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带回了个穿越女,敬茶时将茶水泼我脸上;养女拿茶壶砸她头上
发布时间:2025-09-07 09:07 浏览量:2
宣平侯谢京泽这趟从江南带回的女子,透着股不寻常的古怪 —— 她竟是个同我一样的穿越者。偏这姑娘仗着侯爷几分纵容,竟在敬茶那日故意失了手,滚烫的茶汤径直泼在了我脸上。
「对不起姐姐,茶水太烫,我没端稳。」 她垂着眸,语气里半分歉意也无。
身旁的瑾年当即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了她头上。这姑娘大概还不知道,瑾年才是侯爷谢京泽心尖上的宝贝疙瘩。
而我,叶惜玉,宣平侯府的侯夫人,恰巧也是个穿越而来的。
我是叶惜玉,宣平侯府明媒正娶的侯夫人,膝下有三个儿子,府里的中馈也由我一手打理,说起来也算握了些实权,手头更不缺银钱用度。
京城里人人都夸我宽厚仁善,这话倒也不算全假 —— 侯爷纳了十多位妾室,府里的庶子庶女加起来也有好几个,个个都被我教养得周周正正。庶子们勤勉上进,庶女们也落落大方,待人接物挑不出半分错处。
我从不苛待任何一位姨娘,不仅时常照拂她们,还带着她们寻些稳妥的营生赚些银钱。日子久了,她们口袋里都有了余钱,不必再为几两碎银争得面红耳赤,也渐渐明白,手里有钱才有底气,不管是为自己添些用度,还是给儿女买些吃食玩物,都能自在随心。
有人当面赞我贤德,背后却暗笑我傻。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本是三品官员家庶出的女儿,还是庶女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别说在府里没存在感,就连我父亲和嫡母,在家族里也没多少话语权。
早年我也想过反抗命运,可连跨出府门的机会都没有。想翻墙逃出去,连架梯子的钱都凑不齐;想收买丫鬟婆子,兜里空空如也,连半个子儿都拿不出,谁会愿意为我跑腿卖命?
能嫁给侯爷,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运气,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刚好砸在了我头上。当年父亲笑得眼角皱纹都堆了起来,府里的姐妹个个又羡又妒,我风风光光地嫁进了侯府。
可侯爷他,却不肯与我圆房。他说要为心里的 「白月光」 守身,我倒也乐得成全 —— 毕竟那时我身子尚弱,本就没指望靠他稳固地位。
直到老夫人催得紧了,我也摸清了他那 「白月光」 究竟是谁,才找了个机会跟他说:「咱们成亲三年,府里至今没有子嗣。外头有人暗地揣测,要么是我不能生,要么是您…… 可您偏偏还在太医院当值,若是再这么下去,旁人怕是要怀疑您的医术了。」
「你我总不能一直无子,圆房这事,您若想通了,选个日子便是,我定全力配合。等有了子嗣,你我便再不同房,如何?」
他沉着脸听完,连着好几日都没理我。后来某晚,他竟真的来了我房中,让我喝下一碗汤药,自己也吃了两粒药丸。服药后的他倒是精力充沛,可我却遭了大罪。
好在苦没白受,不久后我便顺利怀上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竟一举生下三个儿子。上天眷顾,我竟误打误撞拿了 「一胎多宝」 的剧本。
从那以后,我的地位才算彻底稳了。至于男人…… 他想找替身,便找呗,我替他照看着便是;庶子庶女想生,便生呗,我帮着教养便是 —— 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又不用我掏一文钱。
侯府家底丰厚,侯爷又颇会钻营,虽说他心里没我,却从不缺我体面和银钱。费点心思落个 「贤德」 的名声,对我和三个儿子都有好处,这样的事,我自然乐意去做。
更何况,我本就不爱他。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是与我合作共赢的伙伴,更是给我银钱的 「顶头上司」。他不来我房中过夜,有通房丫鬟、小妾陪着,于我而言反倒是好事 —— 我还嫌他身上的脂粉气脏呢。
所以,在我们成亲第十年,三儿子刚满五岁那年,他在一个雨夜抱回了一个女孩,说是他与心爱之人生的,要我帮忙好好抚养。我没半分犹豫便应下了,还主动提议将这孩子记在我名下,以嫡女身份入族谱,再取 「瑾年」 二字作名 —— 取 「握瑾怀瑜,岁月温润」 之意,盼她如美玉般通透珍贵。
我当即让人寻了最好的奶娘,挑了妥帖的丫鬟婆子伺候,还让人把隔壁的院子修葺一新 —— 一来离我近,方便照看;二来侯爷也能随时来看女儿,又不用特意与我打交道。
最要紧的是,为了这孩子,侯爷给了我二万两银票当 「养娃辛苦费」。在这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的时代,这可是实打实的巨款,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帮他办事。
只是这次,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实在有些不守规矩。
成亲二十年来,侯爷谢京泽前后纳了十几个妾室。这些人中,有旁人送的,也有他自己在外头寻来的,什么出身的都有。即便有人存了些小心思、小算计,我也只当没看见 —— 身为女子,落到做妾的地步,本就够不幸了。
遇上我这样肚量大的主母,她们偶尔还能出去烧个香、逛个铺子,看看外头的光景;可若是遇上那些心狠手辣的主母,这辈子怕是只能困在内宅里,连自己生的儿女一年都见不上一面,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玩物,高兴了留下,不高兴了便转手送人。
我怜惜她们的处境,她们也懂投桃报李,从不给我惹麻烦,府里倒也一直相安无事,称得上其乐融融。
可这次侯爷从江南带回来的这个女人…… 实在让人无法省心。
她到京城后,不肯住进侯府,说什么 「不愿做妾」,却早就跟侯爷厮混在了一起。侯爷在外头给她置办了宅子,连丫鬟婆子都要我从牙行里采买。既然是从我这里走的明路,她们的卖身契,我自然要好好收着。
帮侯爷给新欢 「添砖加瓦」 的同时,我也顺便赚了些差价,倒也不算亏。
这女人嘴上天天喊着 「人人平等」,使唤起身边的丫鬟婆子来,却是半点不客气。稍有不顺心,便要动手惩罚 —— 要么亲手端着滚烫的茶水往丫鬟手上浇,见人手腕红肿起泡才肯停手;要么罚人顶着盛满水的铜盆跪在院中,直等丫鬟体力不支晕厥过去,她那点火气才算消了。
都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她偏要在折磨丫鬟身上找存在感,实在是又蠢又毒。
