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裴彧时不知他有心上人,直到他接回白月光后,我主动让出正妻位
发布时间:2025-08-26 15:14 浏览量:1
我嫁给裴彧时,从未想过他心中已有人。
直到两年后,他官拜首辅,将那抹心头的“白月光”迎回府邸。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并非天性孤僻,不善言笑。这两年里,他对我所有的冷淡与漠视,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罢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做他们情路上的碍眼之人。可当我主动提出要让出正妻之位时,他身边的人送来的,竟是一杯毒酒。直到生命尽头,我仍旧无法理解,他对我,究竟为何有如此深重的恨意。
再次睁眼,是因指尖传来的一阵尖锐刺痛。 我低声“嘶”了一下,双眼被耀眼的春光刺得生疼。
这不是那冰冷的柴房,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我愣愣地看着手中衣衫,食指上渗出了一滴小小的血珠。这里……究竟是何处?
“姑娘您小心些眼睛啊,又在给大人缝衣裳了。”一个丫头轻声走近,从我手中接走了针线。
“小镜?”我试探着喊出她的名字。我清楚地记得,这丫头在我被关进柴房时,就已香消玉殒。
她满脸困惑地看着我,伸出温暖的手抚摸我的脸颊,“姑娘脸色看着不好,我就说您太累了。裴大人在刑部忙得日夜颠倒,您怎么也跟着一起熬呢?”
我摸上脸颊,她的手是温热的。我竟然还活着!
无需小镜多言,我也知道,此刻正是与裴彧成婚的第一年。我手里的这件衣裳,是他办案时在刑部撕破的。我并不擅长女红,后来裴彧穿着这件衣服回家,婆母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粗糙的缝补痕迹。
她当着裴彧的面说:“这衣裳以后别穿了,免得让外人笑话你娶了个娘子,连女红都做不好。”
我当时就坐在旁边,脸憋得通红,却无言以对。我与裴彧的婚事本是我主动求来的,如果我再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恐怕他会更加厌弃我。
裴彧只是默默听着,没有为我辩解一句。从那之后,他果然再也没有穿过那件衣裳。
想到这里,我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既然重活一世,为何偏偏又是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我闭上双眼,用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这具身体。
小镜温柔地替我揉着僵硬的后颈,她的话语里满是担忧:“姑娘今日还要去刑部送饭菜吗?连着送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裴大人回来,刑部的人都要笑话咱们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要不我去请裴大人回来吧,毕竟今天是小姐您的生辰,怎么说也得回来一趟啊。”
生辰?
我冷冷地看着指尖那滴凝结的血珠,这到底是我的生辰,还是我的忌日呢?
嫁入裴府后,我从未过过一个像样的生辰。回想在国公府时,爹爹和娘亲总会提前三天就开始张罗,哥哥哪怕在都察院公务再忙,也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我本性喜欢热闹,却在裴府冷冷清清地度过了两年。婆母虽没有明面刁难我,但她从心底里瞧不上我这个国公府的小姐。在她眼中,我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平日里我生病受伤,她也从不派人过问一句,更别提生辰这种事了。
小镜已经收拾好食盒,准备动身前往刑部。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脸上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不用去了,今日,我们自己去观月楼。”
小镜满脸惊讶地望着我,“裴大人不是嫌观月楼的菜肴太甜吗?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打包些别的菜给他送去吧?”
看小镜这反应,我前世对裴彧的关心,早已渗透到身边的每个人心中,可裴彧本人,却始终如磐石般无动于衷。
以前,我总以为他因为童年经历坎坷,才将心扉紧锁,于是我努力做得更多,想要让他看到,我对他的一片真心。
直到余菀出现,我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机,仅仅是和她说句话,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锦州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小桥流水,长廊曲折。
到了晚上,才子佳人们泛舟湖上,湖面被灯火点缀得波光粼粼,仿佛揉碎了的星河。
我与小镜挑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湖面的清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姑娘怎么想到自己来这里用膳了?真的不给裴大人捎个话吗?”小镜还是无法完全安心。
我夹了一块糕点放到她的碗里,“不必了,他眼下想必脱不开身,以后也不需要了。往后他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吧。”
“为什么呀?”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累了而已。喜欢裴彧,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想再喜欢他了。”
小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淡然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她却突然指向我的身后。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清隽、气度端方的公子正立在我身后。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我本以为总是空无一物,此刻却微微蹙起眉头。
不是我的夫君裴彧,又是谁呢?
