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后,妻子和前任从卫生间走出我没生气,我笑说你刚才麦没关

发布时间:2025-10-10 02:29  浏览量:2

“我这妆,会不会太浓了?”

林薇在副驾上,对着小镜子左右照着,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我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挺好,和平时不一样,但好看。”

“真的?”她放下镜子,侧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有种我不太熟悉的光。

“真的,”我把车稳稳地并入主路,“同学会嘛,隆重一点应该的。”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转头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我们结婚八年,女儿朵朵刚上一年级,日子就像我车里这台勤勤恳恳的发动机,稳定,规律,偶尔有点噪音,但从没出过大毛病。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管理,林薇是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我们有房贷,有车贷,有学区房,有说不完的关于女儿成绩和兴趣班的话题。

我很满足于这种稳定。它像一件厚实的外套,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很有安全感。

今晚是她高中毕业十五周年的同学会,在市里一家挺有名的KTV。

她为了这个会,提前一周就在琢磨穿什么衣服,昨天还特意去做了头发。我能感觉到她的期待,那种感觉,就像平静的湖面下,有一股细微的暗流在涌动。

我没多想。同学会嘛,谁不想在老同学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到了地方,包厢里已经很热闹了。

空气里混杂着啤酒、果盘和香水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都在努力地从对方的眉眼中,寻找十五年前的影子。

林薇一进去,就被几个女同学拉了过去。

“哎哟,林大美女来了!”

“薇薇,你可一点都没变!怎么保养的?”

她笑着,应付着,很快就融入了那片喧嚣。

我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每个人都在大声说话,好像声音小了,就证明自己混得不好一样。

我看着林薇。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很白。她端着酒杯,游走在人群里,笑意盈盈,和她平时在家里辅导朵朵作业时,那种略带疲惫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心里挺为她高兴的。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总是围着我和朵朵转。

大概半个小时后,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一个男人,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表,在KTV的射灯下,一闪一闪的。

他一进来,屋里的声浪好像瞬间小了半拍。

“周凯!你可算来了!罚酒三杯!”班长张鹏第一个迎了上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周凯。

这个名字,我听过。林薇跟我提过,是她高中的时候,关系很好的一个男同学。她用词很谨慎,“关系很好”。但我从她当时的神态里,读出了更多没说出口的东西。

我看向林薇。

她正站在人群中,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那不是尴尬,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清水里,迅速地散开,然后消失不见。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甚至还主动举了举杯,朝周凯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周凯也看见了她。

他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林薇身上。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隔着喧闹的人群,对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一种很自信的笑,带着点成年人的从容和掌控力。

我捏着手里的杯子,感觉杯壁上的水珠,有点凉。

这就是那个“伦理困境”的开端吧,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它不是一个突然砸下来的石头,而是一颗悄无声息落进鞋里的沙子,一开始你只是觉得有点硌,但走着走着,每一步都开始磨得你生疼。

周凯很快成了全场的焦点。

听说他在深圳开了家公司,做得很大,这次是特意飞回来的。

男同学围着他,递烟,聊商业模式;女同学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欣赏。

他应付得游刃有余,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热情。

我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个局外人,观察着这一切。

我看到他终于走到了林薇身边。

“好久不见,林薇。”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不急不缓。

“是啊,好久不见。”林薇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她下意识地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这个小动作,我认识。每次她有点紧张,或者不确定的时候,都会这样。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周凯说。

这是一句很俗套的开场白,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真诚。

“哪有,都孩子妈了。”林薇笑了笑,指了指我这边,“我先生,陈阳。”

周凯的目光朝我投了过来。

我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

他也对我点头致意,然后端起酒杯,说:“陈先生,你好。林薇是我们那时候的班花,你能娶到她,福气不浅啊。”

他的话听起来是恭维,但我总觉得,那语气里,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不是对林薇,而是对我。像是在说,你看,我了解她的过去。

我笑了笑,端起我的酸梅汤:“是,我的福气。”

我没有喝酒,我说我开车。

这是我的第一次应对。我选择了最稳妥,也最被动的方式。我不想失态,不想让林薇觉得我小气。我想扮演一个大度、自信的丈夫。

但我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那颗沙子,已经开始磨脚了。

KTV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有人开始点歌,撕心裂肺地唱着一些老掉牙的情歌。

周凯没怎么唱,他多数时间都在和人聊天。但他总能找到机会,回到林薇身边,和她说上几句话。

他们聊得很投入,有时候会一起笑,有时候又会微微蹙眉,像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

我坐在不远处,假装在看手机,或者和旁边一个同样不太爱说话的男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我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

我看到林薇的脸颊,因为喝了点酒,泛着好看的红晕。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种神采,是我在家里很少见到的。

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为她的快乐而高兴,但又因为这份快乐不是我带来的,而感到一种细微的失落。

后来,林薇起身,说要去一下洗手间。

她从我身边走过,脚步有点飘。

她走了之后没多久,周凯也站了起来,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大,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人脸上晃来晃去,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曲和不真实。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理智告诉我,这可能只是个巧合。KTV的公共区域,人来人往,他们能做什么呢?

