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庶女，嫡姐抢走我的未婚夫，我却嫁给了更有权势的王爷

嫡姐又在哭了。

哭声穿透厚重的帘幔，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刮着我的耳膜。

我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那棵半死不活的石榴树，心里一片死寂。

“微微，你进去劝劝你父亲吧。”

我姨娘扯着我的袖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回头看她，她那张向来温顺的脸上，此刻全是哀求和恐惧。

“劝什么？”我问，声音干得像脚下的泥土。

“让你把顾家那门亲事，让给你姐姐啊。”

她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笑了。

是啊，嫡姐沈晚看上了我的未婚夫，顾言清。

所以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整个沈府天翻地覆。

而我，一个庶女，就活该被牺牲。

我拨开姨娘的手，一步一步走进那间充斥着哭声、争吵声和压抑的正厅。

一进去，嫡母王氏的眼刀就飞了过来，淬着毒一样。

“你还知道来？看看你姐姐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

我看着上首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晚，她穿着一身名贵的流仙裙，头上的珠钗晃得人眼晕，美得不可方物。

她身边的父亲，沈尚书，一脸的疲惫和为难。

“爹，母亲。”我规规矩矩地行礼，膝盖弯下去，跪在冰凉的地砖上。

“微微，你……”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

沈晚的哭声更大了。

“爹，女儿不活了！我和言清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若是不能嫁给他，我宁可一头撞死！”

她一边哭喊，一边作势要往柱子上撞。

当然，旁边两个最会看眼色的丫鬟死死地拉住了她。

一出多么精彩的戏。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轻声问，“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你懂什么！”沈晚猛地回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和言清哥哥之间不过是父母之命，我和他才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讽刺。

顾言清，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京城有名的才子。

这门亲事，是我姨娘当初怀着我的时候，我祖母怕她想不开，亲自去庙里为我求来的。

她说，我这个孙女命苦，得给她找个好人家。

如今，这门被祖母寄予厚望的亲事，成了嫡姐眼里的肥肉。

“沈微！”嫡母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姐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这件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她又转向我爹。

我爹，沈正德，清了清嗓子。

“微微，你姐姐她……她也是一时糊涂。”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顾家的婚事，你看……”

他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让我让。

我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跟嫡女抢？

我的幸福，我的未来，在嫡姐的眼泪面前，一文不值。

姨娘也跟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旁边。

“老爷，夫人，微微她还小，她不懂事，求你们……”

“这里有你一个姨娘说话的份吗？！”嫡母厉声呵斥。

姨娘吓得一哆嗦，整个人缩成一团。

我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也跟着凉了。

指望他们，我还不如指望天上下金子。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爹。

“爹，祖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这门亲事是她为我求来的，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爹的脸色变了变。

“祖母还说，沈家，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放肆！”嫡母拍案而起，“你这是拿老太太来压我们吗？沈微，我告诉你，嫡庶有别！你姐姐是嫡女，她要的东西，你就必须让！”

“是吗？”我轻轻地笑了，“那如果我要的是姐姐的命呢？”

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惊呆了。

沈晚的哭声都停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

“既然嫡庶有别，姐姐要什么，我就得让什么。”

“那好。”

我走到沈晚面前，她的丫鬟紧张地护着她，仿佛我会吃了她一样。

我没看她，而是看向我爹。

“爹，女儿想通了。”

“这门亲事，我让。”

我爹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孩子，爹就知道你最懂事。”

嫡母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沈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话锋一转。

“什么条件？”嫡母警惕地问。

“我要顾家给的聘礼，一分不少，全部归我。”

“那怎么行！”嫡母立刻尖叫起来，“那些聘礼是要给你姐姐做嫁妆的！”

“哦？”我挑眉，“姐姐嫁的是顾家公子，难道顾家还会亏待她？我一个被退婚的庶女，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难说，没点傍身的东西，难道要我去喝西北风吗？”