更让我确定她是穿越者的,是一次她女扮男装,去了文人雅士常去的酒楼。刚坐下便开口吟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接着又念了一阕词,其中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几句,引得满座才子纷纷侧目。
那些人围着她把酒言欢,可没过多久,她便 「失身」 了。
侯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但当盯着她的人回来禀报时,我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息 —— 她根本没珍惜这次穿越的机会,反倒觉得自己多知道些诗词,便能在这古代为所欲为。
她以为那些风流公子那么好糊弄?还是觉得侯爷谢京泽那么好哄骗?
那些所谓的 「风流公子」,若家里没钱没权,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又哪来的心思 「风流」?又拿什么去 「风流」?能称得上 「纨绔」 的,背后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见多了阿谀奉承、勾心斗角,就算是做纨绔,也得有脑子、有手段,蠢笨如猪的,根本混不下去。
至于侯爷,若是真那么好骗,侯府这一大家子靠谁庇护?我们的衣食住行从哪来?他虽靠祖荫得了爵位,可若没真本事、没点心计,又怎么能坐到太医院院首的位置?难道靠笨、靠蠢吗?
这些年,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把心思藏了又藏、遮了又遮,对瑾年更是真心实意,半分不敢糊弄。
府里的姨娘我从没处置过,可这并不代表侯爷没亲手收拾过人。谁能保证,乱葬岗里那些浅浅掩埋的土坑中,没有过曾经与他颠鸾倒凤的女人?那些被他送走、嫁出去或是发卖的通房,真的像他对外说的那样安好吗?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 眼下侯爷对这个江南带回的女人,确实十分上心。她的吃穿用度,比我这个侯夫人还要奢靡几分。
没过多久,我便发现,她那次 「失身」 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当我隐约猜到是谁做的时,手里的茶杯竟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母亲,您没事吧?可有烫着?」
十岁的瑾年慌忙跑过来,眼眶通红,拉着我的手不停吹气,又急着让人去拿冰水。她虽不是我亲生的,待我却比亲女儿还要亲。这些年,我果然没白疼她。
我轻轻笑了笑:「茶水不烫,你别着急。」
亲手抱了十年的小婴儿,用心宠爱了十年,如今终于懂得心疼人,我这心里,比寒冬腊月喝上一碗热汤还要熨帖。
「母亲,您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因为父亲养在外头的那个…… 那个女人?」 瑾年咬着唇,小声问道。
这话一出,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连忙厉声呵斥:「住嘴!这话是从哪学来的?」
这些年,我一直把瑾年疼在手心里,从没舍得骂过她一句。她当即红了眼眶,委屈得眼泪直流,抿着嘴不肯说话。
这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哄她。见她不肯开口,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她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立刻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夫人,是…… 是老爷院里的妙书姐姐。前日小姐在花园里碰见她,她义愤填膺地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小姐便记在了心里。」
妙书啊……
我心里顿时有了数。这妙书是老夫人送给侯爷的丫鬟,生得漂亮,身段也好,就是心眼多了些。在老爷院里伺候了没几日,便爬了床,成了通房丫鬟。
可伺候了这么久,侯爷也没说要抬她做姨娘。想来是心里不痛快,便把气撒到了我身上,还在瑾年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浑话。再加上我刚才摔了茶杯,瑾年便信以为真,以为我受了委屈。
可惜,妙书知道那些话脏,却忘了瑾年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绝不容许她们说半句脏话。瑾年听了那些话,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年儿……」 我拿出帕子,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可越擦,她的眼泪越多。她一心为我着想,我却反过来责问她,她自然觉得委屈。
「母亲不是要责骂你,只是怕你学坏了。」 我耐着性子,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跟她说,「‘贱人’那样的词,本就不是什么好话,只有泼妇骂街、村里妇人掐架时,才会随口乱骂。」
「你要记住,什么身份的人,就该说什么身份的话。街头巷尾的妇人,若是不泼辣些,难免会被人欺负;可若是有选择,谁不想活得体面些、温和些?」
「你是侯府的嫡女,不管性子多直率,都得谨言慎行。哪怕只有一点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将来选夫婿时,都会少很多选择;旁人提起你,也会多些挑剔的话柄。」
「那些骂人的话,能有什么好词、好意思呢?」
好说歹说,总算把瑾年哄明白了,也让她把我的话听进了心里。
「先去洗把脸,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我摸了摸她的头。
「母亲,年儿都懂了,就是…… 就是看到您不舒服,我心里着急。」 瑾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母亲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笑着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我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就是怕把你带坏了。」
