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当天,被贼人掳走三日,与寒门学子韩子修一同被关在柴房
发布时间:2025-09-13 04:51 浏览量:1
《玉灵反目》
我及笄当天,被贼人掳走三日,与寒门学子韩子修一同被关在柴房。
他发誓:「若得生还,必娶姑娘为妻。」
后来他高中状元,却娶了宰相嫡女。
送来休书那日,小厮冷冷丢下一句:「我家公子说了,望你好自为之,别脏了他的名声。」
三个月后,他的新夫人有了身孕。
同一天,他身边的随从「失手」将我推入河中。
再睁眼,我回到被绑走的那一日。
之后,面对他的求亲,我依旧笑着应了好,转身将婚书撕碎。
我轻抚着太子亲手递过的玉如意。
「棋已入局。」
这一世,我要他状元梦碎、娇妻反目、永世不得超生。
1
「伯父伯母!子修此生必娶阿沅!此生此世只她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字字铿锵,情真意切。
前世,我就是信了这番说辞,以为得遇良人。
我从枕下暗格取出那枚触手生温的龙纹玉如意。
几日前,东宫那位主人微服而来,将如意放入我手中。
「沈姑娘,孤需要一把刀,割开这看似铁板一块的阵营。你所受的屈辱,或可成为最利的刃。」
「你若愿入局,功成之日,许你一愿。」
此刻,我指尖拂过如意上盘踞的狰狞龙爪,眼底只剩重生淬炼过的冰冷恨意。
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发,这才走出去。
韩子修正对着父母躬身作揖,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伯父伯母在上,子修愿以性命担保,此生必娶阿沅为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父亲皱眉,母亲更是面露不悦。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韩家不过是城郊的破落小户,韩子修虽有些才名,可前程未卜。
而我是沈家独女,虽算不上富可敌国,好歹也是商贾之家,不愁嫁妆。
「韩公子请起身说话。」父亲语气客气却疏离,「只是这门亲事……」
「爹!」
我故作羞涩地低着头,「女儿愿意的。」
韩子修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我垂着眼帘,扮演着那个一见钟情的痴情女子:「子修哥哥人品端正,才华横溢,女儿……女儿早就心有所属。」
母亲急了:「沅儿!你们不过是被困几日,怎能……」
「娘。」
我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若非子修哥哥拼死护我清白,女儿如今还能完璧归来吗?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这话说得韩子修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阿沅言重了,子修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父母对视一眼,都看出了我的决心。
母亲叹了口气:「既然沅儿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强拦。只是韩公子,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言。」
「伯母放心!」韩子修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子修必不负阿沅!」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按照礼制进行。
纳彩那日,韩子修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手捧一只瘦得可怜的大雁。
我在帘后看着,心中冷笑。
前世他高中后,迎娶宰相千金时,可是八抬大轿,金银满车。
问名、纳吉、纳征……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
韩家实在太穷,连聘礼都要东拼西凑。
我却表现得格外体贴,甚至主动提出减免部分聘礼。
「子修哥哥,这些虚礼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卖女儿的。」
我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深情,「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够了。」
韩子修感动得眼眶发红:「阿沅,你真是我的福星!」
是啊,我当然是你的福星。
只不过这次,我要做那种会带来厄运的扫把星。
婚期定在来年春天,正好让他有时间进京赶考。
消息传开后,有人羡慕,有人不解,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
「沈家女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韩家小子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个穷书生。」
「若考不上,到时候沈姑娘可就亏大了。」
我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要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越多越好,越刺耳越妙。
日后,这些流言便是最好的证据。
2
我拿出准备已久的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全是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不过,还不够。
我又摘下头上那支赤金簪子,簪头镶着一颗温润的羊脂玉,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
「小翠,你去当铺一趟。」
小翠接过簪子,眼圈红了:「小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
「去吧。」我挥挥手,「能换多少是多少。」
第二日,韩子修来辞行。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背着个打满补丁的包袱,看起来还是那副寒酸样子。
我迎出门去,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银钱。
「子修哥哥。」我唤了一声,步伐略显急切地走向他。
我声音有些颤抖,故意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些是我的积蓄,还有……还有我把我最喜欢的金簪也当了。」
韩子修愣住了,目光落在那堆银钱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却又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些银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那可是整整三百两!
