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老公让我签AA制协议,我笑了,因为房子本就是我的
发布时间:2025-11-18 01:00 浏览量:1
新婚夜的红,不是墙上贴着的喜字,也不是床上铺着的龙凤被。
是陈阳递给我那份《婚后财产AA制协议》时,我眼里涌上的血色。
他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上是我们一起挑的灰色蚕丝睡衣,衬得他身形挺拔。
我以为他会走过来,给我一个带着水汽的吻。
但他没有。
他绕过床尾,从他的公文包里,抽出几张A4纸。
“婉婉,来,我们先把这个签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谈论明天早餐吃豆浆还是油条,轻松,自然,且理所当然。
我没动,视线从他那张英俊却陌生的脸上,缓缓移到那几张纸上。
白纸黑字,标题刺眼。
《婚后财产AA制协议》。
我眨了眨眼,怀疑是连日筹备婚礼太过疲惫,出现了幻觉。
陈阳见我没反应,走过来,把协议塞进我手里,顺势在我身边坐下。
“你看,我们都是新时代的独立男女,对吧?我觉得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之间把钱算清楚,反而更能减少矛盾,感情更纯粹。”
他说得头头是道,脸上带着那种“我这是为我们好”的诚恳。
我捏着那几张纸,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硌着我的指腹。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真的,可笑。
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
陈阳的表情僵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把笑意放大:“我笑我们感情真纯粹啊,纯粹到新婚之夜,不谈感情,先谈钱。”
他皱起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
“林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吗?这只是一个形式,为了以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我们之间能有什么麻烦?”我反问。
“比如,”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这套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写了我们俩的名字。但月供我想我们一人一半,毕竟是共同的家。”
“还有,日常开销,水电煤气、物业费、买菜吃饭,这些也都平摊。我专门做了个表格,每个月我们把账一对,清清楚楚。”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在擘画一个多么公平公正的宏伟蓝图。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谈了三年恋爱,决定嫁给他的男人。
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像被冬夜的冰水浸透。
我低头,翻开那份协议。
写得很详细。
大到房贷车贷,小到一卷卫生纸,都恨不得给你掰成两半。
他的工资归他,我的工资归我。
共同支出,建立公共账户,每月按时打钱。
给双方父母的钱,各自负责。
甚至,连以后生孩子,协议里都写明了:生育费用、奶粉钱、教育开销,通通对半开。
我看得叹为观止。
真的,不去做个财务总监都屈才了。
“怎么样?很公平吧?”陈阳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我点点头,把协议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抚平了刚才被我捏出的褶皱。
“公平,太公平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很温柔,因为陈阳明显松了口气。
他伸手想来抱我,“我就知道婉婉你最通情达理了。”
我稍稍侧身,避开了他的碰触。
“协议我看了,写得很好。不过,你好像漏了一项。”
“漏了什么?”他问。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流光溢彩。
这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大平层,视野绝佳。
“这套房子,你说是你家付的首付,对吧?”我轻声问,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对啊,三十万。我们家为了我们结婚,把老本都拿出来了。”他跟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施恩感。
“嗯,三十万。”我点点头,“那你知道这房子总价多少吗?”
陈阳愣了一下,“……销售不是说三百二十万吗?”
“是啊,三百二十万。”我转过身,靠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他,“首付三十万,那剩下的二百九十万呢?”
他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贷款啊!我们一起还,一个月一万五,压力是大了点,但我们俩工资加起来也够了。”
我笑了。
这一次,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陈阳,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这房子,根本没有贷款。”
他的表情凝固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我的意思是,这套三百二十万的房子,是我全款买的。”
“你所谓的三十万首付,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所以,你现在拿着一份AA制协议,住着我的房子,还想让我跟你一起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房贷?”
“你觉得,这公平吗?”
