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亲30年,祖母一直未踏进成家大门,知道原因后,祖父惨了

发布时间:2025-09-29 18:54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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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30年,祖母一直未踏进成家大门,

后来我和祖母意外发现祖父的隐秘心思,才知道原因。

祖母说:“既然是他所求,那我就成全他。”

我坏坏的笑了:这下祖父惨了。

1.

祖母是祖父的正妻,却至今都没能进成家大门。

只因她是成家死对头陆家的姑娘,

本来他们是不可能成婚的,

可奈何他们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

两人为了在一起一度殉情。

最终两家不得不妥协。
只是成家同意他们成婚,却不允许祖母踏进成家大门。

还提出必须祖父中举才能可以迎祖母进门。

祖父是江城有名的才子,曾外祖说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祖父却考了三十年仍然没中。

他对此很愧疚,每次都跪着跟祖母忏悔自己没用,还承诺下次一定中。

直到祖母48岁那年,我跟着她去看榜。

看到红榜上祖父的名字,我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中了!

明明中了!

可祖母的手在发抖,冰凉的指尖几乎掐进我肉里。

“恭喜成老太爷!”报喜的差役敲锣打鼓,“总算高中了!”

围观人群纷纷道贺,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祖母不高兴?

我记得的。

祖父的书房里,摞着半人高的文章。

他常抱着我念“三十功名尘与土”,说到动情处,眼角会有泪光。

他那么想中举,如今终于如愿,该高兴才是啊。

我仰头看向祖母。

她平日温婉的眉眼此刻凝着寒霜,目光死死盯在某个方向。

我顺着望去,

祖父正扶着一位素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我认得她。

她叫张婉仪。

张家与成家本是世交。

只是张家之前卷入私盐案,全族败落后,

曾祖念及以往的情分帮着保住了张家唯一的血脉。

张婉仪才貌双全,曾祖很是中意她,

一直想让祖父娶她,只是最终还是祖母后来者居上了。

而张婉仪听闻祖父娶了别人之后,

她也没有闹,只说不想嫁人,只想一生留在成家报答成家的再造之恩。

为此,她甚至削发明志,后来自梳来表达她的决心。

曾祖见她是真心的也就由着她了,

甚至为了让她在府里不被人看轻,把成家的中馈交给她打理。

为此祖母没少被人奚落。

大家都说祖母就是一个外室,张婉仪才是成家承认的当家主母。

我曾问祖父什么是“外室”。

祖父当场撂了脸子,把那些人发落了出去。

他愧疚的对祖母说:

张婉仪在他心里只是家里的一个管事,等祖母进门,就会送她离开。

他说他心的心很小,只能装下祖母一人。

可此刻他和张婉仪相互依偎着,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呢。

“齐哥~”张婉仪老脸惨白甚至有些扭曲,可嘴角还是勉强的勾着,“恭喜你终于能接嫂子他们回家了。

说着,她顿了顿,强颜欢笑道,“我也年纪不小了,差不多该找个地方荣养了。”

“婉仪。”祖父声音发颤,“你要去哪里,其实这次我.......”

“宗齐!”成家族长捋着白须打断,

“既然中了举,就该接您夫人儿孙入府了。三十年了,着实委屈她了。”

祖父却突然道:“大哥,我想这次作废行吗?”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祖父,包括藏在人群中的我。

我不明白祖父在想什么。

他不是说他这一生的愿望就是接祖母和我们进成家大门吗?

如今机会近在咫尺,他为何要拒绝。

而看那张婉仪明明上一刻在恭喜祖父,

这一刻听到祖父的话,竟激动的两眼放光。

可惜这种事不是他说作废就作废的。

成族长立即摇头反对:“不可。”

“弟妹已经近知天命的年纪,她替成家生下四儿两女,是成家的大功臣。”

“况且我们成家的血脉也决不允许流落在外。”

“那我把几个孩子接近府不就行了。”祖父脱口而出。

成族长瞪他一眼,“那弟妹那边,你如何交代,陆家你又如何交代。”

“弟妹可没有哪里对不住你的。”

他叹了口气,“宗齐啊马,你可不能糊涂,眼看着陆家这些年超过成家越来越好,还有你那几个儿子个顶个的前途无量。”

