恋,刻骨的怨恨,无边的绝望...

万念俱灰的婉娘,在这双重的打击下,当夜便悬梁自尽,香消玉殒。

一方痴情,最终换来如此惨烈的结局,实在是:

可悲!

可叹!

可怜!

可惜啊!

婉娘死后,苏家觉得丢人又晦气,她的东西大多被草草处理。

那方染血的诗帕,被一个平日颇得婉娘照顾的小丫鬟偷偷藏起,带出了府。

小丫鬟本想留个念想,可回家不久,她的家中便遭了难,为求生计,她便把这上好的苏绸帕子贱价当掉了。

后来诗帕被城中一家名为“倚翠阁”的勾栏之地购去,最后落到了阁中一名叫“云裳”的艺伎手中。

云裳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

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内心却孤高自许,在这迎来送往之地,便也倍感凄凉。

这天,她又被一位难缠的客人灌酒轻薄,心中的悲苦当真是无处诉说。

回到房中,看见了妆台上这方不知谁人留下的手帕,材质倒是细软上乘,便想拿起拭泪。

指尖刚触到帕子,她便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沁入皮肤,心中的烦躁竟然平息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展开帕子,想看看上面绣的什么,却猛地一愣,借着昏黄的灯光,她依稀看见帕上似乎不是简单的莲藕纹样,还有几行墨字!

她凑近细看,那字迹清秀,竟是一首小词:

“非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词句句仿佛写进云裳心坎里。

道尽了她身不由己的无奈,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她又惊又疑,忙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字迹似乎又模糊了许多,但方才那真切切映入眼中的词句,却深深烙在了她心里。

“莫非...这帕子懂我心事?”云裳将此帕视为神物,此后常对手帕倾诉。

她发现,每当她心绪不宁时,帕子上便会有相应的诗词浮现,有时劝她忍耐,有时鼓励她要存有希望。

然而,好景不长。

一名脑满肠肥的豪商看中了云裳,欲强行为她赎身纳做第八房小妾。

云裳抵死不从,却无力反抗,绝望中,她紧握诗帕无声哭泣。

当夜,那豪商竟在归途中马匹惊厥,摔断了腿,紧接着家中铺子又莫名起了场大火,损失惨重,再也无暇惦记美色之事。

云裳侥幸得脱,却深感此帕神秘莫测,心生敬畏,遂将其悄悄塞给了一位过夜的客人。

诗帕几经流转,后来竟到了一位姓柳的少妇手里。

柳氏夫君是个行脚商人,常年在外,起初还捎些银钱书信回来,后来便渐渐音讯稀少。

柳氏日夜操持,侍奉公婆,苦守空房。

忽有一日,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丈夫竟在外地另娶了一房妻室,安家置业,早将故乡的糟糠之妻抛诸脑后。

柳氏闻此噩耗,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痴了。

她回到冷清的房间,悲从中来,哭得肝肠寸断。

混乱中,她抓起枕边这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旧帕拭泪。

泪水浸湿帕子,她恍惚间低头,竟见帕上原应有的花纹尽褪,浮现出几行血淋淋般的字迹:“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这诗句字字泣血,句句控诉,竟与她此刻心境完全吻合!

柳氏又惊又怕,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自那日后,她便常对着诗帕哭诉。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她那负心的丈夫在外便诸事不顺。

