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像我,我偷偷做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跪在父亲坟前大哭
发布时间:2025-11-14 00:19 浏览量:1
那根刺,是在儿子诺诺五岁生日宴上,被我妈亲手扎进心里的。
那天家里热闹,亲戚朋友坐了两大桌。
诺诺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他不像我,一点儿也不。
我单眼皮,鼻梁不算挺,是那种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普通长相。
可诺诺不一样。
他有双特别漂亮的双眼皮,眼睛又大又亮,鼻梁高高的,嘴唇轮廓分明,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像他妈,林薇。林薇是我们院里当时有名的一枝花,漂亮。
但诺诺比林薇还要精致些,那股劲儿,说不上来。
酒过三巡,我妈抱着诺诺,满脸是笑,对着一桌子人炫耀:“看看我大孙子,这长相,随他妈,专门挑着好地方长,比他爸强多了!”
一桌子人都笑了。
“是啊嫂子,诺诺这长相,以后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陈阳小时候哪有这么机灵。”
我端着酒杯,脸上笑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
从诺诺出生开始,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家里的亲戚朋友,明里暗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都说过类似的话。
“陈阳,你这儿子不像你啊。”
“捡来的吧?长这么好看。”
以前我总是一笑而过,甚至有点自得。儿子长得帅,当爹的脸上也有光。
但那天,借着酒劲儿,我妈那句话像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了我心里那根摇摇欲坠的钉子上。
我扭头,仔細地看林薇。
她正给诺诺擦嘴角的蛋糕,眉眼温柔,灯光打在她脸上,还是那么好看。
可我看着看着,心里就泛起一股凉意。
诺诺是双眼皮,林薇也是。
可他们俩的双眼皮,形状不太一样。诺诺的更开阔,眼尾更长。
还有那个鼻子。
林薇的鼻子小巧精致,而诺诺的,挺拔,带着点英气。
那股英气,不像我,更不像林薇。
像谁呢?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当时就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宴会散了,我送走客人,林薇在厨房洗碗。
诺诺已经睡了,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站在他床边,看了很久。
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疼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回到客厅,从书柜最下面,翻出一个落了灰的相册。
那是我和林薇的大学同学录。
我一页一页地翻,手指都在发抖。
终于,我找到了那个人。
江枫。
我们大学美术系的才子,高大,帅气,双眼皮,高鼻梁。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靠在画架旁,微微笑着,眼神里有光。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然后,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
太像了。
诺诺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英气,跟江枫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记得,林薇大三那年,跟他走得很近。
那时候我是学生会的,忙得脚不沾地。林薇喜欢画画,经常往美术系跑,说是去蹭课,看画展。
江枫是系主席,林薇有什么事,都爱找他。
我还因为这事儿,跟林薇闹过别扭。
后来江枫毕业就出了国,这事儿才算过去。
我跟林薇,是毕业两年后才结的婚。
时间线对不上。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时间线对不上。
可是,万一呢?
万一,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
我不敢想下去。
我把相册合上,像做了贼一样,塞回书柜最底下。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林薇翻了个身,手搭在我身上,梦里呓语:“老公,几点了……”
我浑身一僵。
突然觉得,身边躺着的这个人,无比陌生。
从那天起,我像变了个人。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林薇。
她接电话,我会竖起耳朵听。
她玩手机,我会装作不经意地瞟一眼。
她跟朋友出去吃饭,我会旁敲侧击地问,跟谁,男的女的。
林薇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陈阳,你最近怎么了?跟个特务似的。”她一边敷面膜一边说。
“没什么,就关心关心你。”我眼睛盯着电视,话说得干巴巴的。
“关心我?你是监视我吧?”她把面膜纸一揭,“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心里一咯噔,嘴上却犟:“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疑神于鬼的。”
“我疑神于鬼?”林薇气笑了,“你每天回家就拉着个脸,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盯着我手机看。我跟老同学微信聊两句,你都要问半天。陈阳,我们俩之间是不是没信任了?”