“咱们成家可不能让他们寒心啊。”

眼见着张婉仪脸上的光彻底暗淡下来。

祖父黑着脸点头,“行,让他们进府,但是我想去哪,族里可管不着。”

成族长气的指着他大骂他做事不地道。

“随你,一把年纪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祖父高兴的握住张婉仪那双保养得宜的手说:

“婉仪,出了府你也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齐哥,这样不好,若是被嫂子知道~”
“我已守她三十载算是对得起她了,余下的人生我想补偿你。”

他打断张婉仪的话,柔情似水的说。

我再不懂也看明白了,痴情的祖父竟然变心了。

早上他跟祖母说:“这次我一定中举,风风光光的接你进成家。”

我们都感叹祖父对祖母的深情。

可没想到如今接祖母进府仿佛只是他必须完成的事情,

而他的心可能早就不在祖母身上了。

若是如此,祖母还需要进成家吗?

成族长带人走了,说了要去办迎祖母进府之事。

而祖父丝毫不关心只说让他们看着办,而他则扶着张婉仪,

“你最近身子不怎么好,我回去给你炖燕窝去。”

张婉仪笑着抹去眼角的泪花。

“那敢情好,齐哥炖的燕窝最好喝了,有一股别样的甜。”

“我手艺哪有厨子的好,不过是多用了些心思罢了。”

“你知道我喜欢牛乳,就在里面放了。”她把头靠在祖父肩上,“齐哥最好了。”

‘“你为我耗尽一生,我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祖父伸手握住张婉仪的,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柳树下的人都走光了。

祖母拉着我从人潮里挤出来。

她没有当场失控,没有上去怒声质问,也没有嚎啕大哭。

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般。

“祖母,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就要得偿所愿了,现在很激动很高兴,算不算没事。”

“啊!”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可祖父他~”

“我要的目的达到了就行,其他的我不在乎。”

确实,毕竟盼了三十年。

可我总觉的有些不得劲呢。

祖母拉着我的手,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让我进门呢。”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您的意思是,祖父本就不想让你进门。”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难道不是吗?”祖母自嘲的问。

2.

是啊,祖父自小天资过人,十二岁就中秀才。

当时可是红极一时的神童。

曾外祖想收他为徒,可苦于是死敌的孩子而作罢。

他曾说祖父中举是必然的事情,只要肯努力,将来三元及第也不是不可能。

可祖父中个举竟然用了差不多一辈子的时间。

很多人都说他是伤仲永。

可祖父从来不以为意,又有人说他豁达,荣辱不惊。

反正他这一生一直是备受争议的。

我和祖母到家,看见祖父已经在院子里了。

一看见我们,他就迎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祖母面前,红着眼眶道:

“夫人,我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

祖母“嗯”了一声。

他可能没想到我娘竟然如此淡定,挑了挑眉,”这些年,我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成夫人。”

“难道我以前不是?”我娘好笑的反问,

“我只是不能进你家门,可我也是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走的,可不是跟你私奔。”

“是是是,是我口误。”祖父自打嘴巴,然后讨好的说,“既然已经可以进门了,我们这就让孩子们回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吧。”
祖母没有叫他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我想知道张婉仪怎么安置的。”

“如今成府都是她的人,若是她还待在成家,我如何在成家立足。”

祖父闻言沉默了半晌,捏了捏拳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跟她说,送她去郊外的庄子。”

“不行?”祖母一口否决。

祖父起身,不解的问:“那你觉得如何安置。”

“我听说张婉仪有个侄子在陵城做官,她为成家操劳半生,也该让她们血脉团聚了。”

“那怎么行,那么远。”祖父立即反对。

祖母皱眉:“再远,咱们也不能不让人家血脉团聚啊。”

“可~”

”怎么,舍不得啊。”祖母意味深长的说。

“不是,我只是想着不知她那侄子人品如何,她一个人去会不会被欺负。”

祖父见祖母不悦立即解释道。

“那你就一起去呗,为成家奉献半生,你送她一程也是应该。”

祖母感叹道:“我们都老了,指不定再见就无期了。”

“你就送去吧。”