空气死寂。
窗外的流光溢彩,仿佛都静止了。
陈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份被他奉为圭臬的AA制协议,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床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
陈阳对钱的计较,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我们恋爱三年,他请我吃过最贵的一顿饭,是人均一百五的自助餐,还是用了他信用卡积分换的券。
我们出去旅游,他会为了几块钱的门票差价,在网上跟不同的平台比价半小时。
我过生日,他送我的礼物,是淘宝上九十九包邮的“小众设计款”项链,转头我就在拼多多上看到了同款,十九块九。
那时候,我总为他找借口。
我觉得他不是小气,是节俭,是懂得过日子。
我觉得他家境普通,从小被教育要勤俭持家,这是一种美德。
我甚至觉得,他这么努力地攒钱,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
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为了给他面子,为了让他在这段关系里不自卑,我隐藏了我的家境。
我爸是做工程起家的,不算大富大贵,但在这座城市里,也算小有资产。
我上班开的车,是我大学毕业时我爸送的,一辆二十来万的代步车。陈阳问起,我只说是贷款买的二手车。
我身上的衣服包包,没有一件是奢侈品。因为我知道,那会刺痛他敏感的自尊。
我甚至在他面前,表现得和他一样,为了凑满减,在购物车里删删改改。
我以为我小心翼翼维护的,是他的自尊,是我们的爱情。
现在看来,我只是在喂养一头永远喂不饱的白眼狼。
这套婚房,是我爸妈在我确定要结婚后,全款给我买的。
他们怕我受委屈,怕我因为房子跟婆家有矛盾。
签购房合同那天,陈阳也在。
我提前跟销售打过招呼,让他配合我演一出戏。
销售拿着一沓厚厚的“贷款合同”,让陈天签了几个字。
他根本没仔细看,就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大概以为,自己从此就是这套豪宅的男主人了。
我爸妈私下把那三十万“首付”退给了我,让我自己收着,就当是给陈阳家一个面子。
我当时还觉得我爸妈想多了,觉得陈阳不是那样的人。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我爸妈看透了的人,我却用了三年,还差点用一辈子,才看清。
陈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
他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林婉!你为什么要骗我?!”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我没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骗你?陈阳,从头到尾,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我为了你的自尊心,我装穷,我陪你吃路边摊,我跟你一起计算着水电费。我以为这是情趣,没想到在你眼里,这是理所应当!”
“你拿着你爸妈给的三十万,就想空手套白狼,套走我一套三百多万的房子一半的产权,还让我跟你一起还那个子虚乌有的贷款?”
“到底是谁在骗谁?!”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的手松开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想让我们的生活更有保障……”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保障?是保障你的生活吧?”我冷笑,“保障你用我的钱,住我的房,养你的家,还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陈阳,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走到床边,拿起那份协议,在他面前,一页一页,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落在我们那张还没来得及温存的新婚大床上。
“协议,我不签。”
“婚,我也不结了。”
“这房子是我的,请你,现在,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陈阳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
他愣了半晌,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是的,跪下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新婚之夜,跪在了他新婚妻子的面前。
“婉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抱着我的腿,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全蹭在了我的真丝睡裙上。
“我不是人,我混蛋!我被猪油蒙了心!”
“我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我自卑,我怕你家人看不起我,我怕别人说我吃软饭!我才想着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他声泪俱下,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如果是在一小时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鳄鱼的眼泪,不值一文。
“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算计自己的老婆?”我试图把腿抽出来,他却抱得更紧。
“婉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把协议撕了,以后家里所有的钱都归你管,我的工资卡也交给你,好不好?”
“我们才刚结婚,婚礼刚办完,亲戚朋友都知道了,现在离婚,我们俩都成了笑话!”