对一个穷书生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韩子修家境贫寒,从小吃糠咽菜,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三百两银子,足够他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了。
「阿沅,这……这太多了。」他嘴上推辞,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把银钱塞进他手里:「子修哥哥,赴京赶考路途遥远,住宿、吃食、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我不忍你受委屈。」
我擦擦眼泪,「子修哥哥,莫要委屈自己,我等你金榜题名归来。」
韩子修握着银钱的手越发用力,喉结滚动几下,终是没能推拒。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脸颊:「阿沅,你对我这般好……」
「因为你是我未来夫君啊。」
我靠在他怀里,声音哽咽:「子修哥哥,你一定要考中,一定要回来风风光光地娶我入门啊。」
「我发誓!」他抱紧我,声音激动得发抖,「天地为证,若我韩子修负了沈阿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在他怀中悄悄勾起嘴角。
好啊,这是你自己说的。
3
韩子修走后,我每隔几日就收到他的来信。
起初还算规矩,无非是路上见闻,对我的思念。
渐渐地,字里行间开始有些变化。
「京城果真繁华,酒楼茶肆比咱们县城气派百倍……」
「今日路过秦淮河,画舫如云,灯火如昼,当真叫人开眼界……」
「有位公子请我吃酒,说我诗作不俗,京中才子不过如此……」
我把这些信仔细收好,心中冷笑不已。
钱,最容易让人迷失本心。
前世的韩子修也是这样,一步步从质朴的寒门子弟,变成攀龙附凤的势利小人。
这一世,我要让这个过程加快。
过了半月,太子的人来报:「已按姑娘吩咐,引他去了翡翠楼。」
翡翠楼,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
我点点头:「做得好。」
又过几日,韩子修的信到了。
这次他写得很简单,只说功课繁重,让我保重身体。
但我看得出字迹有些匆忙,还有几处墨迹模糊,像是酒水溅上去的。
呵,开始撒谎了。
我提笔回信,字字关切:「子修哥哥辛苦了,千万莫要熬坏身子。家中一切安好,你只管安心读书。」
然后笔锋一转:「前日听人说,京中有位叫李文轩的才子,对哥哥的诗作颇有微词,说什么寒门子弟不过是东施效颦,永远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听了气愤不已,哥哥的才华岂是那等酸腐之人能比?」
这个李文轩,确实是京中有名的才子,不过他从未见过韩子修的诗,更不可能评价什么。
但我料定,以韩子修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回信很快就到了。
韩子修在信中怒气冲冲地写道:「那李文轩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便自诩才子!我韩子修的诗他也配评价?」
「阿沅放心,等我高中之日,便是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后悔之时!」
我看着这些戾气十足的话,满意地点头。
骄傲,愤怒,不甘。
这些情绪会一点点腐蚀他的心智,让他做出更多错误的选择。
接下来,我要投下更重的饵。
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策论,那是太子府首席谋士亲自撰写,专门针对今年春闱的题目。
字字珠玑,观点独到,正搔到主考官的痒处。
我将它誊抄一遍,连同一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子修哥哥,这是我托人从京中一位老师傅那里求来的文章,据说此人曾中过探花,对今年春闱题目颇有见解。你仔细揣摩,定有收获。」
「另外,听说宰相广招门客,不妨……」
写到这里,我故意停笔,然后划掉这句话。
但划得很轻,依然能看清字迹。
这种欲说还休的暗示,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信寄出后,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正满怀期待地给他准备年货,盼着他早日归来成亲。
如今,我只想看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棋局已开,步步杀机。
韩子修,你准备好了吗?
