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坏了名声不得不嫁给他为平妻这一次我宁愿去做姑子
发布时间:2025-08-25 17:12 浏览量:6
重生那天,外头下着雨。
不是那种哗啦啦的,是细细密密的,像牛毛,像花针,也像我上辈子流不尽的眼泪。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泥土味,混着窗外栀子花被雨水打湿后,那种又香又闷的气息。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头顶上那片熟悉的帐子。
淡青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几竿疏竹。
这片帐子,我上辈子看到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我被抬进了顾家的门,做了顾言之的平妻。
从此,再也没见过它。
身边传来丫鬟小桃压低了的声音。
“姑娘这是怎么了?从昨儿起就魂不守舍的。”
另一个声音,是我的大丫鬟,翠喜。
“别瞎说,许是天儿闷,心里头不舒坦。”
我没动。
我只是在听雨。
听着雨水滴在青石板上,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砸在我心上。
我回来了。
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一切都还没发生。
我的名声还好好的,爹娘健在,兄长未娶。
我们家,还是那个安安稳稳的书香门第。
而顾言之……
顾言之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我。
真好。
我闭上眼,眼角有东西滑下来,冰凉的,混入鬓角。
不是泪。
是雨水。
是老天爷可怜我,给了我一辈子的雨水。
上辈子,就是在这个雨天,我被嫡母叫了过去。
她说,城外潭拓寺的桃花开了,让我替她去为父亲求一道平安符。
我去了。
然后,就“偶遇”了喝醉了的安平侯府小侯爷。
再然后,我清白尽毁,名声扫地。
满城风雨。
说我不知廉耻,主动勾引。
爹要把我沉塘,娘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
就在我们家最绝望的时候,顾言之来了。
他说,他愿意娶我。
不是正妻,是平妻。
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儿坏了名声,能嫁入顾家那样的门第做平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爹娘含泪应了。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塞进了花轿。
从此,开始了我在顾家那不见天日的十年。
顾言之,我的夫君。
他是个很沉默的人,像一块冰,也像一块玉。
温润,却也冷漠。
他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也给了我一座华丽的牢笼。
我们相敬如“冰”。
他从不碰我,也极少与我说话。
他的正妻,刘氏,那个我后来才知道,设计了潭拓寺一切的女人,变着法子地折辱我。
而他,从不插手。
他只是冷眼看着。
十年。
整整十年。
我像一株养在暗室里的花,慢慢枯萎,凋零。
最后,我病死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那就是我的结局了。
没想到,我回来了。
我猛地坐起身。
小桃和翠喜吓了一跳。
“姑娘!”
我没理她们,光着脚就下了床,冰凉的地面让我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却清醒无比。
我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眼睛又大又亮,像含着一汪水。
是十六岁的我。
鲜活的,干净的,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霜的我。
“拿纸笔来。”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翠喜连忙递过来。
我抓着笔,手抖得厉害。
上辈子,我做得一手好绣活,却荒废了笔墨。
在顾家的十年,我连碰笔的机会都很少。
我定了定神,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潭拓寺,桃花,阴谋。”
我把纸条递给翠喜。
“派个信得过的人,送到我哥哥的书房,亲手交给他。”
翠喜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姑娘放心。”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雨,还在下。
这一次,我不会再傻乎乎地跳进那个火坑了。
潭拓寺,我不会去。
顾言之,我不会嫁。
这辈子,我要干干净净地活。
哪怕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也比在那个叫顾言之的男人身边,耗尽最后一丝心血要好。
哥哥很快就来了。
他一身青衫,沾了些许雨气,显得越发清隽。
他看着我,眉头紧锁。
“阿沅,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这个上辈子为了我的事,奔走操劳,最后郁郁而终的兄长。
眼眶一热。
“哥,”我拉着他的袖子,“你信我,别问为什么。总之,这几天,千万不要让我出门,特别是去潭拓寺。”
哥哥看着我苍白的脸,和眼里的惊恐,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好,哥哥信你。”
他没再追问。
这就是我的家人。
无条件地信任我,保护我。
上辈子,我让他们蒙羞了。
这辈子,不会了。
嫡母那边,果然派人来叫我了。
说辞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我让翠喜去回话,就说我病了,风寒入体,下不了床。
嫡母派人送来了些药材,便没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
潭拓寺的局,是为我设的。
我不去,她还有后招。