“我没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太大,把客厅玩具角搭积木的诺诺都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着我们,大眼睛里全是茫然。
看到诺诺那张脸,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那双眼睛,那个鼻子……
我移开视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最近公司事多,压力大。”
这是我唯一的借口。
林薇看着我,眼神里有失望,有疲惫。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收拾东西,回了房间。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七年来,第一次。
躺在客房的沙发床上,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地长成一片森林。
我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细节。
我想起,林薇怀孕的时候,反应特别大,吃什么吐什么。
那时候我劝她,要不别要了,身体要紧。
她抱着马桶,吐得脸都白了,却对我说:“不行,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当时我只觉得是母爱伟大。
现在想来,那份决绝,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我又想起,给诺诺取名字的时候。
我翻着字典,想了“陈思远”、“陈博文”好几个。
林薇都摇头。
最后,她说,就叫“陈诺”吧。
承诺。
是对我的承诺?还是对别人的?
我越想,心越凉。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白天在公司,对着电脑屏幕,满脑子都是江枫和诺诺的脸。
晚上回家,看到林薇和诺诺母子情深的画面,我又觉得无比刺眼。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镜子里的我,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像个瘾君子。
林薇看我的眼神,从担忧,变成了疏离。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只有诺诺,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是会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爸爸,陪我玩。”
每次他仰着那张酷似江枫的脸看着我时,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把他高高举起,让他骑在我的脖子上。
我只能僵硬地笑笑,摸摸他的头,说:“爸爸忙,你自己玩。”
诺诺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不再缠着我,而是变得小心翼翼。
我知道,我伤了孩子的心。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种怀疑,像毒蛇一样,每天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
不然,我会被逼疯,这个家,也迟早要散。
我上网,搜索“亲子鉴定”。
一个个陌生的词条跳出来:DNA、基因、毛囊、血痕……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去做个鉴定。
是,或不是,给我一个痛快。
如果是,我从此烂在肚子里,当牛做马,补偿我的妻子和儿子。
如果不是……
我不敢想那个“如果”。
下定决心后,我开始计划怎么拿到样本。
不能让林薇知道。
这件事,一旦被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之间都完了。
我选择了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方式:头发。
我买了一把新梳子,借口说旧的不好用了,让林薇给诺诺梳头时用新的。
然后,我每天像个变态一样,偷偷检查那把梳子。
终于,在第三天,我从梳齿上,捻下来几根带着毛囊的细软头发。
我用一张干净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一个密封袋。
然后是我的。
我拔了自己几根头发,同样包好。
做完这一切,我手心全是汗,心脏跳得像打鼓。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丈夫,不像个父亲,像个卑劣的窃贼。
我找了一家外地的鉴定机构,匿名的,可以把样本邮寄过去。
在网上下单,付款,把装着两个密封袋的快递盒交给快递员的那一刻。
我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虚脱感。
又有一种末日审判来临前的恐惧。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那一个星期,我过得魂不守舍。
手机每响一下,我都心惊肉跳。
我既盼着结果出来,又怕结果出来。
林薇似乎也到了忍耐的极限。
一天晚上,她把一份文件拍在我面前。
“陈阳,我们谈谈吧。”
我低头一看,是离婚协议书。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在抖。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林薇红着眼圈,“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你每天阴阳怪气的,把我当贼一样防着。这个家,还有一点温度吗?诺诺都开始怕你了,你知道吗?”
“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想猜了,我太累了。”林薇说,“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你在外面有人了,你直说。我们好聚好散。别这么折磨我,也别折磨孩子。”
“我没有!”我脱口而出,“我没在外面有人!”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林薇的眼泪掉了下来,“你给我个理由!”
我看着她,满心都是愧疚和痛苦。
我能说什么?
说我怀疑你出轨,怀疑儿子不是我的?