4
这些时日,韩子修的信来得比从前更勤,纸张也换成了京中最时兴的澄心堂纸,滑腻如玉,墨迹沉香。
他信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说他遇见了贵人。
那日他在一处名为「醉仙楼」的酒肆与几位同乡小聚,席间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惹得邻桌一位锦衣公子频频侧目。
酒酣耳热之际,他才发现囊中羞涩,正当他窘迫万分,颜面尽失,那位公子却笑着走来,挥手替他结了账。
「区区几两银子,何足挂齿?兄台才华横溢,小弟魏昂,愿交兄台这个朋友!」
信纸上,韩子修的字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盛赞这位魏公子如何仗义疏财、豪爽不羁。
我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仗义疏财」四个字在火光中扭曲、蜷缩,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魏昂,户部侍郎家的庶子,一个靠着祖荫流连花丛的纨绔,更是太子安插在烟花柳巷里最不起眼的一枚闲棋。
我能想象出那场精心设计的「偶遇」。
韩子修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先被高高捧起,再被狠狠摔碎,然后由魏昂这位「天降神兵」温柔地、妥帖地拾起。
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我自是知道魏昂带他去了销金窟「枕霞阁」。
那里没有寻常勾栏的俗艳,只有绝代风华的歌姬,一曲《霓裳》余音绕梁。
熏的是龙涎香,品的是千金一两的雨前龙井,连奉茶的侍女都穿着苏绣的衣衫。
他还说:「阿沅,我以前真是井底之蛙。」
「魏兄介绍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乃是相府的远亲,姓周。那位周公子对我十分赏识,说我的文章有经世之才,不该被埋没。」
相府的远亲。
呵,宰相门下走狗万千,这位姓周的,不过是其中最边缘、最不成器的一个,专为他们招揽那些有才华却无门路的寒门学子,待榨干利用价值后,便弃如敝履。
可韩子修看不见。
他只看见了那扇为他敞开的、通往权力中枢的金色大门。
他以为自己凭才华叩开了天梯,激动得手舞足蹈,浑然不觉脚下已是万丈深渊。
他沉浸在平步青云的美梦里,信中开始隐晦地抱怨我的家世。
「若我早日结识魏兄这般人物,何愁报国无门?」
「阿沅,有时候出身真的很重要,它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字里行间,是我配不上他即将腾飞的人生的嫌弃。
我将信纸一张张投入火盆。
火苗舔舐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字句,就像前世冰冷的河水,一寸寸吞噬我的体温。
只是这一次,我感觉不到冷。
我只觉得,这火烧得真旺,真痛快。
韩子修,你以为你抓住了登天的梯,却不知,那梯子的每一节,都是我亲手为你铺就的。
而梯子的尽头,不是凌霄殿,是断头台。
我取出一张新的信纸,提笔蘸墨。
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
5
我算准了日子,离春闱只剩半月。
这正是他最志得意满,也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魏昂他们将他捧上了天,日日流连于诗会酒宴,银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风光无限。
可风光的背后,是早已空空如也的钱袋。
我的信,由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老仆,扮作千里迢迢的狼狈逃窜模样,送到了他在京中的住处。
信上说,父亲被人构陷,卷入一桩贪墨案,已下了大狱,生死未卜。
家中变卖了所有家产,仍堵不上那个窟窿,需钱财打点。
我没说要多少,只用血写了两个字:救我。
韩子修的回信隔了三日才到。
薄薄一张,是客栈里最劣质的草纸,墨迹潦草,仿佛沾了油污。
「阿沅勿忧,此事我已知晓。我定会尽力周旋,为你想法子。」
寥寥数语,敷衍得连多写一个字都嫌浪费笔墨。
没有问父亲的案情,没有问我是否安好。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写信时的模样,皱着眉,一边应付着酒桌上的推杯换盏,一边不耐烦地挥笔,将我连同我的灾祸,一同推开。
我将那张轻飘飘的纸片丢进香炉,看着它化为一捧灰烬。
很好。
我提笔,写了第二封信。
这一次,我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我告诉他,家中已山穷水尽,我作为女儿,不能眼看父亲赴死。
城中有一富商,垂涎我许久,愿出千金聘我为妾。
「子修,若你无力回天,阿沅便只能舍了此身,以换父亲平安。你我婚约,就此作罢。此后,你登你的青云梯,我入我的修罗场,一别两宽,再不必见。」
我将信纸搁在窗边,让夜风吹干未干的泪痕,实则是我刚刚滴上去的清水。
我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是倾尽所有,还是……一劳永逸地,摆脱我这个「麻烦」。
这一次,回信来得极快。
依旧是那廉价的草纸,却写了满满一篇。
通篇都是华丽又空洞的辞藻,痛陈他的无能为力,哀叹命运的造化弄人。
他说,他恨自己一介书生,无法替我分忧,每每思及,便心如刀绞。
信的末尾,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阿沅,若那富商真能解沈家之困,亦是你的福分。子修无德无能,万不敢拖累于你。唯愿你另觅良缘,莫因我……误了终身。」
好一个「莫误终身」。
他这是怕我赖上他,给他未来的宰相女婿之路上添一点污迹。
他甚至连一句挽留都懒得写,迫不及待地附上了「放妻书」。
我拿着那封信,笑了。
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快意。
韩子修,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