但情感上,我却无法控制地开始想象各种可能。

我拿起手机,想给林薇发个信息,问她还好吗。

打了两个字,又删掉了。

这样显得我太多疑,太不信任她了。

我放下手机,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酸梅汤一口喝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但压不住心里的那股燥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他们还没有回来。

旁边那个男同学拍了拍我,“哎,哥们,发什么呆呢,来,喝一个。”

我勉强笑了笑,跟他碰了一下杯。

我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包厢门口。

每一次门被推开,我都会下意识地看过去,但每一次,进来的都不是他们。

那种等待,是一种煎熬。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坐在这里,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裹着。周围的欢声笑语,都变成了对我一个人的嘲讽。

我甚至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若有若无地飘向我,带着点同情,或者看热闹的意味。

这是我的第一个“紧要点”。我选择了“信任”,选择了“按兵不动”,但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就是内心的巨大折磨和自我怀疑。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我和林薇之间,那看似坚固的婚姻,可能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牢不可破。

就在我快要坐不住,准备起身出去看看的时候,门开了。

林薇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有点白,头发也有些乱,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紧跟着她进来的,是周凯。

他倒是很镇定,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锁。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半米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包厢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俩身上。

然后,班长张鹏打着哈哈,举着麦克风喊道:“哎呀,我们的班花和才子聊什么呢,这么久,是不是背着我们商量什么大项目啊?”

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林薇低着头,快步走回我身边坐下。

我能闻到她身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不抽烟。

周凯也没有回到他原来的位置,而是被几个人拉着,要去唱首合唱。

一个喝多了的同学,大概是想活跃气氛,顺手把桌上一个没关的无线麦克风递给了周凯。

周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他当时可能没反应过来麦克风是开着的,只是侧过身,对着刚刚坐下的林薇,用一种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但实际上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包厢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薇薇。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背景音乐都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又集中到了我们这边。

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惊讶、尴尬和玩味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身上。

林薇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全无。她猛地抬头看着周凯,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凯也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麦克风,显然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后,还是班长反应快,抢过麦克风,大声笑道:“开什么玩笑呢!周总要给我们林老师介绍什么好未来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唱歌唱歌!”

尴尬的气氛被强行打破,音乐声再次响起,甚至比刚才更大了。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D宣。

那个短暂的停顿,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已经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就在这时,我旁边一个同学的手机屏幕亮着,他正在看一个直播。

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心脏骤然收缩。

直播的画面,正是我们这个包厢。

一个叫“老王同学会”的直播间,在线人数三百多人。

屏幕上,弹幕正在疯狂地滚动。

“我靠!什么情况?现场直播豪门恩怨?”

“那个女的是谁啊?她老公就在旁边坐着呢!”

“求深扒!这个周总什么来头?”

“那个男的好淡定,是我早就掀桌子了。”

“心疼老哥一秒钟。”

那个开直播的同学,是王涛,一个平时就很爱显摆的人。他大概是为了向那些没能来参加同学会的同学炫耀,所以开了直播。他的手机就架在桌角,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但麦克风的收音效果很好。

刚才的一切,都被原封不动地直播了出去。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

嗡嗡作响。

之前,这只是我个人的困境,是我内心的猜测和煎熬。

但现在,它成了一场公开的审判。

我,陈阳,一个IT公司的项目经理,在妻子的高中同学会上,被当众宣告,另一个更成功的男人,正在为我妻子的“未来”出谋划策。

而我,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原地。

我没有动。

我没有去看林薇,也没有去看周凯。

我只是看着那个直播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那些文字,像一把把小刀,割在我的自尊上。

那一刻,我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汇成了一个。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我不能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必须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所谓的“未来”,到底是什么。

我的思考模式,从“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转变成了“我必须主动去弄清楚真相。”

我站了起来。

我对林薇说:“我们回家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平静。

林薇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一丝乞求。

我没有理会。

我拿起她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转身,对满屋子的人,主要是对班长张鹏,笑了笑,说:“朵朵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得早点回去。大家玩得开心。”