以前,每每见到他,我都会提醒自己要谨守规矩,端庄有礼。如今我深夜在外,在酒楼里堂而皇之地饮酒,确实不太妥当。
可我心里已毫无波澜,依旧安坐,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裴大人好雅兴,下值了也来小酌一杯吗?”我语气平静地开口。
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又恢复了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夫人兴致也不错,一个人也能喝得如此开心!”
他虽然称我为“夫人”,可语气中尽是疏离。
对面的小镜早已被吓得低下了头,不敢抬头。
是啊,我此刻在这里喝酒,被他撞见,看起来倒像是借酒浇愁,无理取闹。果不其然,裴彧的脸上已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近日刑部事务繁忙,你若还要闹下去……”
“裴大人尽管去忙吧,我喝完这杯就回去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总该喝一杯的。”我语气变得温和,不带任何情绪。
现在,我也不想对裴彧有任何情绪了。最好是彼此毫无瓜葛,如此一来,我才能走得干脆利落。
“今天是你的生辰?”裴彧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
他沉思片刻,又恢复了平静,“是我疏忽了。我的书柜里有一幅辞山先生的真迹,虽然算不上名贵,但你素来喜爱山水图,回去你可以找找,就当是生辰礼。”
我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找。”
裴彧见我情绪平淡,许是以为我不会再胡闹,便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去。
小镜见他走远,霎时激动起来:“我就说大人心里有小姐,不然怎么会连那幅珍贵的真迹都送给您!”
我淡然地吃着盘里的奶酪,他并非心里有我,只是担心我这个国公府小姐闹起来,会影响他的公务。毕竟,最近他正在办理的案子,关乎着他的仕途,他想凭此案更上一层楼。
回府后,我立刻召来了哥哥留在身边的一名暗卫。
“金州的苏知县家中有一个养女,名叫余菀,你替我带个口信给她,就说大理寺卿裴彧正在找她,然后把这个信物给她。她应该会随你来锦州。”
说着,我从匣子里取出了那块玉佩递给他。
当初,我费尽心思才让裴彧将这块玉佩赠予我。那时我还天真地想,既然他肯把贴身之物给我,证明他心中还是有我的。
如今将它送出,我内心却毫无波澜。暗卫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接下了命令。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有些晚。
以前,我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先去婆母那里请安,再处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每日都绷着一根弦,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我伸着懒腰走到院子里,却看到裴彧正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我立刻收回了手,他不是应该早就上值去了吗?
“你今天不用上值?”我省去了行礼问候,直接了当地问。
裴彧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从身后拿出了一件东西。“昨天让你拿画,你没去取,我给你送来了。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你。”
他执拗地将画递到我面前。如果我不接,以裴彧的脾气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现在并不是提出和离的好时机。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下了画。“有劳大人亲自送来,我本想着待会儿去取的。”
“你不会去取,小镜说你醒了之后要去城南听曲。”裴彧面无表情地拆穿了我的谎言。
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甚至失去了陪他继续演戏的耐心。面对仇人,确实不该有耐心。可惜,我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只求能保全自己,不牵连国公府,全身而退就好。
我不想与裴彧正面硬碰硬,他那份狠厉与果决,我前世已见识过。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捏着画卷,压下心头的火气。“大人上值应该会迟到,还是快去吧。”
“今日正好要去城南办事,你收拾一下,我顺道带你过去,我的马车比较快。”
我用手指抠着画,温和地笑了笑。“我忽然想起今日兰斋有新做的糕点,就不去听曲了。大人先行吧,路上小心!”
