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直接亲了死对头一口,结果我没死成

发布时间:2025-09-12 12:53  浏览量:10

如果上帝要惩罚我,大可以降下一道雷把我劈醒。

而不是在我强吻完死对头安心等死后,又让我活过来面对这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场面。

我盯着病房天花板的条纹图案看了整整三分钟,终于接受了自己没死成的事实。

更要命的是—— 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景深,嘴角还带着明显被我咬破的痕迹。

那伤口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像雪地里落了一瓣红梅,嚣张又暧昧。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好吧,是我干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变形的车厢,还有陆景深砸开车窗时那双血淋淋的手。

他在我耳边吼了什么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在意识消失前,我做了件大胆的事。 我吻了他。

「薇薇醒了!」 我妈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一转头看见满屋子的人——爸妈、医生、护士,甚至还有我家保姆张姨。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

而陆景深站起身,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那双总是带着讥讽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急切地握住我的手。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水……」

护士赶紧递来温水,妈妈细心地将吸管凑到我嘴边。 而我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陆景深。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与大学时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的少年判若两人。

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深不见底,看着我的时候总带着三分讥笑七分冷淡。

可现在,他的目光复杂得让我心惊。

「景深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爸爸拍拍陆景深的肩膀,「要不是你及时赶到,薇薇她……」

「举手之劳。」陆景深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休息好。

我怔住了。 陆景深会救我?

那个大学时恨不得我消失的陆景深? 那个在商场上次次与我作对、抢我项目的陆景深? 那个我曾经用钱「羞辱」过的陆景深?

「医生说薇薇需要静养,咱们先出去吧。」妈妈体贴地招呼大家离开。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我和陆景深。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鼓起勇气率先打破沉默:「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迈步朝我走来。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医药费我会……」

「林薇,」他打断我,已经走到床边,俯身撑在我两侧,「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说的?」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意外地好闻。

我看着他嘴角的伤口,脑子一抽:「伤口处理了吗?破伤风针打没打?我赔你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陆景深的眼神暗了下来:「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装傻:「那是什么?」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的唇角:「这个。」 他的触碰像一道电流,窜遍我的全身。

「我当时以为要死了,」我强装镇定,「临死前想做件大胆的事而已。」

「哦?」他挑眉,「所以只是临时起意?」

「当然!」我嘴硬道,「换作是别人救我,我也会亲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陆景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林小姐还真是……慷慨。」

说完,他转身就走。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为什么救我?」 他的动作顿住了。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我继续问,「让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陆景深没有回头,但我看见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良久,他才低声说:「因为……」 「嗯?」我屏住呼吸。

「因为你欠我的还没还清。」说完,他拉开门大步离开。

我愣在床上,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好笑。 果然,他还是那个陆景深。 那个恨我入骨的陆景深。

护士进来换药时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两天。 是陆景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徒手砸开车窗把我救出来,还一路抱着我直到救护车赶来。

「陆先生的手伤得可重了,」小护士边说边帮我换输液瓶,「但他坚持要等您醒来再处理自己的伤。刚才您家人劝了好久,他才肯去找医生包扎。」

我愣住了:「他一直在医院?」 「是呀,守了您整整两天呢,谁劝都不听。」

我的心突然乱成一团。 陆景深,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大学时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那个在酒吧打工却冷得像冰的少年。

那个被我提出包养协议时恨不得杀了我的陆景深。

那个为了给母亲筹医药费最终向我低头的他。

还有那个雨夜,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家楼下,眼里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薇薇,景深呢?」妈妈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走了。」我闷闷地说。

妈妈叹了口气:「这次真的多亏了他。你说巧不巧,你的车刚出事,他的车就跟在后面。」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跟着我?」

「说是正好同路,看见你的车突然失控撞上护栏。」妈妈削着苹果,「真是万幸啊。」

是啊,真是万幸。 没死成,还得活着继续和陆景深斗。

只是…… 我摸了摸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陆景深,你救我,真的只是因为我还欠你什么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理由……

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给病房镀上一层暖金色。 我闭上眼睛,突然觉得,活着好像也不错。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我盯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思绪却飘回了七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个无法无天的林家大小姐,而陆景深,是A大金融系有名的冰山才子,也是出了名的穷。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家名为“迷境”的高档酒吧。我和许芊芊那群狐朋狗友窝在卡座里闹腾,一掷千金地开酒,玩着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许芊芊输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指着吧台方向:“薇薇,看见那个最帅的调酒师没?去,问他包夜多少钱。”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愣住了。

暖昧的灯光下,一个穿着合体白色衬衫马甲的年轻男人正垂眸擦着杯子。侧脸线条冷峻,鼻梁高挺,睫毛长得不像话。即使做着服务生的工作,他身上也没有丝毫谄媚或卑微,反而有种隔绝喧嚣的疏离感,像雪山之巅一株孤傲的松。

“啧,极品啊。”许芊芊吹了声口哨。

我确实被惊艳到了。从小到大,围在我身边的帅哥不少,但像这样又冷又野还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头一回见。

我拎着杯酒,踩着高跟鞋晃过去,故意敲了敲台面:“帅哥,聊聊?”