我说不出口。
那太残忍了,对她,也对我自己。
“对不起。”我最后只能说出这三个字,“老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林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她没再说话,拿起那份协议,回了自己房间。
我知道,这是最后通牒了。
如果鉴定结果出来,证明我的清白,我该怎么去弥补她?
如果……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江枫抱着诺诺,对我说:“谢谢你,帮我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我惊醒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是出结果的日子。
我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盯着手机邮箱,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下午两点。
一封来自鉴定中心的邮件,跳了出来。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我点开邮件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附件是一个加密的PDF文件。
我输入下单时设置的密码,文件打开了。
我不敢看结论。
我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基因位点,数字,表格……
最后,定格在最下面那行字上。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陈阳为陈诺的生物学父亲。”
下面还有一行加粗的。
“亲权概率:99.9999%”
是我的。
诺诺是我的儿子。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瘫在办公椅上,先是想笑,笑自己的荒唐,可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同样巨大的愧疚,像两股洪水,在我心里冲撞。
我是个混蛋。
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竟然怀疑林薇,怀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竟然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伤害了我最爱的两个人。
我该怎么去面对她们?
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我关掉邮件,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平静下来。
心里那块压了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
虽然全是愧疚,但至少,天没有塌下来。
我重新打开那份报告,想再看一遍那个让我安心的结论。
目光扫过报告里的详细数据。
报告里,有我和诺诺的各项基因分型数据。
其中有一项,是血型基因。
我的血型是A型,报告上写着我的基因型是AA。
诺诺是B型,基因型是BO。
这符合遗传规律。
因为林薇是B型。
我正准备关掉,目光无意中扫过我自己的那一栏数据。
A型血。
等等。
我好像……不是A型血啊。
我记得很清楚,我大学体检,还有公司组织的几次体检,献血,我的血型都是O型。
怎么会是A型?
是鉴定中心搞错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比刚才更深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这不可能。
DNA鉴定这么严谨的东西,怎么可能搞错血型?
除非……
除非我记错了?
我疯了似的开始翻办公桌的抽屉。
我要找我的体检报告。
我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去年的体检单。
我颤抖着手,找到血型那一栏。
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字母:O。
O型。
我的血型是O型。
但这份DNA报告上,我的血型基因,是A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份报告上的“陈阳”,那个贡献了头发样本的人,是A型血。
而我,是O型血。
那么……
送去鉴定的那根头发,不是我的?
不可能!
那是我亲手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
我当时疼得龇牙咧嘴,绝对不会错。
那……
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份报告,是准确的。
送检的样本,也是我的。
那么,错的,是我对我自己血型的认知?
不对。
体检报告白纸黑字,O型。
我脑子彻底乱了。
一边是权威的DNA鉴定报告,显示我是A型血。
一边是同样权威的医院体检报告,显示我是O型血。
一个是我儿子,99.9999%亲生。
一个是我自己,血型对不上。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份互相矛盾的“证据”,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一件很多年前,我爸还在世时,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我上初中,学校组织献血。
我赶时髦,也跟着去了。
结果,抽完血没多久,我就头晕眼花,差点晕倒。
我爸当时是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来接我的。
他看我脸色惨白,一句话没说,把我扶上后座,骑得飞快。
一路上,风灌进我耳朵里。
我隐约听见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点懊悔和后怕的语气,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就不该让你去……就不该让你去……”
回到家,我妈给我煮了红糖鸡蛋。
我爸蹲在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第二天,他很严肃地跟我说:“以后,别再去献血了。你这身体,不行。”
我当时还挺不服气,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身体不行,我是O型血。
我爸是A型血,我妈是B型血。
初中生物课上,老师讲过血型遗传。
A型和B型的父母,可以生出A、B、AB、O四种血型的孩子。
所以,我是O型,完全正常。
但……
我爸当时为什么那么紧张?
仅仅是因为我差点晕倒吗?
