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毁我亲事,我反手给他下配狗的药,他却红眼说:璐儿救救我

发布时间:2025-07-23 03:34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于科举放榜之日行那"榜下捉婿"之事,谁料竟被死对头小将军当众讥讽道:

「哪个若是娶了虞璐,往后家中后院怕是要天天燃起'烽火'。」

「就她那性子,往后你便是去花楼饮上一杯酒,她都能将你打得你爹娘站在跟前都认不出你来。」

我恼他这般胡乱造谣,生生坏了我好不容易谋来的亲事,当下便趁着他不备,反手往他身上撒了半包专门配给恶犬的迷药粉子......

小将军紧紧盯着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说道:

「小璐儿,救救我。」

我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周身传来的阵阵痛楚,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衣裙,缓缓地往身上套去,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连唤丫鬟进来侍奉的念头都不敢有。

说起我与那冤家对头郝桓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可真是犹如一部冗长繁杂的戏文,且得从他年仅五岁之时,干出的那档子荒唐事儿说起。

犹记得那一日,阳光慵懒地洒在庭院里,我正于园中悠闲地赏玩着花草。

谁料那郝桓,小小年桓便顽劣不堪,竟毫无征兆地对着我,大大咧咧地脱下裤子,还故意将那不堪之处怼到我面前。

我当即又惊又怒,小脸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眼中满是羞愤与厌恶。

待我回过神来,心中那股报复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我趁着他不备,瞅准时机,一下子冲过去,用力扒下他的裤子,而后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裤子高高地挂在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杈上。

看着他在树下急得直跳脚,小脸涨得通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心中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恶气,随后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光着屁股蛋子,在风中凌乱,最后只得哭哭啼啼地回将军府去了。

自那以后,我们二人之间的梁子便算是彻底结下了。

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更是一肚子火,彼此之间针尖对麦芒,矛盾冲突如同那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每每想起他那日的所作所为,便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等胡作非为、肆意妄为的登徒子,真是可恶至极!”

我,乃是洺郡主与关西王的独女,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圣上更是亲封我为永佳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平日里,我身着华丽的锦衣华服,头戴璀璨的珠翠,一举一动皆尽显皇家公主的雍容华贵与端庄大气。

而他郝桓,则是战功赫赫的郝大将军的嫡子,自幼便聪慧过人,武艺高强,深受太子赏识,担任着太子伴读一职。只因将军夫人实在难以忍受与大将军的长期分别之苦,可又心疼儿子,舍不得让他跟随大将军前往那苦寒的边关之地受苦,思来想去,便忍痛将他留在了皇城,还特意将他托付给皇后娘娘照料,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儿就全权托付给皇后娘娘了,还望娘娘多多费心。”

暮色将宫墙染成琥珀色时,我斜倚在鎏金栏杆上把玩玉簪。远处传来丝竹管弦声,昨夜宫宴的余韵仍在雕梁画栋间流转。几个梳双丫髻的宫女捧着绣筐从回廊经过,葱白手指掩着朱唇,碎步躲到太湖石后头。

"听说皇后娘娘又为郝世子挑了批伶俐的丫头......"

"可不是嘛!那批姑娘可是从各州府精挑细选,连梳头嬷嬷都熬了三个通宵调教......"

我指尖猛地掐进檀木簪柄,金镶玉的坠子叮当作响。那厮又在作妖!前日朝堂上他当着满殿新科进士的面,吊儿郎当地拱手道:"诸位将来若娶了虞家姑娘,怕是要日日提防后院起火。"满朝文武哄笑间,我攥碎了袖中绣帕。

"听说世子爷房里的丫头跟走马灯似的换......"

"嘘——老姐姐说句掏心窝的话,那孩子怕不是......"年长宫女突然噤声,惊惶地望向汉白玉阶。

我拢了拢月白披风转身,玄色滚金边的广袖掠过石阶。郝桓这厮仗着战功赫赫,在皇城里横行霸道。偏生他生得剑眉星目,玄铁铠甲下是劲瘦的腰身,连皇后都唤他"小桓子"宠得无法无天。

夜风卷着槐花香钻进窗棂,我对着铜镜将金步摇重新簪过。镜中人云鬓花颜,眼尾那粒朱砂痣却红得妖异。昨日在太液池边撞见他与户部侍郎家的千金说笑,那姑娘耳垂通红的样子......

"姑娘可是心口疼?"贴身丫鬟捧着青玉盏凑近,"奴婢熬了安神的酸枣仁汤。"

我挥手打翻药盏,琥珀色液体溅在织金裙裾上。那日他搅黄我与探花郎的婚事时,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满朝都说郝大将军之子骁勇善战,可在我看来,分明是只披着玄色大氅的恶狼。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惊得烛火摇曳。我抚过妆奁底层暗格,那里藏着半块断裂的羊脂玉佩——正是当年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信物。

玉面被摩挲得温润发亮,恍惚间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璐儿,莫要招惹皇城里的恶鬼......"