“你……”嫡母气结。

“爹，您说呢？”我再次看向我爹。

我爹沉吟了片刻。

顾家给的聘礼确实丰厚，但比起得罪王家（嫡母的娘家），安抚好沈晚，这点钱财不算什么。

而且，我说的也在理。

退了婚的庶女，名声尽毁，确实需要一笔钱傍身。

“好，爹答应你。”

他终于点了头。

“老爷！”嫡母不甘心地叫道。

“行了！”我爹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微微，你明天就去顾家，把这事……说清楚。”

让我去？

让我亲自去顾家，告诉他们，我要退婚，因为我姐姐看上了我的未婚夫？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是要让我把所有的骂名都背在身上。

我心里冷得像冰，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

“好啊。”

“女儿遵命。”

第二天，我没坐沈家的马车。

我让丫鬟青梅陪着我，坐了一辆最破旧的骡车，慢悠悠地晃到了顾府门口。

顾家的门房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沈二小姐？您怎么坐这个车来了？”

“家里马车坏了，将就一下。”我淡淡地说。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沈微，是怎么被沈家作践的。

顾言清很快就出来了。

他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眼如画。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微微，你怎么来了？”

“我来退婚。”

我开门见山，把退婚的文书递给他。

他愣住了，俊美的脸上满是错愕。

“退婚？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顾公子，这你该去问我姐姐，而不是问我。”

顾言清的脸色白了白。

显然，沈晚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微微，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和晚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又来了。

又是这套狗屁的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我嗤笑一声，“你们的真心，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

“我……”他无言以对。

“顾言清，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忏悔的。”

“我只问你一件事。”

“当初你我定亲，你说过，此生非我……哦，不对，是非沈家女不娶。现在，你娶的是我姐姐，也算是沈家女，没违背誓言。”

我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顾言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今天来，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

“聘礼。”我言简意赅。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又愣住了。

“微微，那些聘礼……”

“怎么？顾公子想赖账？”我冷冷地看着他，“还是说，你顾家也想做背信弃义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辩解，“只是，那些东西已经入了库，要取出来，需要我爹娘的同意。”

“那就去要。”

我的态度强硬得不像一个被抛弃的弱女子。

顾言清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陌生。

他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温顺、怯懦、跟在嫡姐身后的小尾巴。

“好，你等我。”

他咬了咬牙，转身进了府。

我站在顾府门口，顶着来来往往路人探究的目光，站得笔直。

青梅在我身后小声说：“小姐，要不我们去车里等吧？外面人多……”

“不用。”我打断她，“就站在这里。”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看看顾家，看看沈家，是怎么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的。

名声？

我的名声早就被他们毁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过了很久，久到我的腿都站麻了，顾言清才出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抬着几个箱子。

“都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你……以后多保重。”

“多谢顾公子关心。”我扯了扯嘴角，“不过，我的未来，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姐姐吧。”

“毕竟，能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可不多见。”

说完，我不再看他，指挥着青梅，让她找人把箱子搬上那辆破骡车。

整个过程，我没有回头看顾言清一眼。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回到沈府，我直接去了我的小院。

姨娘看到那几大箱聘礼，眼睛都直了。

“微微，这……这都是给你的？”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太好了，太好了！”她喜极而泣，“有了这些钱，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

“姨娘，你觉得，有了这些钱，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难道不是吗？”她不解地问。

我摇了摇头。

“嫡母和姐姐，不会让我这么安生地拿着这笔钱的。”

果不其然。

第二天，嫡母就派人来“请”我了。

还是那个正厅。

嫡母端坐在上首，沈晚坐在她旁边，一脸的幸灾乐祸。

“沈微，你昨天去顾家，都做了些什么？”嫡母冷冷地问。

“回母亲，女儿去退了婚，拿回了聘礼。”我老实回答。

“拿回聘礼？”嫡母冷笑，“你好大的胆子！那些聘礼是顾家给沈家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一个人的？”