他开始打感情牌,开始道德绑架。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恶心感。
“陈阳,你起来。”
“我不!你答应原谅我我才起来!”他耍起了无赖。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好,我不赶你走。”
他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真的?婉婉,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但是,”我打断他的话,“从今天起,我们就按照你这份协议来生活。”
他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
我抽出腿,走到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意思就是,AA制,现在开始。”
“这套房子,算是我租给你的。按照市价,这地段,这面积,一个月租金一万二,我们是夫妻,给你打个折,算你六千。”
“水电煤气网费物业费,一个月大概一千,一人一半,五百。”
“家里的家具家电,都是我买的,算你一个折旧费,一个月也算你五百吧。”
“还有,我们今天办婚礼,酒席钱,婚庆钱,乱七八糟加起来一共二十万。你家出了三万彩礼,我家陪嫁了一辆五十万的车,这个我们就不算了。”
“就这二十万的婚礼费用,一人一半,你该给我十万。”
“哦,对了,你家那三十万‘首付’,明天我转回给你爸妈卡上。”
我每说一句,陈阳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跪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婉婉……你……你是在开玩笑吧?”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当着他的面噼里啪啦一顿按。
“房租六千,杂费五百,折旧费五百,加起来一个月固定支出七千。另外,婚礼费用十万,我给你一年时间还清,一个月就是八千三百三十三。”
“所以,陈阳,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需要支付给我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三块。”
“你的工资,税后是不是就一万八?”
“也就是说,你每个月只剩下不到三千块的生活费。”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上面的数字,清晰而冰冷。
“陈大才子,你觉得,这个AA制,怎么样?”
他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的AA,是他占尽便宜的工具。
他以为的婚姻,是他实现阶级跨越的跳板。
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算错了我。
我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三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行了,别跪着了,难看。”我收起手机,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要么,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
“要么,就按照我说的,开始我们的‘AA制’婚姻生活。”
“你自己选。”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客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在为陈阳这个渣男哭。
我是为我自己,为我那死去的三年青春,为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真心。
第二天一早,我从客房出来,陈阳已经不在了。
主卧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豆腐块。
我走过去,看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
“婉婉,我去上班了。早餐在厨房,我做的。”
字迹潦草,似乎写得很匆忙。
我走到厨房,电饭煲里温着小米粥,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是我最喜欢的溏心蛋。
呵,现在才来献殷勤,晚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早餐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坐在餐桌旁,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我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命名为“婚后AA生活账单”。
然后,我一笔一笔地,把昨天算好的账目,清清楚楚地录了进去。
房租、水电、物业、家具折旧……
每一项,都标明了单价、数量、和应付金额。
做完这一切,我把表格通过微信文件,发给了陈阳。
并附上了一句话:
【这是第一个月的账单,请于月底前,将合计金额15333元,转入我尾号XXXX的银行卡。逾期将按日收取5%的滞纳金。】
发完,我神清气爽。
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看看谁先玩不起。
陈阳很快就回复了,是一个“……”的省略号。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在手机那头,是怎样一副便秘的表情。
我没再理他,开始处理我的工作。
我是个自由插画师,时间相对自由。
这几天为了婚礼,积压了不少稿子。
我沉浸在工作中,试图用画笔和色彩,来驱散心头的阴霾。
晚上,陈阳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婉婉,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提拉米苏。”
我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少钱?”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六十八。”
“好,”我点点头,在我的Excel表格里,又增加了一行。
【今日甜点:提拉米苏,68元。支出方:陈阳。】
然后,我对他说:“按照AA制原则,这个蛋糕我们一人一半,我应该付你三十四块。不过,今天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这六十八块,就记在你个人开销里。”
陈-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林婉,你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是你自己提出的AA制,我现在只是在认真执行而已。”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他把蛋糕重重地放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那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只是想逗逗你!”他开始为自己找补。
“哦?开玩笑?”我挑了挑眉,“拿着打印好的协议,一条一款地跟我解释,这也是开玩笑?”
“陈阳,你当我傻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明天就把那三十万给你打过来!”