他抬眼看我,目光冷得像冰锥,直直刺过来:“小姐,需要什么酒?”

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拒人千里。

我那时被惯坏了,越得不到越想要。我凑近些,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很撩人的语气说:“需要你,开个价?”

他擦杯子的动作停了,终于正眼瞧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你买不起。”

“哦?”我被激起了好胜心,“说说看,在东城还有我林薇买不起的东西?”

他放下杯子,身体前倾,隔着吧台与我平视,眼神锐利得惊人:“我的尊严,你买得起吗,林小姐?”

我竟一时语塞。

那晚我铩羽而归,却对他更感兴趣了。我找人查了他——陆景深,A大高材生,母亲重病卧床,他同时打着三份工支付医药费和学费。

多么经典的剧本。我找到了突破口。

第二次我去“迷境”,直接堵住了下班换好衣服的他。巷口路灯昏暗,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旧牛仔裤,身姿却依旧挺拔。

“陆景深,我们做个交易。”我开门见山,“陪我一年,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全包。”

他眼神瞬间变得骇人,拳头攥得死紧,手背青筋暴起:“滚开。”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答。”我把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塞进他外套口袋,“当然,如果你更享受看着你母亲因为没钱治疗而痛苦的话。”

我说完就转身走了,心里笃定他会低头。毕竟,我给出的条件,是他挣扎多久都够不到的。

果然,三天后,他打来了电话。声音嘶哑,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地址。”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我赢了,却没什么喜悦感。他来到我的公寓,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只是陪?”他问,眼里是赤裸裸的厌恶。

“当然不止,”我笑得没心没肺,“男朋友该做的事,你都得做。放心,我很大方,除了医药费,每月再给你这个数。”我比划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死寂:“好。”

那三年,我们的关系畸形又脆弱。我出钱,他出人。我试图用物质腐蚀他,送他名牌衣服手表,他从不拒绝,也从不使用。我带他出入各种场合,他向别人介绍我是“金主”,语气平静无波。

他对我从不主动,只有在履行“义务”时,才会失控地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像是某种沉默的报复。只有在那种时候,我才能短暂地感受到他身上灼人的温度,而不是冰冷的躯壳。

我一度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直到我腻了为止。

直到大三那年暑假,家里突然出事。父亲投资失败,公司濒临破产,一夜白头。母亲哭着告诉我,家里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唯一的选择就是让我和能提供帮助的周家联姻。

我反抗过,无效。父亲跪下来求我。

我删掉了陆景深所有的联系方式,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匆忙出国。

我没告诉他原因,或许潜意识里觉得,对他而言,我只是个可憎的金主,我的离开,他只会觉得解脱甚至庆幸。

后来家里危机度过,我和周家的联姻也因为对方另有所爱而不了了之。

我在国外呆了几年,听说他母亲还是去世了,再后来,听说他创业成功了。

却从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般光景。

他从泥泞里爬了出来,洗净一身尘埃,披上了和我同等甚至更耀眼的光环,然后,带着积攒多年的恨意,回来了。

回国后,我接手了家族企业的一部分业务。第一次在东城商业峰会上重逢陆景深,我几乎没认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意大利高定西装,腕表价值不菲,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从容不迫。当年那个冷硬青涩的少年,已经被时光打磨成了成熟矜贵的商界新贵。

有人热情地为我们引荐:“林总,这位是最近风头最盛的深蓝科技创始人,陆景深陆总。陆总,这位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薇林总。”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伸出手:“林总,久仰。”

他的手干燥温热,一触即分。

我也端起标准社交笑容:“陆总,幸会。”

周围人笑着打趣:“两位青年才俊,以后可要多合作啊。”

合作?后来我才知道,我想多了。

陆景深的深蓝科技和我负责的林氏新子公司业务领域高度重合。从那一刻起,我就活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我看好的项目,他总是能抢先一步签下合同。我苦心培养的团队核心,被他用高薪挖走。我精心准备的发布会,他能让同类型产品提前一天面世,抢尽所有风头。

他甚至能在我最关键的一次融资谈判前,让我的主要投资人临时变卦。

“林薇,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陆总那边给出的条件更优厚……”电话那头,投资人抱歉地说。

我摔了电话,气得浑身发抖。

许芊芊劝我:“薇薇,算了,要不你去找陆景深低个头?说不定他念着旧情……”

“旧情?”我冷笑,“我和他之间只有旧仇!”