还是……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个让我不敢深思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大脑。
这份DNA报告,测的是基因。
基因,是不会骗人的。
报告说我是A型血的基因。
而医院的体检报告,测的是表象,是红细胞表面抗原。
O型血,被称为“万能输血者”,是因为它红细胞表面没有A抗原,也没有B抗原。
但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可能。
一种叫“孟买血型”的伪O型。
这种人,基因里其实是有A或B的,但因为缺少一个H物质,导致A、B抗原无法表现出来,检测时,就呈现出O型的特征。
这种血型,极其罕见。
难道我就是?
不,不可能这么巧。
那么,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我死死地盯着DNA报告上,我那个A型血的基因型:AA。
这意味着,我从我的生物学父亲那里,遗传了一个A。
从我的生物学母亲那里,也遗传了一个A。
我妈是B型血,她的基因型只可能是BB或者BO。
她根本给不了我A。
所以……
我那个A,两个A,全都不是来自我妈。
那只能来自……我的生物学父亲。
我的生物学父亲,必须给我一个A。
而我爸,我那个抽了一辈子烟,沉默寡言,用自行车后座载了我整个童年的爸。
他是A型血。
他的基因型,可能是AA,也可能是AO。
如果他是AA,他一定会给我一个A。
如果他是AO,他有一半的可能给我A,一半的可能给我O。
这……好像也说得通?
不。
不对!
我脑子里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我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我妈是B型血!
我爸是A型血!
而DNA报告上,我的基因型是AA!
这意味着,我从父亲那得到一个A,从母亲那也得到一个A。
可我妈是B型血,她身上根本没有A基因!她给不了我!
所以……
所以……
给我生命的那两个人,都必须有A基因。
我妈,不是我的生物学母亲?
不可能!我跟她长得那么像!
那……
唯一的解释,只剩下最后一个。
那个让我浑身冰冷,血液都凝固的解释。
这份DNA报告,没有错。
我的血型基因,就是AA。
我儿子诺诺,也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
问题,不出在我们这一代。
问题,出在上一代。
我,陈阳,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那个被我叫了三十多年“爸”的男人,不是我的生物学父亲。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整个人都懵了。
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
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DNA报告显示我是A型血,而我实际检测是O型。
因为我爸,我那个法律上的父亲,是A型血。而我妈是B型血。他们以为我是他们亲生的,自然会认为我的O型血是遗传来的。
可实际上,我的生物学父亲,一定是个A型血。而我的生物学母亲,也一定是个有A基因的人。
我妈是B型血。
那么,我的生物学母亲,只能是B型血里的AO亚型,她给了我O。不对,我是AA型。
我脑子彻底乱了。
我重新看报告。
我的基因型是AA。
我妈是B型血。
我爸是A型血。
一个B型血的妈,怎么也生不出一个AA型基因的儿子。
这在生物学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
我妈,也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我拿起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阳阳,怎么了?”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妈。”我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在家吗?我……我有点事想问你。”
“在家呢。你跟小薇又吵架了?你这孩子……”
“不是。”我打断她,“妈,我问你个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问。”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妈,我爸……他是什么血型?”
“你爸?A型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我呢?我是什么血型?”
“你?你不是O型吗?小时候献血那次,不是查出来了吗?你爸还为这事儿念叨了好久,说A型和B型怎么生出个O型,后来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正常,他才放心。怎么了?”
我妈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原来,我爸也怀疑过。
但他选择了相信医生,相信科学,相信我妈。
而我呢?
我选择了怀疑我的妻子。
“妈……”我的声音更咽了,“那……我亲爸,是谁?”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我妈瞬间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用一种极其微弱,又无比苍老的声音说:
“……你都知道了?”
