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钉入耳,墨色生花:这个明代文人,为何让郑板桥甘愿做头马?

发布时间:2025-07-28 06:00  浏览量:1

明代万历年间的一个深夜,绍兴城某间陋室里,一个中年男子举起铁钉,猛地刺向自己的左耳。

血顺着耳廓流下,浸透了衣襟,他却仿佛不觉疼痛,眼中翻涌着旁人读不懂的狂乱。

这人叫徐渭,后来有人说他是疯子,用锤子砸向自己的阴囊,九次寻死都没能成功;也有人说他是天才,画几笔葡萄就能让后世画家甘愿伏首,喊出 “愿为青藤磨墨理纸” 的痴语。

铁钉刺入皮肉的脆响,与他笔下泼墨的淋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那个杀了妻子、蹲过七年大牢的罪徒,和写出 “推倒一世豪杰” 戏曲的文人,又如何共用一个名字?

绍兴的青藤书屋,如今还留着几竿翠竹。

五百多年前,这里住着个叫徐渭的孩子。

六岁能把《论语》讲得头头是道,九岁写出的诗让秀才们咋舌,街坊都喊他 “神童”。

可这神童的路,从一开始就歪了。

父亲在他出生百天后离世,母亲是父亲的妾室,在他十岁那年被赶出家门。

寄人篱下的日子里,读书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明代的文人,谁不想凭着科举往上走?十六岁那年,徐渭考上秀才,以为前路敞亮了。

可接下来的二十五年,他八次走进乡试的考场,八次都是空着手出来。

三十五岁那年,他又一次落榜。

回到家,看着继妻张氏的眼神,听着邻里若有若无的议论,桌上那支写了无数文章的笔,突然变得沉重。

他开始怀疑,那些圣贤书是不是骗了人?自己这满肚子的才学,难道就只能烂在肚子里?

转机出现在三十七岁。

浙闽总督胡宗宪听说了这个屡考不中却极有才华的文人,派人把他请到幕府。

胡宗宪是个厉害角色,正忙着平定倭寇,身边缺个能写会算的智囊。

徐渭来了之后,没让人失望。

给皇帝写的奏折,他改了又改,字里行间都是巧思,连嘉靖帝都夸 “这表文写得有气势”。

那段日子,徐渭是得意的。

跟着胡宗宪巡查海防,看战船列阵,听将士呐喊,他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个只会啃书本的穷秀才了。

他甚至画了幅《海舟图》,笔锋里都是意气风发。

可他没料到,官场的风浪比考场更险。

胡宗宪为了做事,攀附了当时的权臣严嵩。

后来严嵩倒台,胡宗宪也被牵连,抓进大牢没多久就自尽了。

消息传到绍兴,徐渭正在书房里练字。

笔 “啪” 地掉在纸上,晕开一大团墨。

他怕了,怕自己这个胡宗宪的 “红人” 被翻旧账。

更让他熬不住的是,那种 “眼看要成事儿,却突然摔下来” 的滋味,比八次落榜还难受。

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眼前总出现胡宗宪的影子,耳边都是街坊的议论。

某天夜里,他摸到一根铁钉,想都没想就往耳朵里扎。

血流了一脸,人却没死。

后来又用锤子砸自己的阴囊,疼得昏过去,醒来还是活着。

九年里,他试了九种死法,都没能如愿。

疯病最厉害的时候,他怀疑继妻张氏对自己不忠。

争执中,不知怎么就动了手,等回过神来,张氏已经没了气。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

徐渭被关进大牢,一待就是七年。

牢里的日子苦,他却没闲着,借着微弱的光注解《周易》,在墙上练书法,墨不够了就用手指蘸着水写。

五十三岁那年,万历皇帝大赦天下,加上朋友帮忙,徐渭终于走出了牢房。

可这时的他,头发白了大半,眼神也散了,早就不是那个想靠科举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了。

出狱后的徐渭,靠卖画糊口。

有人上门求画,若是穿着绫罗绸缎的权贵,他眼皮都不抬:“不卖。” 若是提着一坛老酒来的穷书生,他反倒乐呵呵地铺开纸,画完还题上几句诗。

他的画,跟当时画院里那些工工整整的花鸟完全不同。

别人画葡萄,一颗颗描得像真的能摘下来;他画葡萄,墨汁泼上去,浓的地方像紫黑的果实,淡的地方像缠绕的藤蔓,看着乱糟糟的,却让人觉得那葡萄藤里憋着一股劲儿。

他在《墨葡萄图》上题的诗,“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哪里是说葡萄?分明是说自己这一身本事,没人懂得珍惜。

后来有人说,徐渭开创了 “泼墨大写意”。

其实他哪想那么多?不过是心里有火,有怨,有说不出的苦,拿起笔就顺着性子来了。

墨浓墨淡,全看当时的心情;笔锋转不转,全凭那一刻的念头。

他自己说 “画排第四”,可这 “第四” 的画,却让后来的郑板桥刻了个章,上面写着 “青藤门下走狗”,恨不得天天跟在他身后学画。

写字也是一样。

晋唐时候的书法家,讲究横平竖直,一笔一划都有规矩。

徐渭偏不。

他写草书,笔像疯了一样在纸上跑,有时候墨多了,字就糊成一团;有时候墨少了,笔画就干得像枯枝。

有人说这字 “没体统”,他听了反倒笑:“字是写给自己看的,要那么多规矩干啥?”