我试图反击,但陆景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他太了解我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模式,总能精准地预判我的每一步,然后提前布好陷阱等我跳下去。

几次交锋,我输得一败涂地。公司业绩下滑,董事会里对我能力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圈子里的人都看出来陆景深在针对我,私下议论纷纷。

“林薇这次踢到铁板了,惹谁不好惹陆景深。”

“听说他俩大学就有过节,陆景深这是回来报仇了。”

“啧啧,当年林大小姐多风光啊,现在被压得喘不过气……”

我不服输,咬着牙硬扛。工作上斗不过,就在别的场合找茬。

赛车场上,我的车永远别着他的车;拍卖会上,我看上的东西他必定抬价到我大出血,就连打高尔夫,他也要故意赢我一杆。

我们成了东城有名的死对头,但凡有我们同时出现的场合,气氛都会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觉得陆景深恨我入骨,包括我自己。

直到那场车祸。

直到他不顾一切地把我从变形的车子里拖出来。

直到他守在我病房两天两夜。

我开始有点动摇了。

陆景深,你做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恨吗?

出院后,我休养了一段时间。公司事务暂时由副总打理,但几个重要的项目还是需要我亲自决策。

我发现之前被陆景深抢走的一个核心技术团队的负责人,居然主动联系我,表示想回归。给出的理由是在深蓝科技“理念不合”。

天上掉馅饼的事我向来警惕,但那个团队确实是我心血,技术核心也掌握在他们手里。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见一面。

见面地点约在郊外一个私密性很好的山庄,需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

路上,我总觉得有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后视镜里,那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型普通,但开得极稳。

行至半山腰一个急弯处,我突然感觉刹车踏板踩下去轻飘飘的!

心里猛地一沉,我连踩几脚,毫无阻力!车速丝毫未减,直直朝着弯道护栏冲去!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车祸的恐怖记忆再次袭来。

电光火石间,那辆一直跟在后面的黑色越野猛地加速,超过我半个车身,然后狠狠别了一下我的车头!

砰的一声巨响!

我的车被这股外力强行改变了方向,擦着护栏冲出一段后,轮胎卡进路边的排水沟,终于踉跄着停了下来。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撞得我胸口发闷,头晕眼花。

惊魂未定中,我看到那辆黑色越野也停在前面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朝我跑来。

是陆景深!

他一把拉开车门,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和焦急:“林薇!你怎么样?!”

他声音里的慌乱毫不作假,切割着我的心防。

我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能茫然地摇头。

他俯身过来,快速检查了一下我是否受伤,确认我没事后,猛地将我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又快又重,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耳膜。

这个拥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力度和后怕。

我僵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刹车……刹车失灵了……”我喃喃道,声音发颤。

陆景深放开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他走到车边,俯身查看刹车系统。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不是意外,刹车油管被人为割开了,很轻微,但在连续制动和山路行驶下,会逐渐失效直至完全失灵。”

我浑身发冷:“有人……想杀我?”

是谁?商业对手?还是……

陆景深拿出手机:“我报警。在警察来之前,你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

他打电话的语气不容置疑,安排着一切。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乱如麻。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上次车祸他恰好跟在后面,这次又是他及时出现。 还有他刚才那个失控的拥抱……

“陆景深,”我轻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和恐惧,“你为什么……总会出现在我出事的时候?”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我,却没有回答。

山风穿过寂静的公路,吹起他的衣角。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警察来了又走,做了笔录,拖走了车子去取证。陆景深坚持让我坐他的车回去。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是谁要我的命?上一次车祸,难道也不是意外?

“怕了?”陆景深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

我下意识想嘴硬,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死里逃生的后怕和被人暗算的寒意交织在一起,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和伪装。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却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车子最终停在了我公寓楼下。我解开安全带,低声道:“谢谢。”

手刚碰到门把,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请我上去坐坐?聊聊谁想要林大小姐的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此刻,我确实不想一个人待着。

公寓里还保持着我出门时的样子。陆景深打量了一眼,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他自然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

我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自己捧着一杯温水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蜷缩起双腿。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试探着问。

陆景深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话题却跳转到了七年前:“当年为什么走?”

