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我因当司机被嘲笑，聚会结束，班花坐上我的车后座喊了

十年一度的同学会，地点选在了金碧辉煌的凯悦酒店。

我把我的网约车停在最角落的车位，旁边是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帕拉梅拉，车身上映出我这辆国产电车有些掉漆的侧脸，像一则沉默的寓言。

整理了一下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个名为“青春”的包厢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香水、酒精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当年坐在我前桌，抄了我三年作业的王浩，如今挺着啤酒肚，手腕上明晃晃的劳力士几乎能闪瞎人眼。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子，江风吗？”王浩一眼就锁定了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全场都安静了一瞬。

我笑了笑，找了个空位坐下：“什么才子，混口饭吃罢了。”

王浩端着酒杯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股酒气喷在我脸上：“混什么饭啊？听说你大学毕业后不是去搞什么创作，写书了吗？怎么样，成大作家没？”

他身边的几个人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又熟悉。

“写着玩玩，上不了台面。”我淡淡地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别谦虚啊。”王浩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对了，刚才我停车的时候，好像看到一辆网约车，跟你挺像的，不会就是你吧？”

一个眼尖的同学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上面挂着网约车平台的标志。他夸张地叫了起来：“还真是啊！江风，你现在开网约车？”

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但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同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我点点头，坦然承认：“是，开了几年了。”

王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大才子接地气啊！同学们，都听听，这叫什么？这叫体验生活，为以后写出惊世骇俗的作品积累素材！”

他举起酒杯，对着全场喊道：“来，我们一起敬江师傅一杯！感谢他为我们城市交通做出的贡献！待会儿谁回家，直接坐江师傅的车，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哄堂大笑。

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在酒精和现实的催化下，变得陌生而扭曲。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荒诞的戏剧。

我能感觉到，我的尊严正被他们按在地上，用名为“成功”的鞋底反复摩擦。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王浩，你喝多了。”

是林微。我们当年的班花。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首饰，却像一株清荷，在这一池喧嚣的泥沼中亭亭玉立。

十年过去，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只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王浩看到林微，脸上的横肉堆起谄媚的笑：“微微，我这不是跟老同学开玩笑嘛。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祝我们的大美女越来越漂亮。”

林微没有理他，只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有歉意，又像是有别的什么。

我冲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我成了彻底的边缘人。没有人再跟我说话，仿佛我身上贴着“失败者”的标签，会传染。

我自顾自地吃着菜，听着他们吹嘘自己的公司、股票、海外房产，仿佛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我的世界很简单，就是方向盘、里程数，和一个需要我守护的家。

两个小时的聚会，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散场了，我第一个起身，说了声“我先走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我不想听他们虚伪的“慢走”，也不想再应付任何一句“江师傅，待会能接我一单吗”的玩笑。

走到酒店门口，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着酒店门口那一群人勾肩搭背，大声说笑。

王浩喝得满脸通红，正缠着林微。“微微，我送你回家，我新买的帕拉梅拉，坐着舒服。”

“不用了，王浩，我自己打车就好。”林微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疏离。

“打什么车啊！这大晚上的不安全，再说，有江师傅的专车在这儿呢，让他送你多好！”王浩的大嗓门又嚷嚷起来，引得众人都朝我这边看来。

我掐灭了烟，准备发动车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让我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林微挣脱了王浩的手，径直朝我的车走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王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看一出无法理解的默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微熟练地拉开我车子的后门，坐了进去。

然后，一句清晰的话语，穿透了微醺的夜色，也击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爸，我们回家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酒店门口，落针可闻。

王浩的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进一个鸡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精彩纷呈。

他们看看车里的林微，又看看驾驶座上的我，世界观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崩塌和重组。

我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我发动车子，挂挡，踩下油门。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将身后那一地惊掉的下巴，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后视镜里，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像一群滑稽的木偶。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微的脸，她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惫。

“对不起，爸。”她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歉意，“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来了。”

我笑了笑，腾出一只手，调高了空调温度：“说什么傻话，你妈非让我来，说十年同学会，总得露个面。再说了，我本来也要出车，顺路。”

林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她的妈妈，我的妻子，是我的大学师妹。我们毕业后走到了一起。而林微，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我认识她们母女时，林微刚上初中，沉默寡言，对我充满戒备。她的亲生父亲，因为赌博和家暴，早已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走进这个小女孩的内心。

我曾经也是个所谓的“文化人”。开过一个小小的书店，闲暇时写点没人看的小说，生活清贫但自得其乐。

变故发生在她妈妈身上。五年前，她被查出患有严重的肾病，需要长期透析，医疗费用像个无底洞。

书店的微薄收入根本无力支撑。为了更稳定、更直接的现金流，也为了能有更灵活的时间照顾妻子，我关了书店，考了网约车驾照，成了一名全职司机。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就从书本和文字，变成了城市的每条街道和深夜的订单提示音。

很多人不理解，包括我的一些亲戚，他们觉得我一个文化人去当司机，是自甘堕落。

但他们不知道，当我把一天的流水交到妻子手上，换来她安心的笑容时，那种踏实感，比写出任何华丽的篇章都更让我满足。

他们更不知道，当我深夜回家，看到林微在灯下用功读书，桌上放着我给她温的热牛奶时，那种幸福感，是任何名利都无法比拟的。

“他们……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林微小心翼翼地问。

“能说什么，无非是笑我一个读书人，最后成了个开车的。”我语气轻松，“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的。我又不靠他们吃饭。”

林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很低但很坚定的声音说：“爸，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男人。”

我的心头一热，眼眶有些发酸。

这些年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暖流。

“傻孩子。”我说，“快到家了，看看你妈睡了没。”

我们的家在城西一个老旧的小区，房子不大，但被妻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车子停在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像一双温暖的眼睛，在等待着我们。

一进门，妻子就迎了上来，接过我的外套：“回来了？同学会怎么样？”

“挺好的，见了不少老同学。”我笑着说，不想让她担心。

林微却忍不住了，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妻子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圈也红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生病，总是冰凉的。“这算什么委屈。跟你的健康比，跟这个家比，那些人的看法，一文不值。”

“就是！”林微在一旁附和，“我就是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喊的。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爸不是什么失败者，他是我的英雄。”

看着眼前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王浩的帕拉梅拉算什么？我的这辆小破车，载着的是我的整个世界。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高中班级群的消息，已经“99+”了。

我划开屏幕，果不其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况？林微管江风叫爸？”

“我人傻了，他们俩什么时候成的父女？”

“难怪林微一直不谈恋爱，对谁都冷冰冰的，原来……”

各种猜测和八卦，不堪入目。

王浩在群里发了一连串的问号，然后@林微：“@林微，出来解释一下！”

我正想把手机关掉，林微却拿了过去。

她飞快地打了一段字，然后点击了发送。

“江风是我继父，也是我法律上和情感上唯一的父亲。他是我妈妈的丈夫，是我家的顶梁柱。他靠自己的双手开车赚钱，为我妈治病，供我上大学，他是我最尊敬的人。你们所谓的成功，在他的人格面前，不值一提。请你们放尊重一点。以后，我的事，也和各位无关。”

发完这段话，林微直接退出了班级群。

整个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林微，她把手机还给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我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长大了。”

她也笑了，像小时候一样，眼角弯弯。

妻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我面前：“快吃吧，跑了一天，饿坏了。”

我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条，吸进嘴里，家的味道瞬间温暖了整个胃。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那些关于成功和失败的定义，在万家灯火中显得如此渺小。

我的人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我的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我的幸福，也定义在自己心中。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