「往后啊,哪怕是存了心思想去喝上一场花酒,她都能把你揍得爹娘站在跟前都认不出你来。」

「瞧见王府门口那几只张牙舞爪的恶犬没?那可都是虞璐豢养的。」

说这话的人,正是街头巷尾爱嚼舌根的市井泼皮。

而我,便是他口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虞璐。

只见我身着一袭红衣,如燃烧的火焰般明艳,腰间束着一条黑色锦带,更衬得身姿婀娜却又透着几分英气。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束起,几缕碎发随风飘动,眉如远黛,眼眸明亮如星,透着一股子灵动与狡黠,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红润且带着几分倔强的嘴唇。

他这番话一出口,原本还围在四周、怀揣着各种心思的青年才俊们,瞬间如鸟兽散,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脚步匆匆地逃离,仿佛我虞璐是那吃人的猛兽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我选做驸马,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连我暗自看好的那位探花郎,原本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此刻也像是见了鬼似的,对我避之不及,眼神中满是敬畏与疏离。

哼,我虞璐岂会在意这些?如今我满脑子都在寻思着,怎样才能让那郝桓不痛快。只要能让那个家伙吃瘪,我还怕什么流言蜚语?

当下,我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了平日里给爱犬用的药粉子。这药粉子装在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里,瓶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我瞅准了郝桓的酒杯,心中暗自盘算着,往里面下了猛料。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十分谨慎地【只投了一半药粉】。

原本我的打算很简单,不过是想看看他出丑的模样,想象着他到时候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暗爽。

可谁知道,半晌过去了,那家伙却依旧稳如泰山,神色自若,没有丝毫要发作的迹象。

我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微微皱起眉头,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该不会是我这姑奶奶心肠太软,下手太仁慈,下的药量太少了吧?」

郝桓生就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顾盼间总带着几分风流韵味。此刻他目光乱瞟,时而瞥向这边,时而扫向那边,全然不在意旁人感受。

我们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眼皮猛地一跳,像是被烫到似的,慌忙别开脸。

这些年过去,郝桓出落得愈发挺拔俊秀,身姿修长如玉树临风,若非那张嘴实在欠揍,倒也算得上翩翩公子。

他侧过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哼道:「看什么看?不过毁了你一朵破桃花罢了,用得着这般咬牙切齿地盯着我?」

笑死,一朵?

他嘲讽我的那日,满朝才子举人齐聚,若因此害我成了老姑娘,他郝桓绝对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我胸口一阵憋闷,气血上涌,恨不得抄起棍子狠狠敲他一顿泄愤。

「王八蛋!玩闹归玩闹,你拿我终身大事当笑柄?」

「我若嫁不出去,定叫你尝尝阉割的滋味!」

郝桓闻言,脸色骤变,双腿猛地一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惊得连连后退,险些被我抽到。

我自幼习武,身手不弱,寻常人近不了身,可这厮竟不退反进,猛地欺身逼近!

下一瞬,他竟像小时候那样,又一次将我抵在御花园最繁盛的那片牡丹花丛前。

我又羞又恼,怒喝道:「你……找死啊!」

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他竟像儿时那般,又一次将我困在身前,鼻尖几乎相抵,逼得我连退无可退!

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的奇耻大辱,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了神。

他见我并未反抗,像是饿极了的猛兽盯上了猎物,猛地将我紧紧箍在怀里,那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他双眼通红,眼神炽热得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急切与痛苦,嘶喊道:

“虞璐!”

我的心瞬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怦怦直跳,那声音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股莫名的惧意如潮水般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我慌乱地抱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难以置信:

“这狗药的药效咋这么猛啊?”

“我明明就只下了一半的量啊!”

听到我这么说,他原本几近疯狂的理智,总算像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小船,艰难地回归了一瞬。

郝桓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你竟然算计我……还给我吃给狗用的药?”

“……行行行!算你狠!”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饿虎,即便身体难受得在极力忍耐,却也还没忘记一把将我抱起,朝着一个隐蔽的角落奔去。

从小到大,我们俩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互坑互损那是家常便饭。

此刻,我被他折腾得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丢盔弃甲。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嘴硬得很,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彼此彼此!”

「松开我...立刻回你的寝宫去!」

我拼命挣扎,指尖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郝桓却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

太子之位早已稳固,郝大将军身为皇后嫡亲表兄,镇守边关多年,威名赫赫。皇后娘娘待他如亲子,他与皇子们同住在宫中,居所更是紧挨着凤仪宫,稍有不慎便会惹人非议。

我抬手抵住他的唇,掌心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你何不去找你的侍寝丫鬟?」我冷笑一声,指尖微微发颤,却仍强撑着语气讥诮。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拖倒。我们拉扯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脚下踉跄,几乎是被他半拽半抱地拖进他的寝殿。

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几道红痕,乱动间甚至踢中了他的膝盖。他终于被彻底激怒,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眼中血丝密布,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虞璐!?」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你给我下的药,如今又让我去找...侍寝女使?」

「你当真想死不成!?」

郝桓怒极反笑,眼中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暴怒,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灼烧,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我趁他怒火攻心的一瞬猛地挣脱,转身就要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狠狠扼住了喉咙。

我却头也不回,扬声道:「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找侍女去!」

郝桓气得浑身发抖,指节攥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赶紧滚!」

「……我哪怕死了,也用不着你来管我!」

他气得满脸通红,那脸色就跟猪肝似的。

我慌慌张张地把人一丢,这才惊觉郝桓的宫里,居然连一个宫女都瞧不见!

