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嫁给全村最穷书呆子,两年后京城来车接他,我懵了
发布时间:2025-08-26 05:20 浏览量:1
一九七八年的初夏,北方的风还带着一丝料峭的凉意,吹过槐树梢头,卷起一阵阵清甜的香气。
青砖灰瓦的红星生产队大院里,日子就像那口老井里的水,平静无波,却也凉得透彻。
苏青禾正蹲在水井边,用力搓洗着一大盆衣服,手腕被井水冻得通红。她身后的小厢房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声,都像小锤子砸在她的心上。
“青禾啊,又在洗全家的衣服呐?你妈那病,光吃药怕是不行,得吃点好的补补。可你家这情况……”隔壁的王婶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盆,一边择着韭菜,一边闲聊着,眼神却不住地往苏家门口瞟。
苏青禾没抬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家里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父亲走得早,母亲身体不好,下面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青柏,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工分换来的粮食刚够糊口,哪里还有余钱给母亲买营养品。
【王婶这张嘴,真是比队里的广播还能传话。】
王婶见她不搭腔,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哎,听说了吗?队里要来个新人,说是从京城下放来的,成分不好,被安排住进你们家那个空着的耳房里。”
苏青禾搓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清秀的眉毛拧了起来:“住我们家?”
“可不是嘛!李队长亲口说的。说是那人孤身一个,没亲没故的,看着也老实。队里给你们家记两个工分作为房租,也算帮衬你们一把。”王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啊,这种身份的人,你们可得离远点,别沾上什么麻烦。”
苏-青禾的心沉了下去。两个工分确实诱人,但一个成分不好的外人住进家里,天知道会惹来什么风言风语。在这个年代,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为了娘的药……也只能这样了。】
她沉默地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白色的小褂子随风飘荡,像她此刻无处安放的心。
下午,李队长就领着人来了。
那人很高,也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背着一个旧帆布包,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箱子边缘被摩挲得油光发亮,还上了一把小铜锁。
他的脸很白净,是那种长期不见日光的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得像一口古井,看不出情绪。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便与这喧闹嘈杂的四合院格格不入,仿佛是从泛黄的旧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青禾,这是江远致同志。以后就住在你们家西边那间耳房了。”李队长粗声大气地介绍道,“小江啊,这是苏青禾同志,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
江远致的目光落在苏青禾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冷低沉:“麻烦了。”
他的普通话标准得不像话,没有一丝乡音,更显得他与众不同。
苏青禾局促地擦了擦手,也点了点头:“不麻烦。”
王婶和院里的几个闲人早就围了上来,对着江远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瞧他那文弱样,能下地干活吗?”
“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
“听说家里是走资派,活该!”
江远致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那间低矮破旧的耳房,眼神平静。苏青禾帮他把门打开,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土炕,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
“条件简陋,你……多担待。”苏青禾有些不好意思。
“已经很好了,谢谢。”江远致说着,便将自己的东西放了进去。那个上了锁的木箱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炕头最里面。
从那天起,江远致就成了苏家大院里最特别的存在。
他不爱说话,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待在自己的小屋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村里人觉得他清高、不合群,背地里叫他“江书呆”。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偶尔会朝他的窗户扔小石子,然后一哄而散。
苏青禾默默观察着他。他干活不惜力气,虽然看着文弱,但锄地、挑水,样样都跟着学,手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他也只是晚上回到屋里,自己用盐水泡一泡,从不吭声。
他吃饭很安静,苏青禾有时候会多做一些,让弟弟青柏给他送一碗过去,他每次都会道谢,第二天默默地在苏家水缸里添满水,或者把院子里的劈柴码放整齐。
他不欠人情,也似乎不想与任何人走得太近。
这天晚上,队里的广播喇叭坏了,修了半天也没修好,李队长急得抓耳挠腮。这广播可是传达上级精神的重要工具。
江远致恰好挑水路过,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正在摆弄着一堆电线的电工老张,淡淡地问了一句:“是电容烧了?”
老张头也不抬:“你个书呆子懂什么!”
江远致没再说话,放下水桶,走上前,拿起一个零件看了看,又指着一处复杂的线路说:“这里的线序接反了,而且这个三极管的型号不对,功率太小,带不动高音单元。”
他说的那些词,什么电容、三极管、功率,在场的人一个也听不懂。
老张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我修了十年广播,还不如你?”
李队长却动了心思,死马当活马医,对江远致说:“小江同志,要不你来试试?”
江远致也不推辞,找来工具,不一会儿就把几根线重新接好,又从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小零件换了上去。他一推电闸,刺啦一声后,广播里传出了清晰嘹亮的声音:“……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
整个场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远致。
王婶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李队长激动地拍着江远致的肩膀:“小江同志!你真是个大才子啊!深藏不露!”