这五个字,像最终的宣判,将我打入了地狱。
我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公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
我满脑子都是我爸的脸。
他那张不爱笑的,刻着皱纹的脸。
他给我修自行车时,满是机油的手。
他坐在院子里,一口一口抽着闷烟的背影。
他临终前,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阳阳,以后,对你妈好点。对小薇和诺诺,好点。你是一家之主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沉默的,普通的,甚至有点严厉的父亲。
我甚至曾因为他对我不如对妹妹亲近而有过小小的埋怨。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这个男人,用他的一生,守护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秘密。
他用他沉默如山的父爱,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没有阴影的童年。
他知道。
他肯定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医生告诉他,A型和B型可以生出O型时,他或许有过一丝侥D幸。
但当诺诺出生,当所有人都说诺诺不像我,而是像林薇家那边的人时,他心里那面镜子,肯定是清清楚楚的。
因为,我也不像他啊。
我的长相,更多地随了我妈。
可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只是把这份沉重的爱,扛在了自己肩上,一扛,就是一辈子。
而我呢?
我这个被他养大的,所谓的儿子。
就因为孩子长得不像我,就怀疑妻子不忠,就偷偷去做亲子鉴定。
我算个什么东西!
我跟他比,我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车,停在了墓园门口。
我爸,三年前因为肺癌去世了,就葬在这里。
我买了最烈的白酒,是他生前最爱喝的那种。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墓碑前。
照片上,他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嘴角抿着,看着远方。
我把酒倒在杯子里,洒了三杯在他墓前。
然后,“噗通”一声,我跪了下来。
我把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爸。”
我一开口,眼泪就决了堤。
“爸,儿子不孝。”
“爸,我错了。”
“爸,我对不起你。”
我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把那份DNA报告,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所有的混蛋想法,所有的猜测和伤害,都哭着说了出来。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像是我爸无声的叹息。
我不知道我跪了多久,哭了多久。
直到双腿麻木,嗓子嘶哑。
我抬起头,看着墓碑上他的照片。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他。
我突然明白了。
什么是父亲。
父亲,不是一个血缘的名词。
它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沉默的守护。
是我爸,用他的一生,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而我,差点就亲手毁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我对着墓碑,又磕了三个头。
“爸,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后,我会替你,守好这个家。”
“我会对妈好,对林薇好,对诺-诺好。”
“我会当一个……像你一样的父亲。”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给林薇打了个电话。
“老婆,你在哪?”
“在妈家。”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和诺诺回家。”
“……”她沉默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我说,“当着妈的面,一起说。”
当我推开家门时,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林薇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
我妈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诺诺大概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我走到林薇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薇和我妈都惊呆了。
“陈阳,你干什么!快起来!”我妈过来拉我。
我没动。
我仰头看着林薇,看着她那张写满疲惫和失望的脸。
“老婆,对不起。”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伤害你。我混蛋,我不是人。”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出来的DNA报告,和那份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当着她们的面,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这份东西,以后我们家,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然后,我把那份DNA报告,递给了林薇。
“你看看吧。”我说,“这是我混蛋的证据。”
林薇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份报告。
当她看到“亲权概率99.9999%”那行字时,她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去做亲子鉴定了?”
她的声音,像冰一样。
“是。”我点头,无地自容,“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问,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陈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抵不过别人几句闲话吗?”
“不是的。”我摇头,泣不成声,“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小人之心,是我混蛋。”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关于血型的惊天秘密。
我不能说。
那个秘密,是我爸用一生守护的。现在,轮到我了。
我只能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老婆,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对我,都行。只要你别离开我,别离开这个家。”
我抱着她的腿,哭得像个傻子。
我妈在一旁,也哭成了泪人。
她走过来,扶起我,然后,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你这个混小子!”她指着我骂,“你爸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干出这种事,他能从坟里爬出来打死你!”
“是,妈,你打得对。”我捂着脸,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这一巴掌,我该。
林薇看着我们,看着我手里的报告,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再追问我为什么怀疑。
她只是蹲下来,抱住了我。
“陈阳。”她在我耳边说,“我们回家吧。”
“家?”