我满心焦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了,瞅见一个小太监,赶忙伸手抓住他,急切地问道:

「你们世子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女侍呢?」

「就算是跟他关系好的宫女,随便哪个都行啊!」

在郝桓的宫里,没人不晓得我恶名远扬。

这小太监被我吓得够呛,立马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生怕我用手里的鞭子抽他。

这也怪不得他们,以前我跟郝桓打架输了之后,心里窝火,难免就拿宫里其他人撒气,牵连了不少无辜的人。

他们自然害怕。

这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太监,声音颤抖着回答:

「女...女侍都被世子转赠给太子殿下了!」

「至...至于世子本人,他压根儿没有相好的宫女啊!」

「公主饶命啊奴才!」

我柳眉倒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得很!平日里这般肆意挥霍人命,竟把不要的侍女随手丢给太子哥哥?

我咬着银牙,强压怒意道:

「那你速速去...寻个宫女来。」

话音未落,那小太监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怔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这狗奴才连主子都不顾了,怎的还能成为郝桓跟前的红人?

忽听得内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瓷器碎裂之声,又夹杂着压抑的怒吼。

我心头莫名一软,暗忖道:

「该不会...真把他自己折腾出好歹了吧?」

犹记得那日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这药效包管叫他......」

【这药效力霸道非常,便是那豺狼虎豹服下,也定会瞬间失控,姑娘千万谨慎使用。】

我的双脚好似不受大脑掌控一般,身形一闪,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来路奔去。

我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抬眼望去,只见郝桓一头长发凌乱地散落着,整个人状若癫狂,恰似那被激怒到极致、失去理智的公狗,浑身散发着危险又狂乱的气息。

我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啊……你身上怎会如此滚烫!”

他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猛地朝我扑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骇人至极。

“郝桓……你如今这般模样,着实让我心生恐惧!”

他周身好似燃烧着熊熊烈火,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殆尽。

即便我奋力捶打了他好几拳,可他依旧双目赤红如血,眼神中满是疯狂与执拗,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我满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本宫定要将你剁成肉块,拿去喂那恶狗!”

那夜从郝桓的府邸仓皇脱身,我跌跌撞撞地跑了半条街,扶着墙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直起身子往自个儿府上挪。

我攥着衣袖遮住半边脸,凑到阿娘跟前撒谎:"今日与郝桓那厮起了冲突,只为教训他坏我姻缘之事。"

阿娘闻言立刻皱起眉头,素手轻抚我凌乱的鬓发:"怎的弄得这般狼狈?连衣裳都撕破了。何时才能学得端庄些,像个女儿家?"

她又叹了口气:"郝桓那孩子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小将军了,怎的还与你一般见识?连让着你这点气度都没有。"

我耳根突然发烫——想起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小将军"三字,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阿娘见我神色忸怩,以为我是羞于提起打架之事,便温声安慰:"好孩子,快让娘看看伤着哪里没有?"

我连忙摆手:"真没什么大碍,就是嘴角蹭破点皮,后腰撞在石阶上有些疼罢了。"心里却暗忖:若是让她们知晓我与郝桓在书房里拉拉扯扯的糗事,我清誉扫地不说,阿娘定会逼着郝桓娶我。到时候两人朝夕相对,还不是鸡飞狗跳?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低头盯着自己揉得发皱的裙裾,忽然觉得这满腹心事,连月光都照不亮。

「郝桓那没安好心的家伙,竟被你家闺女揍得鼻青脸肿,没过几天根本下不了床榻!」

想我当初逃离那深宫高墙之时,浑身疼得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却还是强忍着剧痛,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郝桓那家伙拖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替他将衣衫整理得规规矩矩,还把现场那些凌乱的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不过,回想起郝桓最后那副迷迷糊糊、双手胡乱抓挠的狼狈模样,就算等那药劲儿过了,他清醒过来,怕是也很难把当时的情况记得真切。

我心里头实在担心他事后会来找我麻烦,思来想去,便对阿娘说道:

「阿娘,要是郝桓那小子找上门来,您就跟他说我病了,病得还不轻呢。」

阿娘向来疼我,听我这么说,丝毫没有怀疑,毕竟以往我闯下祸事的时候,也常常用这招来躲个清闲。

她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说道:

「你这孩子,如此行事,我倒是该为郝家那小子捏把汗咯。」

虽说身上那些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可我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这两天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里,连门都不出,就怕被人瞧出什么端倪。

可奇怪的是,没等来郝桓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反倒迎来了太子登门拜访。

这太子与郝桓那家伙截然不同,他向来恪守礼数。

只见他轻轻敲了敲门,待我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出来迎接他时,他才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