我笑了,“不用了,我已经替你转给你妈了。”
说着,我把手机上的转账截图,亮给他看。
【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于14:35向张秀梅尾号XXXX的账户成功转账300000.00元。】
陈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你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顺便,我还给你妈发了条微信。”
我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给他看。
【我:阿姨您好,我是林婉。您给陈阳买房的三十万首付,我替他还给您了。这套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是我的个人财产。以后陈阳住在这里,算是租住,每个月我会向他收取相应的租金和生活费。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
下面是陈阳妈妈,张秀梅女士,一连串的红色感叹号轰炸。
【张秀梅:!!!!】
【张秀梅:林婉你什么意思???】
【张秀梅:你是在羞辱我们家吗?!】
【张秀梅: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儿子打电话!】
陈阳看着聊天记录,手都在抖。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血丝和不敢置信。
“林婉,你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收回手机,语气平静。
“你不是要AA吗?你不是要算得清清楚楚吗?那我就帮你算得更清楚一点。”
“让你和你妈都明白,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陈阳一个激灵,像是受惊的兔子。
我通过可视门铃看了一眼,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你妈来了。”
我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看好戏。
陈阳慌了。
“婉婉,你别开门,求你了!让我妈回去,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他想去拦我,我却先一步按下了开门键。
“自己的事?你妈都杀到家门口了,还算我们自己的事吗?”
门开了。
张秀梅女士像一发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她老公,我的公公,陈建国。
“陈阳!”张秀梅一进门,就直奔她儿子而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房子真是她买的?你把妈给你的钱还回来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陈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妈,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儿子都要被人卖了!”张秀梅嗓门极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林婉!你安的什么心?结婚前跟我们说得好好的,房子你们一起买,我们家出首付。现在倒好,你一个人把房子买了,还把我给的钱退回来,你这是在打我们陈家的脸!”
我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
“阿姨,您这话就说错了。第一,我从来没说过房子要一起买,是陈阳一直这么以为的。第二,我把钱退给您,不是打您的脸,是帮您止损。”
“止损?你什么意思?”张秀梅一脸警惕。
我笑了笑,把我的Excel表格,投屏到了客厅那台七十五寸的巨大电视上。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您看看,您儿子接下来要过的‘AA制’生活。”
电视屏幕上,那张清晰的账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房租:6000元/月。
水电煤气物业费:500元/月。
家具折旧费:500元/月。
婚礼均摊费用(分期12个月):8333元/月。
合计:15333元/月。
张秀梅和我那不苟言笑的公公陈建国,都凑到电视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他们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愤怒。
“一个月一万五?林婉你抢钱啊!”张秀梅尖叫起来,“住自己家还要交房租?你听过这种道理吗?”
“阿姨,这不是他自己家,这是我的家。”我纠正她。
“再说了,这个AA制,不是我提的,是你优秀的儿子,在新婚之夜,拿着协议逼我签的。”
我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缩在一旁的陈阳。
陈建国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威严。
“陈阳!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阳的头,垂得更低了,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爸,我……”
“是真的!”我替他回答了,“协议的尸体还在垃圾桶里,你们要不要看看?”
张秀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看我们家笑话?”
“阿姨,您又说错了。”我摇了摇手指,“如果我真的心机深,我就不会告诉你们真相。我会让陈阳签了那份协议,然后心安理得地每个月收他一万多的‘房贷’,让他帮我养这套本就属于我的房子。”
“我甚至可以,等他把钱还得差不多了,再一脚把他踹了。到时候,他人才两空,那才叫真正的笑话。”
我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大概没想过,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顺可人的儿媳妇,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陈阳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婉婉,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我反问他,“当你拿着那份协议,算计我的时候,你的想法,难道比我高尚多少吗?”
“你把我当傻子,就别怪我把你当猴耍。”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久,陈建国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陈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陈阳被打得偏过头去,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张秀梅心疼了,赶紧扑上去护着儿子,“你打他干什么!这事能全怪他吗?还不是这个女人太有心计!”
