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如卿:十八

发布时间:2025-09-03 09:35  浏览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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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心事

萧池被安王派去驻守北蛮边境,至今还没有让他回京的意思,婚期怕是要往后延了,更重要的是,萧池不要出差池才好。

傅问舟其实已经让人联络过萧池,不知为何,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而楚砚在加密信上说,圣上驳了安王的面子,让安王很是不满,他若发疯,如野狗一般,就怕乱咬到无辜之人。

“信上还说了什么?”

廖神医的话打断了傅问舟的思绪:“卫芳一案,没给楚砚招麻烦吧?圣上什么反应?”

傅问舟道:“因祸得福,同意了他的提议,完善伤兵后续的恩抚制度。”

廖神医冷哼:“还算他有良心,没忘记自己是一国之君。”

傅问舟抿唇,复杂道:“圣上并非昏庸之人。”

实际上,周济民算得上是个有格局有谋略的君王,不然,大周朝也不会发展壮大到今天。

只可惜,人都有软肋,因着与兰贵妃之间的情义,在他眼里,只有安王和他才是一家人……就有点国事家事分不清。

“二爷,你还没说卫芳是怎么处理的?”香草急道。

傅问舟稍稍沉吟:“主犯秋后立斩,从犯流放千里。”

这个结果不难猜到,只要圣上愿意相信楚砚,卫芳必死无疑,说难听点,打狗得看主人,哪怕是废臣,也是他这个天子亲口承认过的大功臣。

若非他默许,旁人,尤其是卫芳那种低贱之人,哪有资格?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卫芳贪心地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竟把命给搭进去了。

秦嬷嬷愤愤道:“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人终害己,只是可怜了卫老伯,临到老了,还要落得如此下场。”

香草则说:“善恶终有报,谁是谁非,老天爷看得清清楚楚的。”

卫老伯和卫老二他们真的无辜吗?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廖神医叹了声:“卫芳一案,给那些伤兵谋了福,也算是积德了,愿她来世做个好人吧。”

唏嘘完,各忙各的去了,温时宁推着傅问舟回房,对卫芳一案只字不提。

反正事情不是她主动挑起,结果不是她能决定,她问心无愧,也没心思去替一个害过自己的人惋惜。

她对虞清然倒是挺有兴趣。

傅问舟便给她讲了虞家的事,以及虞清然的成长,说她温婉,善良,孝顺,是个有气度有智慧的女子。

温时宁越听越喜欢:“那确实是个顶顶好的姑娘。”

傅问舟:“最关键的是,她心悦楚砚。”

“真的?”

温时宁更满意了:“楚砚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小时候还挺好的,活泼开朗又爱哭。长着长着,话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奶娘来时,还担心他娶不上媳妇呢,这下好了,有那么好的姑娘喜欢他,奶娘该放心了。”

说话间,回到房里,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里,傅问舟自然而然地将温时宁拽进怀里,脸颊贴着她柔软带香的头发,他便觉得特别心安。

“时宁,楚砚之所以话越来越少,是因为他长大了,学会掩藏自己的心事了。但他对你,自始自终都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该不该替楚砚说出心意,私心里当然不想,但他希望时宁知道,她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她最无助的蒙尘时光里,依然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她倾尽所有,为她拼命地读书,为她的将来考虑.....而且他做到了最好,成为了足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她之品性和魅力,一直都在。

温时宁搂着他的脖子,翘而密的眼睫扑闪着说:“二爷,我知道的,楚砚他对我情义深重。”

傅问舟微愣,思考她所理解的,是不是他想讲的哪个意思。

温时宁接着便道:“奶娘其实说漏过嘴,哄我说不要害怕,等楚砚长大了考取功名,就把我娶回家,他们会宠爱我一辈子。”

“我那时还小,不是很懂,但不代表我会忘记。”

傅问舟喉咙发紧,莫名的有些紧张:“那时宁有没有想过会嫁给楚砚?”

温时宁鼓着嘴笑,随而点了点头:“当然想过的.……长大些后,婆子们会当着我的面嚼舌根,说我多半会被卖给什么人家做妾,要是个老头子的话,还不如楚砚。又说楚砚若真的考取了功名,才看不上我这种灾星……”

“我当时就在想,卖给别人做妾,肯定没有嫁给楚砚好。而且我相信楚砚不会瞧不上我的,他能娶我的话肯定会娶我。但不是我现在所理解的那种嫁娶……就是觉得奶娘对我好,楚砚和阿姐也会照顾我,那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人生。”

傅问舟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我都明白,时宁是想有个家。”

“可温家来接我的时候,我的梦就醒了。”

温时宁语气低下去:“那时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是没有选择的,我可能等不到楚砚长大到能娶我的时候了...”

“可我没想到他会跟来京城,在我出嫁那日扬鞭送亲。我当时特别感动,就觉得自己也是有兄长撑腰的人。”

“再之后,我眼里就只有二爷啦!”