「小璐儿,我听说你身子不适,染上病了,如今可有好些?」

或许是应了那句"外甥肖舅"的老话,太子眉眼间流转的神韵竟与郝大将军有七分相似。

偏生郝桓又与大将军生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般血脉相承的容貌,倒叫太子与郝桓在面容上有了七分相仿。

可那三分差异,却全在骨子里的风华。

太子殿下待人接物时,总似春日暖阳般温煦,连眼尾微挑的弧度都透着玉质般的温润。

反观郝桓,那双狭长凤眸里流转的,永远是算计人心的精光,待我时更如寒冬朔风般凛冽。

昨夜辗转难眠时,我盯着铜镜里浮肿的双眼偷笑。镜中人面色青白如纸,眼下一片鸦青,倒真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这番憔悴来得恰到好处,连我自个儿都要信了这副病容。

"小璐儿。"太子推门而入时,檐角铜铃正被春风撩拨得叮咚作响。

他广袖翻飞间带起一缕沉水香,修长手指搭在黄花梨案几上,"孤已吩咐御医即刻前来,你且放宽心。"

见我不语,他执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眉间浮起几分困惑:"说来蹊跷,郝桓那日宫宴后也突发急症,昨日才转醒。

母后将御膳房上下查了个底朝天,竟连半分端倪也未寻得。"

案几上的博山炉腾起袅袅青烟,我垂眸盯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心口突突直跳。

那日给郝桓下药时,分明选的是西域进贡的兽用迷药,本只该叫他神志昏聩几日。

谁料这药性在人体内竟这般诡谲,连太医院那帮老狐狸都查不出根由。

"你与郝桓自幼体健如牛。"太子忽然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案几,"整日上房揭瓦的泼皮,怎会同时病得这般蹊跷?"他说话时眼尾微弯,倒像是真在疑惑两个顽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我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指节泛出青白。

窗外玉兰树被春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飘落在青砖地上,像极了那日郝桓倒下时,从他袖中滚落的玉扳指。

只要郝桓那家伙不主动开口吐露,此事便如同石沉大海,极难被查出个所以然来。

我赶忙冲着太子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羞涩,说道:

「太子哥哥,真不用了,真不用了。」

「我这身子啊,眼看着都快好利索了,哪里还用得着劳烦太医特意跑这一趟来瞧我呀。倒是那郝桓,他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没?」

我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着惊讶。要知道,往日里我和郝桓那可是见面就掐,互不相让,今日我竟破天荒地关心起他来了。

太子瞧着我这一反常态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许是意识到我们此刻孤男寡女共处,又是在我闺房外,这般亲密的举动着实有些不妥,有违礼数……

他不着痕迹地将那已经抬到半空,想要轻轻摸摸我脑袋的手收了回去,而后轻声说道:

「郝桓那小子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从哪儿憋了一肚子闷气,整个人就跟那被点燃的炮仗似的,不过依我看呐,过不了两日,他这气也就消了。」

「倒是你啊,那小子平日里说话就没个把门的,口无遮拦的,坏了你的亲事。母后得知此事后,大为恼怒,罚他禁闭思过,还特意遣我前来,将这凤尾步摇送给你,当作你的及笄之礼。」

原来如此,难怪这几日都没瞧见郝桓那家伙的影子,也没见他来找我麻烦,敢情是被皇后娘娘罚了禁闭啊。

他并非是浑身无力到完全爬不起身,而是被皇后娘娘下令禁足在了府中。

在皇后娘娘的考量里,当下我正处在谈婚论嫁、说亲议媒的关键年桓,万万不能被郝桓那小子如此肆意捉弄、胡乱恶搞。若是因他坏了我的名声,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皇后娘娘特意赏赐了我一支凤凰步摇。那步摇精美绝伦,凤凰造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飞,金丝镶嵌其中,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这不仅是皇后娘娘对我独有的恩宠,在众多贵女之中,也是独一份的殊荣。

只是……

此刻,我抬眸看向站在眼前丰神如玉、气质卓然的太子。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英俊不凡,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我微微欠身,略带疑惑地问道:

“皇后娘娘只需传一道懿旨,便可将事情交代下去,何苦要让太子哥哥您亲自跑这一趟呢?”

我对太子向来是又敬又怕。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这般洞察一切的本事,像极了皇帝伯伯。每当与他对视,我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都无所隐藏。

凤栖宫的琉璃瓦在朝阳下泛着金光,我指尖绕着皇后亲赐的累丝金步摇,那支步摇垂着十二颗南海明珠,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宫女们垂首屏息,却掩不住眼底的艳羡——这等殊荣,满京城的贵女谁不眼红?

"太子殿下到——"

珠帘被金钩挑开的刹那,我险些捏碎了袖中的绣帕。他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玉冠束起的发丝却有些凌乱,像是匆匆赶来。

"小璐儿昨日说喜欢西域进贡的珊瑚珠......"他忽然顿住脚步,原本含笑的凤眼突然变得幽深,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生生剜得我胸口发疼。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了妆台。铜镜里映出他步步逼近的身影,玄色衣摆扫过我绣着金凤的裙角。

"怎么?"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挑起我下巴,"孤亲自送来,反倒不如那混世魔王?"

