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同学聚会被初恋的丈夫挖苦,得知我的新身份后,他愣住
发布时间:2025-08-01 15:14 浏览量:1
曲建华,你喝多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怕什么?在蓝华,县长算什么?就算是县长来了,也得先看看我的态度再说话!”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醉意和嚣张,让在座的同学都感到一阵不安。
而我,作为即将上任的蓝华县县长,心中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
01
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在省厅担任副厅长已有六年,工作按部就班,生活波澜不惊。
既没有升职的喜悦,也未遭遇被边缘化的困境,和多数中年公务员一样,在既定轨道上稳步前行。
直到某天,省里机构改革的消息传来。
“林厅长,组织决定调你去蓝华当县长。”
省委组织部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平和。
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茶杯边缘轻轻磕在杯垫上。
蓝华,那是我十八岁离开后,再也没真正回去过的地方。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这是平调,不是下放。蓝华虽说位置偏远,但旅游资源丰富,省里打算重点扶持。”
我清楚,这并非升职,而是组织的安排。好听点说是重用,难听点就是让位。
不过级别没变,也不算最糟糕的结果。
“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会尽快到岗。”我语气沉稳,内心却五味杂陈。
回到办公室,我独自坐了许久。窗外,省城的街道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林立。
而我心中的蓝华,还停留在泥泞小路、低矮砖房和县医院那贴着白色瓷砖的墙面上。
我在蓝华长大,父亲是县中学的老教师,母亲在医院做护士。
家里虽不富裕,但日子过得井井有条。高考那年,我考上北京的大学,从此离开了那片山谷。
“林厅长,需要我帮您收拾行李吗?”秘书小刘敲门进来,轻声问道。
我回过神来:“不用,我自己来。”
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犹豫:“林厅长,您真要去蓝华啊?”
我抬头看向他:“怎么,不该去?”
“不是……就是听说您这是……”他欲言又止,“被人算计了。”
我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小刘,记住,在这个圈子里,说话要谨慎。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林厅长,是蓝华县县长。”
小刘脸一红,连忙点头:“我明白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驱车前往蓝华,高速路两旁的景色逐渐从城市的钢筋水泥,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山林。
山越来越近,天空也仿佛压得更低了。
我望着窗外,小时候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冬天放学回家,母亲总是站在医院门口等我,一只手提着饭盒,另一只手帮我把围巾拢紧。
这些年,我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五年前,父母先后离世,我只回去处理了丧事,之后便再也没在那里停留过。
“林厅……林县长,前面就是蓝华的收费站了。”司机小张提醒我。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略显疲惫,两鬓已有了白发。
喉咙有些发干,我轻声“嗯”了一声,转头望向前方。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大学同学群的消息。我点开一看,是二十五周年聚会的通知。
聚会地点,就在蓝华。
组织者是郭翔,大学时的班长,如今是蓝华当地一家企业的老板。
“林恒,听说你要来蓝华了?正好赶上聚会!”郭翔在群里@我。
我没有立刻回复。新岗位的履新仪式定在后天,而聚会就在明天。
02
我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后回复郭翔:“会准时参加。不过暂时不要告诉大家我的新职务,我想以普通同学的身份参加。”
他很快发来一个“明白”的表情,没有多问。
车子驶入蓝华县城,我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开口对司机说:“小张,别去招待所了,先在县中心停一下。”
小张一愣:“林县长,不太合规矩……”
我笑着打断他:“我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当普通人回趟老家,走走。”
他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将车停在街边。
我下车,站在人行道上,脚下是崭新的柏油路,两旁是整齐的店面,装修统一,挂着熟悉的连锁品牌。
可不少玻璃门上贴着“转让”或“招租”的字样,透出几分冷清。
来往的人群中,多是老人和孩子,年轻面孔几乎看不到。我缓缓向前走,思绪渐渐飘远,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老城区。
巷子依旧狭窄,砖墙斑驳,湿润的地面带着微弱的霉味。拐过一个弯,一栋低矮的砖瓦房出现在眼前,那是我小时候读的小学,早已废弃,门锁着,窗户封死了。
门口的老榕树还在,树干粗了不少,枝叶伸展开来,遮住了半条小巷。
我站在树下,眼前浮现出旧时画面。少年时的我,坐在这里翻着父亲带回来的旧课本,一边看书,一边憧憬离开蓝华、去更远地方的生活。
斜对面是一家面馆,招牌有些旧,上面写着“青山洋芋面”。这家店开了很久了,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家。
我推门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屋里陈设简单,靠墙摆着两张旧木桌,空气中飘着煮面和葱油的味道。
“老板,来碗洋芋面。”我抬头说。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应声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眼熟。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哟,这位客人面生啊,是外地来的吧?”