“你给我闭嘴!”陈建国冲她吼道,“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把他惯成这样的!”
他指着陈阳,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我们家是没钱,但我们人穷志不穷!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堂堂正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能要!你倒好,学会算计自己老婆了!”
“你丢不丢人!”
陈建-国这一番话,说得倒是义正辞严。
可惜,太晚了。
如果他能早点这么教育他儿子,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出闹剧。
陈阳捂着脸,一言不发。
张秀梅还在那里小声地嘟囔:“那也不能一个月要一万五啊,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人的表演,觉得无比讽刺。
“行了,戏也演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下了逐客令。
“这房子不欢迎你们。”
陈建国的老脸一红,拉着张秀梅就要走。
“林婉,这件事,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我们这就走。”
张秀梅却不肯,甩开他的手,“走什么走!这是我儿子的家,我凭什么走?”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钱也退回来了,那AA制就不算了!你们是夫妻,就该好好过日子!哪有老婆跟老公收房租的!”
我被她的无耻给气笑了。
“阿姨,您是不是忘了,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现在不是在跟您商量,我是在通知您。”
“要么,让您儿子遵守协议,按月付钱。”
“要么,你们一家人,现在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
“你!”张秀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陈建国也觉得脸上无光,硬是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跟我回去!”
张秀梅被他拖着往外走,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黑心烂肺的女人!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阳。
他还保持着那个被打的姿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我知道,他不是孩子了。
他是个会算计,会权衡利弊的成年人。
“陈阳。”我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想好了吗?是留下,还是走?”
他慢慢地转过头,红肿的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林婉,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们三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他又开始打感情牌了。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陈阳,你知道吗?就在你拿出那份协议之前,我还在想象我们未来的生活。”
“我想着,我们要养一只猫,一只狗。”
“我想着,我们要在阳台上种满花。”
“我想着,等我们老了,就搬到乡下去,你钓鱼,我画画。”
“我甚至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小名,叫‘安安’,平平安安的安。”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像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梦。
陈阳的眼眶,红了。
“可是,你亲手把这个梦,打碎了。”
“当你把那份协议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的伴侣,我只是一个可以被你算计,被你压榨的合伙人。”
“我们的感情,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所以,别再跟我谈感情了。”
“你不配。”
我说完,站起身,不再看他。
“给你十分钟,收拾你的东西。十分钟后,如果你还在这里,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这一次,陈阳没有再求我,也没有再辩解。
他默默地站起来,走进主卧。
我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在收拾行李。
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座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但我的心,却像被挖空了一块,冷得发疼。
十分钟后,陈阳拉着一个行李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换下了我们那套情侣睡衣,穿上了他自己的衣服。
我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断了。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婉,你会后悔的。”他哑着嗓子说。
我没说话。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
我的人生,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陈阳没有再来找我,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仿佛这个人,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猜,他大概是回他爸妈家住了。
也好,省得我心烦。
我把主卧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换上了我喜欢的床单被套,摆上了我喜欢的香薰。
这个房子,终于彻彻底底,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家。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白天画稿,晚上看电影、健身、或者跟朋友小聚。
生活充实而自由。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陈阳,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想起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时,掌心冒汗的紧张。
想起他在大雨里,背着我走了两条街。
想起他笨拙地为我学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结果把自己烫了一手泡。
那些甜蜜的瞬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然后,我就会想起新婚之夜,他递给我那份AA制协议时,理所当然的嘴脸。
所有的温情,瞬间化为泡影。
就像一块精美的蛋糕,外面裹着诱人的奶油,切开来,里面却爬满了蛆虫。
让人恶心。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林婉女士吗?我们是XX律师事务所的。您的丈夫陈阳先生,委托我们向您发送律师函,要求与您进行离婚财产分割。”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离婚?可以。
财产分割?
他哪来的脸?
“好的,我知道了。请把律师函发到我的邮箱。”
挂了电话,我嘴角的冷笑就没停过。
陈阳啊陈阳,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以为找个律师,就能从我这里分走一杯羹?