裴彧抿了抿唇,抬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便转身离开了。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眼中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本以为这事就此翻篇,没想到临近晚膳时,婆母派人来找我。
在那个狭小的佛堂里,她嘴里念念有词。我照旧向她行礼,她听到我进来,便停下了念经。
“听说念之今日没有去上值,反倒去了你院子里?你虽是国公府大小姐,我不能要求你什么,可也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耍性子。”
自我嫁进来,她头一次对我说了这么多话。
婆母不耐烦地看着我,“原来看你还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如今一看,越来越不成体统。”
我一言不发,就听她列举我的“罪状”。最后,她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纳妾这件事上。
前世她也曾提起此事,裴彧当时断然拒绝了。我一度庆幸,以为夫君心中有我,所以才拒绝了纳妾,没想到他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婆母似乎怕我不答应,她还是忌惮我背后的国公府的。她又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找个贴心的人回来,也能帮你分担一些家事。”
裴彧今后要纳多少妾,与我何干。我感到有些困倦,乖顺地应承道:“好,都听婆母安排。”
她愣了一瞬,连忙接住我的话头,“你这样想就对了,你轻松些,也能早点怀上孩子,你这肚子总是不见动静。”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率先提出要回去用晚膳了。她可能觉得我今日异常好说话,便也没计较我无礼,爽快地放我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镜像只兔子似的跳到我身边。“姑娘今日要给大人留灯吗?大人今日专门派人来说要回来,说是明日有武将比试。”
以前裴彧经常晚归,我总是会为他留一盏灯。可他大部分时间都去书房睡,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何如此执着,明明知道他不会来。
“不必留了,让人把书房收拾……也不必了,赶紧把晚膳端上来吧,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倒是明日的武将比试,我记得哥哥的好友沈厉会在赛马中受伤,导致他后来行动不便。
说来也巧,前世我临死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好遇到沈厉来拜访裴彧。他不顾众人的阻拦,硬闯进来要带我去医馆。虽然最终没能救得了我,但我依然感激他。
想着这件事,我早早地上了床。只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接着是小镜的声音。
“大人,姑娘已经早早睡下了,不然我叫醒她?”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今日怎么没有留灯?”
“姑娘说……说院子里有光晃眼睛,晃得人睡不着。”
“……”
一声微弱的叹息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子里。
第二天清晨,裴彧因为要主持比武,很早就离开了。
婆母一门心思都扑在纳妾这件事上,根本无暇顾及我。
我心知那味缺少的药材在哪里,便拉着小镜一同出门。我骗她说要去买些药材补身子,然后偷偷摸摸地买下了那味药。
路过一个卖糕点的铺子,我又停下了脚步。“也有好几天没去看大人了,不如打包几块糕点去看看他吧。”
其实我是想找个借口,混进比武场。
裴彧办公事时向来不见人,之前我常去刑部送东西,见到的通常是他身边的侍卫。他的随从也和主子一样,很少接我送去的东西,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我本以为今天也会一样。
谁知我们刚到比武场,就碰上了裴彧身边的侍卫。
他眼睛瞪得老大,小腿倒腾得飞快,朝我们跑来。“夫人来了,真的是夫人来了!比武快结束了……大人……”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又使劲推搡着旁边的人。“快去,快去跟大人说夫人来了,我先接夫人去营帐里喝茶。”
小镜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上蹿下跳的侍卫,我也感到十分疑惑。小侍卫一把接过小镜手里的篮子,像是怕我跑了似的,堵在我们身后,催促我们进去。
我本想假装送糕点,然后去找沈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裴彧的营帐门口。
到了门口,我忽然想起裴彧不喜欢我进他的住处。之前我私自进过他的书房,平时不露情绪的他,当时露出了少有的不耐烦。
想到这里,我停住了脚步。小侍卫在一旁急切地说:“夫人进去等等就好了,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不了,我就站在外面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和离也更顺利些。
刚刚被支使去找裴彧的人回来了,“出事了,沈将军跟人比试时坠了马,那边乱成一团了,大人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没了耐心等待,连忙让他们带我去比武的地方。
到了地方,确实乱成一团。我远远就看到裴彧在维持秩序,太医已经赶到了。
我穿过人群朝营帐里走去,刚刚还在远处的裴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我身旁。
我只感觉手腕一紧,他阴沉着脸,拽着我出了人群。
“胡闹!谁准许你来这个地方的,平安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跟你说了不必来看我……”
“就差一味药!怎么偏偏就差了最关键的那一味!”