我笑了笑:“我是本地人,只是很多年没回来了。”
他仔细打量我几秒,点点头,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说:“怪不得有点眼熟。您贵姓?”
“免贵姓林。”
他手上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林……您不会是林老师家的儿子吧?就是那个当年考上北大的?”
我稍微有些吃惊:“您认识我父亲?”
“当然认识!林老师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他放下擀面杖,脸上露出笑意,“我叫朱安山,朱胖子,当年还挨过林老师不少训。”
我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圆脸、调皮的小男孩模样,确实有些印象。他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学生之一。
“您父亲走那天,咱县的老师、学生都去了。”朱安山语气缓下来,眼神中带着些敬意,“林老师真是好人,一辈子守着讲台,不图名利。”
我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阵沉重。
那年父亲去世,我在外开会,赶回来已经是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说是有个汇报不能错过。事实上,我连灵堂都没停留多久。
那会儿我告诉自己,工作要紧,安排不过来。可现在想来,那只是自己不愿面对、想要逃避的借口而已。
“您这次回来是……”朱安山的话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来。
“探亲。”我随口应了一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点点头,也没再问什么,转身继续擀面,面案上是厚重的木板,案边是切好的洋芋丝,厨房里传出开水沸腾的声音,空气中混着面粉和炝锅的香气。
03
朱安山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洋芋面,土豆丝切得细细的,铺在面上,点缀着几片青蒜,汤头清亮。
“尝尝吧,味道和您小时候吃的一样。”他说着,在我对面坐下。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口,入口的一瞬间,那熟悉的咸香和微微的辣意,把我一下拉回了少年时光。放学后,父亲偶尔会带我来这里。他总是只点一碗洋芋面,把大部分都让给我吃。他一边吃,一边嘱咐我好好念书,说外面的世界很大。
“这碗面我请。”朱安山笑着说,“算是我对林老师的一点心意。”
我刚要开口推辞,他已经摆摆手,站起身走向厨房,不再多言。
吃完面,我走出面馆,在老城区又转了几圈。街巷依旧狭窄,但不少房子已经空置,门窗紧闭,墙皮剥落,有的窗前还挂着早已褪色的窗帘。时间仿佛把这里落下了。
朱安山送我到门口:“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您这次回来探亲,也能看出来,蓝华变了不少。”
我点头:“确实变了不少。”
他压低声音:“不过听说县里要换新县长了,从省里调下来的。大家都在盼着,看看能不能真有点变化。”
我没接话,只是淡淡一笑。
夜色渐沉,我来到县政府安排的招待所。虽然说是“最好的”,但楼道昏暗,门锁老旧,屋内设施也算不上齐全。洗完澡,我坐在床边,翻看着从县政府办公室拿来的材料。
蓝华的经济状况确实不乐观。在全省排名倒数第三,财政收入连续几年下降。唯一的亮点是旅游业,尤其是两年前开发的几个景区吸引了外来游客,但利润几乎都流向了外地资本,本地民众的实际受益微乎其微。
我合上笔记本,靠在床头,叹了口气。
明天是同学聚会。我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二十五年过去,时间足以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也足以让许多话再说出口时变了味。
尤其是——许冰会来。
她是我大学时期的恋人。那时候我家境普通,父亲又突然生病住院,经济压力陡增。她知道后曾主动提出帮我,我拒绝了。我们在图书馆外吵了一次。
“林恒,你就是太要强了。”她说,“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丢人。”
“我不需要谁来施舍。”我当时毫不让步。
她失望极了:“你把我的好意当成施舍?”