小姑娘心思单纯,好哄得很。我抱了抱她,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她的委屈便烟消云散了,还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再也不随便学别人说话。
等瑾年去内室洗脸,我当即让人去把妙书拿下,堵上嘴捆了严实,又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侯爷 —— 等他下朝出宫,便立刻请他回府。
侯爷回来得很快。一进院子,便看见妙书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便敛去了情绪,走到主位上坐下,神色淡淡地问道:「她犯了何事?」
「她跑到年儿面前搬弄是非,还教年儿说些脏词浑话。年儿年纪小,不懂分辨,竟真的学了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侯爷便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了地上。
望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溅开的茶水,我心中已然明了妙书的结局 —— 她碰了侯爷的逆鳞,断无生路。
人人都有不能碰的底线,侯爷便是如此。别看他庶子庶女多,连三个嫡子加起来,都不如瑾年在他心里的分量重。
这也是我特意把妙书捆了、派人请他回来处置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妙书是老夫人的人,卖身契还在老夫人手里,而老夫人并非侯爷的亲生母亲。
他们母子俩怎么斗都好,我可不想沾染上老夫人那条疯狗 —— 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了,侯府早就分了家,她还想着把侯府的东西扒拉给她自己的儿女,也不看看侯爷是什么性子,这些年她哪次得逞过?
妙书被人拽着往下拖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挣扎,泪眼蒙眬地朝着侯爷哀求。可侯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她就这么被彻底无视了。
就像她的命一样 —— 老夫人不过是想让她当棋子,侯爷也只把她当解闷的玩物,谁会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年儿怎么样了?你骂她了吗?」 侯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看,爱与不爱,从来都这么明显。
「我不过是责问了两句,她便哭得不行,我哪还舍得骂她?她已经知道错了,这事便翻篇吧。」 我轻声说道。
侯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外头那个女人,你不必放在心上。再等些时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我其实并不稀罕。但场面话还是要讲的:「我自然是信得过侯爷的。」
他说外头还有事,要先走一步。我没有挽留,还贴心地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轻轻抿了抿唇。说句心里话,我其实挺想做个寡妇的 —— 若是成了寡妇,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掌家,也能少些这些糟心事。
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不能出去 「风流快活」,但我可以带着瑾年去庄子上小住几日,去戏院听个小曲,去茶楼喝个茶、吃块糕点,再去金银铺子挑些喜欢的首饰。只要有心,总能给自己找些乐子。
府里的姑娘们听说要去庄子上小住,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姨娘们也纷纷来问,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东西。
「你们以前都去过,按着自己的心思带就好,咱们轻车简从,不用太麻烦。」 我笑着说道。
妇孺出门,东西可以少带,但随行护送的人绝不能少。我还特意去问了老夫人,要不要一起去。她却狠狠瞪着我,骂道:「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我猜,妙书大概是已经死了,而且老夫人多半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甚至可能亲眼看见了 —— 不然她不会吓成这样,也不敢拿侯爷撒气,只能把火都发在我身上。
我清楚自己的立场,知道该靠谁庇护、该靠谁吃饭。不软不硬地顶了她两句后,便欢欢喜喜地带着姨娘们、孩子们去庄子了。
下马车的时候,孩子们还都装着一副稳重知礼的模样,可等庄子的大门一关上,院子里立刻就满是玩闹声和笑声。
姨娘们也各自找了事情做,有的去看院子里的花,有的去跟管事嬷嬷交代琐事。只有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总算能松快些时辰,不用再时刻提着心劲儿,也不必强撑着那副 「宽厚仁善」 的模样,倒能落个自在。
「母亲……」
「嘘……」
「小声点,母亲睡着了,咱们去别处玩。」
孩子们蹑手蹑脚地来,又轻手轻脚地走,没一个人上来打扰我。不管他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至少此刻,他们对我是真心的。这样一来,我这些年没滥用权力欺凌他们、尽我所能护他们周全,也算是值得了。
晚上瑾年说要跟我睡,我欣然答应,还给她讲了些我改编过的童话故事。等她揉着眼睛、快睡着的时候,我在她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睡吧。」
她迷迷糊糊地笑了笑,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母亲,晚安。」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回城的时候,孩子们个个都恋恋不舍的。