“是父亲亲口答应我的。”我搬出我爹。

“老爷那是被你蒙蔽了！”嫡母一拍桌子，“我告诉你，那些东西，你一分都别想拿走！来人，去二小姐院里，把东西都给我搬到库房去！”

“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就要往外走。

“我看谁敢！”我猛地提高了声音。

那几个婆子被我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反了你了！”嫡母气得浑身发抖，“你一个庶女，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母亲，我不是放肆。”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那些聘礼，是父亲答应给我的补偿。白纸黑字虽然没有，但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您现在要抢走，是想让父亲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还是说，在您眼里，尚书府的规矩，就是您的一言堂？”

我的话，句句诛心。

嫡母的脸都气白了。

“你……你这个生的贱种！竟敢如此顶撞我！”

她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我姨娘的身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母亲，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以等父亲回来，我们当面对质。”

“或者，您现在就让人把我打死。否则，那些东西，谁也别想动。”

我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嫡母看着我，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大概没想到，一向任她拿捏的我，竟然会变得如此强硬。

僵持之中，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给二小姐赐婚的！”

什么？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给我赐婚？

我一个刚刚被退婚的庶女？

“给谁赐婚？”嫡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给二小姐，沈微。”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

“赐婚给谁？”

“靖……靖王殿下。”

靖王。

萧烬。

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年近三十还未娶妻的煞神王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怎么会是他？

嫡母和沈晚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特别是沈晚，她脸上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瞬间变成了嫉妒和不甘。

靖王啊！

那可是手握重兵，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靖王！

权势，地位，哪一样不比她那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公子强上百倍？

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我却转头就要嫁给比她未婚夫尊贵无数倍的王爷。

这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我几乎能听到她咬碎银牙的声音。

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前厅。

我爹也从衙门赶了回来，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我们全家跪在地上，听着那尖细的嗓音，念着那份我听不懂的圣旨。

我只听清楚了几个字。

“沈氏庶女沈微，性行淑均，克娴于礼……特赐婚于靖王为正妃……钦此。”

正妃。

我竟然是正妃。

我抬起头，恍惚地看着那份明黄色的圣旨。

我的人生，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被抛弃的庶女，变成了即将嫁入王府的靖王妃。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接了圣旨，送走了太监，沈府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我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嫡母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一种扭曲的嫉妒上。

只有沈晚，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你怎么可能嫁给靖王？他为什么会娶你？”

是啊，他为什么会娶我？

我也想知道。

我和靖王，素未谋面。

他为什么要向皇帝求娶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庶女？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的心里，没有半点要做王妃的喜悦，只有浓浓的不安。

回到我的小院，姨娘抱着我，又哭又笑。

“我的微微，你这是因祸得福啊！王妃！我的女儿要做王妃了！”

我任由她抱着，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福？

这真的是福吗？

那个传说中的靖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会不会比沈家这一家人，更可怕？

我不敢想。

赐婚的圣旨下来后，我在沈家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下人们见到我，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王妃殿下”。

嫡母和沈晚虽然看我不顺眼，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我麻烦。

我爹更是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我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真是可笑。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我把那几箱聘礼，牢牢地锁在我的房间里。

嫡母来暗示过几次，想让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充作我的嫁妆，也好让沈家面上有光。

我全都装傻充愣，一概不理。

这些东西，是我用我的屈辱换来的。

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沈家。

大婚的日子，定得很快。

就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靖王。

关于他的一切，都来自于传说。

传说他十三岁上战场，战功赫赫。

传说他心狠手辣，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

传说他长相丑陋，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嘴角的刀疤，所以才迟迟没有娶妻。

越听，我的心越沉。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祭品，被送上了一个未知的祭坛。

婚礼那天，我穿着繁复的嫁衣，盖着厚重的盖头，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喜娘摆布。

从上轿，到拜堂，再到被送入洞房。

我的脑子，一直都是空的。

我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听着外面喧闹的喜宴声，心里一片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阵浓重的酒气，夹杂着一股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

我浑身一僵。

他来了。

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向我走来。

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挑开了我的盖头。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我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很高大，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