贩货遇匪,本钱亏尽;与新欢日夜争吵,家宅不宁;最后竟染上一场怪病,浑身溃烂,银钱散尽也治不好,最终被那新妇嫌弃,拖着病体狼狈不堪地滚回了老家。

柳氏见丈夫如此惨状,虽觉解气,但回想诗帕之诡异,又不禁毛骨悚然。

她认定此帕乃大不祥之物,带有原主的怨毒诅咒,虽惩戒了负心人,却也令人心惊胆战。

待那负心丈夫一命呜呼后,柳氏便忙不迭地将这方令人不安的诗帕送到了城外一座香火稀少的古寺“慈云庵”中。

恳请庵中的师太将其置于佛前净化,或干脆处理掉,莫再让它流毒世间。

慈云庵的静安师太接过帕子,虽未感到什么冲天怨气,却也觉此物隐隐带着极重的执念,是非寻常之物,便依言将其收起。

但却并未柳氏之言,置于佛前,而是放在了偏殿存放旧经卷和杂物的柜子顶层。

心想让它在佛门清静地,伴着青灯古佛,晨钟暮鼓,慢慢化去那份执念也好。

如此,诗帕便在古寺偏殿的尘埃与寂寥中,一放就是十几年。

慈云庵香客稀少,平日里无人打扰。

偶尔有小尼姑打扫时看到,也只当是哪位香客遗落的普通旧帕。

年深日久,寺庙的清静氛围,袅袅檀香,以及日夜不断的诵经声,似乎真的渐渐抚平了诗帕上的一些躁动与戾气。

但它那份因至情至性而生,至痛至怨而强的灵性,又怎会轻易消散?

这年夏天,暴雨连绵,冲毁了慈云庵偏殿的一角屋檐,雨水渗入,浸湿了不少存放的杂物。雨停后,一个负责清扫的小尼姑净尘在清理被打湿的箱笼时,发现了这方丝帕。

她拿起帕子,见其材质似乎是上好的苏绸,虽然旧了,但绣工精致,帕子上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便觉得丢了弃可惜。

她便将帕子洗净晾干,见其上似乎有些模糊字迹,但却看不真切,心想:

“这帕子料子真好,洗得也干净,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日后若有诚心的穷苦女施主来,结缘赠予她,或是哪日拿去换些灯油钱,也是好的。”

于是,诗帕被净尘小尼姑小心地折好,放回了整理干净的杂物柜里,只是这次放在了稍为显眼些的位置。

不久后,一位赴京赶考的寒门书生李慕白,途经此地,听闻慈云庵香客稀少,很清幽,便前来借宿一宿,也好温习功课。

小尼姑净尘接待了他,见这位书生虽衣衫洗得发白,却举止斯文,谈吐有礼,便生了些好感。

在收拾客房时,想起那方洗净的旧帕,便取出赠予李生,说道:“施主,庵中清贫,无甚好物招待。这方旧帕料子尚可,您读书写字之余,或可用来拭汗,包裹笔墨,也算物尽其用。”

李生连忙道谢接过,并添了点香油钱,但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物件。

夜间,他在油灯下苦读诗书,一段经义注解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急得额角冒汗。

他便顺手拿起那方帕子擦拭,无意间低头一瞥,却猛地愣住了!

只见那原本素净的帕面上,竟隐隐浮现出几行墨迹流淌的字句,那内容精妙绝伦,旁征博引,恰好点醒了他苦思冥想的关键之处!

“这...这是...”李生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或是读书太过耗神出现了幻象。

他忙定睛细看,只见那字迹却又模糊起来,似有若无。

他心下惊疑不定,将帕子小心收好。

此后数日,他留了心。

发现每当自己心中有所困惑,或是读到动情之处,情绪起伏时,再去看那帕子,其上而便常有字迹隐约浮现。

有时是解惑的箴言,有时是写景抒情的佳句,精妙之处远超他所读过的任何诗集,仿佛有一位无声的良师益友,在他需要时悄然给予启迪。

李生又惊又喜,虽不明其中奥妙,但觉此帕带来的皆是正向点拨,便将其视为文运加持的祥瑞,珍爱异常。

他时常对着帕子诉说志向与困惑:“帕君啊帕君,若你真有灵,便助我此次秋闱高中,也好光耀门楣,不负平生所学...”

那诗帕在他手中,字句也愈发清雅平和,之前的哀怨戾气似乎已经消散无踪。

秋闱之期日渐临近,李生心中压力倍增。

这一日,他的一位同乡,一个家中富庶却学问平平的纨绔子弟找到他,屏退了左右,悄声道:

“慕白兄,你才学是好的,但如今这世道,朝中无人难做官。小弟我在考官门下有些门路,只需你在考场上...稍稍行个方便,你我里应外合,保你金榜题名!事后,必有重金酬谢!”

