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帕掩着病咳嫁给我, 扭头却在沙盘上屠了三十万敌军
发布时间:2025-08-27 17:24 浏览量:2
圣旨下来的时候,整个上京城都炸了锅。
昭德帝亲赐婚,将今科新晋的状元郎陆青崖,指给了那位镇守北疆,杀得蛮族闻风丧胆的女将军,霍惊鸿。
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要倒的文弱书生,传闻中他每日咳血三升,全靠名贵药材吊着命。另一个是身高八尺,能止小儿夜啼,一顿能吃三斤生肉的女罗刹。
这哪里是赐婚,这分明是送羊入虎口啊!
一时间,上京城所有的话本子都卖疯了,《状元郎血溅洞房夜》、《将军妻的柔弱夫君》……各种香艳又惊悚的标题层出不穷。全城的闺秀们一边垂泪,一边扼腕叹息,她们眼中皎皎如明月的陆状元,就要被那北地来的母老虎给糟蹋了。
状元府里,陆青崖正临窗而坐,手里捧着一卷《南华经》。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素白的书生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那张本就过分俊秀的脸愈发显得苍白剔透。他时不时地会低低咳嗽两声,手边的白瓷茶杯里,浮着几片上好的人参。
“公子,”贴身小厮清风一脸悲愤,“陛下这是何意啊!那霍将军……听说她能手撕虎豹,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您这身子骨,怕不是……怕不是一晚就得散架了啊!”
陆青崖闻言,只是缓缓抬起眼,那双眸子清澈如山泉,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温和。他放下书卷,用一方雪白的帕子轻轻掩住唇,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声。
“圣意难测,我等做臣子的,遵旨便是。”他的声音清润,却也透着一股子虚弱的无力感,“况且,为国戍边的巾帼英雄,理应受到敬重。坊间传闻,多有夸大之处,不可尽信。”
【传闻有没有夸大我不知道,但我这病秧子人设可得立住了。不然这戏,可就不好唱了。】
清风看着自家公子这副云淡风轻、准备引颈就戮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另一头,自北疆大营星夜兼程赶回的霍家军,铁蹄踏碎了上京城的宁静。为首一人,身披玄甲,背负长枪,身形高大挺拔,即便坐在马上也比寻常男子高出一头。她面容隐在头盔的阴影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刚毅的下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煞气。
“吁——”
高头大马停在将军府前,霍惊鸿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带起的劲风吹得府门前的石狮子都仿佛抖了抖。
“将军!”副将雷猛瓮声瓮气地跟上来,“末将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陆状元,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走两步路就喘。您说陛下这是图啥?把这么个娇滴滴的玩意儿塞给您,是让您上阵杀敌的时候还得惦记着家里别把他给克死了?”
霍惊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她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皮肤是常年风沙磨砺出的蜜色,与上京城那些弱柳扶风的闺秀们截然不同。她随手将沉重的头盔抛给雷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皇帝的心思,你少猜。”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既然是赐婚,娶……哦不,嫁便是。我倒要看看,这名满京华的状元郎,到底有多‘弱不禁风’。”
【听说此人智计无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皇兄这一手,看来是下了盘大棋。我这‘粗鄙武夫’的身份,也得好好演下去,免得吓跑了我的小夫君。】
大婚之日,整个上京城万人空巷。
一边是状元府门前,红绸彩缎,文人雅士齐聚,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送别壮士”的悲壮。另一边是将军府,杀气腾腾的霍家军亲兵列队,胸前别着大红花,表情却像是在上刑场。这诡异的画风,让喜庆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
迎亲的流程也是一波三折。按照礼制,本该是新郎上门迎娶。可霍将军一句“他身子弱,别颠簸坏了”,便亲自跨马前来,身后跟着一队煞气冲天的亲兵,那架势不像是迎亲,倒像是来抄家的。
陆青崖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他站在府门口,看着那匹神骏的战马停在自己面前,马上的女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有劳将军亲自前来。”
霍惊鸿看着眼前这个比传闻中还要清瘦的男子,心中也不由得嘀咕。 【这……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上战场了,感觉一阵风都能吹跑。皇兄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的自控力了?万一我晚上翻个身,把他压断了怎么办?】
她收敛心神,从马上俯身,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充满了力量感。
“上来。”
简洁,干脆,不容置疑。
周围的宾客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要……抢亲吗?