温时宁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肩上蹭一蹭:“和二爷成亲后我才明白,我一直以来,只拿楚砚当兄长。我不会因他的一个眼神而慌乱,和他在一起时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但我会在乎他过得好不好,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我想,这就是亲人,楚砚对我亦是如此。他看我时的眼神,永远不可能像二爷一样温柔多情,更多的是同情和关心。一个人的心事藏的再深,也是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

“只是楚砚还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而已,长久以来,他已经把娶我当成了一种目标,而并非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二爷,我爱过,所以已经懂得爱是什么样的。”

爱是情难自禁,是难以克制,是超越生死......她从未对人说过,偶尔只是偷偷地想一想没有二爷的日子,她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第113章 过去

温时宁觉得,也许嫁给楚砚,她也会幸福,但绝不可能体验到这样的刻骨铭心,也不会有愿意为一个人脱胎换骨的勇气。

傅问舟内心震撼不已,为时宁的通透,也为她的坦诚,她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三个人的为难,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之所以愿意说出来,只是不想他心里有一丁点的顾虑。她那么爱他,赤忱而热烈,毫无保留。

傅问舟的心跳在胸腔中加速,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对她的回应,语言在这一刻显得极其的苍白无力。

他唯有遵循本能,回以最深情痴缠的吻,温时宁被亲的软绵无力,心脏怦怦跳地靠在傅问舟肩头,声音娇软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二爷,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问舟同样心跳不稳,嗓音沙哑的道:“什么?”

温时宁有些迟疑:“你曾经……很喜欢温书妍吗?”

温书妍这个名字,听着有些久远,仿佛是上辈子认识的人。

傅问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该怎么说呢?

“圣上赐婚时,她才十二岁,我又四处征战,很少在京城,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儿女私情。”

“后来,温子羡与我相识,总喜欢跟着我,她也借由找晚儿来过府上几次。彼时,我们被喻为才子才女天作之合,她也确实表现的温婉有礼,言辞有度,若说没有几分憧憬是假。”

“直到有一次,晚儿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裙,她表面上装作大度不计较,转身就在婢女面前大骂晚儿愚笨没有教养,被晋安给听到了。后来晚儿和她一同出游时,曾摔进池塘,我虽没有证据,但总觉得与她有关。”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此人报复心极重,并非表面上看着那般良善,和那些擅于耍心机的后宅妇人没什么区别。但圣上赐婚,不可违抗,且她到底是女儿家,我当下做不出退婚的事来……”

“再后来,我在战场上受伤,终日浑浑噩噩,便提出退婚。她起初是不愿意的,因此博了不少重情重义的好声名。”

实际上,不过是骑驴找马而已。

傅问舟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温时宁的反应,她坦诚相待,他也从未想过隐瞒,但有时候,实话反而容易令人误会,且他这样背后说人,似乎有失风度,反正他不希望因此给她造成任何的困扰。

谁知,温时宁听后,松了口气说:“还好你没娶她,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傅问舟动容道:“是该庆幸的。”

人的命运,是件很神奇的事。

傅问舟此时回头想想,若不是遭遇了中毒这场灾难,那他的下半辈子兴许都是灾难,娶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回家,后宅永无宁日,时间一长,他可能会倦,会烦,甚至游走于烟花之地,或娶上几房小妾.….…

最终,成为他曾经最瞧不上的那种男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意难测,谁又说得清呢?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时宁,你会介怀吗?”傅问舟小心的问道。

温时宁认真地想了想:“我们成亲那日,我担心你会难过.....除外,没什么可介怀的。温书妍那种表里不一的人,不配和我比,我才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呢。只是一时兴起,问问而已。”

傅问舟碰碰她鼻尖:“时宁说的对,那种人确实没资格和你比。都是些前尘往事,不值得放在心上,但若时宁对我的过去有任何想问的,随时都可以问。”

温时宁摇摇头:“不问了。”

“二爷的过去我都没有参与,听到你的英勇事迹我会遗憾没有亲眼目睹,听到你受苦受难我又会难过没在你身边.……与其纠结这些无法改变的事,还不如珍惜当下,憧憬未来。”

傅问舟总能被她的智慧所折服,而他现在又越来越喜欢用肢体语言去表达,一吻结束,两个人紧紧相拥,彼此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似的,久久不能平息。

安王府,温书妍做了个梦,梦见她和傅问舟大婚,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照着每个人喜悦的面庞。

她身着凤冠霞帔,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火红的嫁衣上展翅欲飞,而傅问舟则身着华贵的喜服,头戴金冠,满面春风,英俊非凡。

他们在众人羡艳的目光和祝福声中,拜了天地。夜幕降临,宾客散去,洞房内的红烛摇曳生辉。

他轻轻揭开她的红盖头,两人的目光在烛光中交汇,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爱意和承诺,突然,一声异响将她从梦境里拉回现实。

温书妍心中暖意渐渐冷却,伸手一摸,竟是泪流满面,无人知晓,这个梦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这本该是她的人生,可命运给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她恨老天爷,也恨傅问舟,恨他们愚弄了她的命运,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心安理得。

如今,连她的孩子也害了。

能使安王发疯的原因,只会是傅问舟,那个该死之人,为何迟迟不死?

听说还有可能会站起来......