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并没有传说中的刀疤。

非但不丑，甚至可以说是英俊。

只是他的眼神，太冷了。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到一丝波澜。

他就是靖王，萧烬。

他也在看我。

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要把我从里到外都剖析一遍。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

“沈微？”

他的声音，比他的眼神还要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

“是。”我小声回答。

他没再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合卺酒。

“喝了它。”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手有些抖。

我们俩沉默地喝完了合了卺酒。

他放下酒杯，突然开口。

“知道本王为什么娶你吗？”

我心里一紧，摇了摇头。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因为你够倒霉。”

我愣住了。

“被嫡姐抢了未婚夫，被全家逼着去退婚，声名狼藉。”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本王需要一个王妃，一个没有强大娘家背景，不会给本王惹麻烦，最好还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本王饥不择食的王妃。”

“你，很合适。”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他娶我，只是因为我够惨，够卑微，够“安全”。

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

“所以……”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王爷是想告诉我，让我以后安分守己，不要痴心妄妄想吗？”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直接。

“你很聪明。”

“既然如此，那我也跟王爷说句实话。”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我嫁给王爷，也不是因为爱慕王爷的权势。”

“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得像个人样。”

“所以，只要王爷能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保我衣食无忧，不受人欺凌。我保证，绝不会给王爷惹任何麻烦。”

“我们，可以算是一场交易。”

我说完这番话，心里已经做好了被他一掌拍死的准备。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会喜欢一个女人跟自己谈条件。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他突然笑了。

是真的笑了。

虽然那笑容很淡，但确实让他的眉眼柔和了些许。

“交易？”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有点意思。”

“好。”

他站起身。

“本王答应你。”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靖王府的女主人。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没人敢动你。”

“多谢王爷。”我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也给本王记住了。”

“本王的王妃，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要是有人不长眼，你也不用客气。”

“出了事，本王给你兜着。”

说完，他没再看我，转身走进了内室。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摇曳的烛火，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说，他给我兜着。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新婚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

按照规矩，我要去给王府的管家和主要下人训话。

这是我作为王妃，立威的第一步。

我换上了一身素雅但不失身份的衣裙，坐在了主位上。

下面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

为首的是王府的总管，福伯。

一个看上去很精明干练的老头。

“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我淡淡地说。

福伯站起身，恭敬地说：“王妃娘娘，这是府里的账册，请您过目。”

我接过来，随手翻了翻。

靖王府的开销，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养着那么一支军队，果然耗钱。

我合上账册，看向福伯。

“福伯，以后府里的事，还照旧由你打理。我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懂，需要你多费心。”

我没有一上来就夺权。

我知道，这些王府的老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要是表现得太急功近利，反而会引来他们的反感。

福伯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王妃娘娘言重了，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有几条规矩，我想先立下。”

“王妃请讲。”

“第一，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谁要是在背后嚼舌根，乱传话，一经发现，立刻赶出王府。”

我的目光，扫过下面每一个人。

“第二，我不喜欢手脚不干净的人。府里的东西，哪怕是一根针，都不是你们能碰的。要是让我发现谁偷拿了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们心里要清楚，谁才是你们该效忠的人。”

“要是让我发现，有谁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意图对王府不利……”

我冷笑一声。

“下场，你们可以自己想。”

我说完，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那些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知道，我的话，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

“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下面的人齐声回答。

“好，都散了吧。”

我挥了挥手。

等人群散去，青梅才小声对我说：“小姐，您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吓人？”我自嘲地笑了笑，“要是不吓人，怎么镇得住这群人？”

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庶女，到执掌王府的王妃。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三天后，是回门的日子。

我特意换上了一身王妃的朝服，坐着靖王府最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回了沈家。

沈家大门外，我爹带着全家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看到我的车驾，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恭迎王妃殿下。”

我坐在马车里，没有动。

直到青梅提醒我：“小姐，到了。”