几天后,她提出分手,说我们不合适,说我太固执。再后来,有人告诉我,她和班上的曲建华走到了一起。
曲家条件好,父亲在系统里有些背景。后来听说他也进了体制,现在在蓝华任职,职位不低。
想到这些,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个刚调任的县长,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是昔日恋人和她的丈夫。
夜色沉了下去,我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却停不下来。窗外传来零星的狗吠声,县城的夜静得出奇,只有偶尔闪烁的灯光还亮着。
我看着那微弱的光,心里有些复杂,却并不迷茫。
04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县政府,想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县委办主任亲自接待了我,态度恭敬,显然知道我第二天就要正式履新。
“林县长,县委和政府的同志们都很期待您上任。”他边走边介绍各个科室。
县政府大楼略显老旧。走廊的墙皮有些脱落,地砖不少地方破裂翘起。办公室的电脑还是老式机型,键盘上字迹模糊,运行速度也明显跟不上现在的需求。
“这几年经费紧张,没法及时更新设备。”主任小声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点头,没有多说。这种情况,在很多基层单位都存在,我早有心理准备。
走到三楼,我站在县长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要进去看看吗?”主任问。
我摇摇头:“明天再看吧。”他点点头,没有追问。
从县政府出来后,我让司机带我去周边几个乡镇看看。既然要在这里任职,就得尽快把基本情况摸清楚。
蓝华虽然经济落后,但自然条件优越,山水相依,空气清新。沿路可以看到一些村子开始搞民宿和农家乐,游客三三两两地走着,背着相机,看上去都是城里人。
可一转入村里,道路坑洼,基础设施差,垃圾随意堆放,一到雨天就是泥泞一片。
我下车和几个在地头干活的村民聊了聊。他们说,村里年轻人几乎都去了外地打工,只剩老人种地、孩子上学。地越来越荒,村子越来越空。
“听说县长要换人了,是从省里来的大官。”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说道,“就希望能给咱们老百姓带点实在的变化。”
我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点了点头:“你们的难处我记下了。”
傍晚,我回到招待所,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便装。牛仔裤配深灰色夹克,不显眼,也没一点官场痕迹。
坐上出租车去聚会地点的路上,我靠在座椅上,心里翻出许多过往的片段。
大学四年,是我人生最难也最有转折意义的阶段。离开蓝华,去了北京,接触到更大的世界,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出身和他人的差距。
出租车停在青山大酒店门口,招牌有些陈旧,但灯光还算明亮。这里是县里最好的酒店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门厅。晚上的聚会安排在二楼包厢。
电梯门一开,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
我推门进去。
“林恒来了!”郭翔第一个看见我,站起来,朝我走来,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们握手,相视而笑。
05
郭翔比我记忆中的样子圆润了不少,身形发福,但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林恒,当年我们班上的才子,现在在省里工作,可了不起了。”
我笑着点头,逐一和在场的同学握手问候。
有些人已经认不出来了,彼此对视几秒,才在别人提醒下想起对方的名字。时隔二十五年,这些熟悉的面孔都添了岁月的痕迹。
“林恒,你变化不大啊,还是那么帅!”一个女同学笑着打趣。
我也笑着回道:“你保养得比我好,看着像刚毕业的。”
她笑着摆摆手,但我确实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我一边应付着寒暄,一边不自觉地环视整个包厢,寻找那个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的人。
终于,在靠窗的位置,我看到了许冰。
她坐在角落,身边是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秃顶微胖,五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官气。我猜那应该就是曲建华,县财政局的局长,也是许冰的丈夫。
许冰看见我时,明显愣了一下。她眼神闪了闪,随后低下头,和身边的曲建华轻声说着什么,神情没有太大波动,但我还是能看出那一丝不自然。
我没有立刻走过去打招呼,而是继续和其他同学寒暄,保持着表面上的自然。
“林恒,听说你现在在省厅,副厅长啊?厉害了!”一位曾经关系不错的同学凑过来,一边说一边拍着我肩膀。
我笑着摇头:“也没什么,都是组织安排。你呢,还在市里的银行?”