想到那个至今也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会重现风姿,站在另一个不如她的女人身边,温书妍就觉得胸口窒息,难以呼吸。

她索性坐起来,脑子里后知后觉地忆起刚刚听到的异响,像是有人在房顶上行走。

温书妍顿时毛骨悚然,赶紧披了件外衣往外走。

夜深人静,丫鬟和婆子们都睡得很沉,许是错觉,温书妍刚要进屋,远远瞟见安王的书房里似乎还亮着灯。

自从孩子掉了后,安王来她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不说话,坐坐就走,温书妍知道,他心里也是有愧的。

但像他这样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是不可能为谁而低头的,她再和他置气,换来的只会是永远的冷落,还不如趁着他的几分愧疚,为自己谋点什么......

心思流转间,温书妍缓步朝书房走去,刚行至门口,便听安王勃然大怒的声音传来。

“人给你们送到了家门口,如今还好好的活着,三天两头的请旨要回来......我让你们办的事办不到,又凭什么要求我事事都听你们的!”

第114章逼迫

接着,是女子的声音,语气很不屑:“王爷说的真轻巧,萧池现在可是驻军统领,要杀他,除非开战。若战,能不能杀掉他且不说,五年和平盟约还没到,你让世人如何看我们?”

突然,女子冷喝:“是谁在外面!”

转瞬间,冰凉的匕首便横在了温书妍脖子上,女子身着黑色劲服,脸也被蒙住,只一双好看的眼睛,锐利而凶狠。

温书妍吓得腿软,惊恐道:“王爷救我!”

安王见是她,眸色一冷,挥挥手示意女子放人。

女子冷声:“劝你别再让主上失望,否则后果自负。”

话落,飞身攀上房顶,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你来做什么!”安王厉喝,温书妍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他怀里。

被安王抱进书房时,温书妍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此女子是谁?

她说的主上又是谁?萧池如今驻守的是北蛮边境.…难道,是北蛮人?

安王和北蛮人有勾结?

这个念头,仿佛毒蛇信子般,瞬间缠绕在温书妍心间,她止不住的瑟缩,用力咬了下舌尖,才极力保持住镇定。

安王将她扔在软榻上,狭长的双眼,如鹰般逼视着她:“你都听到了什么?”

温书妍喉咙发涩,扑散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听到房顶有响动,担心王爷安危便想来看看……只听到你们仿佛是在说萧池,然后就被发现了。”

安王浓眉紧拧,眼神愈发的危险:“你可知她是谁?”

温书妍忙道:“妾不知,也不想知道,妾只知妾与温家,与王爷荣辱与共。无论王爷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安王神色微微的松动了些,冷道:“就当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回去吧。”

“王爷……”

温书妍大着胆子,伸手抱住他脖子,目光深情地看着他:“失去孩子,我知道你也难过…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安王僵在半空中的手,终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书妍将他抱的更紧,语气愈发的情真意切。

“这一切都是傅问舟的错,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给王爷带来的伤害,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安王最不喜讨论这件事,就像心头的一根刺,没人碰就还好,一碰鲜血淋淋,痛得他想毁天灭地。

温书妍自然知晓他情绪反扑的威力,飞快的又道:“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何需王爷出手,不如让他们自己狗咬狗,王爷坐享其成,隔岸观火便是。”

安王一怔,将她从怀里扯开,阴鸷的双眼看着她:“你有办法?”

温书妍点点头,凑去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安王阴沉的神色,逐渐明亮,随而哈哈大笑。

“此计甚好!”

“狗咬狗甚好!我倒要看看,他们咬起来时,还讲不讲仁义道德。”

话落,他一个翻身将温书妍压在身下,全然不顾她才伤娠不久。

疼痛,就像那毒蛇,直往温书妍身体里钻,生不如死间,恨意从她眼里流露而出,像把锋利的刀,迟早会刺进那些该死之人的胸膛。

次日,接到邀约的沈玉娇来到安王府,自从傅问舟被一个乡野丫头陷害侮辱的事传到京府后,她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

若是东窗事发,让傅晏修和老夫人知道是她在背后指使,那她就真的完了,直到温书妍递了消息来,让她去王府一叙,沈玉娇的一颗心才稍稍落稳。

得知温书妍伤娠,她刻意带了许多好东西,可温书妍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盯着她挺起来的大肚子看了许久。

看得沈玉娇头皮发麻,总觉得那道视线像把刀一样,在她肚子上晃来晃去。

“我瞧着大夫人这胎定是男儿。”

良久,温书妍收回视线,淡淡地一笑:“大夫人好福气。”

沈玉娇赶紧讨好道:“多亏夫人庇佑,才有我的今日,夫人大恩大德,我定铭记此生。”

温书妍掀起眼尾看她:“你知道就好。”

随后,神色一凛,突然气场全开:“你可知,从芜县递上来的折子里,提到了卫家是受京城之人指使。安王为了阻止这件事继续查下去,被圣上骂的狗血淋头,转而又把邪火发在我身上,我那孩子的命,有一半是你害的!”

沈玉娇又惊又怕,双膝一软,捂住肚子就跪了下去:“是我对不住夫人,可我也是...”

“你还想狡辩!”