“快马加鞭去买了!”
“药当然好买,可沈将军等得起吗?”
营帐里不停地传来争吵声。裴彧还拽着我往外走,一瞬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调转方向就往里跑。
几个侍卫拦住了我,我立刻举起手里的药包。“小女子是国公府的人,我这里有几味药,劳烦太医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药。”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太医只好来看我手中的药。
那耄耋之年的太医在看清药材后,眼睛直放光。“是了,沈将军祖上积德遇上活菩萨送药了,这下有救了!”
营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又议论起别的事情。
“我记得国公府的姑娘嫁给了大理寺卿吧。”
“他整日不回府,原以为他妻子是个泼辣悍妇,没想到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在议论声中,我走出人群。裴彧像棵青松般站在人群外,想起刚刚的事,我心平气和地先低头。“今日来是想给夫君送糕点,既然夫君不喜欢我来,我以后就不来了。”
裴彧凝眸看向我,他的侍卫此时才提着糕点赶来,都看着裴彧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平安他们劝过我了,是我执意要来,你别怪他们。”
我有心救人,却也不想旁人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裴彧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以前我千方百计地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尚且不冷不淡,如今他应该是越来越厌恶我了吧。
“既然来送糕点,吃一点再走吧。”
裴彧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刚迈出去的脚都停住了。
我思忖片刻,便笑着答应了。武场这么多人,他到底顾着裴家的家风与颜面,不好对妻子太过严苛。
今日我确实有些鲁莽,他想如何就如何吧。我跟着他进了他的营帐。
里面书案上乱七八糟,他眼神往后一扫,我愣了一下,连忙解释:“我没有私自进来过,我都是等在门口的。”
幸好没进去,不然又落下话柄。
裴彧眼神暗了一瞬,小声道:“我的营帐你想进就进。”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情愿。
平安立刻出来解围:“我就是记得要收书案的,一下子出事就给忘了。”
他手忙脚乱地腾出一块空地,放下了糕点。
我原本还想陪这位大人演戏,现在却完全没了心思。人前人后,他两副面孔。我冷冷一笑,随手捏起一块糕点。这些点心都偏甜,裴彧不喜欢吃甜的,刚刚买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全按照自己喜欢的买了。
“你这几日很忙?”对面的人试探着开口。
我斟酌着回答:“也不怎么忙,就是大大小小的事总要有人安排。”
裴彧轻轻点头,“我说你怎么不来刑部了,不来也好,那地方阴冷潮湿,关押许多要犯……”
他察觉到自己说多了,哽了一下又道:“家中的事,你可以让管家去做……我不是要让你交出管家之权,就是不想累着你,今日我确实冲动了。”
裴彧今天像是中邪了一般,说话颠三倒四。我吃了半盘糕点,他还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我不由得怀疑帐外是不是有眼线,逼着他扮演温柔体贴的夫君。
“大人不必多说,我心无芥蒂。天色不早了,婆母一人在家做事,我还是先回去帮她。”
裴彧站了起来,要送我出去。“母亲最近有什么事吗?”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当然是要给你纳妾。既然她没有告诉裴彧,我也没必要做这个冤大头,将这件事说出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前世裴彧对这件事挺生气的。
我敷衍道:“就是家里要宴请一些客人,不是什么大事。”
他没有继续追问,但似乎有话想说,一路上欲言又止。
直到把我送到门口,他才试探着开口:“夫人与沈将军是旧识吗?听说他是大哥的同窗,看夫人刚刚着急的样子,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这不经意的话语,听起来怎么这么阴阳怪气?我如实回答:“他与哥哥感情好,小时候也就见过几面罢了。”
裴彧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以前从来不过问我这些事,仿佛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今日问起,也是怕出了什么岔子,丢了裴家的脸吧。
我淡然地看着他,“大人放心,我今日是用的国公府的腰牌进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裴家身上。”
裴彧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你是我妻子,出了事自然是我先挡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
不久后,我将与裴家,与裴彧再无瓜葛。那个暗卫,已经带着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婆母虽然一直说自己病着,但在纳妾这件事上,手脚利索得很。
短短三天,她就选定了两个人,还特意在我面前放出话来:“本来是想纳两个的,但念在你这个正妻勤勤恳恳,就先纳一个。”
她拿着那姑娘的画像给我看,她说什么,我都说好。
许是怕我闹事,她特意准备了一大堆宽慰我的话。“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也有规矩,你不放心,她进府时你可以先教一教她。寻常人家纳妾哪有这么麻烦,只因你是国公府小姐,裴彧怕你受了委屈回去闹,才迟迟不纳妾的。”
最后几句话,直直扎在我心上。我记得初见裴彧时,他还是个小官,却敢越级上谏,参了许多贪官,还查清了所有证据。他来找父亲为他主持公道时,眼神坚毅而清澈。如今他踏入名利场,也开始畏惧权势了吗?