我才慢悠悠地掀开车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我看着跪了一地的沈家人，包括我的父亲，我的嫡母，还有我那不可一世的嫡姐。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都起来吧。”

我的声音，平淡无波。

“谢王妃殿下。”

他们站起身，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我。

我爹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微微……哦不，王妃殿下，快请进，外面风大。”

我跟着他走进府里。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无不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

这和我出嫁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了正厅，嫡母已经泡好了茶，亲自端到我面前。

“王妃，请用茶。”

她的姿态，谦卑得让我觉得可笑。

我没有接。

“母亲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当得起？”

嫡母的脸僵了一下。

“王妃说笑了，您现在是君，我们是臣，这是规矩。”

“规矩？”我笑了，“母亲也知道规矩？”

“当初，母亲用‘嫡庶有别’的规矩，逼我让出婚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嫡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微微！”我爹急忙打圆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看向他，“父亲，您当初为了姐姐，逼我去顾家退婚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您让我一个人，背负所有的骂名，受尽世人的嘲笑。那个时候，您在哪里？”

我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到了极点。

“王妃……”

“够了。”

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

“我今天回来，不是来跟你们叙旧的。”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姨娘的卖身契。”

我把它放在桌子上。

“从今天起，我姨娘脱离奴籍，恢复自由身。我会把她接到王府去住。”

“这……”我爹愣住了。

“怎么？父亲不同意？”我冷冷地看着他。

“不不不，我同意，我当然同意。”他连忙点头。

开玩笑，我现在是靖王妃。

别说要一个姨娘的卖身契，就算是要他的尚书之位，他也得掂量掂量。

“还有。”

我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的沈晚。

“姐姐，恭喜你，得偿所愿，马上就要嫁给你心心念念的言清哥哥了。”

沈晚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谢谢妹妹。”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用谢。”我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姐姐，你抢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变成刺向你自己的刀。”

“你最好祈祷，顾言清能一辈子像现在这样爱你。”

“否则，你的下场，会比我当初，惨一百倍。”

说完，我直起身，不再看她。

“我累了，先去看看姨娘。”

我带着青梅，去了姨娘的小院。

姨娘看到我，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当我把那张卖身契交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她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的微微，我的好女儿……”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我终于，有能力保护她了。

在沈家待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带着姨娘，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回到王府，我把姨娘安置在一个清静的院子里，派了两个机灵的丫鬟伺候她。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我回到我的房间，发现萧烬竟然在。

他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在等我。

“回来了？”他头也没抬地问。

“嗯。”

“沈家的人，没为难你吧？”

“他们不敢。”

他放下书，抬起头看我。

“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心里那点因为回门而勾起的烦躁，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王爷……今天，谢谢你。”我轻声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底气，去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他挑了挑眉。

“本王说过，本王的王妃，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你只要记住，你是靖王妃，就够了。”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也许，这场交易，对我来说，并不算亏。

嫁入王府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萧烬很忙，经常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待在府里，看看账本，管管家，陪陪姨娘。

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只是，我能感觉到，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王府里，看似所有人都对我恭恭敬敬，但我知道，其中有不少人，是宫里安插的眼线。

他们监视着萧烬的一举一动，也监视着我。

对此，萧烬似乎早就心知肚明，也毫不在意。

他教我，如何辨别那些眼线，如何不动声色地给他们传递一些假消息。

我学得很快。

我发现，我好像天生就适合做这些事。

在沈家那十几年，我看惯了各种虚伪和算计，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看账本，青梅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沈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放下账本，皱了皱眉。

“听说……听说顾公子，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被大小姐知道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大小姐气得动了胎气，小产了！”

我愣住了。

沈晚……小产了？

这才成婚多久？

还不到三个月。

顾言清这么快就厌倦她了？

“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都说大小姐善妒，容不下人，才害得顾家断了香火。”

我冷笑一声。

善妒？

当初是谁哭着喊着非君不嫁的？

现在，报应来了。

“知道了。”我淡淡地说，“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不用管。”