祖父似乎在祖母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竟然不知如何反驳了。

他沉吟了半晌,竟然答应了。

三日后的吉时,成家大门洞开,族老齐聚。

祖母一身正红诰命服,头戴珠翠,

由我们一众儿孙簇拥着,踏过了那道她盼了三十年的门槛。

仪式隆重,宾客盈门,风光无限。

张婉仪站在迎接的人群最末,一身素净,眼眶微红,强撑着笑脸。

她交卸了库房钥匙和对牌,姿态恭顺,

却在人后寻了个机会,凑到祖母身边,声音低得只有我们几人能听见。

“姐姐真是好福气,苦尽甘来。”

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妹妹替您守了三十年,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祖母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喧闹的宾客,只淡淡“嗯”了一声。

张婉仪见她不为所动,似有些不甘,又往前半步,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得意:

“只是……姐姐得了这位置,可似乎失了齐哥的心?”

“他昨日还同我说,心中愧疚,余生定要好好补偿我。”

“我这三十年无怨无悔的付出,总算有了点回报。”

我心头火起,正要开口,祖母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3.

这时,祖母才缓缓转过头,

第一次正眼看向张婉仪,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怜悯:

“你的去处,我已为你安排妥帖。到底是伺候了老爷子这么多年,成家不会亏待你。”

张婉仪一怔,勉强笑道:

“多谢姐姐费心,宗齐已同我说了,是去郊外庄子荣养……”

“不,”

祖母打断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冰冷,

“是陵城。你那侄子不是在那边做官么?你们姑侄团聚,天经地义。”

“陵城”二字如同惊雷,在张婉仪耳边炸开。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子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住,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不……不能去陵城!”

“我不去陵城!”

“求求你,郊外庄子就好,哪怕去庙里青灯古佛也行,就是不能去陵城!”

她失态地抓住祖母的衣袖,语无伦次。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远处的祖父。

他皱着眉走过来:

“婉仪,你这是做什么?夫人都为你考虑好了,去陵城与你侄子团聚,是好事。”

“齐哥!我不去!我不能去陵城!”

张婉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祖父身边,泪如雨下,

“你答应过要照顾我的,你忘了你的承诺了吗?陵城那么远,我……我害怕!”

祖父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张婉仪,又看看面色冷凝的祖母,面露难色,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求情。

祖母却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安排已定,行李车马都已备好,明日就启程。”

“老爷子亲自送你一程,也算全了你们这些年的‘情分’。”

她特意在“情分”二字上微微停顿。

祖父到了嘴边的话,在对上祖母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时,猛地咽了回去。

他深知祖母的性子,既已决定,绝无转圜余地。

他不敢,也不能在此时反驳刚刚风光入府、背后还站着陆家和已成气候的儿孙们的正妻。

他只得避开张婉仪哀求的目光,硬起心肠,低声道:

“婉仪,听夫人的安排吧。陵城……陵城也没什么不好。”

张婉仪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看着祖父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她终于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余生要补偿她的男人,

在真正的权势和家族压力面前,选择了妥协。

她更恐惧的是,祖母为何独独选中了陵城?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那个藏在陵城的,根本不是她的什么侄子,

而是她当年与人苟合生下的儿子,还有那个让她身败名裂也让她牵挂半生的……奸夫!

祖母不再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扶着我的手,转身走向喧闹的正堂,

那里是成家权力和地位的核心。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三十年的委屈和等待,

都在这一刻,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彻底清算。

风吹过,带来祖母低不可闻的一句话,落在我耳边:

“看,男人的承诺靠不住,但自己争来的,谁也拿不走。”

张婉仪被送上马车,祖父还是不甘回过头找到祖母屏退众人。

我担心他伤害祖母,没有离开。

祖父看了看我,“ 你也出去。”

“我就不。”我倔强的说。

祖父气的指着我想说什么。

祖母护住我,“小念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祖父见祖母如此维护我,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那层温情脉脉的面具终于剥落。

他直勾勾地盯着祖母,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指责:

“陆文君,你何必如此刻薄!”

“婉仪在成家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一个孤女,为我们成家操持半生,如今你刚进门就要把她发配到千里之外的陵城,你让外人怎么看你?”

“不怕被戳脊梁骨,说你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吗?”

祖母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刻薄?忘恩负义?”

“成宗齐,你告诉我,张婉仪对我有何恩?”