温书妍满脸怒意:“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需要别人替你善后!算是我错看了你,早知你是个愚蠢的,我就不该帮你!”

沈玉娇理亏,跪着朝前移了几步:“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只是想着毁了那二夫人的名声,最好是让老二休了她......”

“然后等傅问舟一死,你就好独吞他的家产对不对?”

温书妍冷着脸将沈玉娇扶起来,神情缓和了些:“你这么想没有错,错就错在不够狠,做的不够绝,才会给人反击的空间。”

沈玉娇眼露迷茫之色。

温书妍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肚子,与她贴耳低语:“做人不狠,地位不稳,等你做了那独一无二的侯府主母,何愁没有机会。”

沈玉娇浑身紧绷,只觉一股寒意从头窜到脚,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半炷香后,她像丢了魂似的出了安王府。

温书妍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两个月之内,我要傅问舟和温时宁主动回到京城……你若做不到,我就拿你夫君的前程做诱饵。”

“再宣告天下,卫芳一案,你才是主谋,到那时,大夫人就是有天大的福,怕是也无用了。”

头顶明明是个艳阳天,沈玉娇却觉得黑暗无边,时至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似乎是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肚子里的孩儿像是有感知,突然一阵闹腾,沈玉娇轻抚着肚子,慌乱的心反倒是慢慢静了下来,既然是条不归路,那便只有心狠刀稳,方才能走得远了。

清溪村也是个艳阳天,尤其这日,是每月三次的看诊日。

温时宁早早的起来,读书写字,巡视温棚,又打了会儿拳后,便在前院支起了药摊,此时她还不知道,今日会是刻骨铭心的一天。

第115章冤家

彩铃和香草一左一右的站在温时宁身侧,像是两大护法,门外,村民们已经排起长队。

见她们准备的差不多了,晋安打开大门,村民们这才井然有序的走进来,温时宁不但免费看诊,还免费配药。

村民们过意不去,手里便都提着东西,有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有鸡有鸭有蛋,有下河捞的鱼,还有人从山上寻来奇花异草。

温时宁也不客气,总是乐呵呵的收下。

香草不解,说过一次:“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小姐还不如不收,免得他们心安理得的很。”

温时宁笑笑,一本正经地给她讲道理:“我做义诊本也不是什么圣人之举,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学有所用而已。村民们愿意相信我,配合我,原就是我该感激的事。”

“但我也实实在在的帮到了他们,是以,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回馈我,是人之常情。”

“这就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与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需要他们感恩戴德。且,对生病之人来说,心安理得有助于恢复,我们呢又有好东西吃,何乐而不为。”

香草被说的心服口服,转身就问晋安:“我与二夫人的脑袋一般大小,为何她什么都懂,能装得下那么多的大道理,而我只知道吃?”

晋安忍笑,摸摸她脑袋:“大概是上辈子就不同吧。”

香草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晋安手摸了下鼻子,身体前后摇晃地说:“像二爷和二夫人这样的,通常是神仙转世,而你上辈子多半是头猪。”

香草怔怔,眼带杀气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

晋安想着每晚睡前与她的各种打闹,眼含深情地说:“我大概是个劁猪匠吧。”

“晋安!想死你就直说!”

那天,晋安被香草追着满村跑,晚上还被香草锁在屋外,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夜好话。

第二日,两个人又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温时宁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是以,忙里偷闲中,见香草又将晋安叫到一边说悄悄话,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但这次她倒是误会了他们,香草和晋安没说悄悄话,而是在执行一件大事。

晋安:“反正无论如何,你得让二夫人穿上喜服,这是二爷的命令。”

香草:“二夫人那么聪明,肯定就猜到了呀!”

晋安:“所以,拜托你把脑子里的各种吃食先放放,想想办法呀!”

香草一个冷眼:“你又要说我是猪了是吧?”

晋安:“没有没有,那你说,二爷的话我们听不听吧。”

“废话!”

香草白他一眼,愁得眉头拧在一起,夫妻俩一番头脑风暴,晋安突然眼睛一亮。

“有了!”

香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快说说。”

晋安神神秘秘地贴在她耳边,叽咕叽咕,香草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又想了想,突然一声怒吼。

“晋安!你又想死了是吧!”

晋安撒腿就跑,香草抓起扫帚就开始追:“我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

村民们吓得四处躲让,啼笑皆非。

“晋安怎么又惹媳妇儿生气了?”

“这香草姑娘也太凶了吧!”

“他俩这是哪门子的夫妻,分明是冤家呀!”

温时宁也觉得奇怪,刚刚还好好的呀,她看向彩铃,彩铃一脸莫名地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温时宁叹了口气,大家说的没错,还真是俩冤家,她本以为夫妻俩就是打闹而已,谁知等忙完,才从红兰紫那里听说,香草这次是真伤了心,要闹和离呢。

温时宁正想去问问,香草主动来了,抱着她就哭:“小姐!我不想和晋安过了,我要休夫!”

温时宁和傅问舟对视一眼,哭笑不得:“他又怎么着你了?”

香草哭的泣不成声,温时宁怕吵到傅问舟,且女儿家的悄悄话,也不好当着他面说,便给他递了个眼色,领着香草出来。香草哭兮兮:“小姐,你陪我去后院走走好不好?”