「都别耷拉着脑袋了,等秋收的时候,咱们再过来。」 我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孩子们脸上立刻又有了笑容,还得寸进尺地说:「母亲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二哥、三哥也要来!」
别人家的嫡庶子女,像是天生的敌人,总为了些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可在我们府里,弟弟妹妹们会惦记着在国子监读书的兄长,也会挂念着游学三年没回来的大哥。
「好了,咱们出发吧。」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上了官道后才加快了些速度。快到京城时,又慢了下来 —— 怕撞到路上的行人,尤其是进了城之后。
路上,瑾年跟我说,想去茶楼喝杯茶、吃块糕点。我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也花不了几个钱,便打算带着孩子们一起去。
按规矩,姨娘们是不允许随便抛头露面的。但我以 「需要人伺候孩子」 为由,让她们一起随行,倒也合情合理。
下了马车进茶楼时,大家都各自牵着孩子,谨言慎行,不敢四处张望。直到进了雅间,关上房门,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茶楼的点心,论精致滋味其实比不上侯府后厨的手艺,可在孩子们眼里,外头的吃食总比府里的多几分新鲜趣致 —— 捧着油纸包里的糕点,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府里的姨娘们心里都有数,手里的月例向来算计着花,半分不肯虚掷,全悄悄攒着,为儿女将来的聘礼、嫁妆添份底气。她们比谁都清楚,孩子长大会,求学、婚嫁哪一样不要钱,早做打算才安心。
剩下几块糕点,孩子们小声商量着要带回去,夜里当宵夜也好,明日当零嘴也罢,句句不离 「可别浪费了」。我看着他们懂事的模样,对身侧的婆子吩咐:「你去跟掌柜说,明日一早,把今日这些糕点每样备两份,送到侯府来。」
婆子应声退下,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围着我叽叽喳喳道谢,「谢谢母亲!」「母亲最疼我们了!」 小脸上满是雀跃。花点小钱就能让孩子们开心,我自己心里也暖烘烘的。我本就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听着这满室欢腾,心也跟着软了,竟有些沉溺在这份烟火气里。
我早知道,在这异世迟早会遇上同乡,却没料到,她会这般主动地找上门来。
那女子身姿纤软得像春日里的柳枝,眉眼间带着一股夺目的妖冶,眼角眉梢的媚态几乎要溢出来。我暗自腹诽,就这模样,若真要女扮男装,怕是头一日就得被人识破。
「侯夫人。」 她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
我凝眉打量着她,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敢问姑娘是?」 更让我讶异的是,她头上插满了珠钗翠饰,沉甸甸的样子,竟没把细弱的脖颈压弯,倒真是有些 「承重能力」。
「夫人或许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夫人呢。」 她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透着几分刻意的夸张,那股子张扬明媚,与这时代女子的温婉格格不入。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没有一丝尘埃,藏着未受过苦的天真、纯粹,还有毫不掩饰的自信。
不像我,为了在这时代活下去,为了不被当成 「异类」 处置,早把自己的棱角磨平,性子也沉了下来。我知道,我劝不了她,也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凭着那股子 「与众不同」,一步步走向难测的结局,最终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至于她死后是魂飞魄散,还是能回到我们来时的那个平和世界,我无从知晓。
这时,马车内的瑾年探出头来,小眉头拧得紧紧的,恶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又娇声朝我唤道:「母亲,我们该走了。」
我朝她轻轻点头。那女子却又开口:「夫人,我叫孟云璃,咱们日后还会再见的。」
我依旧只是颔首,转身登上马车。刚坐下,瑾年就立刻靠进我怀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道:「母亲,她是不是…… 是不是父亲养在外头的人?」
我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子,心里了然 —— 想来是前些天妙书无意间说的那些话,她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你父亲自有分寸,别瞎想。」 我温声安抚。
「可他明明让您受委屈了!还有那个孟云璃,竟敢跑到您面前晃,真是太过分了!」 瑾年的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
我轻轻打断她的话:「好了,咱们不说这些。」 再往下说,难免要牵扯到府里的姨娘们,若是传出去,反倒容易挑起矛盾。府里的姨娘们个个都精明,心里藏着七八百个主意,若真是又蠢又笨,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更别说顺利生下孩子了。平日里,逐个应对倒不算难,可若是让她们都生出怨怼,联手来对付我,那才是真的麻烦。我从不觉得自己比她们更聪明,唯一的幸运,不过是嫁进来时就当了正妻,占了名分上的先机。
刚回侯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就匆匆来了主院,说老夫人病了,让我过去瞧瞧。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我去跟前伺疾。