天真。
很快,我收到了那封律师函。
我一目十行地看完,重点只有一个:
陈阳要求分割婚后共同财产,主要就是这套房子。
他的理由是,虽然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但他家也出了三十万“首付”,并且,结婚后,他也“参与”了房子的“共同还贷”(虽然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所以,他有权要求分割房子的增值部分。
并且,他还要求我退还三万块彩礼。
我看得叹为观止。
这脸皮,是拿城墙做的吧?
我没有回复律师函。
我直接把我的房产证、全款购房发票、银行付款凭证,以及我给他妈转账三十万的记录,打包发给了我的一个律师朋友。
然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李哥,帮我个忙。”
“哟,稀客啊,林大小姐。说吧,什么事?”李哥是我爸的朋友,也是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李哥在电话那头,听得啧啧称奇。
“我靠,这男的也是个人才啊!空手套白狼套到你头上来了?”
“怎么样,李哥,这官司能打吗?”
“打?打个屁!”李哥乐了,“这还用打吗?你这证据链,完整得跟教科书一样。房子是你婚前全款买的,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三十万你也退了,有转账记录。至于彩礼,你们已经办了婚礼, legally是不需要退的。他这就是想讹你一笔。”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让他输得裤衩都不剩。”李-哥信誓旦旦。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不是说要跟你AA吗?你们有没有签什么协议?”
“签了,”我笑了,“不过是我跟他签。”
我把我的那份Excel账单,也发给了李哥。
李哥看完,在电话那头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哈!林婉啊林婉,你真是个天才!你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得绝了!”
“我跟你说,这份账单,虽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在法庭上,可是能恶心死对方律师的绝佳材料。”
“你等着,看我怎么帮你收拾他。”
有了李哥的保证,我彻底放下了心。
我甚至有点期待,在法庭上,看到陈阳和他那一家人,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陈阳那边,大概是收到了我方律师的回应,以及我提供的那些“铁证”,所以一直没动静。
我猜,他和他请的那个律师,现在正在焦头烂额吧。
这天,我正在家里画稿,接到了闺蜜周晴的电话。
“婉婉!快看我们大学同学群!”周晴的语气,兴奋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有些疑惑,点开了那个沉寂已久的同学群。
然后,我就看到了陈阳发的一篇“小作文”。
洋洋洒洒,几千字。
标题是:《致我逝去的爱情和一个被金钱腐蚀的女人》。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这文笔,不去当知音的编辑都可惜了。
我耐着性子往下看。
文章里,陈阳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深情款款、努力上进,却被现实无情打败的悲情男主角。
而我,则是一个嫌贫爱-富、心机深沉、用金钱践踏他尊严的恶毒女配。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如何隐瞒家境,欺骗他的感情。
又如何在他提出AA制这个“公平”的建议后,翻脸无情,用全款房羞辱他,将他和他年迈的父母赶出家门。
他把自己描绘得像一朵被资本玷污的白莲花。
通篇都在暗示:我林婉,就是一个拜金女,看不起他这个穷小子,所以才用这种方式逼走他。
文章写得“情真意切”,极具煽动性。
下面已经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同学,在为他鸣不平了。
“天啊,陈阳,真没想到林婉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上学的时候看她挺文静的。”
“太过分了!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吧?”
“陈阳,别难过,离开这种女人是你的福气!”
……
我看着这些评论,气得手都抖了。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陈阳,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无耻”二字的认知!
周晴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这孙子也太不要脸了!我要去群里骂死他!”
“别。”我拦住了她。
“你现在去骂,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恼羞成怒,欲盖弥彰。”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这么污蔑你?”周晴急了。
我冷笑一声,“他不是喜欢写小作文吗?”