她眼睛都哭肿了,温时宁哪能说不好。

当初,老夫人置办这个庄子,就是看中后山有股泉水,常年温热,于是,在后院打造了好几个汤池,将那温泉水引了下来。

前段时间,廖神医说那温泉水对二爷的恢复有益,于是傅问舟又让人修整了下,现在几个汤池都可以使用,且布置的很是诗情画意。

行至后院时,温时宁主动道:“想不想去汤池泡泡?”

放松放松,心情兴许能好点。

香草委委屈屈地点头:“小姐你陪我。”

温时宁说好。

温池十分舒服,见香草撒开了欢的玩水,温时宁这才道:“所以,你和晋安究竟为什么吵架?”

香草瞬间愁容黯淡:“小姐还是别问了.…反正我和晋安指定不过了。”

说着话,她就要起来,温时宁只好跟着她,换衣时,温时宁看着那大红衣裳有些迷茫。

“这看着好像喜服。”

香草说:“是喜服,我让红儿帮助取的.…….小姐忘了,我成亲时,她们做了好几套呢。”

温时宁不记得有没有这样一套,不重要,她疑惑的是:“我们为什么要穿喜服?”

香草神情哀伤,仰天长叹:“小姐,你说我们女子为什么非要嫁人?”

“男人有什么好的?”

温时宁想翻白眼,耐着性子哄道:“好了香草,你给我说说,晋安他到底犯了什么错,我让二爷说他。”

“不必了。”

香草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恳求地看着她:“我想小姐陪我穿一次喜服,我们一起嫁给自己好不好?”

温时宁很震惊,这都是什么鬼话啊!

香草表情严肃:“我们嫁给自己,从此以后,只为自己而活,再也不要为男人伤心了.....”

温时宁:“……”

她和二爷好的很,也很愿意为二爷活,为什么要嫁给自己?但莫名的又觉得香草说的有几分道理。

罢了,就顺着她吧,大家都说香草是她给惯坏的.…….能怎么办呢?

平日里的香草,只会发疯气晋安,今日居然伤感成这样,都伤感出哲理了,温时宁觉得,晋安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真正伤到香草的心了,她一时有些心疼香草。

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去找晋安问清楚,若真欺负了香草,她就告诉二爷。

温时宁想东想西的,香草已经麻利的帮她穿好了衣服:“小姐去青云阁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第116章礼成

青云阁是建在后院的阳光房,泡完温池后,可在此处休息,温时宁被香草推出更衣室,总觉得她今日奇奇怪怪的。

但她哪日不奇怪?

温时宁也搞不懂,香草怎么越来越作了,二爷说,那是因为香草有她宠爱,所以恃宠而骄。

温时宁便也释然了,她是愿意宠着香草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宠着香草,就仿佛在宠着曾经的自己。

而且,在她被所有人厌弃的时候,是香草举起小手,主动来到她身边,香草给过她温暖,是她自己选的家人,她当然要宠着。

想着想着,温时宁加快了步伐,她本想叫人送些吃的来,和香草一边吃一边谈心,可后院竟一个人都没看到。

更奇怪的是,通往青云阁的路上,铺满了花瓣,路的两旁,是何时挂的红灯笼?

温时宁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像是猜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天色已暗,能看到青云阁灯火通明,忽然,悠扬的琴声传来,像是一种召唤,温时宁的心一荡,再也忍不住地跑了起来。

裙摆随风飘扬,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喜服上绣满了金丝和珍珠,在大红灯笼朦胧的光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将整个春天的光彩都穿在了身上,心跳随着步伐而加速,整个人都好似要飞起来了。

今日所有发生的事,浮光掠影般在脑海里浮现着,像一场绚烂又奇幻的梦。温时宁一口气跑到青云阁门口,抬眸便望见正在抚琴的二爷也穿着喜服。

婚服的颜色是深沉而典雅的墨绿,与他挺拔的身姿相得益彰,更显得他英姿飒爽,琴声悠扬,伴随着他沉稳的呼吸,每一个旋律都充满了深情与厚意。

“二爷……”

温时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又被她急忙地擦去,仿佛生怕少看了一眼她的新郎,她敬重又仰慕的爱人。

眼前的温时宁,身着大红喜服,黑发自然地披着,没有那些繁琐精贵的头饰,也不施粉黛,却美的惊心动魄。

一眼万年,如此具象。

琴声渐止,傅问舟撑着拐杖慢慢站起来,然后朝他的新娘张开双臂,下一瞬,温时宁迫不及待地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二爷竟然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每日训练那般辛苦,他竟还费这么多的心思,给她这样一场梦。

傅问舟怜爱地抬起她下巴,眸光温柔,声息缱绻:“婚礼的仓促,一直是我的遗憾,今日,我以自己为聘,求娶时宁,时宁可愿意?”

温时宁在他怀里咚咚地点头:“愿意,千千万万个愿意。”

傅问舟:“那我们共饮一杯合卺酒,只愿此生共白头,可好?”