我释然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更何况是人心。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需退场看戏就好。过几天,婆母就会把人接过来让裴彧过目,正好,他的心上人也快到了。
如果我没记错,也是这段日子,裴彧会因公务负伤,得到圣上赏识,从此仕途如虎添翼。这都是好事,如果我不在,才是真正的好事。
晚上,我便与裴彧说了想回娘家探亲。他没有反对,还为我准备了许多东西,让我带回家给父亲。
清清冷冷的月光下,这是我重生以来头一次与他坐在一起。茶香溢满院子,我的心却从未如此平静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怎么也不问问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门口的灯也不点了,我让平安每日等在府衙门口,也不见你派人来送东西……”
他一口气说出许多话,我都不知道从何回答。
我端着茶杯晃了晃,杯中倒映的月亮顷刻间碎了。
“大人多虑了,我有些累了,先歇下了。明日启程早,就不与大人告别了。”
我放下杯子,也放下了曾经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月亮。
晚风微凉,裴彧伸手抓住我飘起的衣袖,起身挡住了我的去路。
“裴某是个笨拙刻板之人,如果夫人心中有什么不快,一定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世上最大的笑话,就是裴彧说自己笨拙。他哪里是刻板,只是心不在我身上罢了。前世余菀回来时,他可事事都要照拂,深怕我亏待了她。我低头看着脚尖,胸口感到一阵刺痛。
我曾经寄托了无数希望的月光,从未有片刻照在我身上。原本有许多质问的话,我也悉数咽了回去。
这辈子他没有杀我,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将斩断一切与他有关的羁绊,只为保全自己,保全国公府。
“夜深了,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我收敛情绪,转身离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小镜离开了裴府。
小镜看着装满马车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姑娘,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是!”我语气明确而坚定。
小镜愣了一下,随后释然地笑了。“和离也好,就算被人指摘一辈子,也比在这个地方耗尽岁月要好。”一回到国公府,我便迫不及待地向父亲提出和离的请求。那种急切的心情,与当年我央求他允许我嫁给裴彧时,简直如出一辙。我以为会遭受他的冷言冷语,或是痛骂一顿,毕竟是我当初糊涂。然而,父亲只是平静地听着,轻声说道:“你想清楚就好,我方家的女儿,无需忍气吞声。”这原本以为是最难的一关,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就通过了。
很快,裴府的暗卫传回消息,余菀已经回家了,裴家为此连摆了三天的宴席。又过了几日,暗卫又说,裴家老太太寻来的那名小妾,已被指给了另一户普通人家。这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余菀回来了,裴彧自然不会再纳妾。
暗卫禀报,裴彧因为纳妾之事大发雷霆,跑去与他婆母对质,结果老太太将纳妾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暗卫的信刚送达,裴彧的信便紧跟着来了,信纸上满溢着他的怒气,笔锋遒劲,只写了“速回”两个字。我明白,他让我回去,无非是要我主动让出正妻之位。想到那杯险些被我喝下的毒酒,我不禁冷笑。为了余菀,他总是如此焦急。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让暗卫即刻送回裴府。这封信一旦送出,便意味着尘埃落定。一张薄薄的纸,在我手中却沉重得似有千斤,指尖止不住地轻颤。他日再相见,或许我只能恭敬地唤他一声“首辅大人”了。
我本以为很快就会收到答复,可左等右等,几天过去,音信全无。难道裴彧想要的,不止是和离书,他一直以来都想要我的命?或者,是想借我之手扳倒国公府?我正绞尽脑汁地思索,下人却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小姐,裴……裴大人来了!他提着剑站在府门口,我们怕是拦不住他!”