「母亲……」 瑾年拉着我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连孩子都瞧出老夫人没安好心,我又何尝不明白。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 若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我这侯府主母也白当了。
到了老夫人院里,我依着规矩恭敬请安,又柔声嘘寒问暖了几句。没过多久,管事嬷嬷端着药碗过来,对我说道:「夫人,老夫人的药熬好了,劳烦您喂老夫人喝吧。」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目光转向管事嬷嬷:「你把药碗端过来给我。」
管事嬷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飞快地瞥了老夫人一眼,犹豫了片刻才上前端药碗。等她双手把药碗捧稳,我才慢悠悠开口:「你可得把碗端牢了,别摔在地上,也别泼到我身上。」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 今儿这碗药,她得好好拿着,若是摔了、泼了,这顿教训可少不了她受。药碗滚烫,这嬷嬷跟着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住这份烫?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受不住了,惊叫着把药碗扔了出去:「啊!烫!太烫了!」
我立刻沉下脸,高声吩咐:「来人!把这对主子不敬、险些谋害主母的刁奴拉下去,重打十大板!」
我既然敢来老夫人院里,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管事嬷嬷被拖到院子里打板子时,老夫人躺在床上,声音尖利地喊道:「叶氏!你敢!」
「老夫人,您怕是忘了,这侯府如今是谁在掌家。我与侯爷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的人敢对我动手脚,我若是不处置,倒对不起我执掌中馈近二十年的身份了。」
或许是这些年我待人温和,行事也不张扬,让她觉得我好拿捏、没脾气。可她错了,我只是不愿轻易沾染上是非,更怕手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断了回家的念想。真要狠下心来,谁又不是能守住自己的人?
经此一事,老夫人是真的病了。我没再去伺疾,反倒让人把她的亲儿媳、亲闺女都请回府来照料。比起老夫人的糊涂,她那两个女儿倒识趣得多,做事也有分寸。
可这日子偏不安生,真是应了 「多事之秋」 这句话。宫里的皇上病了,侯爷身兼太医院院首之职,自然忙得脚不沾地,连回府的功夫都少。他那位外室孟云璃被圈在宅子里,没机会出来惹事,却接连给我递了好几次帖子,想约我见面,我没半分犹豫,全都婉拒了。
偏巧这时,瑾年又染了风寒,病得蔫蔫的,整日需要人照料,我更没心思去理会孟云璃。却没料到,我的拒绝,竟让她在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可笑的是,她不恨那始乱终弃的男人,反倒恨我这个不肯给她面子的正室,暗地里不知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等瑾年的病好些,宫里的贵妃娘娘突然传了口谕,让我进宫见她。这位贵妃娘娘可不是寻常人,前朝后宫都被她打理得服服帖帖,即便她待我向来温和,我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到了宫里,我依着宫廷规矩恭敬行礼问安,待贵妃示意后,才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贵妃先与我闲话了几句家常,话题渐渐落到瑾年身上。我抬眸看向她,那与瑾年极为相似的眉眼间满是关切,便如实回话:「近来天气渐热,前些日子她白日里吃了两盏冰燕窝,还趁人不注意,偷偷去了趟冰窖……」
话还没说完,贵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下人是怎么伺候的?竟这般纵容她胡闹!」 她顿了顿,又看向我,语气带着几分敲打:「你身边也有不少得力的丫鬟婆子,那些琐碎事交给她们去办就好。若是遇上不听话的,何须费心思应付,该惩治就惩治。哪有比儿女更重要的事?」
贵妃的话,我听进了心里,连忙应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妇也是在年儿病后才幡然醒悟,先前是我疏忽了。」
贵妃见我听劝,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那孩子如今痊愈了吗?」
「谢娘娘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改日臣妇就带她进宫,给娘娘磕头请安。」
「也有些日子没见这孩子了,倒是想她。」 贵妃的眸子里满是缅怀与挂念,我抿了抿唇,没再多言,静静陪着她沉默了片刻。
许久后,贵妃才轻声叹道:「做母亲的,都不容易啊。」
我对瑾年,是真的用了心的。从她襁褓时一点点喂大,到后来教她读书识字、为人处世,每一步都不敢马虎,真心实意地疼宠她。贵妃想必是知道这份心意的,否则今日进宫,就不会只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敲打,而是实打实的惩戒了。
出宫时,贵妃赏了不少东西,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上等药材装了满满几箱子,单是燕盏就有一整箱,足够瑾年吃上个一年半载。最贴心的是,这些赏赐都没标宫廷印记,我日后想怎么安排处置都方便。
刚到侯府门口,瑾年就跑着迎了上来,小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袖,担忧地问:「母亲,贵妃娘娘没有为难您吧?」
「娘娘宽厚仁慈,怎么会为难我?走,回母亲院里去,娘娘赏了不少好东西,先给你挑些喜欢的。」
不过这些好东西也不能全给瑾年。府里的姨娘们我可以不管,但其他几位姑娘总得给上一两样 —— 让她们攒着将来做嫁妆,或是出门时戴着撑体面,都是好的。
转眼到了秋天,皇上的病情渐渐好转,侯爷才总算从宫里脱身,回了府。他回来没几日,就跟我说,要纳孟云璃为妾,让我好好操办。
想到这搅事的人就要进府,我心里难免有些惆怅。瑾年看出我的情绪,靠进我怀里柔声安慰:「母亲,您别难过。若是她敢欺负您,女儿一定不饶她!」
是啊,有瑾年这孩子护着我,我又怕什么呢?