温时宁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除了会点头,什么也想不了,直到被傅问舟牵着走到桌旁,这才反应过来,青云阁也重新布置过。

多了一张绣床,绣床上铺满了象征吉祥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今晚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温时宁的脸瞬间红透,宛如初绽的桃花,可师父没说可以了呀?

且,她要提前服药才行,虽然她很想给二爷生孩子,可现在不是时候。

察觉到温时宁走神,傅问舟拥着她一起坐到绣床上,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珍视:“时宁别担心,我和廖神医商量过了,以后都由我来服药。”

是药三分毒,他不想伤了时宁的身。

温时宁下意识想反驳,傅问舟直接一个吻堵了上来,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增添了一份神秘与浪漫的气息。

他们十指交叠扣在一起,用行动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红烛摇曳,投下两道模糊的光影,在红纱帐上交织出一幅悠然动人的画卷。

窗外,月满星稀,窗内,礼成圆满,前院,欢声笑语。

“也就香草姐你了,能瞒过二夫人。”

“香草姐真是厉害,说哭就哭,眼睛都哭肿了呢。”

“香草姐姐头功一件,我们敬你。”

红兰紫一句接一句的恭维,把香草吹捧的几乎要站在桌上去了,酒意上头,香草两手一挥。

“为了我家小姐的幸福,别说哭一场,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就是不知道小姐会不会疼,呜呜,很疼的.....”

眼看话题瞬间就歪到天上去了,晋安一个箭步过去捂住香草的嘴:“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香草还没够呢,拳打脚踢地挣扎。晋安无奈极了,就说他上辈子是个劁猪匠吧,按不住,根本按不住。

众人都被他俩给逗笑了,最后,晋安扛着香草回了偏院,穆九和彩铃肩负安全,各自有各自的部署。

红兰紫和婆子们收拾了现场,都下去歇息了,只剩下廖神医和秦嬷嬷二人。

秦嬷嬷说:“年纪大了,睡不着。”

廖神医道:“我也是.……要不,我们再喝点儿?”

秦嬷嬷很爽快:“行。”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找酒,一个拿下酒菜,月下对饮,畅谈人生,彼此分享着过去的故事,也展望着未来的憧憬。

秦嬷嬷问:“等二爷好了,你想去哪里?”

廖神医把玩着胡子,洒脱道:“继续归隐山林,等到了尽头,就挖个坑自己躺进去,在漫天月光中睡去,此生也算是圆满了。”

秦嬷嬷瘪瘪嘴:“你倒想的美,二夫人会放你走才怪!”

廖神医嘿嘿笑:“那我就偷偷跑。”

秦嬷嬷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呢?”

秦嬷嬷轻松的语气:“我得留下,帮他们带孩子。”

廖神医目光闪了闪,想说二爷的毒能解不能解都难说,要孩子.....恐怕得下辈子了。

可说出来太扫兴,于是,他笑着道:“也好,让他们多生几个,让你带个够。”

他们也曾憧憬过儿孙满堂的晚年幸福,这辈子是做不到了,但能看着二爷和二夫人幸福美满,也算是一种圆满。

廖神医懂秦嬷嬷的期许,秦嬷嬷也懂他的沉默,有时不说话,也是一种交流。

就是酒喝的快了些,时间仿佛也跟着快了些,一晃就到五更天。

温时宁习惯了早起,哪怕身体稍有不适,也闹着要起。

傅问舟拿她没办法,便跟着起床,温时宁推着他行至前院,就看到了惊天的一幕。

第117章拧巴

廖神医和秦嬷嬷竟相互倚靠着,睡的正香,温时宁呆住,没反应过来。

直到傅问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才回过神来,二人正打算悄无声息地回房,廖神医突然醒来。

他一动,秦嬷嬷也跟着醒来,于是,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然后,各自收回视线,默默回了各自的房间。

温时宁大为震惊:“师父和秦嬷嬷?什么时候的事?”

傅问舟倒是觉得正常:“他们有相同的经历,若能成为知己,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幸事一件。”

温时宁表示很同意,就是太意外了。

“此事先不要宣扬,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傅问舟交代。

温时宁点着头:“我懂的。”

感情的事,外人只会越帮越乱,就像香草和晋安,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挺好。

想起香草,温时宁嘴巴鼓了鼓。

傅问舟突然拉着她的手,轻轻问道:“还疼吗?”

“嗯…有点儿…”温时宁羞了个大红脸,想着昨晚的点点滴滴,心跳就快的很。

傅问舟看着,心生柔软,温声哄着:“今日就别忙了,在房里好好歇着,好不好?”