父亲和哥哥此刻都不在家,难道他是算准了时机来的?此刻,他不应该是在宫中疗伤,接受封赏吗?我带着一群侍卫,迎了出去。
只见湛蓝的天空下,他孤身一人,傲然挺立在国公府门前。他的右肩缠着绷带,鲜血依然不住地渗出,暗红的血迹浸染了大片衣襟。他没有入宫吗?裴彧看到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中的偏执与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开口,声音冷冽而坚定:“夫人回国公府已有七日,我特意来接夫人回家。”
我隔着层层叠叠的侍卫凝望着他,既然他来了,那便把话说清楚:“前几日,我已将官府盖了印的和离书送去裴府,裴大人没有看到吗?”
“夫人说的,是这个吗?”裴彧从怀中掏出一张带血的纸,眼神微凝,嗤笑一声,然后发出“呲啦”几声脆响,将和离书撕成碎片。我原本敢与他对峙,就是料定他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看来,我或许错了。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毁官府落印的和离文书。这事若是放在一向谨慎的裴彧身上,简直与疯子无异。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向前。我家的侍卫们也严阵以待,举刀相向。我心中的弦绷到了极致,后背止不住地冒冷汗。他如今是朝廷功臣,如果真的在国公府动起刀兵……侍卫们护着我连连后退,而裴彧则寸步不让地跟上前。
“都把刀放下!”
我飞快地思索着后果,做出了决定。如果这辈子注定要死,那我绝不能连累国公府。我让所有侍卫退到我身后,独自一人,战栗着站在裴彧面前。我终究没有忍住情绪,眼眶一热:“你就这么恨我?”
裴彧原本狠厉的神情瞬间消散,他像丢掉烫手山芋般,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苦涩地开口:“恨你?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如此执意离开我身边?还是你真的喜欢上了沈将军?”
“你自己心里揣着什么心思,自己最清楚,何苦要牵扯旁人。”
或许是我言语中的讥讽刺激到了裴彧,他猛地将我拽入怀中。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浑身不适。“没关系,不论你喜欢上谁,最终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这句话说得极轻,轻到只有我能听见。我错愕地抬头,他漆黑的瞳孔中尽是癫狂。他拦腰将我抱起,强硬地将我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来,像个强盗似的,将我掳回了裴家。
一回到裴家,就看到宫里来宣旨的太监侯在门口。见到裴彧如此行事,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裴彧的脸色已然苍白,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浸湿了我的整个后背,但他却仿佛怕我跑了一般,将我扛在肩上,一路扛回我之前居住的院子。他将我放到房间里,离开时,还从外面上了锁。
我明明已经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搬走,可房间里的陈设与我离开时几乎毫无二致,就连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跟从前一样。
我惶惶不安地被关了一整天。就连送饭,也是从门上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递进来。裴彧真的将我当成犯人囚禁。送来的食物我一口未动,生怕有毒,也不敢入睡,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柴房。一整天下来,我连口水都没喝,整个人头重脚轻,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裴彧去宫里接受封赏了。他闹出这么一场,不知还能不能顺利受封。父亲和兄长此刻肯定已经知道我被他掳走的事情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嘎吱”一声,门开了。我勉强掀起眼皮望去,裴彧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脸色虽然苍白,但看起来比早上好些。直到我看到他腰间佩戴的腰牌,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裴彧这人总有办法,他光天化日之下从国公府抢人,竟然毫发无损。
我戒备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他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为什么不吃饭?”
我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恭喜裴大人高升……”
因为没有进食,全身无力,我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眼前顿时一黑。眼看着就要朝后倒去,裴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接住了我。我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裴彧紧紧地搂着我,忽然冷笑一声:“夫人不愿吃饭,为夫喂你可好?”