我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泛起细密的疼。

“家里出了事,需要联姻换取资金。”我垂下眼,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声音干涩,“我爸跪下来求我。我没得选。”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紧绷,带着压抑多年的某种情绪。

“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告诉你,我那个嚣张跋扈的金主其实是个连自己婚姻都掌控不了的废物?还是让你看着我为了钱嫁给别人?陆景深,那时候的你,又能做什么?”

我的话像刀子,也剖开了我自己多年的心结。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所以你就一句话不说,删光所有联系方式,一走了之?”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和……一丝受伤?“林薇,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拿钱办事,用完即弃的玩意儿是吗?连一句交代都不配得到?”

我怔住了。我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愤怒之下,掩盖的是更深的东西。

“我……我以为你会高兴。”我喃喃道,“你那么恨我,我的消失,对你来说不是解脱吗?”

“恨你?”他猛地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痛苦、愤怒、还有一丝……疯狂?

“对,我是恨你!我恨你当年用钱砸碎我的自尊,把我变成你笼子里的金丝雀!可我更恨你!恨你招招手我就得来,挥挥手我就得走!恨你把我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后,又毫不留恋地一脚踢开!”

他一步步逼近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害怕。

“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拼命往上爬,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要站到足够高的位置,高到让你再也无法忽视我,高到让你后悔当初那样对我!我抢你的项目,挖你的人,不是为了看你破产,是为了让你看我!只能看我!”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眶竟有些发红:“可我他妈看到的是什么?是你照样活得没心没肺,是你压根不记得我是谁!林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彻底呆住了,大脑被他这一连串的爆发冲击得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恨?

或者说,不全是恨。

那些针对,那些较量,那些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竟然是这样扭曲的……在意?

“那你为什么救我?”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两次。”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浓雾,最终,所有的激烈情绪缓缓沉淀,化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眸光。

“你说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无奈,“因为我他妈就算恨你恨得牙痒痒,也看不得你受一点伤!”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褪去所有冰冷伪装,将最真实最脆弱一面暴露在我面前的男人。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胀,疯狂地跳动。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疯狂涌现——他救我时颤抖的手,他病房守候的背影,他看我时眼里藏不住的复杂情愫……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只有金钱堆砌的虚假和仇恨滋养的真实。

却忘了,七年前那个雨夜,他浑身湿透站在我家楼下,眼里那场未能说出口的暴雨。

那晚之后,我和陆景深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而彻底的转变。

他不再是我的死对头,而是变成了一个……无处不在的“保镖”兼“麻烦”。

他强硬地介入我的生活,以“保护”和“调查真凶”为名。

我的车被送去大修,他每天准时开车到我楼下接送上下班。我抱怨过,无效。他一句“你想再体验一次刹车失灵?”就把我堵了回去。

他派人暗中保护我,排查我身边所有可疑的人和事。以前我觉得他针对我而抢走的那些项目和团队,被他以各种名正言顺的“合作”方式,又慢慢还了回来,条件优厚得让我咋舌。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美其名曰“商讨合作细节”,然后一坐就是一下午,严重影响我工作效率。

他会挑剔我喝太多咖啡,然后自作主张地给我换成养生茶。 他会在我忙得忘记吃饭时,让助理送来精准符合我口味的餐点。 他甚至在一次商业晚宴上,毫不客气地替我挡掉了所有想来搭讪敬酒的人,包括那个曾经差点和我联姻的周家公子。

许芊芊啧啧称奇:“薇薇,你这哪是多了个死对头,你这是多了个爹系男友啊!”

我脸一热,嘴硬道:“谁要他管!”

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

调查很快有了进展。陆景深告诉我,两次事故都指向我公司的一个副总,王伟。他挪用公款炒期货巨亏,怕被我查出来,便想制造意外让我消失,他好趁机上位。而之前那个所谓想回归的技术团队,也是他设下的陷阱,想引我上钩。

证据确凿,王伟很快被警方带走。

危机解除,但陆景深依旧没有停止他“接送”的行为。

这天晚上,他送我到家门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又用了同样的借口,眼神里却带着不一样的光彩。

我心跳漏了一拍,侧身让他进来。

门关上的瞬间,他忽然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现在没有死对头,没有安全隐患了。林薇,我还能用什么理由靠近你?”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我缓缓转过身,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的样子,以及毫不掩饰的深情。

“陆景深,”我轻声问,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现在……还恨我吗?”