温时宁难得乖巧:“那我们一起看书。”

其实也没那么疼,她感觉得到,二爷很克制,但她福至心灵般觉得,在这种事上,即便是二爷,可能也不会希望她太过坚强。

秦嬷嬷和廖神医在这个庄子上,很受尊敬,是长辈般的存在,因而,傅问舟和温时宁每日都请他们一起用膳。

这日也不例外,只是.……太尴尬了,廖神医全程都没抬头,讲究细嚼慢咽的他,一碗粥喝得风卷残云。

秦嬷嬷还算淡定,只是话比往日里少了许多,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用膳后,得知温时宁今日不去温棚,也不去习武练拳,秦嬷嬷担心她伤的重,随后便拿了药膏来。

温时宁脸红红地笑:“二爷很温柔,没伤着我,只是我今日想偷个懒而已。”

秦嬷嬷松了口气:“女儿家身子娇贵,要好好爱惜,有些时候不该惯着的就不能惯着……”

已然是个母亲的口吻,温时宁心生暖意,扑进她怀里撒娇:“知道了,若是二爷欺负我,我便告诉嬷嬷。”

秦嬷嬷立即道:“二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你。”

颇有些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为难。

温时宁想起早上的一幕,仰起小脸望着她笑,秦嬷嬷心知躲不过,摸摸她的头道:“我和廖老不可能,也没那个意思,你和二爷呀就别瞎操心了。”

“哦.....”

温时宁乖乖靠在她怀里,一脸娇羞地说:“嬷嬷,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的像一场梦…….你知道吗,我有时好感激当初那个勇敢的自己。”

“和二爷初见那日,若不是我勇敢争取,就不会有现在的幸福。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这一路走来,有了许多的感悟。都说人生苦短,也就几十年光阴,且没有重来的机会.……”

“所以呀嬷嬷,不喜欢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讲,不然别人会认为你并不介意。若是想要什么,也一定要坦坦荡荡的去争取,不然好事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落在自己头上的。”

秦嬷嬷表情微怔,随而失笑,语气还有些惆怅:“二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若是再年轻个十几年,我或许也能生出勇气来……但现在真老了,再经不起什么大起大落了。”

另一边,廖神医也是这个意思:“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折腾不起也不想折腾了。”

倒不是傅问舟多事,是他在每日的晨诊时主动坦白:“我和秦嬷嬷清清白白,你俩可别瞎想。”

傅问舟笑笑:“我知道,我们没有瞎想。”

廖神医不信,甚至有些生气:“咋的,我俩老骨头,就不配花前月下,不配被误会?”

傅问舟:“.....”

“那您老想怎样,不会想让我保媒吧?”

廖神医冷哼:“看吧看吧,还说没瞎想。”

傅问舟扶额,无奈失笑。

廖神医叹了声:“算了.……都临到头了,何苦来着。”

若是朋友,生死离别,大不了哭上一场,可若是走了心,那就得从心上挖走一块肉,痛不欲生。

“大可不必,犯不着…”

明明没人劝,廖神医却自顾自地找了许多理由,傅问舟其实很理解他的拧巴,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一生难愈,他亲眼目睹过母亲是如何走过来的......

如此一想,难免又会想到温时宁,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若在半道上扔下她,她该有多痛.…光想想,心脏就难受的像是受到重创。

廖神医见他神色凝重,忙转移话题:“鸾凤和鸣自然美好,但可不能贪心,要想长长久久,还得养精蓄锐,接着闯关。”

傅问舟俊脸一红,语气不太自然的道:“我心里有数。”

廖神医白他一眼:“呵呵。”

他也是过来人好吗,能不懂?

就在这时,穆九进来道:“二爷,萧池将军联系上了。”

萧池亲自回信,说他一切安好,只是多次请旨回京均没有得到回应,而北蛮军也只是时不时的骚扰一下,并没有要开战的意思,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但又参不透。

傅问舟低眸,掩下厉色,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安王拿他无可奈何,需要一个人去承受怨火罢了。

论私,萧池是他未来妹夫,论公,当年在渠州时,萧池也是傅问舟的亲信之一。

只是他幸运,被傅问舟派去执行别的任务,逃过安王的猎杀。

之后,也是他,总扭着傅问舟为何中毒,又为何有那么多突然暴毙的将士这些问题不放,处处与安王作对。

若不是碍于军中无年轻大将可用,萧池又因傅问舟的关系,深得军心,安王早就下手了,再加上傅晚儿的事,安王怕是已经忍无可忍。

之前没有将内情告知萧池,是怕他沉不住气,招来杀身之祸,现在不得不说了。

“去信,让萧池将军回京时,务必想办法来见我。”

此时傅问舟还不知,让萧池回京的调令已经下达。

“廖神医!”

晋安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香草在二夫人那里晕倒了,您老快请去看看吧!”

第118章有喜

香草一大早跑来请罪,温时宁本想趁此机会管管她,谁知,刚板着脸准备起势,香草就晕了过去。

温时宁吓得都忘记自己会把脉了,赶紧让晋安去请廖神医来。

等廖神医他们到时,就见她神色格外凝重,晋安心里咯噔一下,腿软的差点没站住。

“什么情况?”

廖神医忙从温时宁那里接过香草的手腕,温时宁神色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像是喜脉......”

晋安眼睛一亮:“香草有了!”

温时宁说不准,两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廖神医。

廖神医凝眉片刻,神色缓缓舒展:“是喜脉没错!”

“啊啊啊!我要当父亲了!”