说着,便推过一包沉甸甸的银锭。

李生闻言,脸色骤变,严词拒绝:“此事断不可为!功名当凭真才实学换取,岂能行此舞弊苟且之事!请收回!”

那纨绔子弟碰了一鼻子灰,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李生虽拒绝了对方,但贫富差距的现实,对前途未卜的焦虑,以及那一瞬间对“捷径”的短暂动摇,依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李生。

夜里,他心神不宁,拿出诗帕,想寻求一丝平静。

不料,这一次帕上显现的字迹却不再是清雅诗文,而是变得模糊混乱,墨迹深浓扭曲,最后竟浮现出一些钻营取巧,迎合权贵的媚俗之句。

字里行间甚至隐隐透出诱惑,暗示他若想通,仍有“门路”可走。

李生看得冷汗涔涔而下,捧着帕子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猛然惊觉,这帕子并非单纯祥瑞,它竟似明镜,能映照出人心深处的阴暗杂念!

“不!不可!”他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清醒。

他将帕子推得远远的,对着诗帕,如同面对内心最严厉的拷问:“功名虽重,岂可失节!此非读书人所为!我李慕白宁可名落孙山,也绝不行此无耻之事!”

当他念头通达,决心以真才实学面对科考后,再观诗帕,其上那些媚俗混乱的字句渐渐淡去,墨色恢复清朗,重新化为一首劝诫诗:

“守得云开见月明,寸心得失自分明。文章千古贵真气,何须折腰事公卿?”

李生长舒一口气,对此帕更生敬畏之心,知它不仅是祥瑞,更是明镜,可照人心。

科考放榜,李生虽未高中三甲,但也榜上有名,得中进士,外放为一方县令。

他谨守本心,离京赴任。

虽未能一步登天,却也心满意足,始终将那方诗帕带在身边,时时自省,提醒自己不忘初衷。

赴任途中,不料竟遭遇了一伙剪径的山匪。

车夫仆役惊散,李生一个文弱书生,眼看就要遭殃。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清叱“大胆毛贼,看剑!”,跟着一道红色身影如惊鸿般掠至,剑光闪过,几个山匪便被放倒在地,哀嚎不止。

出手的竟是一位身着红衣,英姿飒爽的年轻侠女。

她收拾完山匪,还剑入鞘,看向吓呆了的李生,抱拳道:“先生受惊了。”

李生这才回过神,连忙整理衣冠,深深一揖:“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在下李慕白,感激不尽!”

那侠女爽朗一笑:“路见不平罢了,先生不必多礼。”

她目光扫过李生被山匪扯破的衣袖,以及手臂上被划出的一道血痕,便从自己行囊中取出金疮药。

李生见她为自己包扎,心中过意不去,又见对方虽是女子却豪气干云,心生敬佩。

他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那方视若珍宝的诗帕,说道:

“女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身无长物,唯有这方旧帕,随我多年,似有灵性,今日赠与女侠,聊表谢意,希望它能护佑姑娘江湖平安。”

那侠女见他神情诚恳,帕子虽旧却洁净,便也不扭捏,大方接过,笑道:“那就多谢先生了。我叫青虹,青山绿水的青,长虹贯日的虹!后会有期!”说完,将帕子往怀中一塞,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诗帕随着侠女青虹,走南闯北,见识了江湖的豪迈与风波。

青虹性情爽利,爱憎分明,偶尔夜深人静,或见月思乡,或感怀身世时,也会拿出这方材质细滑的旧帕摩挲,自言自语几句。

这天,她路遇一伙恶徒追杀一位温文儒雅的琴师谢先生。

青虹拔剑相助,击退恶徒,救下了他。

谢先生虽受惊吓,却依旧保持着风度,言谈举止温文有礼,与青虹平日接触的江湖粗人大不相同。

他感激青虹的救命之恩,养伤期间,常为她抚琴静心。

琴声淙淙,如高山流水一般。

青虹虽不懂音律,却觉得好听,看着谢先生专注抚琴的侧影,一颗江湖儿女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涟漪。