“那我就陪他写。”
“你等着,我这就给他送一份大礼。”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敲击键盘。
我没有写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我只是把事实,冷静而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从我们恋爱时,他如何斤斤计较。
到新婚之夜,他如何拿出AA制协议,算计我的房子。
再到我如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体验了一把真正的AA制。
最后,我放上了几张“重磅炸弹”。
第一张,是陈阳那份《婚后财产AA制协议》的原件照片。幸好我当时没全撕碎,还留了几片大的残骸。
第二张,是我做的那个Excel表格的截图。
第三张,是我给他妈转账三十万的银行回单。
第四张,也是最狠的一张,是他委托律师发给我的那封律师函的截图,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要求分割我婚前财产的诉求。
我给我的文章,也取了个标题。
《关于我前夫陈阳先生一文的事实澄清与补充》。
写完,我没有直接发到同学群。
我把这篇文章,连同所有证据,发给了我们大学的辅导员,以及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师。
然后,我才把文章链接,甩到了同学群里。
并@了全体成员。
【我:大家好,我是林婉。关于陈阳同学的文章,我想做一些澄清。孰是孰非,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发完,我退出了微信。
我知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我的文章,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同学群里炸开了锅。
沉默。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然后,是排山倒密的“”。
“!这反转……我下巴都惊掉了!”
“所以说,是陈阳想空手套白狼,结果踢到铁板了?”
“新婚夜让老婆签AA协议,还要老婆跟他一起还一个不存在的贷款?这是什么骚操作?”
“楼上,你忘了,还要分割人家的婚前财产呢!这才是骚操作中的战斗机!”
“我收回我之前同情他的话,这男的也太极品了吧!”
“林婉这波操作,干得漂亮!教科书级别的反杀!”
“那个Excel表格笑死我了,‘家具折旧费’都算出来了,真是个人才!”
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那些为陈阳鸣不平的同学,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再冒泡。
有几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私聊我,向我道歉,说他们被陈阳骗了。
陈阳本人,则彻底消失了。
我猜,他现在应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晴给我发来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周晴:婉婉,牛逼!这下,他不仅在同学圈,在整个校友圈都社死了吧!】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还只是个开始。
两天后,法院的传票来了。
开庭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十五号。
我把传票的照片,发给了陈-阳。
【我:陈先生,法庭上见。】
他没有回复。
我能想象,他现在一定焦头烂额,悔不当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果他没有那么贪婪,没有那么精于算计,或许我们现在,还是那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惜,没有如果。
开庭那天,我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周晴陪我一起来的。
在法院门口,我们看到了陈阳,还有他的父母。
几天不见,陈阳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张秀梅和陈建国,也是一脸愁容。
看到我,张秀梅的眼里立刻迸发出怨毒的光。
她想冲过来,被陈建国死死拉住。
陈阳的眼神,则复杂地在我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我平静无波的脸上。
我们对视了一眼,他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法庭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李哥作为我的律师,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他把我的房产证、付款凭证、银行流水,一一呈上。
然后,他又拿出了我给他妈的转账记录,以及陈阳签署的那份“贷款合同”的复印件(我从售楼处要来的)。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林婉女士,在婚前,以个人财产,全款购入位于XX小区的房产一套。有房产证和全款发票为证。”
“原告方声称,其支付了三十万首付。但我们有证据表明,这笔钱,我的当事人已经在婚后,全额退还给了原告的母亲张秀梅女士。”
“至于原告方所说的‘共同还贷’,更是无稽之谈。因为这套房子,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贷款!”
李哥每说一句,对方律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陈阳则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轮到对方律师辩护时,他显得底气不足。
他还在纠结那三十万“首付”的性质,试图证明那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与”,现在婚姻破裂,理应分割房产增值部分。
李哥笑了。
“对方律师,请问,三十万,对于一套三百二十万的房子来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能算是‘首付’吗?这顶多,算是男方为了表达诚意,给女方的一点‘添头’吧?”
“再说了,就算这是赠与,我方当事人也已经将款项退还。原告方既没有财产损失,又何来分割增值部分一说?”