侯爷既开口吩咐,我应了下来,就不会阳奉阴违。这纳妾的仪式办得十分体面,方方面面都挑不出半分错处。府里的姨娘们得知消息,一个个都来找我拿主意,我只淡淡说了句:「只要我还是这侯府的主母,该你们得的,半分都不会少。都回去吧。」
至于我若不是主母会怎样,她们心里自然清楚。
孟云璃只要安分些,不打着想取代我的主意,她在府里怎么折腾都好;可若是她敢动歪心思,府里有的是人不答应。
新姨娘进府的头一晚,她院里热闹了大半宿。不得不说,侯爷倒是有几分精力,我那 「做寡妇」 的念头,看来还得再等等。
第二日一早,丫鬟来报:「夫人,侯爷带着孟姨娘来给您敬茶了。」
我对身侧的丫鬟温声吩咐:「记住,从茶壶里倒茶,别太烫。」
「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妾室敬茶的场面,我见了十几次,早有经验,也不用特意准备。府里的姨娘们来得早,都在厅里等着。见侯爷牵着孟云璃进来,众人的神色各异 —— 有故作酸态的,有暗自吃味的,有藏着恼恨的,也有不甘的。
我目光平静地看向孟云璃,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脚步迈得慢悠悠的,一副娇羞模样,紧紧挨着侯爷的胳膊。先前我就听说,昨夜她竟在自己院里换上了大红嫁衣,还和侯爷行了拜堂、喝合卺酒的仪式。我实在不懂,明面上甘愿做妾,私底下又何必执着于这些虚礼?难道是想靠这个哄住男人,让他心生愧疚,对她更上心?
侯爷松开孟云璃的手,走到我面前,唤了声:「夫人。」
「侯爷。」 我起身应道。
他朝我伸过手来,我假装没看见,侧身避开了 —— 我实在嫌他沾了旁人的气息,脏。
我笑着示意丫鬟端上茶水,让孟云璃过来敬茶。只要我接过茶,再把准备好的见面礼给她,这纳妾的流程就算走完了,她也算是正式进了侯府的门。我本就没打算为难她,连给她跪的垫子,都特意选了厚实软绵的。
可我没料到,她竟会主动挑事。只见她从丫鬟的托盘里端过茶杯,脚下忽然一绊,像是左脚勾到了右脚,又顺势踩到自己的裙摆,手里的茶杯猛地一倾,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我脸上。
「母亲!」
「夫人!」
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孟云璃盈盈跪下,脸上带着几分假意的慌乱,眼底却藏着笑意,嘴上说道:「对不起姐姐,这茶水太烫,我没端稳。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先看了眼孟云璃,又看向脸色沉下来的侯爷 —— 我没指望他会为我撑腰,只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好决定怎么处置这事。
就在这时,瑾年从外面冲了进来,快步跑到丫鬟身边,一把抄起托盘里的茶壶,狠狠朝孟云璃头上砸去,厉声喊道:「你敢羞辱我母亲!」
变故来得太快,厅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瑾年就哭了起来,举着自己的手喊疼 —— 瓷壶碎了,尖锐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年儿!」 我心急如焚,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对着外面高声喊道:「快!准备清水和金疮药!再去请太医!」 我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了几分颤抖。
瑾年靠在我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母亲,我痛…… 真的好痛……」
侯爷也上前想看看她的手,却被瑾年用力推开,小脸上满是怒火:「你走开!别碰我!都怪你!若不是你把她带进来,她怎么敢欺负母亲!我恨你!我恨你!」
一杯茶水泼在我脸上,顶多是让我颜面尽失;可瑾年这番话,却像一把刀子,直直刺进了谢京泽的心里。他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眼底渐渐涌上悲痛与愧疚。
我没再看他,拥着瑾年就往厅外走。姨娘们见状,也纷纷起身告辞,嘴里还不停吩咐着下人:「快端水来!」「金疮药在哪?快找出来!」「太医怎么还没来?再去催催!」
多可笑啊 —— 太医院院首明明就在府里,我们却要舍近求远地去请别的太医。
侯爷想跟着我们走,孟云璃却突然爬起来,顶着一头的茶水和瓷片碎片,脸上还流着血,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哀凄地喊道:「侯爷,您要为妾做主啊!」
侯爷猛地抽出腿,还狠狠踹了孟云璃一脚 —— 这一脚用了力气,正好踹在她的心口。孟云璃当场就疼得脸色惨白,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唔…… 痛……」
我拥着瑾年走出厅门时,刚好看到这一幕。我抿紧嘴唇,心里却翻江倒海 —— 这就是男人啊,疼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在手心,厌你的时候,一脚就能把你踹进地狱,半分情面都不留。
我对谢京泽,更是多了几分恶心。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伤、痛、泪,却全由别人来承担。
男人二字,真是被他糟践了。
瓷片划得深,竟割破了瑾年手掌上的一根血管,她伤得不轻。这些日子,她别说让侯爷给她看诊,连见都不愿见他,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皱着眉头往我怀里躲。
太医来给她上药包扎时,她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再哭出声,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等太医走后,她才小声跟我说:「母亲,我不后悔砸了她。只要她敢欺负您,我还会这么做。」
等她睡着,我坐在床边,轻轻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自己眼眶里的泪也差点溢出来 —— 先前她护着我的时候有多勇敢,此刻的后怕就有多深。