果然,两天后,家里来了客人。
安平侯府的小侯爷,还有他的母亲,安平侯夫人。
以及,顾言之的母亲,吏部侍郎夫人。
还有刘氏,刘尚书的千金,刘清清。
上辈子,这些人,都是在我出事后,才以各种姿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辈子,他们提前登场了。
我躲在屏风后,看着他们。
小侯爷还是那副轻浮的样子,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刘清清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娇俏可人,正低头和顾夫人说着什么,逗得顾夫人笑意盈盈。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身姿挺拔如松。
侧脸的线条,像是被上好的工匠精心雕琢过,多一分则太硬,少一分则太柔。
顾言之。
即使隔了两辈子,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赶紧缩回了身子。
心口怦怦直跳。
不是心动。
是害怕。
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对过去十年绝望生活的恐惧。
我听到嫡母在和他们说笑。
“我们家阿沅,平日里最是安静,做得一手好绣活,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前儿个刚染了风寒。”
安平侯夫人笑道:“小姑娘家,是该精贵些。”
顾夫人也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往屏风这边瞟。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嫡母这是想把我推销出去。
安平侯府的小侯爷是个草包,但家世显赫。
顾家是清流,顾言之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无论哪个,对嫡母的亲生女儿来说,都是极好的助力。
而我,只是她用来铺路的石子。
上辈子,我这颗石子,被她用来设计刘清清,结果没成功,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最后,刘清清如愿嫁给了顾言之做正妻。
而我,成了顾家的平妻,成了她眼皮子底下的一根刺。
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摆布我的人生。
我悄悄地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得想个办法。
一个能让我彻底脱离这个泥潭的办法。
我想到了我的绣活。
上辈子,在顾家的十年,唯一能让我感到片刻安宁的,就是刺绣。
我的绣技,是跟外祖母学的。
外祖母曾是宫里的绣娘,一手双面异色绣,出神入化。
我得了她的真传。
或许,我可以靠这个,为自己挣一条出路。
我叫来翠喜,让她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
“去城南的锦绣坊,就说,我想寄卖一些绣品。”
翠喜很惊讶。
“姑娘,我们家的姑娘,哪有抛头露面去卖绣品的道理?”
“不是抛头露面,”我说,“是换一条活路。”
翠喜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没再说什么,拿着银子出去了。
我的计划很简单。
攒钱。
等到及笄之后,如果家里还是要逼我嫁人,我就拿着钱,去城外的水月庵。
带发修行,做个姑子。
不嫁人,不入尘世,不沾染任何是非。
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锦绣坊的掌柜,是个姓李的婆婆。
她看到我的绣品时,眼睛都亮了。
“这……这是双面异色绣?”
我点了点头。
她捧着那方小小的手帕,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
“姑娘好手艺,这绣工,怕是宫里的绣娘也比不上。”
我们谈好了价钱。
她帮我卖,三七分成,我七她三。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透露绣品的来历。
李掌柜一口答应。
有了收入,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绣。
绣山水,绣花鸟,绣仕女。
每一针,每一线,都寄托着我对未来的希望。
我绣得很快,也很好。
很快,锦绣坊里,“沅湘”师傅的名头,就悄悄传开了。
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求一幅“沅湘”师傅的绣品。
我攒的钱,越来越多。
离我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这期间,嫡母又给我安排了几次相看。
都被我用各种理由躲了过去。
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我知道,她在盘算着更厉害的后招。
我必须在她动手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天,我正在房里绣一幅《百鸟朝凤图》,准备作为我离开的最后一件作品。
翠喜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顾家来提亲了!”
我手里的针,狠狠地扎进了指尖。
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滴在那即将完成的凤羽上,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顾家?
提亲?
怎么会?
这辈子,我和顾言之,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他为什么要来提亲?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是为谁提亲?”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是……是为您。”翠喜的脸都白了,“说是……求娶您为正妻。”
正妻?