晋安激动的原地蹦跳几下,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香草从床榻上捞起来紧紧抱住:“香草,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现在有家,有媳妇儿,还有孩子了,这是他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晋安泪流满面,将香草抱的更紧,香草本来就恶心想吐,被他这么大动作地捞起来,好一阵头晕目眩,双手无力地捶打着晋安的背。

奈何晋安毫无知觉,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然后香草没忍住,嗷的一嗓子吐了晋安一身,红兰紫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帮忙。

“成亲不到两个月就有了,晋安你小子可以呀!”

廖神医话音刚落,立即就接收到秦嬷嬷一个略显犀利的眼神,呃......他一个长辈开这种玩笑,好像是不妥。

廖神医秒变正经,吩咐了一堆注意事项后,赶紧撤退,香草和温时宁撒了会娇后,被晋安强行抱回了偏院。

喜从天降,温时宁也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

“二爷,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准备些什么?我看前院梨树那里,可以搭个秋千,再请穆九做几只小木马可好?”

“孩子的衣服,婴儿床什么的,是不是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她没经验,感觉好紧张,傅问舟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柔声道:“时宁别急,还早着呢,这些秦嬷嬷会看着安排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本打算日后在村子里建一个学堂,再建一个孩童游乐的地方,既然晋安和香草的孩子已经来了,那便提上日程吧。”

为何有这个打算,不言而喻,若上天眷顾,给他活命,若世道安稳,能随心而安,他想和时宁,和大家一起,就这么平凡简单的过下去。

但这个梦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他内心的起伏,温时宁感同身受,乖巧地依靠在他怀里。

“都听二爷的。”

她当然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可二爷永远是前提,若是真的不能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实在喜欢可以领养。

血缘不等于亲情,她深有体会,是以,温时宁在傅问舟怀里蹭了蹭,满足地闭上眼睛,比起遥远的未来,当然是享受当下的幸福最重要啦。

京城,柳氏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去了趟侯府,温时宁托她给傅晚儿带了小鱼干,还有各种花茶,给老夫人也配了些安神养生茶。

大年三十将亲儿子赶出家门这样的事,柳氏永远也无法理解,因而心里对老夫人颇有微词,但时宁交代的任务,她又不得不好好完成。

所以,柳氏才会亲自上门。

将东西摆出来一一介绍后,柳氏又刻意郑重地解释道:“虽说二夫人现在已拜廖神医为师,替人诊脉拿药都不在话下,但老夫人身子金贵,二夫人不敢大意,每种茶包都请廖神医仔细查看过,请老夫人放心食用。”

要她说,最好是别用,别回头用出什么问题来,又得怪到时宁头上去。

她其实也劝过时宁,别上赶着,但时宁说,老夫人毕竟是二爷的亲娘,二爷嘴上不说,心里是惦记着的。

否则她那么大张旗鼓的准备,二爷若是觉得不妥,早就劝了。

老夫人怎会不懂柳氏的意思,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解释不清也解释不得,看得出来,这柳氏是真心的对温时宁好,老夫人不怪她,只假装听不懂弦外之意,详细问起清溪村的情况。

柳氏倒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

听闻傅问舟虽经历截肢之痛,但也因此换来更多的希望,老夫人眼眶泛红,连连说好。

长辈之间说话,傅晚儿本不该插嘴,但见母亲半天说不到重点,有些急。

“请问柳老夫人,我二哥二嫂被辱一事,可真如传言那般?”

案子在京城传开后,她气的好几晚睡不着,恨不能立即飞到清溪村去帮忙。

柳氏笑了笑:“三姑娘觉得二爷和二夫人是吃哑巴亏的人吗?”

接着,她把详情细说了一遍,傅晚儿拍手叫好,但想着还是好气。

“我要是在场,非甩那卫芳几个大嘴巴不可!都是爹娘生的,她怎么就能那么坏呢!”

老夫人紧扶了下椅把手,冷道:“想当年,那卫夫人难产,若不是我在场,让人用最好的参汤吊着,又命人连夜去县城请大夫来,哪还会有卫芳的存在.....”

都说好人有好报,她倒好,救人救出个祸害来。

柳氏喟叹:“好在圣上贤明,严判了卫家,也因此给那些伤兵谋了福。想来往后,不会再有人不怕死的欺负到二爷和二夫人头上去了。”

傅晚儿表示同意:“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二哥的谋划,我相信他可以忍受别人欺负他,但绝不可能忍受别人欺负二嫂。”

柳氏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打心眼里也挺喜欢这个直率天真的姑娘。

“二嫂真的好厉害,学医,还学武,以后等他们回来,我也要学。”

傅晚儿早盼着他们回来了,没有二哥二嫂的家,冷冷清清的,还好温时宁给她留了个花园,她没事时,就抱着来福去那里除草养花。

柳氏慈爱道:“二夫人说了,等三姑娘大婚时,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回来。”

傅晚儿脸一红,羞答答地低着头:“还早着呢。”

柳氏只是笑笑,东西带到了,话也带到了,她提出告辞。

老夫人其实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终归心里是有愧的,在明镜儿似的柳氏面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于是,便作罢,只道了喜后,便让傅晚儿送柳氏出去。

谁知刚出院子,就碰见大夫人沈玉娇。

沈玉娇又会搞出什么毒计?温时宁他们是否会回京?预知后续如何,精彩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