孟云璃因为这事被禁了足,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撤走了,连口热饭都没人给她送。她想做人上人的梦,刚进府第一天就碎得彻底。她以为侯爷是真心爱她,可事实是,侯爷连见都不愿见她,任凭她在院里哭着喊着要见他。
没过几日,丫鬟来报:「夫人,孟姨娘小产了。」
我听了,只是淡淡吩咐:「知道了,你去把这事禀报给侯爷。」
「回夫人,奴婢已经禀报过了,可侯爷没半分动容,连院子都没去。孟姨娘现在还在哭,说有个天大的秘密要跟您说,求您去见她一面。」
我本不想理会她,可听到 「天大的秘密」 这几个字,心里却动了动 —— 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的秘密,倒让我生出几分好奇。沉默了片刻,我对丫鬟说:「你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夫人。」
孟云璃的命算是保住了,可大夫诊脉后却说,她身子亏损得太厉害,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听了着实吃了一惊 —— 她才十七八岁,跟侯爷认识也不过几个月,怎么就把身子亏成这样了?
我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脱了形,躺在冰冷的床上,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干瘪得没了生气。看到我进来,她却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地问:「叶惜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甘心被这时代磨平了棱角,活得像个套子里的人?」
我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 她怎么知道,我和她一样,都是来自异世的人?
「这些年,你装得很辛苦吧?」 她又问,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丈夫一个接一个纳妾,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出生,你还要假装大度,甚至养着丈夫的私生女。叶惜玉,你不累吗?你知道你养的是谁的女儿吗?」
累吗?自然是累的。可比起累,我更怕像她这样,活得轰轰烈烈,最后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云璃,有些话,即便知道了,也不该说出来。」 我劝她,「不说,你还能苟活几日;说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孟云璃可不是你叶惜玉,愿意做缩头乌龟!」 她咳了两声,眼里满是倔强,「就算要死,我也要活得轰轰烈烈,不枉来这古代走一遭!」
轰轰烈烈?她怕是不知道,史书不会记下她,就算野史里提一句,也只会把她描绘成一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子。我不在乎能不能在这异世留下痕迹,我只怕在这里死了,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只能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孟云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她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问:「你是真的善良,还是装出来的?」
「我们是同乡。」 我轻声说,把茶杯凑到她嘴边,想喂她喝口水。
「那你知道,这杯茶里有毒吗?」
「什么?」 我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抖,「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叶惜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像是要把所有话都赶在死前说完,「你知道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身子为什么会这么差吗?我告诉你,我最多一天,要跟二十个男人厮混!都是谢京泽找来的!他说他就喜欢看我这样,他就是个疯子!」
她的话像惊雷一样炸在我耳边,我还没回过神,一枚暗器突然破窗而入,精准地钉在她眉心。她疼得闷哼一声,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某个方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狂喜:「惜玉……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在那边等你…… 一定等你……」
她的手猛地垂了下去,没了气息。我看着她圆睁的眼睛,眼前一黑,也跟着晕了过去。
我看见了事情的始末。
「惜玉,你要考研吗?」
「我还没有想好,云璃你呢?」
「我当然是你考我就考,你不考我也不考。」
「那我得好好想想。」
我偶然间得到一本书,一本精美到我从未见过的书。
翻开书页,第一行便是叶惜玉死了,死在丈夫谢京泽灌入喉中的剧毒里。
「谢京泽真是狗东西,自己是个变态朝三暮四,骗得惜玉好惨,一生无子无女,还给他养私生女,养庶子、庶女,因为撞破他和贵妃的奸情,就被灭口,后面还装什么深情,好恶心啊……」
我与孟云璃一起看,一起骂,因为女主与我同名同姓,我骂得更凶,还觉得晦气。
却不曾注意到一道金光,将我们吸入书中。
我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
忘记了我和孟云璃从小一起长大,是世上顶顶顶好的闺蜜。
但因为看过书,趋利避害苟着活。
又因为有儿女牵绊,一直无法觉醒找到离开书中的法子。