我喉间发紧,忽然想起昨夜宫宴上郝桓踹翻酒盏的模样。那厮将御赐的琉璃盏踩得粉碎,冷笑着对太子道:"皇兄若是闲得发慌,何不去边关替三弟打仗?"

"若是郝桓......"太子忽然松开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怕是你连步摇的碎片都摸不着。"他垂眸掩去眼底阴鸷,语气陡然轻快起来:"你与他一般年岁,总该聊得来些。横竖都是嬉笑玩闹,总好过......"

他没说完的话像毒蛇信子般舔过心头。我望着他褪色的袖口——那是去年重阳节我亲手缝的苏绣,如今针脚都磨得发白了。

窗外海棠花扑簌簌落下,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花瓣,眼神恍惚得像穿过我望向很远的地方:"小时候你总爱揪孤的衣袖......"

若是往日,我定要愧疚得彻夜难眠。可此刻望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墨竹纹——那分明是郝桓书房里挂着的《潇湘夜雨图》同款——只觉得喉间泛起铁锈味。

但自与郝桓把那层朦胧的窗户纸彻底捅破之后……

往昔,我只要一瞧见太子那如诗如画般的盛世美颜,便觉心神荡漾,仿佛被他的光芒所吸引。可如今,我却好似变成了一个看破红尘、油盐不进的尼姑,神色平静地对太子说道:

「太子哥哥和郝桓可大不相同。您就如同那高悬于天际的皎洁明月,风光霁月,又似温润的美玉,君子之风尽显,是大齐尊贵无比的储君。」

「在小璐儿的心中,您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君上,是我虞家誓死效忠的对象。」

「我向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惯了,实在难以承受那东宫的种种规矩与束缚。」

皇后娘娘赏赐的那支凤尾步摇,精致华美,璀璨夺目,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我也断断不敢佩戴在身上。

毕竟,那是专属于未来太子妃的物件,象征着尊贵与身份。我若贸然戴上,岂不是平白惹出许多是非?

更何况,就算我是这世间最尊贵的贵女,又怎能在感情之事上如此儿戏,同时将太子和大将军之子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太子见我坚决拒绝,也没有执意要为我戴上那支凤尾步摇,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且再好好想想。」

「父皇和母后,还有西昌王叔,他们都满心期望你……能嫁在京城之中。」

「若你不愿与孤结为连理,那便只能另觅佳婿了。」

其实,我内心深处是极不愿意踏入皇家的。

虽说太子确实优秀至极,无可挑剔,可就算抛开我与郝桓之间的种种纠葛不谈,太子日后那三宫六院、佳丽无数的场景,我也实在是接受不了。

在我看来,招驸马多好啊,做公主那才叫一个逍遥快活,无拘无束。可若是做了皇家的儿媳,那可就如同陷入了无形的牢笼,每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日子该有多难熬啊!

太子他或许也未必是对我有多么深厚的爱意,他对我的宠爱,大概也只是当初对妹妹的那种疼爱罢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期许,说道:

「先别急着拒绝孤。」

「罢了,你终究还小,此事以后再说吧。」太子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是我太过心急了。」

他不急?可我急啊!

我太了解他了,太子哥哥向来是想要的,就必定会千方百计得到手。倘若他真对我用上那套温水煮青蛙的法子……

呵,光是想想,我便觉得浑身发软,根本无力招架。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转移注意力。

我当即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我也不是讨厌太子哥哥。」

「只是你和郝桓那张脸实在太像,我瞧着就心烦,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若是与你成亲,夜里睡着了,说不定都会忍不住揍你。」

太子闻言,眸光微沉,静静注视着我,眼底渐渐浮起一丝古怪。

大约是没料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理由,更没想到我会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半点虚假也无。

郝桓那厮,我真是恨得牙痒痒!

若能日日欺负他,将他踩在脚底下,看他敢不敢再对我耀武扬威……光是想象,我便忍不住弯起唇角,仿佛已经看到他吃瘪的模样。

太子忽然低低地嗤笑一声,喃喃道:「郝桓那小子,害惨我了。」

「他近些年行事愈发没了规矩,肆意妄为得很。」

在这朝堂之上,谁见了太子不得夸赞一句行事稳妥、进退有度。可一旦有官员上书弹劾之事,十有八九都是郝桓在背后捅娄子、惹麻烦。

我这么说,可算不上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毕竟郝桓平日里闯下的祸端多了去了,多这一桩也不算多,他那“黑锅”都堆成山了,也不差这一口。

再说说太子,想投怀送抱、爬上他床榻的女子,那简直多得像过江之鲫一般。今日他被人拒绝,依着他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心里肯定窝了一肚子火,必定要找个人撒撒气、出出这口恶气。