“是占了我正妻之位,让我被江城人耻笑三十年的恩?”

“还是在我夫君身边嘘寒问暖、红袖添香,时时刻刻膈应着我的恩?”

“你!”祖父被噎得脸色涨红,

“你这就是心眼小,疑神疑鬼!”

“婉仪她只是帮我打理家业,她自梳明志,全江城谁不知道?”

“她何曾有过半分逾越?”

“如今你不是进门了吗?”

“她也立刻把中馈对牌都交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祖母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却极具压迫感地看向祖父,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做了当家主母该做的事,安置一个不再适合留在府里的‘管事’。”

“至于她是否逾越……”

祖母顿了顿,“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天知地知,何必非要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堪?”

祖父气结,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祖母的“油盐不进”激怒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换个方式,语气稍微缓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好,好!就算要送走,成家也不能亏待她。”

“给她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虽然她不嫁人,这些就算作她的养老傍身银。”

“体体面面地送她走,也算全了我们成家对她的情分。”

祖母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是帮你成家当家,要给你给。我这里,没有你成家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祖父的理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祖母,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陆文君!你……你这是要与我彻底撕破脸?这成家难道不是你的家?”

“家?”

祖母轻轻重复了这个字,环视了一下这间象征着成家权力中心的堂屋,

眼神里掠过一丝嘲讽和苍凉,

“我等了三十年才进来的地方,你觉得它像家吗?”

她不再看祖父,转身对我说道:

“小念,我们走,让你祖父好好为他‘劳苦功高’的婉仪妹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吧。”

说完,祖母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堂。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交锋未曾发生过。

身后,传来祖父暴怒的摔杯声。

走出很远,我才感觉到祖母紧握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指尖却依旧冰凉。

4.

她停下脚步,望着庭院中那棵高大的老槐树,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

“看到了吗?男人的心偏了,你呼吸都是错的。”

“他只会觉得你咄咄逼人,却从不觉得自己左右逢源有多恶心。”

“那祖母,您难过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祖母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历经沧桑后的清明和坚定:

“三十年前,心就死了。如今不过是把该清理的清理干净。”

“难过?不值得。”

“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本该属于我们东西,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重新变得沉稳有力:

“走吧,去看看你父亲和叔伯们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成家的天,该变一变了。”

我知道,祖母与祖父之间,那维持了三十年的、虚假的温情,从张婉仪被决定送往陵城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粉碎。

而真正的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祖父绝不会轻易罢休,而祖母,也早已不是三十年前那个只能被动等待、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陆家姑娘了。

祖父陪着张婉仪离了江城,表面上是依言送她去陵城,

实则一出城门,便如同脱笼的鹄鸟,带着她游山玩水而去。

祖父身边的小厮隔三差五便会传信回来,禀报他们的行程。

信中说,老太爷体贴张娘子舟车劳顿,

每到一处风景秀丽之地,便要盘桓数日,赏景吟诗,好不惬意。

张婉仪更是时不时会寄回一些“特产”或是“游记”,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祖父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两人之间的缱绻情深。

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几句酸腐的情诗,

无非是想膈应祖母,证明祖父的心始终在她身上。

母亲和伯母们见了这些,气得不行,

直骂祖父老糊涂,张婉仪狐媚子。

祖母却只是淡淡一笑,将那些信物随手丢在一边,吩咐账房:

“既然老太爷有如此雅兴,我们也不能扫了他的兴。”

“去,跟送信的小厮说,让他好好给老太爷和张娘子规划路线.”

“江南烟雨,塞北风光,但凡有名的,都别错过了,银钱……照旧支取。”

账房管事面露难色:

“老夫人,这……路途遥远,花费甚巨啊……”

祖母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眼都没抬:

“成家还缺这点银子让老太爷开心吗?照我说的做。”

于是,在祖母“慷慨”的资助下,祖父和张婉仪的旅程愈发逍遥。

他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忘却了年纪,忘却了身份,一路走走停停,蜜里调油。

祖父大概以为,祖母这是妥协了,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示弱,心中或许还有几分自得。