陆青崖却只是淡淡一笑,将自己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霍惊鸿一用力,便将他轻松地带上了马,安置在自己身前。
“坐稳了。”
话音刚落,战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文人墨客在风中凌乱。
洞房花烛夜。
巨大的“囍”字贴在窗上,红烛摇曳,映得满室通红。
陆青崖坐在床沿,手里还捧着一本书,似乎不看书就无法呼吸一样。他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喜服,只着一件单薄的红色里衣,更显得身形单薄。
霍惊鸿处理完军中事务,又灌了好几坛子酒,才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进来。她看着那个安静得像一尊玉像的男人,心里第一次生出了点……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话本子里都怎么写的?是直接扑上去,还是先说两句场面话?不行,我的人设是粗鲁,不能说场面话。那就直接扑?会不会把他吓得当场昏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咳,那个……你,饿不饿?”
陆青崖抬起头,温和地看着她:“多谢将军关心,在下不饿。”
“别叫我将军,叫我惊鸿。”霍惊鸿大马金刀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噗……”陆青崖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月华泄地,让整个喜房都亮堂了几分。霍惊鸿看着他弯起的眉眼,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好家伙,这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笑起来还挺要命的。】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故意板起脸:“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喝水被烫到吗?”
“见过,”陆青崖合上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提起茶壶,先将茶水倒进一个公道杯,稍稍放凉,才重新斟满她面前的茶杯,“只是没见过像将军……惊鸿这般,喝茶如饮酒,豪迈。”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雅致。霍惊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墨香。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那个……”霍惊鸿打破了沉默,眼神飘忽,“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终于要到正题了!演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刻!我一定要表现得像个鲁莽的武夫!】
陆青崖点点头,神色坦然:“好。”
他率先走到床边,脱下外衫,和衣躺在了床铺的里侧,留出了大半个位置。
霍惊鸿愣住了。 【就这?这就躺下了?连个推拉都没有?话本子里不是都要先推辞一番,然后半推半就的吗?这状元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磨磨蹭蹭地吹了蜡烛,摸黑爬上床。床很大,但她还是感觉浑身僵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身边这个“瓷娃娃”给碰碎了。
黑暗中,她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安静了许久,她忍不住开口:“喂,陆青崖。”
“嗯?”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怕不怕我?”
“为何要怕?”陆青牙反问,“你是为国杀敌的英雄,不是吃人的猛兽。”
霍惊鸿沉默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家伙……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而她身边的陆青崖,则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清亮,哪里有半分睡意。
【第一步,消除戒心,完成。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攻心之计了。】
婚后第二天,按例是要拜见公婆的。但陆青崖父母早亡,霍惊鸿更是孤身一人,这规矩便也免了。
上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状元府的笑话,等着听陆状元是不是被折磨得起不来床了。
结果,一大早,状元府的大门就开了。
众人只见那位传说中弱不禁风的陆状元,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甚至还对着围观的街坊邻居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坐上马车,照常去翰林院当值了。
反倒是霍大将军,一整天都没出府门。
一时间,新的流言又起。
“听说了吗?不是霍将军厉害,是陆状元深藏不露啊!”
“怎么个深藏不露法?”
“你想啊,一个能把杀神一样的女将军给治得下不来床的男人,能是普通人吗?”
“有道理!人不可貌相!这叫以柔克刚!”