“可是小姐，外面都说，是您……是您在背后搞的鬼。”青梅担忧地说。

“说就让他们说去。”我毫不在意。

我现在是靖王妃，谁敢当着我的面说三道四？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沈晚的无耻程度。

当天下午，嫡母竟然带着沈晚，找上了王府。

她们在王府门口，又哭又闹，指名道姓地要见我。

说是我害了沈晚，害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福伯派人来问我，见不见。

“让她们进来。”我说。

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坐在正厅，慢悠悠地喝着茶。

嫡母和沈晚被带了进来。

沈晚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由丫鬟搀扶着，摇摇欲坠。

一看到我，她就跟疯了似的，挣脱丫鬟，向我扑了过来。

“沈微！你这个毒妇！你还我孩子！”

我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放肆！”我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里是靖王府，不是你们沈家，轮不到你们撒野！”

我的气势，镇住了她们。

嫡母拉住沈晚，跪了下来。

“王妃殿下，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晚儿吧！她已经知道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磕头。

“放过她？”我看着她们，觉得无比讽刺，“当初，你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放过我？”

“沈晚，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你自己没福气，也是顾言清没良心，与我何干？”

“就是你！”沈晚尖叫道，“一定是你！是你嫉妒我嫁给了言清哥哥，所以你才设计害我！”

“嫉妒你？”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一个堂堂的王妃，会去嫉妒一个侍郎夫人？”

“沈晚，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沈晚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们。”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我沈微，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我也还不至于，去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你们要是再敢来王府胡搅蛮缠，败坏我的名声……”

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就别怪我，不念及那点可笑的姐妹之情。”

“来人，送客！”

护卫立刻上前，架起她们，就要往外拖。

“沈微！你！”沈晚还在不甘心地咒骂着。

我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

晚上，萧烬回来，听说了这件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陪我坐了一会儿。

临走前，他突然开口。

“明天，顾言清会被外放。”

我愣了一下。

“外放到哪里？”

“岭南。”

岭南。

烟瘴之地，蛮荒之所。

这一去，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顾言清的仕途，算是彻底完了。

“是……你做的？”我问。

“他让你受了委屈。”他淡淡地说，“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竟然……为了我？

“至于沈家……”他顿了顿，“你父亲徇私舞弊的证据，我已经让人送到了御史台。”

“不出三日，沈家就会被抄家。”

我彻底惊呆了。

“你……”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动了你，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那一刻，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个男人，虽然冷漠，虽然霸道。

但他，是真的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三天后，消息传来。

沈尚书被革职查办，沈家被抄。

一夜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尚书府，就这么倒了。

我爹被关进了大牢，嫡母和沈晚，被赶出了府，流落街头。

听说，沈晚受不了这个打击，疯了。

顾言清，也在一片唾骂声中，被押解着，送去了岭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一场梦。

我站在王府的高墙上，看着京城的方向，心里百感交集。

大仇得报，我应该高兴的。

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的人生，好像除了复仇，就再也没有别的意义了。

“在想什么？”

萧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他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他走过来，把披风披在我身上。

“风大，小心着凉。”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悔了？”他问。

我摇了摇头。

“不后悔。”

“我只是觉得……有点空。”

他沉默了片刻。

“以后，不会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沈微，你听着。”

“从今以后，你的喜怒哀乐，都由我来负责。”

“你的未来，也由我来填满。”

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冰冷和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灼热的情绪。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一天天过去。

我渐渐习惯了靖王府的生活，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萧烬的存在。

他虽然话不多，但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他会带我出城骑马，会陪我下棋，会给我讲战场上的故事。

他会记得我的喜好，会让人给我搜罗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

他把我宠得，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我开始贪恋他给的温暖。

我知道，这很危险。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我不能动心。

可是，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这天，宫里突然传来消息，皇帝病重。

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各位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野心最大的，就是太子和三皇子。

萧烬虽然手握重兵，但他一向不参与党争，所以暂时还算安全。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太子和三皇子，都想拉拢他。