他摆摆手:“早换了,现在在省城一家民企做财务总监,工资比以前高点,事情也多点,不过自由了不少。”
我们聊了一会儿各自的生活。他结婚十八年,孩子刚考上大学,一脸满足。
“你呢?”他问我。
我只轻笑了一下:“我还单着。”
“啊?”他显然有些吃惊,“你这是要求太高了吧?现在像你这样条件的,身边早该围着一圈人了。”
我没接话,只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语气没恶意,但我心里一阵空落。四十五岁,未婚,这在体制内确实不多见。表面上是清高,实际是自知无法兼顾感情与工作,也不愿随便妥协。
聚会逐渐进入正题,更多同学陆续过来打招呼,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大家聊着大学时期的趣事,有人提起当年军训的尴尬事,有人讲起某次考试集体“抱佛脚”的情形,笑声不断。
我应付着这些寒暄,却时刻感觉到许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的视线并不张扬,却让人很难忽视。但我没有回应,始终刻意避开她的方向。
不一会儿,郭翔招呼大家入座。我被安排在中间位置,离许冰和曲建华不远,中间隔着几位老同学。座位安排明显经过斟酌,既避免尴尬,也不显得刻意。
等大家安静下来,郭翔举起酒杯站起身:“我先说几句。真的很高兴,二十五年后还能在蓝华和大家重聚。”
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真诚。
“谢谢大家百忙中抽空赶来。”他接着说,“蓝华是我和林恒的老家,今天能在这儿招待大家,我们都觉得很荣幸。”
众人点头附和,酒杯碰响了一片。
随后是简短的自我介绍环节。大家轮流发言,多是报个工作单位,说说家庭情况。
轮到许冰时,她站起身,微笑得体:“我是许冰,现在在蓝华人民医院做副院长。这位是我丈夫曲建华,县财政局局长。”
她语气平稳,不疾不徐,但话音落下后,周围明显安静了一下。
曲建华也站了起来,嘴角微扬:“我虽然不是你们班的,但和你们老班长郭翔关系不错,今晚就厚着脸皮来凑个热闹。”
他说话语速不快,但语气里的那股优越感不加掩饰。几位同学交换了个眼神,有人微微皱眉,但都没说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再往下轮到我。
我站起身,语气平静:“我是林恒,现在在省厅工作,还没成家。”
我的话一出,立即引来一片调侃声。
“林恒,这么多年还单着?太挑了吧!”
“省厅的干部这么难追?”有人半开玩笑地问。
06
我应着大家的调侃,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在无意间再次和许冰相遇。她立刻移开视线,低头假装在和身边的人交谈。
菜陆续端上桌,都是蓝华本地的特色。山野菜炒得清香,土鸡炖得酥烂,野生鱼清蒸,味道朴实但很地道。
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鼻尖弥漫,让人一下回到了从前。
“来,林恒,尝尝家乡味道。这些年有没有想念?”郭翔边说边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举起酒杯:“确实有些年没吃过这些菜了,这次回来,觉得特别亲切。”
话音刚落,曲建华突然接了句:“哟,林同学这么忙啊?连回趟老家的空都挤不出来?”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挤兑。许冰悄悄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劝他收敛点。
我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工作确实比较紧张。父母去世后,也少了回来时的牵挂。”
郭翔接口道:“林老师去世那天,咱们县里好多人都来了送行。我记得林恒那天也是一大早到的,第二天又急着走。”
曲建华轻哼了一声,略带讥讽:“大忙人嘛,这能理解。”
我没有回应他,转而与旁边的同学聊起大学时的趣事。大家纷纷接话,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饭局过半,几轮酒下肚,众人情绪都放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曲建华开始显出醉态,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言语也少了顾忌:“我跟你们讲,在蓝华,关系才是最关键的。你再有本事,没有人脉,那也一样干不成事。”
许冰看着他,语气柔和地笑着补充:“建华在县里认识人多,确实办事方便。”
曲建华越发得意:“该摆平的都能摆平。你们信不信?”
这时,一个同学突然插话:“听说我们县要来个新县长,还是从省里下来的。”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但没有表露情绪。
“哼,又是空降的。”曲建华语气里充满不屑,“这种人来了也只是混资历,哪懂咱们县里的实际情况?”