云璃比我来得迟了好些年,她很早就找到离开的法子,却一直想要接近我,确定我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如果是,她要带我回家。
因为书中禁制,她很多话说不出口,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高调地告诉我,在这世上我有一个同乡。
因为这书真真正正的主角是侯爷谢京泽。
她牺牲自己,来刺激我觉醒。
「云璃。」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恍惚。
我又回到侯府,回到主院,身边是哭肿眼睛的瑾年,着急的两个儿子。
还有姨娘、庶子、淑女们关切的眼神。
「母亲醒了。」
「夫人醒了。」
我笑了笑。
我想回家,回到现实。
不用活得这么累,还虚伪。
我偷偷用匕首刺过心脏,刺过自己的手掌,但是根本没有伤口。
我就像一个怪物活在这侯府。
我想过去挑衅谢京泽,让他掐死我或者毒死我,但是一见到他,我瞬间乖顺,说话平和。
是被压制了真性情。
我便明白,云璃离开的方式,不适合我。
而且侯府无人提及她,更甚者好似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谢京泽再没有纳妾,府里也没有庶子、庶女出生。
他甚至不曾去过任何姨娘院子留宿,也没有让任何姨娘去伺候。
身边通房一个个打发掉,像个不沾红尘的僧人。
他更热衷权势,更汲汲营营。
那就苟着吧。
当侯府爵位成了国公府,成了王府,谢京泽权势滔天的时候,我还是那个大度心善的叶惜玉。
该娶妻的娶妻,该嫁人的嫁人,姨娘们渐渐老去,我也老了。
谢京泽造反成功那天,我都六十了。
他封我做皇后,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向高处。
他说:「叶惜玉,你是不是很想回家?」
「我也很想回家。」
「可惜我来的时候,故事已经进行大半,很多事情我改变不了既定结局。」
「往后祝你前程似锦。」
我瞪大老眼。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来到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来的?伪装得真好,我竟一点没有发现。
他看着我笑。
而我只做了一天皇后,凤椅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归西了。
「皇后崩逝!」
「啪啪啪啪。」
「惜玉,你醒醒、醒醒。」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睁眼眼睛,看着云璃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后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云璃,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回来几天了,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以为你挂了,差点打 110。」
我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我又跟她说起后面谢京泽的变化,她想了想说:「你说会不会有人去做谢京泽的任务了?」
「造反、登基、做皇帝。」
云璃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配角,那书我试过打不开, 也拿不动。」
「我试试。」
我手伸过去,还未碰到书,它便自动打开。
剧情早已经改变,和我所经历的很是一样,唯一改变就是孟姨娘死后,侯爷谢京泽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爱的是发妻叶氏惜玉。
还有一些谢京泽的心路历程,以及他登基后,励精图治,建立盛世。
然后又着重写了几笔, 他在皇后叶氏崩后,后宫虚空……
而书在一句「皇上驾崩」后, 全文结束。
书也在我手中, 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我看着空空的手:「云璃,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大病?」
若是没病,那一切是真还是假?
云璃往我脑门上狠狠弹了下, 疼得我眼泪直流。
「痛痛痛。」
「痛就对了,管它真还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往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我们一起回家,看到还年轻的爸妈,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擦擦眼泪上前去帮忙。
啃老是不可能啃老的。
进入新公司上班, 很快就如鱼得水,与同事相处还算融洽。
「惜玉, 惜玉,你知道我们新 boss 吗?长得帅极了。」
我摇头。
我就是小社畜,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大老板。
「真的, 那身材,那颜值,那气质,简直让人着迷。」
我笑着心想,能有多帅, 能让同事五迷三道,花痴得不行。
直到,经理急切道:「赶紧准备下, boss 来我们部门巡视,都给我打起精神, 一会鼓掌热情点。」
「大家好, 我叫谢京泽。」
谁?
谢京泽?
我忽地抬头看去。
脑子嗡嗡嗡地响。
他他他……
容貌、气势,为什么会一模一样?
而我和云璃的容貌却和现实中并不相同。
我想着他肯定不认识我,也不可能那么凑巧。
他忽然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叶惜玉, 好久不见。」
我尴尬地张着嘴,汗流浃背伸手手,结结巴巴说道:「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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