这天，太子妃下了帖子，请我过府赏花。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

我不想去，但萧烬说，该来的，总会来。

躲是躲不掉的。

他派了王府最得力的护卫，跟着我。

到了太子府，我才发现，三皇子妃也在。

果然，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局。

太子妃和三皇子妃，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试探我的口风，想知道萧烬到底支持谁。

我打着太极，滴水不漏。

她们见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早就听说靖王妃是庶女出身，今日一见，果然……小家子气。”太子妃摇着扇子，一脸的鄙夷。

“就是。”三皇子妃附和道，“也不知靖王爷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多名门贵女不要，偏偏娶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

她们的话，说得很难听。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要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忍。

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我是靖王妃。

我代表的，是萧烬的脸面。

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被人看不起。

我抬起头，笑了。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

“我确实是庶女出身，比不得您和三皇子妃，生来就金尊玉贵。”

“不过……”我话锋一转。

“我虽然出身不高，但至少，我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口无遮拦，言语刻薄，毫无皇家风范。”

“你！”太子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妃也冷下了脸。

“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只是想提醒两位皇嫂，祸从口出的道理。”

“靖王爷的脾气，不太好。”

“要是让他知道，有人这么编排他的王妃……”

我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太子妃和三皇子妃的脸色，都变了。

她们再嚣张，也不敢真的得罪萧烬。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崩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子和三皇子，立刻带着人，冲进了皇宫。

一场夺嫡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回到王府，萧烬已经穿上了盔甲，准备带兵进宫。

“外面很乱，你待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他叮嘱我。

“你要支持谁？”我忍不住问。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心里，第一次，为他感到了担忧。

那一夜，很长。

皇宫里，喊杀声震天。

我一夜没睡，就坐在房间里，等他。

天快亮的时候，福伯冲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王爷他……他被太子和三皇子的人，围困在宫里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太子和三皇子，早就联手了！他们设下了圈套，就是想除了王爷！”

“他们说……说王爷意图谋反！”

谋反？

多么可笑的罪名！

我知道，他们只是忌惮萧烬手里的兵权。

“不行，我得去救他！”

我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王妃，您不能去啊！现在宫里全是他们的人，您去了就是送死！”福伯死死地拉住我。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P妃，您冷静点！”

福伯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我的头上。

对，我不能慌。

我慌了，谁来救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开始思考。

太子和三皇子，虽然暂时控制了京城。

但是，萧烬的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外。

只要我能拿到兵符，调动城外的军队，就能反败为胜。

可是，兵符在哪里？

萧烬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开始在他的书房里，疯狂地寻找。

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所有的暗格。

都没有。

到底在哪里？

我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

萧烬曾经送给我一个盒子，说是给我放首饰的。

那个盒子，很重，也很奇怪，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我一直没在意。

难道……

我立刻跑回房间，拿出那个盒子。

我试着转动上面的纹路。

“咔哒”一声。

盒子，开了。

里面，没有首饰。

只有一块冰冷的，刻着“靖”字的令牌。

是兵符！

我拿着兵符，手都在抖。

“福伯！”我冲出房间，“立刻备马！我要去城外军营！”

“王妃！”

“别废话！快去！”

我换上一身男装，带着几个最忠心的护卫，趁着夜色，从王府的密道，溜了出去。

城门口，盘查很严。

我用萧烬教我的方法，伪造了出城的令牌，有惊无险地混了出去。

到了城外军营，我亮出兵符。

那些将士们，看到兵符，都愣住了。

为首的副将，姓李，是萧烬最信任的心腹。

他看着我，一脸的怀疑。

“你是谁？为什么王爷的兵符会在你手里？”

“我是靖王妃。”我摘下帽子，露出了我的脸。

“现在，王爷被困宫中，生死未卜。太子和三皇子，诬陷王爷谋反。”

“李副将，我以靖王妃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发兵，随我进京，救出王爷！”

我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副将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兵符，犹豫了。