所以啊,我可不敢留太子在这儿多待。

「太子哥哥,您走好,我送您出去!」

我心里默默念叨着,您赶紧走,最好能跑起来,赶紧回宫好好“收拾”您那弟弟去。

皇后娘娘一纸诏令,京中那些关于我刁蛮任性的流言蜚语顿时烟消云散。

自打太子殿下登门拜访后,我的名声竟莫名其妙地水涨船高,成了京城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日观花宴上,几位夫人见到我阿娘,言语间皆是掩不住的酸意。

「郡主好福气,夫君能征善战,镇守西北边陲,为大齐开疆拓土。」

「儿子更是了得,远下南洋,为我朝扬威海外。」

「如今女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将来怕是要承沐天恩,享尽荣华。」

我阿娘浸淫京城权贵圈多年,早已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

她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有本事让你们夫君也去打仗,让你们儿子也去远征」这般刻薄话。

毕竟父兄的功勋是家族荣耀,阿娘向来爱惜名声。

她只是盈盈一笑,温婉道:「这都是太子殿下宽厚仁德,我这女儿娇纵了些,还是招个驸马最为妥当。」

打趣完我,阿娘又转向几位家世显赫的夫人,含笑道:「倒是刘夫人、李夫人、周夫人,你们家的千金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瞧着羡慕得很。」

被点名的几位夫人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阿娘提到的这几家,皆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淑女之家。

更有些膝下无女的夫人,见阿娘无意与皇家结亲,立刻迫不及待地炫耀起自家公子。

「肃国公府上的嫡孙,那可是文武双全......」

肃少夫人一谈及他,便满脸无奈地扶额叹气道:

“我家那混世小魔王啊,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就怕你家那丫头,要不……”

阿娘没等她把那“要不”后面的话说完,就截过话头说道:

“少夫人您如今依旧风姿绰约,趁着这如花美貌还未褪去,赶紧再添个二公子吧。”

肃小公爷向来是郝桓身边最得力的帮凶,平日里没少跟着郝桓干些为非作歹的事儿,他多少还是有点惧怕我的,毕竟之前我也曾被他误伤过。

这时,王司马家的夫人也凑上前去,搭话道:

“夫人您向来不喜欢性子跳脱的,我家那……”

阿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你家二郎最近可有外出走动过?”

「若是姑娘实在不愿移步前厅,我家大郎特意从南洋带回了诸多奇珍异宝,姑娘不妨随意挑选几件带回去,也好让他知晓姑娘的喜好。」

王司马的夫人嘴角噙着笑意,眼中却分明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幽怨。

她家二公子生性淡泊,整日里深居简出,连府门都不愿迈出半步,这般与世无绝的模样,倒像是修仙问道之人,哪里像是会娶妻生子的?

厅内几位夫人的目光如同饥渴的狼群,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后背发凉。

我轻咬朱唇,低声对阿娘道:

「阿...阿娘,我想去后园赏花。」

被人当面提亲,虽说这些世家子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瞧着却像是珍奇异兽,实在叫人心里发怵。

我素来倾慕的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非这些被家族精心雕琢的「稀世珍宝」。

我仿若受惊的兔子般,一路逃至后园,本以为能就此摆脱困境,哪成想,刚脱离了那如虎般的险境,却又一头栽进了狼似的危局之中。

许久未曾谋面的郝桓,脸上写满了愤怒,那复杂的神情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说。

我心中暗叫不好,当下便欲转身逃离。

郝桓强压着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虞璐,你这是急着去张罗亲事呢?”

“你若是再敢往前迈出一步,我便径直去前院,找那些夫人们好好说道说道,你给我下药这档子事儿!”

郝桓向来惯于与我针锋相对、耍狠斗嘴,我给他下那能让他出丑的药,这事儿足以让我有所忌惮,不敢肆意妄为。

毕竟,我虽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可若是因此让阿娘和父兄蒙羞,那可就万万不行了。

我瞬间停住了脚步,竭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说道:

“药都已经下了,那你究竟想怎样?”

望着他的脸,我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明明那夜受委屈的是我,如今却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这哑巴亏。

然而,郝桓却趁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手上力气极大,仿佛带着几分报复的意味,将我狠狠地抵在一棵歪歪扭扭的树上。

“嘶~”

我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郝桓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的眼眶渐渐泛红,目光如炬,紧紧逼视着我,质问道:

“告诉我,那夜与我亲近……的女子究竟是谁?”

“少跟我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就放把火,把你的头发烧个精光!”

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连日来积压的怒火突然窜上心头,我咬着下唇回敬道:

"怎么,那贱婢伺候得可还舒坦?"

"不然怎会对个将死的女犯念念不忘?"

"可惜啊,人头落地喂了野狗,不如让你家护卫去乱葬岗扒拉两块骨头?"

这个混账东西!