府内,霍惊鸿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天杀的,我怎么会忘了军营的床都是硬板床,这状元府的床软得跟棉花堆似的,睡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揉着腰走出房间,就看到陆青崖已经下值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摆着一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
“你回来了。”霍惊鸿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
“嗯,”陆青崖抬头看她,目光在她有些疲惫的脸上转了一圈,温声说,“厨房里温着汤,我让清风炖的,滋补的,你去喝一碗。”
霍惊鸿“哦”了一声,走进厨房,果然看到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她喝了一口,味道鲜美醇厚,暖意瞬间从胃里散开,熨帖了四肢百骸。
她端着碗走出来,看着院中那个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这家伙,还挺会照顾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和谐中度过。
陆青崖依旧每天去翰林院,回来就看书、下棋、写字,偶尔还会抚琴。他的生活安静得像一潭古井,却又处处透着精致。
霍惊鸿则把将军府的亲兵都叫了过来,在状元府宽阔的后院里开辟了个演武场,每天操练得“哈!哈!”声震天响。
文与武,静与动,在一个屋檐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但奇怪的是,两人并未因此产生隔阂。
霍惊鸿操练累了,陆青崖总会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凉茶。而陆青崖咳嗽的时候,霍惊鸿会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牛皮水袋,扔给他。
“喝口这个,润喉的。北地的草药,比你那些精贵玩意儿管用。”
陆青崖看着那粗糙的水袋,再看看她别扭又关心的表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一日,翰林院的几个同僚前来拜访陆青崖。他们早就听闻了霍将军的“威名”,一个个战战兢兢,进了府门都缩着脖子,像是怕被突然窜出来的母老虎一口吞掉。
他们正在书房里和陆青崖讨论学问,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几个文人吓得一哆嗦,笔都掉了。
“陆兄,这……这是何声响?”一个姓王的编修颤声问道。
陆青崖面不改色地捡起笔,淡定道:“无妨,内子在练枪,许是枪靶又被她打穿了。”
众人:“……”
打穿了?那得是多大的力气?那要是打在人身上……
大家不敢想了,一个个脸色发白,再也无心讨论学问,匆匆告辞。
送走同僚,陆青崖走到后院,果然看到霍惊鸿正站在一地木屑前,手里提着一杆银枪,眉头紧锁。
“这靶子也太不经用了。”她抱怨道。
陆青崖走过去,捡起一块碎木,看了看断口,说:“寻常的松木,自然经不住你这‘破阵’枪法。我明日画个图纸,让清风找人去用铁桦木做一个,再在里面灌上水银和铁砂,应该能多撑几天。”
霍惊鸿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还懂这个?”
“略懂,”陆青崖轻咳两声,“看过一些杂书罢了。”
【《天工开物》和兵部的《军械考》可不算杂书。不过,不能暴露太多,得循序渐进。】
霍惊鸿却来了兴致,她舞了个枪花,枪尖直指陆青崖的咽喉,在离他皮肤一寸的地方稳稳停住。
“那你看看,我这套枪法如何?”
她的眼神带着挑衅和试探,若是寻常书生,怕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陆青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冰冷的枪尖,将它挪开。
“枪法是好枪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前。只是……”他顿了顿,“杀气有余,变化不足。若是遇到身法诡谲的对手,容易被抓住破绽,一击制敌。”
霍惊鸿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话,一针见血,直指她枪法的核心问题。这是当年她的师父,也是军中第一高手,对她的评价。这世上,除了师父和军中几个与她交手过的顶尖将领,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她死死盯着陆青崖:“你到底是谁?”
陆青崖迎着她锐利的目光,微微一笑,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我……我只是一个……体弱多病,靠看书打发时间的书生罢了……咳咳……惊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害怕……”
他一边说,一边“柔弱”地扶住了旁边的石桌,一副随时要昏厥的样子。
霍惊鸿看着他那“演”出来的虚弱模样,心里的惊疑被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冲散了。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但他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收起枪,冷哼一声:“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改天,你再帮我看看我的刀法。”
“乐意之至。”陆青崖直起身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这次“指点枪法”事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霍惊鸿发现,自己的这位状元郎夫君,懂得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军中送来的沙盘推演图,被他无意中瞥见,随口指出了三个致命的漏洞。
她麾下将领送来的关于粮草押运的难题,被他一边喝着药,一边用三言两语就给出了最优解决方案。
甚至有一次,她和副将雷猛、石敢当在院子里喝酒吹牛,聊到北疆蛮族新出现的一种攻城器械,束手无策。陆青崖披着外衣走出来,听了几句,便轻飘飘地说道:“此物名为‘冲城锥’,前朝墨家有过记载。其弱点在第三、第七根支撑轴,以火油焚之,一刻即溃。”
雷猛和石敢当当场石化,看着陆青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状……状元爷……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雷猛结结巴巴地问。
陆青崖用帕子掩着唇,虚弱地笑了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咳咳,书中自然也自有破敌之策。”
霍惊鸿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深。
【这家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书生!翰林院的学究们可不懂什么冲城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皇兄把他嫁给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决定试探他。
这天晚上,霍惊鸿没有像往常一样分床睡,而是直接挤到了陆青崖身边。
陆青崖身子一僵。
“你……你做什么?”