许冰顺势接话:“前一个县长就是空降的,结果整个任期几乎没做什么,全靠底下的人维持着。”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态,也没出声辩驳。
曲建华似乎越喝越兴奋,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们说说,为什么咱们县这些年越来越落后?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些只会开空头支票的领导。一个个来了都喊口号,说要干大事,最后呢?不过是为了在简历上多写几行。”
桌边几位同学听了,纷纷点头,不少人面露不屑,显然对这些年的县里变化并不满意。
“林恒,你在省厅,听说新县长是谁了吗?”郭翔突然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我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摇头:“我是副厅长,这种具体人事的事,一般也不会提前告诉我们。”
话音刚落,曲建华接过话茬:“听说这次来的是个被边缘化的,四十多岁,估计也就混个过场吧。”他看着我说,语气意味不明,眼神里带着试探。
我没回应,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我看不出来。
郭翔察觉到气氛微妙,赶紧打圆场:“老曲,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真想做点事的呢?”
曲建华一笑,带着几分讥讽:“陈总,你太理想主义了。这种空降的干部,哪个不是来混资历的?干几年拍拍屁股就走了,有几个能踏踏实实为蓝华操心的?”
他说得直白,语气也越来越冲,周围不少人顺着他的话说开了。有人说官员总是高高在上,听不到基层的声音;也有人说体制内讲关系多于讲能力,干事靠的是背景,不是本事。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一边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另一边,是我即将走进的工作现场。看着他们脸上的失望、怀疑,听着他们对体制和官员的诸多不满,我心里不是滋味。
07
“林恒,你在体制内这么多年,有什么感受?”有人突然问道。
我放下酒杯,看了看对方,语气平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无论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归根结底,都是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至于追求地位、权力,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
郭翔听了,举杯鼓掌:“说得好!林恒从小就正直,上大学那会儿还记得吗?他宁愿去勤工俭学,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
他这句话一说完,整个包厢突然安静了一下。
我注意到,许冰的脸色变了些,低头没再说话。
我心里清楚,郭翔这话无心,却还是戳中了过去的事。那段经历一直埋在我们之间,从未真正翻篇。
我笑了笑,打破沉默:“都是老事了,不提也罢。来,为了同学情谊,干一杯吧。”
大家纷纷举杯,气氛逐渐缓和。
但曲建华似乎不愿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林恒,听说你在省里是副厅?怎么回来没见你带秘书、司机啊?”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探查,甚至有些讽刺。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我这次是回老家探亲,又不是公务活动,哪用得上那些人跟着?”
他“哼”了一声:“也是,不过我听说……”
话还没说完,许冰打断了他:“建华,少喝点,明天还要上班。”
曲建华皱了下眉头,虽然明显不高兴,但没再说什么。
饭局继续进行,大家开始回忆大学时的趣事。有人讲起社团活动,有人提起食堂的饭菜和考试时的窘事,笑声逐渐多了起来。
我和许冰都很少开口。面对那些回忆,我们似乎都有些避让,各自保持着沉默。
“对了,林恒,你结婚了吗?”有同学忽然问。
我摇头:“还没,工作忙,耽误了。”
“哎呦,四十多了还单着?”曲建华又插了进来,语气带着调侃,“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许冰轻轻拉了他一下,小声说:“别说这种话。”
但他不以为然:“怎么了?同学之间聊聊很正常吧。我看啊,林副厅长这条件,估计普通人家的姑娘还真难入眼。”
我心里一动,听出了话里的讽刺和暗指,但没有回应。
“林恒可能是工作太忙了。”郭翔再次出声替我解围,语气诚恳,“像他这种岗位,确实很难有时间认真考虑感情的事。”
“那也不至于一直单着吧?”曲建华冷笑一声,话里带着讽刺,“副厅级干部,多体面啊!林恒,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别看咱们蓝华小,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是不少的。”
我淡淡一笑,语气平和:“谢谢好意,但我现在没打算考虑这些。”
曲建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许冰却抢先瞪了他一眼,眼神严厉。他看了她一眼,悻悻地闭上了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时,有人转移话题:“许冰,你现在是县医院副院长,工作忙吗?”
她点头:“挺忙的。最近医院在准备创三甲,各种评估检查一个接一个。”
我有些意外:“县医院也准备申报三甲?人力物力能跟得上吗?”