我愣住了。
上辈子,我做梦都想得到的两个字。
这辈子,却像一个笑话,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冲到前厅。
果然看到了顾言之。
他站在那里,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看到我,他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父亲和嫡母坐在上首,脸上的表情,又是欢喜,又是惊讶。
“阿沅,快来见过顾公子。”父亲说。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看着顾言之,冷冷地开口。
“顾公子,我们认识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言之看着我,沉默了片刻。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前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顾言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因为,你的绣品。”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沅湘”就是我?
“锦绣坊的李掌柜,是我家的旧人。”他淡淡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呢?”我问,“因为我的绣活好,所以你就要娶我?”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上辈子,他娶我,是因为我的名声坏了,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可以被拿捏的平妻,来堵住他母亲的嘴,也安抚他那位骄纵的正妻。
这辈子,他娶我,是因为我的绣活好,可以为他家增光添彩,或者,成为他笼络上司的工具。
说到底,在他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我只是一个物件。
一件有用的,或者没用的物件。
“我不嫁。”
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阿沅,胡闹!”
嫡母也厉声呵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 灼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我没有理他们。
我只是看着顾言之。
“顾公子,请回吧。我苏沅,这辈子,宁愿青灯古佛,也绝不嫁你为妻。”
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是父亲的怒吼,和嫡母尖利的叫骂。
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只知道,我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我被父亲关了禁闭。
他说,我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就一辈子别想踏出这个院子。
我不在乎。
这个家,我迟早要离开的。
翠喜偷偷告诉我,顾家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放弃。
顾言之,每天都会来。
他不说话,也不见我。
只是在门口,站上一会儿,然后就离开。
风雨无阻。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一心一意地,绣我的那幅《百鸟朝凤图》。
凤凰的尾羽,还差最后一根金线。
绣完它,我就走。
这天晚上,月亮很好。
我借着月光,穿上了最后一根金线。
整幅图,瞬间活了过来。
那只凤凰,仿佛要从绣布上飞出来一样,华丽,又骄傲。
我把图收好,连同我所有的积蓄,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
我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青布衣裳,把头发梳成最简单的发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再见了,苏沅。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苏家二小姐。
只有一个,一心向佛的凡人。
我避开巡夜的家丁,悄悄地溜到了后门。
后门虚掩着。
我知道,这是哥哥给我留的。
我心里一暖,又有些酸涩。
推开门,我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
月光洒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清辉。
是顾言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好像知道我今晚会走一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我手里的包袱,又看了看我身上的打扮,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痛楚。
“你要去哪儿?”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与你无关。”我绕过他,就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像冰一样。
“阿沅,”他叫我的名字,“别走。”
我浑身一震。
这个称呼……
上辈子,他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这么叫我。
通常,是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
比如,他新得了一幅好画,或者,他写的文章,得到了大儒的赞赏。
而现在……
我用力地想甩开他的手。
“放开!”
他却抓得更紧了。
“跟我说实话,”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一片空白。
他……他说了什么?
他也……回来了?
怎么可能?
这太荒谬了!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他的眼神,认真得可怕。
里面有痛苦,有悔恨,还有一丝……我不敢去看的,深情。
“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又不真实。
“潭拓寺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母亲……她一心想让我娶刘清清,因为刘家有权有势,可以助我仕途顺遂。”
“我娶你为平妻,不是为了折辱你。而是……那是当时,我唯一能护住你的法子。”
“我知道,你不信。”他苦笑了一下,“那十年,我不敢靠近你,不敢对你好。因为我知道,我母亲和刘清清,都在盯着你。我对你好一分,她们就会害你十分。”
“我只能冷着你,漠视你。我以为,这样,她们就能放过你。”
“可是我错了。”
“我没想到,她们还是没有放过你。”
“你死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雪。”
“我赶回去的时候,你的身子,都已经凉了。”
“我抱着你,坐了一夜。”
“阿沅,你知道吗?我书房里,挂着一幅你的绣像。是我偷偷画的。我每天,都要看上好几遍。”
“我给你写的诗,装了满满一箱子。可是我一首,都不敢让你看见。”
“我……”
他说不下去了。
眼眶红得厉害。
我呆呆地看着他。
那个在我记忆里,永远冷漠疏离的顾言之。
那个看着我被欺负,被折辱,都无动于衷的顾言之。
现在,却在我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的心,乱了。
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理不清,也解不开。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上辈子的种种,真的是一场误会?