江远致只是推了推眼镜,表情没什么变化:“以前看过几本相关的书。”
说完,他便挑起水桶,默默地回家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青禾站在院门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晚风吹起她的发梢,她看着江远致清瘦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件事之后,村里人对江远致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没人再敢当面叫他“书呆子”了。
苏青禾对他的感觉也越发复杂。她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无所不能。弟弟青柏的数学题他能解,村里那台经常熄火的拖拉机他能修,甚至连母亲久咳不愈的毛病,他都从山上采来几味草药,嘱咐苏青禾熬给母亲喝,效果竟比卫生所开的药还好。
“姐,江哥让我问你,咱家的盐是不是快没了?”苏青柏跑进厨房,献宝似的递过来一个小纸包,“这是江哥给的,说是他托人从县城买的。”
苏青禾打开纸包,里面是半包细白的精盐。她心里一暖,家里的粗盐确实见底了,她正发愁。
“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啥,就让我好好学习。”青柏挠挠头,“姐,我觉得江哥人挺好的,不像王婶她们说的那样。”
苏-青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汤面,敲响了江远致的房门。
“江同志,晚饭。”
门开了,江远致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他接过碗,说了声“谢谢”,却没有立刻关门。
苏青禾看到他桌上摊着一本书,封皮是外文的,她一个字也看不懂。旁边还有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
“你……在看书?”她没话找话。
“嗯,随便看看。”江远致把书合上,不着痕迹地盖住了图纸。
“谢谢你的盐,还有之前……谢谢你帮我娘采的药。”苏青禾鼓起勇气说。
江远致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举手之劳。”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微妙。院子里的槐花香气,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早点休息。”最后还是江远致先开了口,轻轻关上了门。
苏青禾站在门口,心跳得有些快。她能感觉到,那扇门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世界,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秋收。
队里忙得人仰马翻,苏青禾为了多挣工分,天不亮就下地,天黑了才回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天,她在地里割麦子,一时头晕眼花,镰刀没握稳,在小腿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青禾!”
有人惊呼。苏青禾疼得脸色发白,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是江远致。他二话不说,撕下自己干净的衬衫内衬,利落地帮她包扎伤口,动作熟练得像个医生。
“得去卫生所打破伤风。”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他竟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将苏青禾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村卫生所走去。
苏青禾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像被火烧一样。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跟哪个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能感觉到他手臂上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温度。
【他……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的心乱成一团麻,既羞窘又有一丝说不清的甜。
一路上,村民们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哎哟,这江书呆子开窍了?”
“看苏家那丫头的脸红的,八成是有意思了。”
江远致却像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脚步沉稳。
到了卫生所,大夫检查了伤口,上了药,打了针。江远致替她付了钱,又默默地把她背回了家。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苏青禾在他背上小声说。
“别动。”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有些沙哑。
回到家,他把她轻轻放在炕上,转身去厨房烧了热水,又端来一盆水,蹲下身,要帮她擦脸。
“我自己来!”苏青禾急忙抢过毛巾。
江远致没跟她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灯光下,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沉,让苏青禾不敢直视。
“今天……谢谢你。”她低着头说。
“好好养伤,地里的活我帮你干。”他说。
接下来的几天,江远致真的包揽了苏青禾的农活,每天上工的时间比谁都长。苏青禾躺在炕上,心里五味杂陈。院里的风言风语也越传越盛,王婶更是三天两头跑来“关心”她,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和江远致的关系。
“青禾啊,不是婶说你,那江远致成分不好,你可别犯糊涂。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
苏青禾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心里清楚,江远致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可他到底是谁,她又一无所知。
这天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
母亲的咳嗽病又犯了,咳得撕心裂肺,还发起高烧。苏青禾急得团团转,这么大的雨,根本没办法去镇上的医院。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江远致的房门开了。他披着一件雨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沉声说:“我送伯母去医院。”
“可是路都淹了,拖拉机也走不了。”
“我来想办法。”
只见江远致从屋里推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个架子车,但有两个大轮子,上面还绷着一块厚实的油布。他麻利地把车斗铺好,让苏青禾和她弟弟把母亲扶上去,盖好油布。
“你拉得动吗?”苏青禾担忧地问。
江远致没回答,只是把车把手握在手里,对她说:“你在后面扶着。走。”
雨幕中,江远致像一头沉默的牛,拉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路上前行。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被雨水湿透的脊背,那背影,竟让苏青禾感到无比的心安。
二十多里的山路,他们走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终于赶到了镇医院。医生检查后,神情严肃地说:“是急性肺炎,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晚点就危险了。”
苏青禾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是江远致扶住了她。
“别怕,有我。”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透过薄薄的衣衫,将力量传递给她。苏青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母亲住院后,江远致又默默地拿出了一沓钱,塞到苏青禾手里:“先交住院费。”
那沓钱,有零有整,足足有五十多块。苏青禾惊呆了,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来之前,家里给的。”江远致的解释很简单,却无法打消苏青禾的疑虑。
【他家里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钱?】
母亲的病,因为江远致的果决和这笔救命钱,总算稳定了下来。苏青禾对他的感情,也从好奇和感激,悄然转变成了一种深深的依赖和倾慕。
她开始主动关心他,给他缝补衣服,在他熬夜看书时送去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
江远致的话依然很少,但他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温柔。