许冰语气平静地解释:“医院领导觉得现在是争取支持的好机会。不是正好要换新县长吗?可能能借这个机会争取到一笔专项资金。”
她话刚落,曲建华又插了进来:“但这事也得看新县长的意思。我看悬着呢。听说这人以前没干过县里的主要领导,对基层情况估计不熟,来了也多半是走程序。”
我放下筷子,看向他:“曲局长似乎对新县长颇有看法?”
他一听我发问,语气更是理直气壮:“当然。我在财政局,县里的经济账我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换了多少领导,我都看在眼里。刚来时都一腔热血,没几个月就熄火了。”
许冰小声提醒道:“建华,注意点,说话场合。”
他摆摆手,不以为意:“我们这不都是老同学吗?能说啥不能说?林恒也在体制内,他懂这套——谁真干事、谁混日子,他肯定心里有数。”
我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端起茶杯。
08
许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没说话。
“听说新县长四十多岁,”郭翔试图缓和气氛,“这正是干事创业的年纪啊。”
曲建华撇撇嘴:“什么干事创业?都是为了履历上好看。真想干实事的,谁愿意来我们这种穷县?蓝华的条件摆在那里,没几个人真把这里当回事。”
许冰顺着他的话接道:“确实,这几年换了好几任县长,说得好听,实则都当跳板用。”
我看了曲建华一眼,语气平稳:“曲局长对新县长似乎颇有看法?”
他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眼神带着些许醉意:“不是看法,是经验。像这种空降的干部,我见多了。刚来时一个个说得振振有词,三年一过,调走不见人影,留下摊子还得我们基层干部来善后。”
我微微点头,语气不紧不慢:“曲局长见多识广,那如果这次来的县长真有心想干事,您觉得他该从哪方面着手?”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认真问,先是愣了几秒,接着挺直身体,神情变得自信起来:“还用问?当然是先摸清本地情况,听听我们这些老人的意见。咱们蓝华的事儿,没我们这些在地上的人指路,他别想搞出什么名堂。”
许冰插话:“医疗这一块也不容忽视。我们医院设备老化严重,医护人员留不住。如果能在这方面改善,老百姓肯定支持。”
我认真听着,默默记下他们提到的关键点。不管话背后是否带着私心,这些信息对我未来的工作都有参考价值。
曲建华越喝越多,语气也更加放肆,拍着桌子,声音有些大:“在蓝华,谁不给我曲建华几分面子?就算是新县长来了,也得先看看我的态度再说。”
几位同学交换了眼神,没人接话,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只是安静地听着。
郭翔见气氛略显僵硬,赶忙开口缓解:“今天是同学聚会,别老谈工作。林恒,说说你在省城的见闻吧,换换话题。”
我刚准备开口,曲建华又插了进来,语气里带着试探:“林恒,听说你这次回来,是因为工作调动?”
我心里微微一紧,仍保持平静,点了点头:“是有些变动。”
“什么变动?不会是调到我们蓝华来吧?”曲建华紧盯着我,语气中透着揣测,“如果是,那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在县里也算熟门熟路,到时候可以关照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倨傲,像是在宣示地盘。
许冰在一旁接话,语气温和些:“是啊,林恒,如果你真来县里,咱们以后也方便照应。”
她的态度比曲建华客气不少,但话里仍透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正要回应,手机突然响了。我低头一看,是县委书记李泉的来电。
我本想挂断,但想到明天就是正式履新的日子,或许是有安排要提前通知,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
“林县长,是我,县委书记李泉。”对面声音清晰有力,“明天上午九点,履新仪式在县委大院举行,组织部、宣传部那边都准备好了,还会有媒体采访,您大概几点能到?”
周围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我。曲建华尤其紧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似乎试图听清电话内容。
我停顿了半秒,把手机放到桌上,按下免提键。
“李书记,我明天八点半到。”我语速平稳,“履新仪式我尽量控制时间,讲话简短些。我想尽快进入状态,熟悉各项工作。”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笑声:“好,林县长,那明天见。对了,省里交代的旅游扶持项目,您那边有没有初步打算?”
我简单回应:“这个等我正式到任后再和相关部门细谈。”
“好,那我们明天见。”李泉语气热情。
我挂断电话,抬头扫视了一圈包厢。
众人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尤其是曲建华,直接懵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