说完,我没再看任何人的反应,拉起林薇的手腕,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包厢。

她的手很凉,微微发抖。

走出KTV,外面的冷空气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冬夜还要冷。

我开着车,目不视前方。林薇坐在副驾,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路灯的光一闪一闪地掠过她的脸,她的侧脸紧绷着,下巴的线条显得有些倔强。

我能感觉到她在哭,没有声音,但肩膀在一抽一抽的。

我没有安慰她。

我现在需要的是答案,不是眼泪。

回到家,一开门,迎接我们的是一片黑暗和寂静。朵朵今天在奶奶家过夜。

也好。

我打开客厅的灯,把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林薇跟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

“说吧。”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沙哑。

“说什么?”她小声地问,不敢看我。

“在洗手间,你们聊了什么?他说的未来,又是什么?”我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她沉默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陈阳,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哽咽着说,“我们……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我提高了音量,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没什么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句话?没什么你回来的时候像丢了魂一样?林薇,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他只是……”她语无伦次,急于解释,“他只是想帮我。”

“帮你?”我冷笑一声,“他凭什么帮你?他想怎么帮你?”

林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又红又肿。

“他想让我去他投资的一所新的私立学校,做初中部的语文教研组长。”

我愣住了。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是一些不堪的画面,但我从没想过,会是这个。

“私立学校?”

“对,”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一所新的国际学校,在城南。他说那里的硬件设施都是顶级的,生源也很好,而且……薪水是我现在的三倍。”

三倍。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胸口。

我一个月工资两万多,林薇一万出头。我们俩加起来,刨去房贷车贷和各种开销,每个月能攒下的钱,并不多。

三倍,意味着她的收入会超过我,意味着我们家的生活质量,会有一个质的飞跃。意味着朵朵可以上更好的兴趣班,我们也可以考虑换一辆更好的车。

意味着很多很多,我们现在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你就心动了?”我的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林薇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追问。

“我……”她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我为什么不会同意?”

“因为是周凯。”她终于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介意他。而且……我怕你觉得,我是在靠别人。”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问题不是周凯这个人,也不是那个工作机会。

问题是,林薇她动摇了。

她对我们现在的生活,产生了动摇。

她被周凯描绘的那个“未来”吸引了。

而那个未来里,似乎没有我的位置。或者说,我的位置,变得无足轻重。

那个男人,不仅比我成功,比我有钱,他还能轻易地给她提供一个,我需要奋斗很多年,才能给她的生活。

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无力的。

这不是一场关于忠诚的战争,而是一场关于能力的较量。

而我,输了。

“所以,你们在洗手间里,就一直在聊这个?”我问。

“嗯。”她点头,“他说了很多学校的规划,还有给我的职业发展路径……我听得很入神,所以才待了那么久。”

“那烟味呢?”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他抽烟了。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一边抽烟一边跟我说。”

逻辑上,一切都说得通了。

没有不堪的背叛,没有狗血的剧情。

只有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提供的更好的生活,深深地吸引了。

而她,选择了对我隐瞒。

这种感觉,比直接发现她和别人有什么,更让我难受。

因为那意味着,我们之间最基础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共同规划,已经出现了裂痕。

我们一直以为稳固的婚姻,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怒气,只剩下疲惫。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眼泪又流了下来,“陈阳,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要怎么样,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累。”

“累?”

“对,累。”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每天备课,上课,应付各种检查,还要管学生,管家长。回到家,还要辅导朵朵写作业,做家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看不到头。有时候我照镜子,都觉得那个人不是我。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也喜欢看书,喜欢写东西,我有我自己的梦想。可是现在呢?”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周凯今天跟我说,那个学校,有很多出国交流的机会,他们鼓励老师做自己的学术研究,甚至可以出书。他说,我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我可以成为一个教育家。”

教育家。

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陌生,又那么有诱惑力。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一直以为,我努力工作,赚钱养家,让她和孩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我以为我们之间很有默契,我们都在为这个家努力。

但我错了。

我只看到了她作为妻子和母亲的一面,却忽略了,她首先是她自己,一个有自己追求和抱负的,独立的个体。

我给她的稳定,在她看来,可能是一种束缚,一个让她感到疲惫的牢笼。

而周凯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牢笼的门,让她看到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稳定”生活,在别人轻易就能给出的“未来”面前,显得那么廉价,那么可笑。

那一刻,我所有的自信和自尊,都被击得粉碎。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

“我累了,想自己待一会儿。”

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我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坐了一夜。

这是我的“灵魂黑夜”。我所珍视的一切,我的家庭,我的婚姻,我作为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似乎都崩塌了。