有一次,苏青禾看到他对着那个小木箱发呆,神情落寞。她忍不住问:“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远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是我过去的一切,也是我的未来。”
这句话,像一个谜语,让苏青禾更加看不透他了。
秋去冬来,大雪封山。
这天,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是极其罕见的东西。它一路溅起泥浆,最终停在了红星生产队的大院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人,神情严肃,他们径直走到李队长家,亮出了一个红本本。
李队长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恭敬地将两人引到了江远致的门前。
整个大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王婶更是挤在最前面,准备看好戏。
【是来抓他的吗?他的身份终于要暴露了?】苏青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那两个陌生人敲开了江远致的门。
江远致走出来,看到来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有激动,有释然,也有一丝伤感。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紧紧握住江远致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江工,我们终于找到您了!您受苦了!”
**江工?**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李队长懵了,王婶懵了,苏青禾也懵了。
“国家需要您,‘东风’项目不能没有您!”另一个人激动地说道。
江远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让我准备一下。”
他转身回屋,拿出了那个一直上锁的木箱子。这一次,他当着苏青禾的面,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它。
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叠叠厚厚的图纸,几本外文原著,还有一个制作精良的、苏青禾完全看不懂的金属模型。
在众人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那个年长的人向李队长郑重地介绍:
**“这位是江远致同志,我国重点国防科研项目‘东风’计划的核心工程师,国家特级专家。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在这里隐姓埋埋名,接受组织保护。现在,我们要接他回京,官复原职!”**
轰!
整个四合院像是炸开了锅。
王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到自己以前说的那些风凉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队长搓着手,又是敬畏又是懊悔,自己竟然把一个国家栋梁当成普通下放人员使唤了两年。
而苏青禾,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江远致。
原来,他修广播、修拖拉机,都只是他那浩瀚知识海洋里的一滴水。原来,他那些奇怪的举动和渊博的知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不是什么成分不好的“江书呆”,他是一个为了国家默默奉献的英雄。
江远致整理好东西,走到苏青禾面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不舍。
“青禾,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苏青禾的眼眶红了,她摇了摇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要走了。”江远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城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也太遥远。
京城,那是报纸上和广播里才有的地方。她一个农村姑娘,怎么配得上他这样的国家栋梁?她走了,娘和弟弟怎么办?
周围的邻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这苏青禾真是好命啊,一步登天了!”
“可不是嘛,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看悬,人家江工是什么身份,能看上她一个村姑?”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苏青禾的心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江远致看出了她的自卑和犹豫,他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握住了她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
“青禾,”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两年,如果没有你和伯母的照顾,我可能撑不下来。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的善良温暖了我。我修得了机器,看得懂图纸,却看不懂人心。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纯粹的美好。”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的身份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心里,你苏青禾,就是我江远致想要共度一生的妻子。至于伯母和青柏,我们可以一起接到京城,我会照顾好他们。”
苏青禾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到他眼里的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不是在施舍,他是在请求。他把我放在了和他平等的位置上。】
这一刻,所有的自卑和顾虑都烟消云散。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我愿意。”
院子里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各种复杂的惊叹声。王婶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几天后,苏青禾带着母亲和弟弟,跟着江远致,坐上了那辆来时引起轰动的吉普车。
车子缓缓驶出村庄,苏青禾回头望去,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小院越来越远。她知道,她的人生,将从这一刻起,翻开全新的篇章。
到了京城,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江远致的单位给他们分配了一套宽敞的楼房,虽然陈设简单,但比乡下的土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江远致的领导和同事对苏青禾非常客气和尊重,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轻视她。
江远致一回到工作岗位,就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科研工作中,经常加班到深夜。但他只要有空,就会陪着苏青禾,带她熟悉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教她读书认字,给她讲外面的世界。
苏青禾也没有闲着,她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让江远致没有后顾之忧。她努力学习,报了夜校,从头开始学文化。她知道,自己要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不是为了配得上他,而是为了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到同样的世界。
母亲的病在京城大医院的治疗下,一天天好转。弟弟青柏也转入了重点中学,他的聪明才智在这里得到了更好的发展。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生活并非一帆风顺。江远致的工作涉及国家机密,身份特殊,他们的婚姻也引来了一些非议。有些和江远致同样优秀的女性研究员,看苏青禾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次单位家属联谊会上,一位姓林的工程师的妻子,是大学教授,她当着众人的面,用一种看似关切的语气对苏青禾说:“苏大姐,听说您以前在农村,真是辛苦了。远致的工作这么重要,您在生活上可要多费心,在专业上……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吧?”