不。
我不信。
十年的冷漠,十年的痛苦,怎么可能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你放开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放。”他固执地说,“阿沅,再给我一次机会。这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我娶你为正妻,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一生一世,只我一人。
多么动听的情话。
上辈子,我做梦都想听到。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顾言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晚了。”
“上辈子的苏沅,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这辈子的苏沅,只想为自己活。”
“你的深情,你的悔恨,都与我无关。”
我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身后,似乎传来了他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我在水月庵住了下来。
庵里的日子,很清净。
晨钟暮鼓,诵经礼佛。
我把那幅《百鸟朝凤图》献给了菩萨。
住持师太很喜欢,把它挂在了大殿里。
我每天,都能看到它。
看到那只骄傲的凤凰,浴火重生。
就像我一样。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庵里来了一个香客。
是刘清清。
她比上辈子,似乎憔悴了一些。
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戾气。
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苏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早该想到的,你这种狐媚子,装什么清高!”
我没有理她,转身想走。
她却拦住了我。
“你以为你躲到这里,顾言之就会忘了你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为了你,竟然要和我们刘家退婚!他疯了!”
我心里一惊。
退婚?
顾家和刘家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
关系到两家的前程。
顾言之怎么会……
“你别得意,”刘清清咬着牙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清清的性子,我知道。
睚眦必报,不择手段。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没过几天,庵里就出事了。
后山的柴房,半夜里着了火。
火势很大,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庵里的姑子们都吓坏了,提着水桶去救火。
乱哄哄的一片。
我心里却很冷静。
这火,八成是刘清清放的。
她的目标,是我。
我悄悄地往自己的禅房退去。
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水月庵,也不能再待了。
可是,我刚走到禅房门口,就被人从后面,用布袋套住了头。
我挣扎着,却被人打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空气里,有股发霉的味道。
我手脚都被绑着。
刘清清坐在我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
“你醒了?”她冷笑着看我。
“你想干什么?”我问。
“干什么?”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用匕首冰冷的刀面,拍了拍我的脸。
“你说呢?”
“苏沅,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论家世,论样貌,我哪点比不上你?”
“为什么顾言之的眼里,就只有你?”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我心里一震。
她……她也……
“你也重生了?”我不敢置信地问。
刘清清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也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这样,你就能死个明明白白了!”
“上辈子,我设计你和那个小侯爷,本来是想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嫁不出去。没想到,顾言之竟然会娶你!”
“虽然只是个平妻,可我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才是他的正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待在他身边?”
“所以,我给你下了慢性的毒药。一点一点地,让你油尽灯枯。”
“看着你一天天衰弱下去,你知道我有多痛快吗?”
“我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想到,我们都回来了!”
“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啊!给了我一个,亲手了结你的机会!”
她举起匕首,对准了我的心口。
我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上辈子,我不是病死的。
我是被她,毒死的。
而顾言之……
他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救我?
如果他不知道……
那他所谓的深情,所谓的悔恨,又算什么呢?
真是可笑。
两辈子,我竟然都栽在了同一个女人手里。
我认命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劫数。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
仓库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是顾言之。
他看到我,和刘清清手里的匕首,眼睛瞬间就红了。
“刘清清!你敢!”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了过去。
刘清清被他一掌推开,撞在了墙上。
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言之冲过来,手忙脚乱地给我解绳子。
他的手,抖得厉害。
“阿沅,别怕,我来了。”
我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是委屈,是后怕,也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我问。
“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他说,“我不放心。”
原来,他一直都在。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我。
刘清清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指着我们大笑。
“顾言之,你护着她?哈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上辈子,她是怎么死的?”
“是我!是我毒死她的!”