然而,他并不知道,江城成家,早已在他流连山水之际,悄然变天。

祖母手段雷霆,借着正式入主成府的威势,

以及背后陆家和我那几位早已在朝堂或商界崭露头角的父辈的支持,

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

她先是拿着对牌钥匙,以清查三十年账目为由,

将张婉仪一手提拔的管事们或寻由头发落,或明升暗降架空的权力。

我父亲和三位伯父则在外呼应,迅速接管了成家各处田庄、铺面的实际控制权。

但凡有倚老卖老、阳奉阴违的,

祖母绝不手软,该撵的撵,该送官的送官,铁面无情。

不过短短数月,成家内外便被梳理得清清楚楚,

所有关键位置都换上了祖母信得过的人,

或者干脆由我那几个能力出众的伯父、叔父亲自掌管。

整个成家,如同铁桶一般,被祖母牢牢握在了手中。

期间,自然也有忠于祖父的老仆或族人跑去给祖父送信。

可那些信,要么中途“意外”丢失,

要么送到祖父手上时,他正与张婉仪泛舟湖上,

醉心于眼前的“岁月静好”,

只当是府中寻常事务,或是祖母在耍小性子,并未深究,至多回信敷衍几句

“一切由夫人做主”。

等他终于慢悠悠地陪着张婉仪,游遍了大半河山,银钱渐渐捉襟见肘,

开始催促江城送钱时,才发现情况不对了。

送去江城信,石沉大海。

派人回江城取钱,却被账房客气地告知:

“老夫人有令,如今府中开支浩大,各位爷们前程打点亦需银钱,实在没有余力支持老太爷在外……游历。还请老太爷体谅。”

祖父这才慌了神,亲自写信回来斥责祖母,字里行间满是愤怒与不解。

祖母看完信,只对账房说了一句:

“告诉送信的人,成家的规矩,历来是当家主母掌管中馈。”

“老太爷若缺钱,自可回来支取。若要在外长住,便请自便吧。”

断了银钱来源,祖父和张婉仪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们那点私蓄,哪里经得起之前那般挥霍?

起初还能典当些随身玉佩、首饰,后来便只能节衣缩食。

祖父拉不下脸面求人,张婉仪更是养尊处优惯了,

两人一路磕磕绊绊,受尽白眼,

几乎是如同逃难一般,狼狈不堪地抵达了陵城。

到了陵城,他们才发现,祖母所谓的“安排”是何等精准。

张婉仪那“侄子”的官职低微,家境普通,自身难保,

见他们前来投奔,虽未拒之门外,却也十分冷淡。

祖父想拿出成家老太爷的派头,可陵城天高皇帝远,谁认得他?

他想摆谱,却连像样的打赏都拿不出手。

张婉仪梦想中的“荣养”成了泡影,

每日面对侄媳的冷脸和拮据的生活,以泪洗面。

她开始后悔,写信向祖母哀求,字字泣血,只求能回江城,哪怕去庄子上也好。

而祖父,也终于放下了身段,写信回来,语气软了许多,

只道自己一时糊涂,如今已知错,盼着能回家。

5.

信送到祖母手上时,她正带着我们一众孙辈在暖阁里说话,满堂儿孙绕膝,欢声笑语。

我将信递给她,她拆开扫了几眼,便随手递给了旁边的母亲,唇角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

“看来陵城风水不错,让他们都学会了写‘悔过书’。”

母亲看完,担忧道:

“母亲,父亲他……终究是是一家之主,长期流落在外,恐怕……”

“一家之主?”

祖母轻轻打断,目光扫过在场精明干练的儿子们,又落在我和几个堂兄弟妹身上,

“如今成家蒸蒸日上,靠的是你们父亲、伯父们在外拼搏,是你们母亲、伯母们在内操持。他这个‘一家之主’,除了年轻时那点虚名,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历经风霜后的沉稳力量:

“他既然选择了陪她,那我就成全他们。”

他想回来?那肯定不行,让他带着他的‘婉仪妹妹’在陵城好好过日子吧。”

“成家,不缺一个心不在焉的老太爷。”

祖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看着我们,眼中没有丝毫对旧情的留恋,只有一片澄澈的清明和满足。

她微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脸上绽开一个真正舒心而温暖的笑容:

“够了,有你们这些皮猴在跟前,祖母现在闭眼,都会是笑着的。”

窗外阳光正好,映得满室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