“天冷,取个暖。”霍惊鸿说得理直气壮,还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哼,装得再像,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就不信你真能坐怀不乱。】
陆青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冷静,陆青崖,冷静。这是美人计。她开始怀疑我了。我的人设是纯情病弱书生,不能有任何过激反应。否则前功尽弃。】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咳嗽。
“咳咳咳……惊鸿,你……你身上杀气太重,我……我有点喘不过气……”
霍惊鸿:“……”
这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她只能愤愤地往旁边挪了挪。
黑暗中,陆青崖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而霍惊鸿却一夜没睡好。她脑子里一会儿是陆青崖指点江山的模样,一会儿是他柔弱咳嗽的模样,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不断交织,让她心烦意乱。
更让她烦躁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这家伙在身边的感觉了。
习惯了他每天准备的温茶,习惯了他不经意间的提点,甚至习惯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这种感觉,让她这个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宁。
为了搞清楚陆青崖的底细,霍惊鸿开始派人暗中调查。然而,查回来的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陆青崖的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出身江南书香门第,自幼体弱多病,但天资聪颖,一路乡试、会试、殿试,皆是头名,是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他没有任何江湖背景,也没有和任何军方人物有过接触。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霍惊鸿知道,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一个正常的书生,怎么可能对兵法、军械、战阵了如指掌?
这天,陆青崖休沐,正在书房里画画。他画的是一幅雪中寒梅,笔法瘦劲,意境孤高。
霍惊鸿走进去,直接将一沓调查资料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陆青崖,我们谈谈。”
陆青崖放下笔,看了看那沓纸,神色依旧平静:“你想谈什么?”
“谈谈你到底是谁。”霍惊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履历天衣无缝,但你的本事,却瞒不了人。你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状元郎。”
陆青崖沉默了片刻,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如果我说,我所知道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从书上看来的,你信吗?”
“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霍惊鸿冷笑。
“那你觉得,陛下为何要把我指给你?”陆青崖反问。
这个问题,正是霍惊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陆青崖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惊鸿,有些事,时机未到,我不能说。但请你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恰恰相反,在这世上,我们才是最应该站在一起的人。”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让霍惊鸿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
“好,我等你一个解释。”她收回资料,转身离开,“但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就在两人关系陷入僵局之时,边关传来急报。
北疆蛮族撕毁协议,集结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突袭大夏边境。镇守北疆的老将军力战殉国,边境三座重镇接连失守,蛮族铁蹄长驱直入,兵锋直指京畿!
朝野震动!
昭德帝紧急召开朝会,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吵作一团。
“陛下,蛮族势大,我朝兵力不足,应以和谈为主,徐图后计啊!”一位白发苍苍的文臣痛心疾首。
“和谈?简直是放屁!”一个武将拍案而起,“北疆三镇十几万百姓的血债怎么办?难道要割地赔款,任人宰割吗?”
“王将军,你这是要陷陛下于不义,陷大夏于战火之中啊!”
争吵声中,昭德帝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这时,一直站在武将队列末尾的霍惊鸿出列了。
“陛下,臣请战!”她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臣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必将蛮族赶出边关,收复失地!”
她的话,让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霍惊鸿能打,但这次是三十万大军,而且是三路并进,来势汹汹。她手下不过五万霍家军,如何抵挡?
一位兵部尚书皱眉道:“霍将军勇则勇矣,但此次敌军三路齐出,互为犄角,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凭勇武,怕是难以取胜啊。”
“是啊,蛮族这次的打法,与以往不同,刁钻狠辣,显然是有高人指点。”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霍惊鸿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昭德帝看着霍惊鸿,眼神复杂,似乎在等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却略带虚弱的声音,从文臣队列中响起。
“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新科状元陆青崖,捧着象牙笏板,缓步走出。他今日穿的是绯色的官袍,越发衬得他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种军国大事,你一个翰林院的修撰出来凑什么热闹?