我不是败给了一个情敌,我是败给了现实。

第二天,我照常起床,洗漱,出门上班。

林薇也起来了,在厨房里做早餐。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我没有吃早餐就走了。

坐在公司的工位上,我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林薇说的话。

“我很累。”

“我看不到头。”

“我可以成为一个教育家。”

这些话,像针一样,反复扎着我的心。

我打开项目管理的软件,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流程图和时间线。

这是我的工作。

把一个复杂、混乱的需求,拆解成一个个清晰、可执行的任务,然后分配给不同的人,设定好时间节点,跟踪进度,最终交付一个完整的产品。

我一直很擅长这个。

我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我看着一个项目的生命周期图:需求分析、系统设计、编码实现、测试、部署、维护……

一个念头,突然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一直以来,是不是把我的婚姻,也当成了一个已经“部署上线”的项目?

我觉得它已经在稳定运行了,只需要日常“维护”一下,比如记得结婚纪念日,偶尔买个礼物,周末带孩子出去玩。

但我忘了,婚姻不是一个已经完成的产品,它是一个需要不断“迭代”的生命体。

环境在变,人也在变。

林薇的需求,已经变了。她不再满足于“稳定运行”,她需要“版本升级”,需要新的功能,需要更好的用户体验。

而我,作为这个“项目”的另一个核心开发者,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甚至没有去做最基本的“需求分析”。

我没有问过她,你最近开心吗?你有什么烦恼吗?你对我们的未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我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她和我想要的是一样的。

周凯,他不是问题的根源。他只是一个“外部触发事件”,一个“压力测试”,暴露出了我们这个系统里,早就存在的“bug”。

这个bug,就是我们之间,深层次沟通的缺失。

我一直以为,我努力赚钱,就是爱。

我以为,我让她衣食无忧,就是负责。

但我忘了,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予,更是精神上的理解和支持。

我看着屏幕上的流程图,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能管理好一个几千万的项目,能协调好几十个人的团队,却管理不好我只有两个人的家庭。

我能精准地分析出客户的痛点,却看不懂我妻子的疲惫。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拿起手机,翻出昨天那个同学会的微信群。

里面很热闹,大家还在讨论昨天晚上的事,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发了那个直播的回放链接。

我点开,快进到最后那一段。

我又听了一遍周凯说的那句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薇薇。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

然后,我又看到了那些刺眼的弹幕。

“心疼老哥一秒钟。”

昨天看到这句话,我感觉是莫大的屈辱。

但现在,我看着它,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是啊,是该心疼一下。

心疼那个一直活在自我满足的幻觉里,对妻子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的,可怜的男人。

我关掉视频。

那一刻,我顿悟了。

我不能再纠结于周凯,不能再沉浸在自己被比下去的挫败感里。

那些都是外部因素。

真正的问题,出在我们内部。

我要做的,不是去对抗一个虚无的“情敌”,也不是去阻止林薇追求更好的生活。

我要做的,是去修复我们系统里的那个“bug”。

我要重新和我的“合伙人”,坐下来,好好地做一次“需求沟通”。

我们要重新定义一下,我们这个“项目”的下一阶段目标。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了。

思路清晰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没有提前下班。

我像平常一样,处理完手头所有的事情,还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把第二天的工作计划都做好了。

回家的路上,我拐到菜市场,买了林薇最爱吃的鲈鱼,还买了一束她喜欢的香水百合。

回到家,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样子,她也过得不好。

看到我手里的鱼和花,她愣住了。

“你……”

“我来做饭。”我说着,走进了厨房。

我把百合花插在餐桌的瓶子里,然后开始熟练地处理那条鱼。

林薇跟了进来,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去歇着吧,”我对她说,“饭一会儿就好。”

她没动,就那么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

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筷。

等我从厨房出来,她还坐在餐桌旁。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们聊聊吧。”我说。

她点了点头,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不是聊周凯,也不是聊那个工作。”我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们聊聊我们。”

她抬起头,眼神里有些意外。

“林薇,”我放缓了语速,“对不起。”

她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先道歉。

“我这几年,好像一直都在忙着往前跑。忙着还房贷,忙着给朵朵攒教育基金,忙着在公司里升职加薪。我以为,我把这些都做好了,我们的家就稳了,你就会开心。”

“我好像忘了问你,你想要什么。”

“我忘了,你不仅仅是朵朵的妈妈,是我的妻子,你还是林薇。”

我的话,像钥匙,打开了她情绪的阀门。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

但这一次,不是委屈的眼泪,也不是慌乱的眼泪。

“我以为你觉得我烦,”她带着哭腔说,“我每次跟你抱怨学校里的事,你都说,没办法,工作嘛,都这样。我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感受。”

