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网友指出杨慎《临江仙》中“惯看秋月春风”应改为春花,同意吗

发布时间:2025-09-07 21:23  浏览量:2

网上时不时能看到有人讨论古人词作的优劣,有人说杨慎的《临江仙》不过如此,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前两天我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争论这个话题。可评论区热闹,有位朋友的一句话把我拽回了杨慎的人生长河。他说杨慎词里“惯看秋月春风”,应当改成“春花”,说是押韵的毛病,让杨慎这位大才子也出了错。按理说,这种意见一笑置之就好,偏偏我又琢磨上了——杨慎这一生,从高峰到低谷,命运起起伏伏,他落笔的时候,怕是没那么容易写错一个字。

说起来,这首《临江仙》,背后可真不是随便吟两句就写出来的。杨慎才二十三岁就中状元,全大明的四川人里头就出了他这么一号。这还不算,他老爹杨廷和是正德皇帝走了以后,嘉靖都还没到北京时,在位上顶过三十来天的权臣——这父子俩在朝中,算得上是文官集团里顶顶风头的人物。但风头一过,风向就变了。那时候闹出个“大礼议”——表面是争嘉靖到底认哪个皇帝当爹,其实是杨家背后拉一帮读书人打算把新皇拉下水,让皇帝多听内阁的,自己多说了算。说起来也正常,这年轻皇帝,从外地来的,又没根基。说到底,他们想让嘉靖当个傀儡,咱老百姓话说,这叫“托大”。

可新皇帝朱厚熜不是省油的灯,这人有股狠劲儿,骨子里学他高祖朱棣。锦衣卫的陆炳“青天大老爷”的作派,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没几个文官真敢跟这样的人较劲。但杨慎呢,还真敢。他在金水桥上一站,慷慨激昂一声吼:“国家养读书人一百五十年,今天不拼命还等啥?”你说这话搁谁身上没点热血?然而结局大家也都知道,文官集团这次输了。

这事儿之后,杨慎就被撵到大西南关了小黑屋,说得好听是流放云南,实际一脚踢天边。“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诗人总喜欢用笔尖安慰自己。可你别说,流放路上,他没傻坐着发愁,还提笔写下这《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空”,这抬头望一江秋水,心里边的起承转合,全化进字缝里去了。有人说,这首词像随手拈来,但仔细一琢磨,哪有那么随意?

咱们聊聊“春风”吧。古人说“春风拂柳”,王之涣写“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有意思的是,杨慎要真图押韵,他大可写“春花”——春天百花开,多喜庆热闹。可他偏偏写了“春风”。为什么?春风从南山吹到北国,一路让冰河解冻,把万物唤醒,是有生命力的。你看看白居易写李师师那句“东风不为吹愁去”,愁留人留,风自东来。杨慎那个年纪,才子意气风发,成了朝堂的风云人物,谁不想有个春风得意的好结局?等到流放路上,春风是没了,唯有秋月是朋友。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杨慎不再是昔日京中少年,脚下是异乡的尘土,就靠那点书卷气撑着,仿佛什么荣辱都是过眼烟云。有人总纠结春花还是春风,我倒觉得换成今天,就是你说“工资卡还是存折”,本质都在那,关键是他心情已不同了。春花虽美,开得短促;春风无形,吹得长远,写进词里,多几分沉稳和厚重。

再说件小事。杨慎失势后,有一年昆明偶下大雪,街坊邻居都说多年未见如此瑞雪。有年轻人感叹哎呀人生何苦,杨慎却只说:“瑞雪兆丰年,苍天未薄我中华。”听得人心里一暖。你品他落魄时,还惦记着点希望,性子里有硬气,也有温情。这种人做诗填词,怎会在押韵上偷懒?

其实杨慎流放那段日子,并不都是灰头土脸。偶有乡绅请他去家中喝酒,他作诗点茶,聊起朝局,乡下人也信得过他,私下都说这位状元气度不凡。据说有一回遇见卖油翁,挑着担子慢悠悠地在巷子口晃悠,杨慎停下来多看了几眼,人家还认得出他——“状元爷,咱云南风凉水甜,您可是多年没回家了?”这一问,算是打在了心头软肋上。别看他年少成名,落到边地,纵然心有余火,也多了份人情世故。

说回来,这“秋月春风”到底该不该改?世人爱较真,大抵没闲心数他字句的人,更没经历过那种失意与无措。他写的,怕不只是日月轮转那么简单,更多是过来人的那种豁达。等你也见惯了人情冷暖,就不会去斤斤计较他为什么要写“春风”了。

我一直觉得,杨慎那首词是写给自己看的,也是写给后来人的。秋月也好,春风也罢,等闲度日的时候,其实是经历了所有起伏,才有的宽和。你若只是为了一字一句争个对错,倒不如自己去临江头看一回春水东流,或许心里的谜,也能解上一些。

说来说去,就是那点意思。那一代人的失意与自持,都藏在诗词曲赋里头。你要问我选“春花”还是“春风”,我只笑一句:你若心头有风,万物皆春。只是不知,千百年后的人,会不会也像我们今天这样,争论着某个闲散的字眼,却忘了词里的热血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