“陆爱卿有何话说?”昭德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陆青崖先是对着霍惊鸿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才转向殿中的巨幅堪舆图。
“陛下,诸位大人,”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根长杆,指向地图,“蛮族三路大军,看似势大,实则犯了兵家大忌——贪功冒进。”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太和殿。原本有些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其左路军,由蛮族大王子率领,意图直取我朝粮仓云州。此路军是先锋,也是诱饵。若我军主力被其吸引,则中路和右路大军便可趁虚而入,合围我军,切断后路。”
“其右路军,由蛮族国师统帅,多为巫师和轻骑,看似威胁不大,实则是为了骚扰我军补给线,制造恐慌。”
“真正的主力,是这支由蛮族可汗亲率的中路大军!他们看似行动最慢,实则在等待时机,欲一举攻破天狼关,直捣黄龙!”
陆青崖一番分析,条理清晰,鞭辟入里,将在场的所有老将都给听呆了。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也只是看出了蛮族来势汹汹,却没人能像他这样,将敌人的战略意图剖析得如此透彻。
他哪像个书生,分明是个运筹帷幄的绝世将才!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陆青崖手中的长杆移动,点在了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破局之处,在此——鹰愁涧。”
“鹰愁涧?”兵部尚书皱眉,“那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早已放弃,蛮族更不可能从那里走。”
“没错,”陆青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正因为它看似无用,所以才是我军最大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霍惊鸿。
“霍将军,我需要你率一万精锐,急行军三日,穿过鹰愁涧,直插敌军左路军的后方,烧毁他们的粮草。不必恋战,一击即退。”
接着,他又看向另一位将领。
“李将军,我需要你率三万兵马,在天狼关前虚张声势,摆出与蛮族中路军决一死战的架势,拖住他们七日。”
“其余所有兵力,由我……咳咳……由陛下亲派大将统领,佯攻蛮族右路军,做出要切断他们退路的假象。”
陆青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左路军粮草被烧,军心必乱。右路军担心被包抄,必然回防。届时,蛮族可汗的中路大军,将彻底沦为一支孤军!我军再集结主力,以逸待劳,聚而歼之!此战,必胜!”
话音落下,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陆青崖。
这个……这个弱不禁风,每天咳血三升的状元郎,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这哪里是治国安邦的锦绣文章,这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催命符啊!
霍惊鸿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震撼、恍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她终于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这时,龙椅上的昭德帝,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殿下那个清瘦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复杂的笑容。
“诸位爱卿,今日,朕就为你们解开一个隐藏了十年的秘密。”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帝王的威严。
**“陆青崖,并非只是今科的状元郎。”**
**“他,也是朕亲手培养的影子,是我大夏王朝最锋利的匕首,是那位策划了‘火烧连营’、‘雪夜夺关’、‘三千破十万’等数次惊天大捷,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神秘军师——”**
**“‘孤狼’!”**
轰!
整个朝堂,彻底炸了。
孤狼!
这个名字,在大夏军中,是一个神话,一个传说!三年前,他横空出世,以鬼神莫测的计谋,帮助大夏在与西凉的国战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他从不露面,只通过密信与皇帝和前线最高将领联系。无数人猜测他的身份,有人说他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有人说他是个看破红尘的隐士,却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状元!
为了隐藏身份,为了能以一个干净的背景进入朝堂,他苦心孤诣,扮演了十年的病弱书生!
陆青崖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揖。
“臣,陆青崖,领命。”
他的声音依旧清润,却多了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再无半分虚弱之态。他挺直了腰杆,那身绯色的官袍穿在他身上,竟显出一种金戈铁马的气势。
昭德帝点点头,目光又转向霍惊鸿。
“而朕,之所以将‘孤狼’指婚给你,霍惊鸿——”
**“是因为,他是最强的‘大脑’,而你,是朕手中最锋利的‘长枪’!”**
**“你们的结合,不是儿戏,而是朕为大夏,为天下苍生,布下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是最强的矛与盾的结合!”**
真相大白。
原来那一道荒唐的圣旨背后,竟是如此深远的谋划。
原来那一场看似错配的姻缘,竟是天造地设的珠联璧合。
霍惊鸿看着陆青崖,陆青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一切的猜疑、试探,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眼中是运筹帷幄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眼中是恍然大悟的释然和熊熊燃烧的战意。
“霍惊鸿,听令!”陆青崖的声音响起,第一次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末将在!”霍惊鸿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这一刻,她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听从军师号令的将军。
“即刻点齐一万霍家军精锐,一个时辰后,出征鹰愁涧。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末将,遵命!”