他低低地笑了,胸腔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恨。恨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说完,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和车祸那天我绝望而莽撞的撕咬完全不同。它轻柔、缱绻,带着无限的珍视和压抑多年的渴望,像一场迟来了太久的甘霖。

我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生涩而又热烈地回应。

恨意冰消瓦解,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汹涌的爱意。

原来,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只有恨。

和王伟有牵连的一个亡命徒狗急跳墙,不知从哪里得知是陆景深揪出了王伟,竟想绑架我报复陆景深。

那天我下班稍晚,刚走出办公楼,就被几个人强行塞进了一辆面包车。

他们把我带到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用我的手机打给了陆景深。

陆景深来得很快,一个人。

他站在仓库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气。

“放了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总,你害我们老大进去了,总得付出点代价吧?”绑匪头子狞笑着,用刀抵着我的脖子。

“你要什么?”陆景深问。

“要你的命!”绑匪吼道,“你自己废一条胳膊,我们就放了她!”

“不要!陆景深你别听他的!”我失声喊道,冰冷的刀锋紧贴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陆景深看着我,眼神深邃而平静,甚至还对我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向旁边的水泥柱!

“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他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了下去,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我却看得分明,他看向我的眼神依旧温柔坚定。

绑匪们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陆景深动了!他像一头迅猛的猎豹,忍着剧痛,仅凭右手和双腿,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动作快、准、狠!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放倒了离我最近的两个绑匪,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后!

混乱的打斗声,惨叫声,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被陆景深紧紧护在怀里,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冷汗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最后一名绑匪红着眼,举起铁棍从背后狠狠砸向陆景深的头!

“小心!”我尖叫着想推开他。

他却把我护得更紧,硬生生用后背扛下了那一击!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稳稳地站着,直到警察冲进来制服了所有绑匪。

“没事了……薇薇,别怕……”他松开我,想替我擦眼泪,手抬到一半,却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陆景深!!”

医院抢救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

我守在外面,浑身冰凉,手上身上还沾着他的血。

医生出来了一次,说脑震荡,左臂骨折,后背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我坐在长椅上,眼泪止不住地流。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初遇时他的冰冷,交易时他的屈辱,重逢时他的针对,救我时他的疯狂,还有告白后他的温柔……

原来,他早已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爱了我那么久,那么深。

而我,又何尝不是?当年的戏弄和占有,后来的不甘和关注,其实早已变了质,只是我被骄傲和误会蒙蔽了双眼。

“陆景深,只要你醒过来,”我握着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许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不跟你抢项目,我什么都让着你……求你了,醒过来……”

第三天凌晨,他终于醒了。

我扑到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

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我,第一句话竟是:“……哭得真丑。”

我又想哭又想笑。

他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擦掉我的眼泪:“别哭……我没事。”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我脸上,看了好久好久,才像是用尽全部力气,低声说:“薇薇……其实从大学开始……我就……”

他的话没说完,又疲惫地昏睡过去。

但我听懂了。

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彷徨都尘埃落定。

陆景深恢复得很快,毕竟是身体素质好得令人发指。

出院那天,他神神秘秘地不让我去接,只说在公司楼下等我。

我开车过去,远远就看到林氏集团大楼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一片巨大的花海,组成了一句简单直白的英文:

“Marry Me, Lynn.”

花海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公司员工和路人,许芊芊和我爸妈居然也在,笑得一脸欣慰。

陆景深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花海中央,左手还打着石膏,右手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向他,心跳如擂鼓。

他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精巧的钻戒。

“林薇,”他抬头看着我,目光诚挚而灼热,“以前,你是我的金主,我是你买来的麻烦。后来,我们是势均力敌的死对头,恨不得弄死对方。”

人群中发出善意的笑声。

“但现在,我只想和你签一份终身合同。”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甲方陆景深,乙方林薇。条款只有一条:彼此拥有,终生有效。你……愿意签字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贯穿了我整个青春,带给我痛苦、不甘、较量,却也最终给了我最深沉的爱与守护的男人。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上来,我却笑着用力点头,伸出手:“愿意!附加条款,甲方以后不准再那么拼命,不准再受伤!”

他笑了,那笑容耀眼得胜过身后的万千阳光。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

然后他站起身,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和欢呼,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在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中,我依稀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

“其实,当年你塞给我那张名片,我并没有扔掉。”

“你公寓楼下那次,我不是去讨债,是想告诉你,我拿到奖学金了,可以不用你的钱了……”

“后来找你麻烦,是因为听说你和周家公子走得很近……”

“薇薇,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我只是……恨自己无法控制地爱上你。”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年头的、塑封好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大学时在图书馆趴着睡觉的侧脸,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安静美好。

那是我当年偷偷拍下的,唯一一张关于他的照片,珍藏了这么多年。

他愣住了,随即眼底漫上无尽的惊喜和感动,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硝烟散尽,冤家路窄,原来最终通往的,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