我直勾勾瞪着他猩红的眼睛,指尖掐进掌心。方才被他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又涌上来,喉间仿佛还留着指痕。

要我低头认错?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

郝桓的指节捏得发白,下颌线绷得死紧。我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咬碎后槽牙——果然,他猛地挥拳砸向旁边那棵歪脖子槐树,震得枯叶簌簌往下掉。

"你疯够了没有?"我厉声喝止。

他的目光在我颈间逡巡,像是要剖开皮肉查验什么,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暴怒、懊恼、还有一丝隐约的慌乱。

"撒谎。"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刑部大牢的女囚,你从哪变出来的?"

"紫禁城守卫森严,莫非你会戏法不成?"

我心头猛地一紧,一阵慌乱涌上心头。他可不是个愚钝之人,心思缜密得很,绝不是那种能轻易被糊弄过去的角色。

不过好在,只要我咬紧牙关,打死都不承认,他纵然心里有所怀疑,也绝不敢贸然断定那个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的人就是我。

倘若他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又何须这般小心翼翼地试探,多此一举地发问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冷冷说道:

「本公主行事,自有我的手段和法子。」

「难不成你为了区区一个供你玩乐消遣的女子,今日就专门跑到这儿来,故意找我麻烦、兴师问罪不成?」

我瞧着郝桓那架势,显然是早有准备,特意挑了这观花园,在这儿等着拦我呢。

只是此刻的他,好似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理智了,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虞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你难道不知道……!」

郝桓话还未说完,突然猛地用力,那手上的劲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的腕骨生生捏碎一般,疼得我眉头紧皱,冷汗直冒。

我强忍着剧痛,用力一甩,总算挣脱了他的钳制。

我一边揉着生疼的手腕,一边冷冷地盯着他,问道:

「皇后娘娘已经解了你的禁闭了?」

郝桓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眼中瞬间闪过一阵慌乱和心虚。

我心里顿时有了底,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郝世子这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看你这副模样,难不成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如此看来,不管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你郝世子是非娶不可、非纳不可了。」

郝桓显然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慌了神,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双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慌张张地松开了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说道:

「殿下先前告知我你尚在病中,怎么拖了这么久都还没见好转?」

「我这就去叫太医过来,让他好好为你把把脉,仔细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眉头紧紧地皱成了“川”字,眼神里满是担忧,那模样,想伸手碰碰我,却又像是怕弄疼了我似的,始终不敢落下。

而我,好不容易才将肠胃里那股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强压下去,心里暗自庆幸,终于寻到了能将他甩开的时机,于是冷冷地说道:

「可不就是托你的‘福’嘛,你在外头四处宣扬我凶悍无比,我这心里头能不憋着一股气,能不郁结难舒吗?」

「往后啊,你我还是少见几面为好,如此一来,我这病啊,说不定自然而然就好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揉着眉心,那神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实则啊,我心里头乱糟糟的,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那一连串的逼问……

郝桓听了我这话,整个人瞬间懵住了,原本微微垂下的眼睑,此刻更是低低地耷拉着,那原本就带着几分绯红的面色,此刻也僵在了那里,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缓缓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又落寞,说道:

「我心里明白,你压根儿就不想见到我。」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存在,竟会让你如此烦心。」

郝桓那张平日里总是傲娇无比的脸上,此刻满是失落之色,那模样,仿佛一颗被摔碎了的琉璃珠,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我好不容易从郝桓那如恶魔般的掌控中挣脱逃离出来。

接连数日,我都感觉浑身不对劲儿,脑袋里总是晕晕乎乎的,那股眩晕之感如潮水般不断翻涌,搅得我心神不宁。

不仅如此,每月按时到访的月事也迟迟不见踪影,已然推迟了好些日子。

这才刚把郝桓那讨厌鬼打发走没几天,我心里就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暗自思忖,该不会是怀上身孕了吧。

阿娘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璐儿……你的身子这是怎么啦?”

只见她脸色十分难看,眼中满是惊骇与惶恐。因为爹爹时常在外征战,难免受伤,阿娘为了能更好地照顾爹爹,便跟着学了一些医术。她赶忙走上前来,伸手搭上我的脉搏,仔细探查起来。这一探,可真是捅破了天大的娄子!

阿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这……这怎么会这样!”

“实在是太荒唐了!”

“你……你到底是和谁……是太子殿下,还是哪家的公爷?”

不,都不是,是小将军。

我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此时孕吐带来的虚弱感如影随形,让我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这糟糕的状况。

无奈之下,我只能强撑着安抚阿娘,说道:“阿娘,您先别动气,都不是您说的那些人。”

“那日宫中举办夜宴,我喝得酩酊大醉,当时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

母亲手中的茶盏"咔嚓"裂成两半,碧螺春的汁水顺着她素白的手指往下淌。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往日里总插着金步摇的云鬓此刻散乱如草,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一滴血都没渗出来。

"可是那些观礼的举子?"她声音发颤,却避开了我最担心的那个名字。

两月前我在琼林苑当众揪住探花郎衣袖的事,早被那厮传得满城风雨。可母亲宁愿猜遍满朝文武,也不敢提及郝桓二字。她终究还是疼我的,咬着牙道:"糊涂东西!"