他的字里,全是情绪。

高兴的时候,笔锋轻快,像踩着拍子跳舞;烦躁的时候,笔画扭曲,像在撕扯什么。

后来有个叫傅山的书法家,说 “宁丑毋媚”,其实早就在徐渭的字里看到了苗头 —— 字不用好看,只要能把心里的劲儿喊出来就行。

写文章、编戏曲,他也不肯按常理来。

那时候的文人写诗,讲究含蓄,要 “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徐渭写诗,却像吵架一样直白。

《廿八日雪》里,他写 “生平见雪颠不歇,今来雪恶逾昔时”,雪下得大,他的激动也藏不住,直愣愣地喊出来。

公安派的袁宏道读了他的诗,拍着桌子说:“明朝的诗人里,他得算头一份!”

戏曲更是离经叛道。

《四声猿》里的四个小故事,没一个合规矩的。

祢衡在阴间把曹操骂得狗血淋头,哪有一点 “忠臣” 的样子?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谢小娥女扮男装报仇雪恨,这在 “男尊女卑” 的年月,简直是在捅礼教的马蜂窝。

有人说他 “胡闹”,他却在《南词叙录》里写道:“民间的戏,为啥就不能登大雅之堂?” 他是第一个正经研究南戏的人,就想给那些被看不起的民间戏曲争个名分。

其实仔细看,他的画、字、诗、戏,骨子里都是一回事 —— 不按别人定的规矩来。

科举考了二十五年,他看透了那些 “八股文” 里的虚情假意;在幕府待过,他明白了官场的 “规矩” 多是糊弄人的;疯过、坐牢过,他更觉得那些礼教、法度,不过是捆住人的绳子。

他的 “疯”,像是故意的。

用极端的方式把自己从那些规矩里拽出来,哪怕头破血流。

墨汁泼在纸上,是他在喊 “我不乐意按你们的样子画”;狂草写在墙上,是他在说 “我不想按你们的法子活”。

人们总说徐渭的 “疯” 是悲剧,是才华被埋没的结果。

可换个角度看,那或许是他自己选的活法。

要是他没那么 “疯”,可能会像当时很多文人一样,考不上功名就认命,找个私塾教书,一辈子规规矩矩。

可他偏不。

八次落榜,他不怪自己没本事,反倒觉得是科举瞎了眼;胡宗宪倒台,他不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却用自残来对抗恐惧;杀了人、坐了牢,出来后还是不肯对权贵低头。

他的 “疯”,更像是一层护身甲。

用别人眼里的 “不正常”,护住自己心里的 “真”。

当时的文人,谁不是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徐渭偏要 “见人说疯话”。

权贵来求画,他敢往外赶,因为他不想用画换富贵;朋友来讨字,他分文不取,因为他觉得知己比钱金贵。

这在 “人情社会” 里,是 “疯”,可也是他守住自己的法子。

他的艺术,也因为这层 “疯” 才更有劲儿。

那些工工整整的画家,画的是山水花鸟,可徐渭画的是自己的血和泪。

《墨葡萄图》里的 “笔底明珠无处卖”,哪是说葡萄?是说他自己这颗被扔在野地里的 “明珠”。

《草书诗卷》里扭曲的笔画,是他九次自杀没死成的疼,是七年牢狱里的闷。

要是他顺顺利利考上举人、进士,当了官,或许也能画几笔,写几首诗,但绝对出不了这样的作品。

温室里长不出能抗风雨的树,徐渭的画里有股野劲儿,正是因为他经了太多风雨,用 “疯” 的姿态把那些风雨都吞了下去,再从笔端喷出来。

有人说他是被时代逼疯的。

可哪个时代没有不得志的人?多数人要么忍了,要么逃了,只有徐渭,用最极端的方式跟时代撞了一下。

他的 “疯”,不是对命运的低头,而是一种反抗 —— 哪怕我赢不了,也不能按你的规矩活。

晚年的徐渭,住在一间破屋里,常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有次邻居见他拿着斧子要劈自己的头,赶紧抢下来,他却嘿嘿笑:“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啥。” 其实他心里清楚,里面装的,是那个不肯认输的少年,是那个想干一番大事的幕僚,是那个用墨汁对抗世界的文人。

徐渭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条狗。

床底下堆着没卖出去的画,像他没说出口的话。

可他大概想不到,五百年后,他的画能拍出上亿的价钱,他的故事被写进书里、搬上舞台。

人们喜欢说他是 “天才与疯子的混合体”,可天才和疯子,哪分得清?没有那些 “疯癫” 的经历,他画不出那样的墨葡萄;没有那样的才华,他的 “疯” 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他用一生证明了:最极致的艺术,往往藏在最撕裂的人生里。

只是有个问题,至今没人能说清。

要是当年徐渭考上了举人,甚至当了大官,他还能成为那个让郑板桥、齐白石崇拜的 “青藤居士” 吗?或许能,或许不能。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样的徐渭,就不是徐渭了。

青藤书屋的竹子还在长,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在说那个用铁钉刺向耳朵,却让墨色永远留在中国艺术史上的文人 —— 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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