然后,李哥话锋一转,拿出了我的那份Excel表格。
“法官大人,各位请看。这并不是一份法律文件,但我希望大家能看一看。”
“这是我的当事人,在原告提出AA制要求后,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份‘AA制生活账单’。”
“房租、水电、家具折旧……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如果真要按照原告的‘公平’原则来算,原告不仅不能从我当事人这里分走一分钱,反而还欠着我当事人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三元。”
李哥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庭里回荡。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法官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陈阳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像要滴出血来。
他身边的张秀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陈建国按着,估计已经扑上来了。
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法官当庭宣判:
驳回原告陈阳的全部诉讼请求。
我与陈阳的婚姻关系,自判决生效之日起,解除。
宣判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切,终于结束了。
走出法院,阳光灿烂,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婉婉,恭喜你,脱离苦海!”周晴兴奋地抱住我。
我笑了,“是啊,终于解脱了。”
这时,陈阳和他父母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阳径直向我走来。
“林婉。”他叫住我,声音沙哑。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他请求道。
我看了看周晴,她识趣地走开了几步。
“你想谈什么?”我问。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了这三个字。
“我后悔了。从你把那份Excel甩在我脸上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我不该那么自私,不该那么算计。”
“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害怕别人说我配不上你,害怕你的家人看不起我。我以为,只要把钱算清楚,只要我在经济上不依赖你,我就能挺直腰杆。”
“我没想到,会把你伤得那么深。”
他的这番话,听起来很诚恳。
但,我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陈阳,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些错,犯了,就无法弥补。”
“你伤害的,不只是我的感情,还有我对你的信任。而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我们,就这样吧。各自安好。”
说完,我不想再跟他纠缠,转身就要走。
“林婉!”他忽然叫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这个,本来是想在新婚之夜送给你的礼物。”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精巧的钻戒。
钻石不大,但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东西。但这是我攒了很久的钱买的。我想告诉你,那一刻,我是真心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我看着那枚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或许,在那一刻,他真的是真心的。
但真心,和算计,并不冲突。
一个人,可以一边爱着你,一边算计着你。
这才是人性最可悲的地方。
我没有接那个盒子。
“收起来吧,陈阳。”
“送给下一个,你真心想跟她过一辈子的女孩。”
“但记住,真心,是不能用算计来衡量的。”
说完,我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向周晴走去。
阳光下,我的背影,挺拔而坚定。
身后,传来张秀梅尖锐的咒骂声,和陈建国疲惫的叹息声。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坐上周晴的车,她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不难过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不难过。只是觉得,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现在,梦醒了。”
是啊,梦醒了。
虽然过程有些疼痛,但醒来后的世界,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回到家,我泡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
然后,我打开了那瓶,我一直珍藏着,准备在结婚纪念日喝的红酒。
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走到落地窗前,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璀璨的夜景,轻轻碰了一下。
“敬,过去。”
“敬,新生。”
酒液入喉,微醺,甘醇。
手机响了一下,是李哥发来的微信。
【李哥:搞定。对方表示不上诉。另外,陈阳那小子,好像被公司给辞退了。】
【李哥:听说是他们公司领导也知道了他在同学群里发的那些破事,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我看着信息,没有回。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我关掉手机,把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音响里,放着我最喜欢的爵士乐。
窗外,是属于我的城市夜景。
手里,是醇香的美酒。
没有争吵,没有算计,没有那些糟心的人和事。
只有安宁,和自由。
我忽然觉得,单身,真好。
人生还很长,我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要去做。
要去画更多的画,要去更多的地方旅行,要去认识更多有趣的人。
至于爱情……
随缘吧。
如果再遇到,我希望那是一份纯粹的,平等的,相互尊重的感情。
如果没有,那也无所谓。
毕竟,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精彩,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看着那抹醉人的红色,笑了。
这才是,新生活该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