“王妃，末将不是不信你。只是，调动大军，兹事体大。万一……万一这是圈套……”

“没有万一！”我打断他，“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

“但是，我告诉你，多耽误一刻，王爷就多一分危险！”

“要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我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

李副将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他咬了咬牙。

“好！”

“末将，听王妃调遣！”

他单膝跪地，向我行了一个军礼。

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将士，也跟着跪了下去。

“听王妃调遣！”

那声音，响彻云霄。

我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军队，心里涌起一股豪情。

萧烬，你等着。

我来救你了。

我带着大军，一路杀回了京城。

城门，被我们轻易地攻破了。

太子和三皇子的人，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我骑在马上，冲在最前面。

我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萧烬。

当我杀进皇宫，找到他的时候。

他正被上百人，围困在一个宫殿里。

他浑身是血，身上有好几处伤口。

但他依然站得笔直，像一杆不倒的标枪。

他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

他看到了我。

他愣住了。

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狂喜。

“沈微！”

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来了！”我冲他喊道。

然后，我举起手里的剑，指向那些围着他的叛军。

“杀！”

我身后的千军万马，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很快，叛军就被我们肃清了。

太子和三-皇子，被生擒。

我从马上跳下来，跑到萧烬面前。

“你怎么样？”

我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却笑了。

他伸出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却温柔得不像话。

“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啊。”我带着哭腔说。

“傻瓜。”

他把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的心，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的。

原来，我们之间，早就不只是一场交易了。

我们，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尘埃落定。

萧烬拥立了年仅八岁的七皇子为帝，自己做了摄政王。

太子和三皇子，被赐死。

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烬的伤，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好了。

只是，他身上的疤，又多了几道。

我每次给他换药，看到那些狰狞的伤疤，都会心疼得掉眼泪。

他总是笑着，把我搂进怀里。

“别哭。”

“这些，都是男人的勋章。”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以后，不许你再受伤了。”

“好。”他答应我。

他处理完朝政，就会立刻回府陪我。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星星。

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

“微微，你想要个孩子吗？”

我愣了一下，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我……”

“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他以为我不同意，急忙说，“我只要你就够了。”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愿意。”

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萧烬，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他愣住了。

随即，他狂喜地把我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微微！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愿意！”

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

我笑着，捶打他的肩膀。

“快放我下来，头都晕了。”

他把我放下，却依然紧紧地抱着我。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那是一个，充满了爱意和温柔的吻。

我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第二年春天，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萧烬给他取名，萧念。

思念的念。

他说，这是为了纪念，我们差点生离死别的那一夜。

小念安长得很像萧烬，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明亮。

但他不像他爹那么冷。

他很爱笑。

他一笑，我的心都化了。

萧烬更是把他当成了宝。

堂堂的摄政王，只要一有空，就抱着儿子不撒手。

喂奶，换尿布，样样都亲力亲为。

看得福伯和青梅他们，都啧啧称奇。

姨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好。

她每天都帮我带孩子，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的人生，终于，圆满了。

有爱我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有健康的亲人。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会活在黑暗和泥泞里。

是萧烬，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他给了我新生，给了我爱，给了我一个家。

这天晚上，小念安睡着了。

我靠在萧烬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月亮。

“萧烬。”

“嗯？”

“你当初，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

“你还记得，你退婚那天吗？”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你。”

“你站在顾府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不屈的小白杨。”

“你的眼神，很冷，很倔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那时候，我就在想。”

“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我没想到，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见过我。

“后来，我让人去查了你的事。”

“我知道了你所有的遭遇。”

“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我们，都是不被期待，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

“所以，当皇帝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王妃时。”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萧烬。”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

“谢谢你。”

“谢谢你，在那个时候，选择了我。”

“傻瓜。”他刮了刮我的鼻子，“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谢谢你，为我生下了念安。”

“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家。”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沈微，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也爱你，萧烬。”

我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我的骨血里。

窗外，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

我们要一起，慢慢地走下去。

直到，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