这句话充满了优越感,让苏青禾的脸一阵发烫。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远致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教授说笑了。我爱人帮我的忙,比任何人都多。在我人生最黑暗的两年里,是她一口热饭、一件棉衣,让我活了下来,让我保持了对生活的热情。没有她,就没有今天能站在这里的江远致。”
他转头,温柔地看着苏青禾,继续说道:“科研固然重要,但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能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感到安心的爱人,更加重要。青禾就是我的家,我的定心丸。在我看来,她比我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更珍贵。”
全场鸦雀无声。那位林教授的妻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青禾的眼眶又湿了。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朴实的话,给她最强大的支撑。
她握紧江远致的手,抬头挺胸,对着那位林教授的妻子,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微笑。
【我或许不懂他的科研,但我懂他的冷暖,懂他的疲惫。这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青禾凭着自己的勤劳和善良,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尊重。她不再是那个自卑胆怯的农村姑娘,她变得自信、开朗,眼界也越来越开阔。她在夜校的成绩名列前茅,后来甚至还考取了函授大学的文凭。
一九八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
江远致参与的“东风”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获得了国家最高科技奖。在盛大的表彰大会上,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发言的最后,他对着台下和电视机前的全国观众,郑重地说道:“……我要感谢我的妻子,苏青禾同志。是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坚韧,什么是爱。她是我人生中最亮的一颗星。”
电视机前,苏青禾和母亲、弟弟看着这一幕,热泪盈眶。
几年后,弟弟青柏考上了清华大学,后来出国深造,也成了一名杰出的科学家。母亲的身体完全康复,安享着幸福的晚年。
而苏青禾,她没有成为女强人,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用自己的方式,经营着他们的家,支持着江远致的事业。她还利用自己的经验,组织单位家属,帮助了许多从外地来的科研人员家属适应京城的生活。她成了那个大院里,人人敬佩的“苏大姐”。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苏青禾和江远致坐在阳台上,他正在看一份资料,她则在旁边织着毛衣。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彼此眼中的爱意却愈发醇厚。
“远致,还记得你刚到我们村里的时候吗?”苏青禾笑着问。
江远致放下资料,握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会忘。那时候,你端着一盆衣服,蹲在井边,手冻得通红,可腰板挺得笔直。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姑娘,真倔强。”
“你那时候才奇怪呢,一天到晚不说话,像个闷葫芦。”苏青禾嗔怪道。
“因为那时候,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江远致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直到你端着一碗热汤面敲开我的门,我的世界,才开始有了色彩。”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相连了。】
苏青禾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心中一片宁静。
他们相遇于那个物质匮乏、精神压抑的年代,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在柴米油盐的平淡和相濡以沫的扶持中,沉淀成了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从乡下四合院到京城大院,从一个身份成谜的“书呆子”到一个国家的栋梁,改变的是身份和环境,不变的,是那份跨越了阶层和偏见的,最纯粹的爱与守护。
时光荏苒,又过了许多年。
江远致早已是白发苍苍的院士,但他依旧保持着每天看书的习惯。苏青禾的头发也染上了霜雪,但笑容依旧温婉。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一个清明的午后,江远致和苏青禾一起,回到了那个他们初遇的小村庄。
村子变化很大,泥泞的路变成了水泥路,土坯房也大多翻新成了砖瓦房。但那个留下他们无数回忆的四合院,还在。
他们走进院子,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西边那间低矮的耳房,如今已经成了储藏室。
江远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落魄的自己,和那个端着热汤面,怯生生站在门口的清秀姑娘。
“远致,你看。”苏青禾指着院子里的老井。
井边,一个年轻的女孩正蹲着洗衣服,动作和当年的苏青禾如出一辙。
江远致笑了,他转过身,轻轻拥住身边的妻子,在她耳边低语:“青禾,这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苏青禾靠在他怀里,眼角笑出了细密的皱纹。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相互依偎的身上,温暖而绵长。
这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也是一个关于等待、守护与爱情的最美好的故事。它告诉人们,无论身份如何变迁,无论身处何种境遇,真正可贵的,永远是那颗在困顿中不曾泯灭的善良之心,和那份在平淡中历久弥坚的真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