她起身,转身,玄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路过陆青崖身边时,她顿了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陆青崖,等我回来,咱们洞房花烛夜那笔账,再好好算算。”
陆青崖闻言,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耳根悄悄地红了。
【失策了……忘记了她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
三日后,鹰愁涧。
霍惊鸿率领一万精兵,如神兵天降,出现在蛮族左路军的粮草大营。一场大火,将蛮族三十万大军的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
消息传来,蛮族军心大乱。
七日后,天狼关。
蛮族中路军久攻不下,又听闻后路有被包抄的危险,军心动摇。
十五日后,渭水之畔。
陆青崖亲临前线,坐镇中军大帐,以渭水为盘,以三军为子,设下十面埋伏。霍惊鸿则如一柄最锋利的尖刀,直插蛮族可汗的中军大帐。
那一战,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人们只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军师,在帅帐之中,焚香抚琴,神色淡然。琴声所至,三军用命。
人们也看到,那个玄甲银枪的女将,在万军从中,纵横睥睨,枪出如龙。枪锋所指,所向披靡。
一文一武,一静一动,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月之后,蛮族大败,可汗被生擒,三十万大军土崩瓦解。
大夏,完胜。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
当陆青崖和霍惊鸿并驾齐驱,率领得胜之师回到上京城时,迎接他们的是百姓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再也没有人说他们是“美女与野兽”,也没有人同情那个“弱不禁风”的状元郎。
人们看到的,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是守护这个国家的战神与智囊。
庆功宴上,昭德帝龙颜大悦,赏赐无数。
酒过三巡,陆青崖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霍惊鸿也紧随其后。
回状元府的马车上,两人相对无言。
车厢里,有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熟悉的药香混合在一起。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还是霍惊鸿先打破了沉默,她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陆青崖,你瞒得我好苦。”
陆青崖苦笑一声:“身不由己。”
“‘身体不适’?”霍惊鸿挑了挑眉,学着他平日里的虚弱模样,捏着嗓子说,“‘我……我害怕……’,嗯?陆军师,你还怕什么?”
陆青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狐狸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可以算尽天下人心,却唯独对她,束手无策。
“我……”
“你什么你?”霍惊鸿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说了,等我回来,要跟你好好算账的。”
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完……完了……我算尽了一切,却没算到,我好像……真的栽在她手里了。】
回到状元府,霍惊鸿屏退了所有下人。
她一把将陆青崖推到墙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将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这是一个充满了压迫感的姿势。
“说吧,陆大军师,”她低头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危险的笑意,“今晚,你是想在上,还是在下?”
陆青崖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侵略性美丽的脸,心跳如鼓。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抬起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他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沙哑和诱惑的声音,轻声说: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下一秒,天地倒转。
等霍惊鸿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陆青崖打横抱起,扔在了那张她曾经嫌弃过的,柔软的床上。
而那个平日里“弱不禁风”的状元郎,正撑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疏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侵占欲。
“所以……”他俯下身,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悦耳,“今晚,我说了算。”
红烛帐暖,一夜无话。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威震天下的霍大将军,破天荒地,没有去后院操练。
而状元府的下人们,只是惊奇地发现,他们家那位“体弱多病”的状元爷,今日神采奕奕,走路带风,连咳嗽都不咳一声了。
午后,书房。
陆青崖正在看书,霍惊鸿披着一件外衣,慵懒地从里屋走出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腰。
她瞪着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咬牙切齿:“陆青崖,你这个骗子!什么体弱多病!我看你壮得像头牛!”
陆青崖放下书,抬头看她,一脸无辜:“兵不厌诈。”
“你……”霍惊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他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惊鸿,”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以前,我为的是家国天下。”
“那现在呢?”她闷声问。
“现在……”他笑了,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现在,天下和你,我都要。”
【全都要,才是大丈夫所为。】他心想。
【哼,算你识相。】她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上京城里流传着一个新的传说。
传说状元府里的那位陆大人,白天是运筹帷幄的麒麟才子,晚上……
咳咳,传说,就只是传说了。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再凶的雌虎,也总有能降住她的猎人。
更何况,这个猎人,还披着一张最无害的,书生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