“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顾言之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转过头,看着刘清清,眼神里,是滔天的杀意。
“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毒死了她!”刘清清得意地说,“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顾言之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刘清清。
“你该死。”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官府的人。
还有我的兄长。
他们冲了进来,控制住了刘清清。
兄长看到我,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阿沅,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摇了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顾言之站在那里,看着我。
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落寞。
刘清清因为纵火和蓄意伤人,被关进了大牢。
刘家为了保住她,四处奔走。
但是,顾家出手了。
顾言之,亲自递上了刘家贪赃枉法的证据。
铁证如山。
刘家倒了。
刘尚书被革职查办,家产充公。
刘清清,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永世不得回京。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快得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这都是顾言之做的。
他在为我报仇。
也在为上辈子的他自己,赎罪。
我回到了家里。
父亲和嫡母,再也不敢逼我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背后,站着顾言之。
可是,顾言之,却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他好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觉得,他已经为我报了仇,还了我一个公道。
我们之间,两清了。
这样,也好。
没有了他,我才能真正地,开始我自己的生活。
我用我攒下的钱,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绣坊。
名字,就叫“沅湘绣坊”。
我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苏沅,那个会双面异色绣的苏沅。
绣坊的生意很好。
我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甚至,传到了宫里。
皇后娘娘召见了我。
她很欣赏我的绣品,想让我留在宫里,做个女官。
我谢绝了。
我说,我喜欢自由。
皇后娘娘笑了笑,没有强求。
她赏赐了我很多东西,还给了我一块金牌。
说,以后在京城,我可以横着走。
我成了京城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个未出阁,却自己开店做生意的奇女子。
有很多人,羡慕我,也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我都不在乎。
我过得,很开心。
我以为,我会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直到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长衫,头发也有些凌乱。
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沧桑。
他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那双像深潭一样,盛满了故事的眼睛。
我几乎,认不出他了。
顾言之。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听说,刘家倒台后,顾家也受到了牵连。
顾侍郎被贬了官。
顾言之,也辞去了官职。
从此,闭门不出。
没想到,再见,他竟是这般落魄。
他也看到了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想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隔着,两世的恩怨纠葛。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有恨吗?
好像,已经没有了。
有爱吗?
好像,也谈不上。
剩下的,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走进了我的绣坊。
我没有回头。
也没有看到,他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我的背影。
眼角,有泪滑落。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言之。
后来,我听说,他离开了京城。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有人说,他去游历山川了。
有人说,他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了个教书先生。
众说纷纭。
他的故事,成了京城里,一个渐渐被遗忘的传说。
而我,我的绣坊,越开越大。
我收了很多徒弟,把我的手艺,传了下去。
我没有嫁人。
也没有去做姑子。
我只是,做我自己。
苏沅。
一个靠自己的双手,活出了一片天的女人。
有一年冬天,下着很大的雪。
和上辈子,我死的那天一样大。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翠喜给我披上了一件大氅。
“姑娘,天冷,当心着凉。”
她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
但是,她还是习惯叫我姑娘。
我笑了笑。
“我不冷。”
我的心里,很暖。
因为,我知道。
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孤零零地,死在这样一个大雪天里了。
我的生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我的未来,也由我自己决定。
这就够了。
很多年后,我已经老了。
头发白了,脸上也长满了皱纹。
我的绣坊,已经交给了我的大徒弟打理。
我每天,就是喝喝茶,晒晒太阳,养养花。
有一天,一个远道而来的行商,给我带来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泛黄的木盒子。
他说,是一个姓顾的教书先生,托他带给我的。
说,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手,颤抖着,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沓厚厚的,已经发脆的信纸。
和一方,绣了一半的鸳鸯手帕。
那是我上辈子,绣给他的。
我打开信纸。
上面,是熟悉的,清隽的字迹。
每一张,写的都是诗。
每一首,写的都是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一首一首,一字一句。
都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深情。
最后一封信,没有诗。
只有一句话。
“阿沅,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落款的日期,是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
我拿着信,坐在夕阳下,看了很久很久。
眼泪,不知不觉地,打湿了信纸。
我不知道,我是为他哭,还是为上辈子的自己哭。
或者,只是为了那段,被命运捉弄的,错过的时光。
我拿出针线,拿起那方绣了一半的手帕。
对着夕阳的余晖,一针一线地,把另一只鸳鸯,补了上去。
两只鸳鸯,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就像,它们本该有的样子。
我把手帕,和那些信,一起,放进了火盆里。
火光,映着我苍老的脸。
我笑了。
顾言之,两辈子,我们都错过了。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欠我的,还清了。
我恨你的,也放下了。
从今往后,黄泉路上,奈何桥边。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两不相欠了。
窗外,夕阳落尽,星子满天。
新的一天,又要来了。
而我,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自己,慢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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