我扭过头不去看他,只觉得身上一轻。裴彧打横将我抱起,朝床边走去,然后将我轻柔地放在床上。“裴大人真是会耍手段,撕毁了和离书,明目张胆地去国公府抢人,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大齐的律法,何时由裴大人改写了?”
“方栀!”裴彧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冷冷地看着他,只见他森然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若是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再卑劣下作的手段,我都无所谓。”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帮你找到余菀的份上,放过我吗?”
裴彧古怪地笑了一声,双手“砰”的一声撑在我身体两侧,怒目圆睁。“你可真是个好妻子!大度到将我推给一个人还不够,还要给我纳妾!好得很啊!刑部的人都在夸赞你呢!夸你温婉贤淑,体恤夫君……”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我拼命扭着头,生怕他气急了会咬我。只是他这番话,我实在找不出自己有什么错处。我成全他与余菀,又不善妒给他纳妾,他还想怎样?
我不满地瞪着裴彧,在灼热的对峙中,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平安,进来。”
门外很快出现了平安的身影,他面容憔悴,一脸严肃,看来没少被他的主子折磨。“你来告诉夫人,余菀去了哪里!”
“回夫人,余小姐已被送回金州了,还有老夫人,也一并回金州颐养天年了。”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平安话说得委婉,但看裴彧的神情,“送回金州”这个场面恐怕不太友善。我那婆母还等着裴彧当上首辅后,她能被封为一品诰命呢。
裴彧端着重新煮好的粥,轻轻搅动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喜欢你,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伪装,努力做一个清正守礼的人。我想配得上你,生怕你发现我的伪装。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他顿了顿,侧身对着我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她只是我的继母。我真正走上高位后,需要留下她,是为了恭谨孝顺的名声,你知道陛下最看重这个。夫人派暗卫去寻找余菀时,怎么就没有好好打听,她当初是被谁送去当养女的。”
我心里一紧,当初只是想着找回余菀就好,对她的身世并不甚在意。
裴彧垂下眼眸,眼神逐渐转冷:“她是我继母的女儿。以前我没做官时家里穷苦,我父亲生病去世后,她就把女儿送去了富裕人家当养女。她也没料到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丞能走到今天。如果她们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裴府多养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偏偏她们横生事端。送她们走,已经是抬举她们了。”
“事端?什么事端?”我疑惑地问道。
裴彧虚伪地笑了笑:“那些腌臜事夫人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以后,拿着腰牌救人的事,夫人可以不再做吗?”裴彧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甚至是威胁。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我想救谁就救谁,凭什么不能做!”
裴彧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凭你腰牌给过我了,不能再给旁人!以后你眼里,也只能有我!”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正想反驳,他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竟吐出一口血来。完了,我不会先把裴彧给气死了吧?我撑起身子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身子一歪,朝地上栽去,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滚落在地。
平安站在门外,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我看着地上的裴彧,彻底傻了眼。“大人!我就说要出事!正常人挨了五十鞭子,哪能下床啊!”
“什么五十鞭子?他不是伤了肩膀吗?”
平安一边呼唤下人,一边焦急地说道:“夫人以为大人今日之举动,不放点血能全身而退吗?我看大人也是真的疯了,五十鞭子,大人辩无可辩,自己全都认下了!”
我还以为裴彧结党营私,才逃脱了律法制裁,没想到是他自己硬扛了下来。他向来喜欢万事周全,既然敢闯国公府,那他就是把什么都抛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睁开眼,就看见裴彧坐在我的床边,脸色苍白如纸。我叹了口气,以前从未发现他如此偏执。“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好好歇着?”
裴彧无力地看着我:“我怕我一休息,你又不见了。我就想看看你……你若烦我……”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床里挪动,拍了拍腾出的空位。“上来睡觉!”他愣了一下,然后眼疾手快地上了床。那只手十分自然地搭上我的腰。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开:“是让你休息,不是让你干别的!”