我心里一紧。

她说的是事实。

每次她跟我说工作上的烦心事,我总是习惯性地给出“解决方案”,或者用“大家都一样”来安慰她。

我以为这是理性的,是有效的。

但我忘了,她需要的,可能不是解决方案,只是倾听和理解。

“是我不好。”我诚恳地说,“我总想着解决问题,却忘了感受你的情绪。这是我的职业病,我以后会改。”

她摇了摇头,“不,我也有问题。我不该瞒着你。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不知足,会觉得我看不起你。”

“我没有看不起你,陈阳,从来没有。”她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对自己不满意。我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周凯的那个机会,就像一扇突然打开的窗,我看到了外面的风景,所以……有点慌了神。”

我懂了。

我完全懂了。

那不是对我的背叛,而是她对自我价值的一次挣扎。

“那我们现在,就一起来看看窗外的风景。”我说。

“什么?”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们一起来规划一下,‘林薇’这个项目,下一个版本,要迭代成什么样。”我用上了我们程序员的黑话。

她被我逗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我们来做个计划。”我从书房拿来纸和笔,“把你所有的想法,不管是现实的,还是不现实的,都写下来。你想成为教育家?好,那我们看看,从一个重点高中的优秀教师,到一个教育家,需要分几步走。”

我的语气,就像在主持一个项目启动会。

林薇看着我,眼神从惊讶,慢慢变成了感动,最后,变成了一种久违的光亮。

她接过了笔。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了她对现在工作的倦怠,聊了她对教育的理想,聊了她想去读在职研究生,想去参加全国性的教学研讨会,想写一本关于语文教学的书。

这些,都是她藏在心里很久,从来没跟我说过的梦想。

我也跟她说了我的压力,我的焦虑,我害怕自己跑得不够快,跟不上这个时代,给不了她们母女更好的生活。

我们把各自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一面,都摊开在了对方面前。

当所有的误解和隔阂都被摊开在阳光下时,我们才发现,我们俩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一致的。

我们都想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只是我们用的方式,和沟通的语言,出现了偏差。

关于周凯的那个工作机会,我们最后也谈了。

我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反对你去。如果你觉得这是实现你价值最好的路径,我会全力支持你。我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就算你暂时没有收入,我也能撑得住。”

我说的是真心话。

当我真正理解了她的渴望之后,周...凯这个人,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是一个信息的传递者。

林薇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她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了。”她说。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

“因为那条路,是他给的。我想走我们自己的路。”她的眼神很坚定,“你说得对,我们把它当成一个项目来做。虽然可能会慢一点,会辛苦一点,但我希望,这个项目的合伙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我想好了,我先去考个在职研究生,系统地学一下教育管理。然后,我会多参加一些公开课,多写一些论文,一步一步来。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我未必能成为什么教育家,但至少,我努力过,而且,是和你一起。”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

第二天,林薇给周凯发了一条信息,很礼貌地拒绝了那个工作机会,并感谢了他的好意。

周凯很快回复了,只有两个字:加油。

同学会的风波,在群里又发酵了两天,也就渐渐平息了。生活总是有新的热点,没有人会一直盯着别人的生活看。

我们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但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开始每天留出半个小时的“沟通时间”。不聊孩子,不聊柴米油盐,只聊各自的工作,想法,和感受。

我开始看一些教育类的书籍,试着去理解她的世界。

她也开始关心我的项目进度,甚至能说出几个我们公司内部的技术名词。

周末,我不再是只想着带朵朵去游乐场,而是会主动提出,让她自己出去,和她的朋友逛街,喝下午茶,把朵朵交给我。

她开始准备考研,每天晚上,朵朵睡了之后,她都会在书桌前,学习到深夜。

我会给她泡一杯热牛奶,静静地陪着她。

看着台灯下,她专注的侧脸,我常常会想起同学会那天晚上。

如果没有那场风波,如果没有那个看似屈辱的夜晚,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我平静的生活之下,我的妻子,原来有一个那么渴望飞翔的灵魂。

我也不会意识到,我所谓的稳定,其实是一种停滞。

真正的稳定,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在变化中,始终保持核心的稳固。

这个核心,就是我们两个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共同成长。

半年后,林薇顺利考上了师范大学的在职研究生。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抱着我,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她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缺席了。

我会是她最坚实的项目经理,也是她最忠实的合伙人。

我们的婚姻,这个曾经出现严重bug的项目,在经历了紧急修复和版本迭代之后,重新上线了。

它比以前更强大,也更稳定。

因为我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好的婚姻,不是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两个人,愿意一起,去修复那些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