“嗯,带诺诺,我们回自己的家。”
那一晚,我们三个人,回到了那个冷清了几天的家里。
我给诺诺洗了澡,把他抱上床。
小家伙大概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全是失而复得的珍贵。
我走出房间,林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份DNA报告。
“过来坐。”她说。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陈阳。”她开口,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怀疑的。”
我心里一紧。
“是因为江枫,对不对?”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苦笑了一下,“你大学那会儿就爱吃他的醋。诺诺长得是有点像他,特别是眼睛和鼻子。”
“我……”
“你听我说完。”她打断我,“我承认,大学的时候,我对他,是有过好感。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那种又高又帅又有才华的男生呢?”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也仅仅是好感。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毕业后,他出了国,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直到前年,他回国办画展,同学聚会,才又见到。”
“那天,我们是聊了很多。聊他国外的生活,聊我的家庭。我跟他说了你,说了诺诺。我还给他看了诺诺的照片。”
“他说,孩子很可爱,眼睛很亮,像个小艺术家。”
林薇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陈阳,我对天发誓,我跟他,除了同学情谊,没有任何别的关系。如果我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
我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听着她决绝的誓言。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是我,被嫉妒和怀疑蒙蔽了双眼,把一切都想象得那么龌龊。
“至于诺诺的长相……”林薇叹了口气,“可能,就是巧合吧。也可能,是像我外公。我妈说,我外公年轻的时候,就是高鼻梁,双眼皮,特别精神。可惜,他走得早,你没见过。”
外公……
是了,我怎么没想到。
隔代遗传。
我真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傻子。
“老婆,对不起。”我握住她的手,“真的,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了。”林薇把手抽了出来,“但是,陈阳,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我知道。”
“我不知道这根刺什么时候能拔掉。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一辈子。”她说,“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这个家,经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折腾了。”
“我保证!”我举起手,“老婆,我用我的人格,不,我用我爸的在天之灵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提到我爸,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林薇看着我,眼神复杂。
她大概是觉得,我拿我爸发誓,是下了最大的决心。
她不知道,这个誓言对我来说,有多重。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
我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
我学着做饭,研究菜谱,给林薇和诺诺做他们爱吃的菜。
周末,我带着他们去公园,去游乐场,去博物馆。
我给诺诺讲故事,陪他搭积木,教他骑自行车。
我把他高高地举过头顶,听他咯咯地笑。
每一次抱着他,我都会想起我爸。
想起他那个并不宽阔,却为我撑起一片天的肩膀。
我不再去纠结诺诺长得像谁。
他是我的儿子。
是我陈阳的儿子。
这就够了。
我和林薇之间的那根刺,也在慢慢地消融。
她看到了我的改变,看到了我的努力。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会给我留一盏灯,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给我下一碗面。
家里的笑声,又多了起来。
关于我身世的那个秘密,我和我妈,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那是我爸留给我们的,最后的体面。
我偶尔会想,我的生物学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父亲。
他姓陈,不爱说话,爱抽烟,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他教会了我,如何去爱。
一年后,我妈过生日。
我订了个大包间,把亲戚们都请了过来。
席间,还是有不长眼的亲戚,看着诺诺,开玩笑说:“这孩子,越长越帅,还是不像陈阳啊。”
满桌子的人都笑了。
林薇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笑着,把诺诺抱进怀里,亲了他一口。
然后,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我对那个亲戚说:“三叔,您说错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儿子,怎么会不像我呢?”
我看着怀里的诺诺,大声说:“他这股聪明劲儿,随我!他这善良的性子,随他妈!至于长相,我们陈家的男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叫青出于蓝!”
“以后啊,他会比我更有出息,会比我,更懂得怎么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说完,一饮而尽。
包间里,先是安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看到,林薇的眼圈红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久违的,我最熟悉的温柔和爱意。
我妈也看着我,欣慰地笑着,偷偷抹了抹眼角。
我抱着诺-诺,心里一片滚烫。
我知道,我爸在天上看着我。
他一定,也会对我笑吧。
血缘,到底是什么?
或许,它只是一个起点。
而爱和责任,才是那个能带我们走完一生的,唯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