“哦……”他丧气地应道,仍旧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慢慢合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安地小声开口:“不走了吗?”我也缓缓闭上了眼:“不走了……”听到这句话,他才疲倦不堪地睡去。
屋外渐渐响起了蝉鸣,吱吱喳喳地送走了春光,绿意肆虐的夏天就要来了。在这个无比寻常的人间岁月里,我有了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他并非我想象中那般熠熠生辉、清正守礼,甚至固执己见,不善言辞。可我看着他笨拙的模样也觉得可爱,像头倔驴一样可笑,我想要和他一起。
我安稳地睡去,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不停翻动的书。我凑近,书页才停止翻动,像岁月在历史的洪流中偶然的落脚。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长宁十二年六月初九,首辅裴彧弑母杀妹,癫狂无状,帝大怒,赐死,遂自尽于其妻坟前,年二十四。】
番外
我与方栀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书院门口。
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为了一个冤案赴京,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时值凛冬,我以为京城会比那小地方温暖,却不知唯有达官显贵所在之处,才有温暖可言。
我身着破旧的棉衣,瑟缩地站在书院门前,希望能寻到门路。任何一位官员都好,只要能知道金州有冤,就不会坐视不理。然而,天子脚下都是簪缨世家,谁都不会管一个小地方百姓的死活。偶尔有路过的好心人,也只是劝我按规矩将案子层层上报。可那是一条死得更快的路,金州官官相护,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我揣着状纸,在书院门口站了好几天。饿了就买几个干饼,晚上就睡在马棚里。书院的伙计每次见到我,都会摇头说:“可别冻死在我们书院门口。”我蜷缩在角落,不与他争执。天气越冷越好,这样手上的冻疮就不会发作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我挣扎着起身行礼:“这位大人请留步……”话未说完,我才发现眼前的脚步停住,那是一双绣花鞋,裙摆垂在鞋面上,是位姑娘!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怕是会吓到她,于是我咽下了剩下的话,想退回角落里继续蜷缩。
“你怎么不把话说完?究竟有什么难处?”
随着一道轻柔清丽的声音响起,一把油纸伞朝我倾斜过来。风雪中,女孩的脸比雪还要晶莹剔透几分,任凭天地苍茫寒冷,也冷不透她那双温润含笑的眼眸。她穿着厚厚的披风,纤细的手从层层叠叠的衣袖中伸出,紧握着伞柄,为了给我挡雪,慢慢地走下了台阶。
我本仰望着她,可她一步步走下来,瞬间,自卑与无助将我紧紧包裹,死死地缠着我,仿佛要将我拖入深渊。我拼命地把头往下低。我向那么多人低声下气地求助,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煎熬过。
我跪在地上,将案子从头到尾详尽地讲给她听。她没有像别人那样匆匆离开,也没有家仆上来驱赶我。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她是哪一家的贵女,我不奢求她能帮我,她能听我说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是国公府的腰牌,你明日登门吧,国公府可为你主持公道。”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腰牌已经递到了我面前。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说不出当时涌上心头的复杂情感。我不断提醒自己,我配不上她,疯狂地克制着内心的悸动,告诫自己那只是感激罢了。直到后来与她成亲,我也只想着快点往上爬,好能配得上她,让她不后悔嫁给我。
自卑的人,往往会低估对方的爱。直到她拿着腰牌去救别人,她眼里那份急切,行为上的关切,将我多年以来的自欺欺人撕得粉碎。我就是爱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疯狂太多。我不想她看着别的男人,不想她为别人着急。
这种嫉妒如野火般燎原,我越想弥补,却越走入歧途。我横冲直撞,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她回国公府后,还把余菀接了回来。我想等她回来,把事情问个清楚。谁知余菀和老太太却生出了旁的心思,见我不纳妾,也不要侧妻,便商量着对我的妻子下毒。事情败露后,我直接将她们赶回了金州。
我等着她回来,等着案子办完后受封领赏。那时我或许会有底气面对她。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封和离书。
我气极了,平生第一次在同僚面前失控,一脚踹翻了桌子。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直接去国公府把她抢回来,然后关起来。我不想再伪装什么君子了。
我的确这么做了,直接将她抢了回来,然后毫不留情地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我以为她会害怕,会挣扎着想逃离,会后悔自己嫁了一个虚伪阴郁的小人。
可是她没有。就像当初我从未料到她会为我驻足一样。我给自己套上了许多枷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凭她如何敲门,我都假装听不见。
幸好,她愿意等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