她将这从未有过的细腻情愫,悄悄诉于诗帕。

当夜,她拿出诗帕,竟见其上字迹流转,化出了一首极为婉约缠绵的词句,什么“琴瑟和鸣”,“相见恨晚”,字字句句仿佛都写进了她心坎里,道尽了她那点朦胧的期盼。

青虹又惊又喜,脸颊发烫,将这视为天赐良缘的征兆,对谢先生更是细心照料。

然而,那谢先生坦诚:虽感激青虹,待她亲切,实则内心早已另有所属,故乡尚有父母为他定下的未婚妻,只待他归去完婚。

他对青虹只有朋友之谊和救命之恩的感激,并无男女之情。

青虹虽黯然神伤,却生性豁达,不愿强求。

她再次拿出诗帕,只见上面的诗句已然变作“莫道无缘强相留,江湖何处不逍遥”的洒脱之语。

她愣了片刻,随即释然一笑,明白了此帕并非万能月老,它映照的,或许只是她内心深处炽热的期盼和一厢情愿。

她小心收起诗帕,将这段情愫埋藏心底,继续她的江湖路,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

此后,诗帕或许是被青虹不慎遗落,又或许是她某次救助他人后,见对方前路坎坷,便以此帕相赠,盼能给予一丝慰藉。

历经无数双手,见证太多悲欢离合,真假情意,诗帕之上,婉娘最初那剧烈如烈焰般的怨念与痴缠,似乎被这漫长的时光和复杂的人世百态渐渐冲淡。

它依旧会随持有者的心境变幻字句,或慰藉,或警示,但那股戾气和强烈的爱憎已大为减弱,变得更加通透,更像一个沉默而悲悯的见证者,静静地看着这红尘万象。

几经流转。

最终,它流落至一间门可罗雀,即将关张的当铺,被老板随手丢在角落装满杂物的破筐里。

与许多锈蚀的香炉,开裂的瓷瓶,真假难辨的古玩为伍,蒙着厚厚的灰尘,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或许是被人捡走,或许是随同这些废品一起被丢掉。

当铺关张的前几日,所有物品一律骨折降价,一位老者也蹒跚而来。

他衣着简朴甚至有些寒酸,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眼神温润而专注。

此人正是家道中落,一生坎坷的方秀才。

他虽科举无望,贫病交加,却始终保持着对诗词书画的热爱。

偶尔会来这类地方,希望能淘到一两件值得品味的残卷旧物。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显眼的“宝贝”,但这些价格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贵,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破筐里。

一番翻找,指尖触碰到一片细腻的柔软。

他拿出来一看,是方旧丝帕,白色已经泛黄,但材质是上好的苏绸,一角绣的并蒂莲依然精致。

更吸引他的是,帕上似乎有些模糊的墨迹,风骨嶙峋,绝非俗笔。

店主见他拿着块破布端详了半天,便懒洋洋道:“老丈,那是堆废品,看上眼就给两个铜子拿走便是。”

方秀才如获至宝,付了钱,将帕子小心翼翼的折好,才慢慢揣入怀中,像是在放一件稀世珍宝。

回到他那家徒四壁的草庐。

他先洗干净了手,才将帕子取出细细展平观摩。

正所谓琴棋诗画,各有所爱,这方秀才却是最爱书法。

他不懂什么灵异,只将其视为一件珍贵的古人手泽,尤其沉醉于那模糊字迹透出的笔力与情致。

他时常对着帕子临摹字迹,揣摩其诗意,感叹其情之真,其运笔之妙。

方秀才一生曲折,晚景凄凉,无人相伴,他早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

得到帕子的第一天,临摹诗帕的第一笔,方秀才便已经能体会到当时人,当时情:

“字迹清瘦,隐有风霜,书写者心中必有块垒...”

“这‘相思’二字,笔锋藏痛,非经历者不能书...”

“帕君啊帕君,不知你是哪位痴情才女之物?竟落得如此漂泊的境地,与老夫倒是同病相怜了...”

“想老夫当年,也是为了一人,而断了所有退路...”

方秀才情到浓时,不禁又想起了当年...

他抚摸着诗帕上的字迹,将自己平生际遇细细诉说。

说到自己曾经少年得意,却被权贵威逼利诱,让他背弃与未婚妻的盟誓,另娶高门。

说到自己如何坚守本心,拒不妥协,最终落得功名尽失,潦倒半生。

“不过我不后悔!她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才女,不但心灵手巧,诗词歌赋更是样样精通,她虽去的早,却是我一生唯一认定的妻。名利虽好,岂能及心中真情半分?只是...有时夜深人静,我也想寻个人说说话...”老人喃喃自语,昏花老眼中泛起泪光。

方秀才摇了摇头苦笑,轻轻抚摸着诗帕,不禁有感而发:“寒窑虽破存真意,帕上旧字是知音啊!”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诗之时,那诗帕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其上模糊的字迹竟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开来。

那是积累了百年的怨念与不甘,在听到另一个时空里,一个男子同样为坚守真情而付出惨痛代价的故事后,化作一声无声的,跨越时空的叹息与深深的共鸣。

原来世上并非无真情,只是她当年遇人不淑,如果当年是眼前人,那一切将会不一样...

就在这时,方秀才突然看见帕上显诗:“丝萝依乔木,百岁愿同尘。”

这诗,便是最初婉娘题在手帕上的那两句诗。

本来后面两句婉娘是想留给张文远提的,没想到最后不但没有等到诗,这张文远还要了她的命。

“好!好一个,丝萝依乔木,百岁愿同尘。”

这些天来诗帕总会给方秀才带来惊喜,不论是诗,还是字,都是一等一的好诗,好字。

但今天这诗,方秀才一看便知,这不正是那怀春少女写的表白诗吗?

方秀才拿起笔,润了润墨,想了想,似想到了妻子:“忽作分飞燕,南北各销魂。”

写罢,摇了摇头,像是觉得不尽兴,少了点什么一样。

随即便把纸往前一推,笔锋一转径直在手帕上边写边念道:“岁月共潮生,白首不相离。”

字毕,笔一丢,怎一个潇洒大气可以形容!

只见那字,刚劲有力,鬼斧神工,显然这手字已达登峰。

手帕上的字迹也不再随意变幻,而是固定为这四句。

旧字迹显得格外温润平和,仿佛被理解了百年孤独后,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安宁。

新字则是阳刚霸气!

两种字体,一刚一柔,混然天成。

“快哉!快哉啊!哈哈...”方秀才心中畅快,举杯痛饮,醉意朦胧间,仿佛看见一温婉清丽的女子自帕中袅袅走出,眉眼含笑,竟与他未婚妻容貌一般无二。

他一把上前,将美人拥入怀中,并喃喃呼唤着亡妻婉娘的名字,老泪纵横,只觉得一生的坚守,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怀中的美人儿,再听到老汉叫唤的名字时,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泪眼朦胧:“原来他的妻子,竟跟我一样的名字...”

方秀才在那夜之后,脸上的笑意不断,像是把这半生没笑的都笑了出来。

不久后的一个清晨,家人发现他已于睡梦中安然离世,面容慈祥,嘴角犹带一丝笑意,怀中紧紧握着的是那方诗帕。

族人为他整理遗容,取下那帕子时,却见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方陪伴了老人最后时光的诗帕,上面绣的并蒂莲依旧鲜明。

但那首新旧相交的诗,连同新的墨迹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由深至浅,慢慢地,彻底地消散褪去,最后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诗帕变回了一方材质上乘,绣工精美却无字的普通白帕。

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也仿佛终于放下了跨越百年的执念。

方秀才的侄子侄孙不解其故,只当是墨迹年久,自然消退,但仍将此无字白帕作为叔伯心爱之物,便将它一起下葬了。

从此,诗帕不再显灵,关于它能随人心意变幻字句,慰藉痴心,惩戒薄幸的种种传说,也渐渐湮灭在漫长的时光里。

只偶尔在某些极其古老的笔记野史中,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模糊不清,真伪难辨,供后人偶然翻阅时,生出些许悠远的遐想。

故事取材民间传说杜撰加工,采用了荒诞虚构的笔法,并非宣扬封建迷信,仅供娱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