"横竖外人不会追究男子过错,到头来毁的只会是你的清誉。"她突然抬手抹了把脸,胭脂在帕子上晕开刺目的红,"趁胎象还不稳......"

我眼前发黑,膝盖重重磕在青玉砖上。不能说!绝不能让那厮知道这孽种的存在!那日我不过在郝桓的茶水里掺了半钱红花,谁能想到他素来最讨厌甜腻,竟把整盏茶都泼在我裙上......

"我想去雁门关。"我死死攥住母亲衣袖,指节发白,"让爹爹安排个差事,就说我......"

话未说完就被她厉声打断:"放肆!"母亲突然笑起来,那笑容像是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你当朝堂是什么地方?你爹如今手握二十万兵权......"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我望着母亲镜中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郝桓又往边关送了批军械,名义上是犒劳将士,可那批玄铁打造的箭簇......

"罢了。"母亲突然疲倦地挥手,鎏金护甲敲在案几上叮当作响,"让老张头备马车,你去普济寺住段时日。"她顿了顿,染着蔻丹的手指抚上我小腹,"记住,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藏在最柔软的鞘里。"

我若执意要前往那遥远的边关,那远在南洋戍守的兄长,必定得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来替换我。

阿娘听闻后,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犹豫,眼神坚定且温柔地说道:

「那便即刻唤你兄长回家来。」

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几乎要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我紧紧地抱住阿娘,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感动:

「阿娘,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阿娘派人送去南洋的信件,即便是快马加鞭,最快也得半月之久才能抵达南边。

再算上兄长收到信后收拾行囊、踏上归途的时间,怎么着也得一月有余。

而我如今这身子,肚子微微隆起,不过勉强还能遮掩三月有余,想来也不至于到了遮掩不住的地步。

只是,要向皇帝求得一道旨意,却是难上加难。

为了我这事,阿娘特意前往皇后的宫中。

她满脸亲切,声音轻柔地唤着皇后:

「皇嫂,璐儿这孩子啊,整日念叨着想她爹爹,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许久都未曾见到夫君了……」

皇帝虽对皇后敬重有加,情深意重,可这偌大的宫闱之中,终究还是有了其他的妃嫔。

所以皇后向来最看不得夫妻二人被迫分离、骨肉离散的凄惨景象。

更何况,阿娘与皇后曾经是情同手足、无话不谈的至交姐妹,即便如今身份地位有了变化,可阿娘这满含哀愁的眼泪,多少还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皇后娘娘一贯端庄娴雅,气质高贵,平日里见惯了阿娘俏皮可爱、撒娇耍赖的模样。此刻见她这般伤心难过,眼中满是心疼与宠溺,轻声说道:

「我这就去与皇帝说一说,让他传下旨意,让虞天秉回京来。」

「你们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如今西北局势也还算太平,让他回来陪你一些时日,倒也无妨。」

母亲擦去眼角的泪痕,强打起精神道:

"不必派人去叫他回来了。"

"我已经修书一封给宴儿,让他从边关回京述职。待他回来,我们母女便随他一同前去探望你父王。"

皇后闻言掩唇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

"你向来是最妥帖的,从不让我为难。"

母亲也抿唇一笑,顺势握住皇后的手帕,柔声道:

"我与皇嫂什么交情?当年皇兄与你定亲时,我还跟着凑过热闹呢。"

果然,皇后被她这番话逗得眉眼弯弯,连日来的愁绪都消散了几分。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皇后忽然话锋一转:

"边关路途遥远,近来又有流寇作乱,本宫实在放心不下你们母女二人。"

"不如让桓儿带一队亲兵随行护送,你们意下如何?"

皇后这是在给郝桓寻个历练的机会——毕竟将来兵权总要交到他手上。

可我当场就裂开了!

皇后真是最会使唤人的祖宗!

我急忙出声反对:

"哪里劳烦郝小将军大驾,王府的护卫们武艺高强,定能护得我们母女周全。"

从繁华的上京到那遥远的西北,路途漫漫,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得走上一个多月才能抵达。

但凡郝桓那脑子稍微转过弯儿来,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可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麻烦事儿定会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让人应接不暇。

我不顾阿娘那满是疑惑的眼神,也不管皇后娘娘一脸的不解,赶忙开口解释道:

“臣女与那郝桓,就像是天生犯克,凑到一块儿准没好事,还是别一同走这一趟了吧?”

我这话就差没把“我不想和郝桓一路”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然而,还没等皇后娘娘开口表态,只见殿门外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正是郝桓。他冷着一张脸,那眼神仿佛能结出冰来,直直地站在那里。

他冷冷地说道:

“我骑马在前面开道,你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我身后跟着那么多亲卫队的人,你哪能一眼就瞧见我?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皇后宫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郝桓那副毫不退让、倔强得像头牛的模样,让我心里直犯嘀咕。我若是再一口回绝他,就凭阿娘那聪明伶俐的脑袋瓜,指定能瞧出些端倪来。

她定会把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郝桓身上,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眼看着郝桓执意要护送我们启程,我也只得自我安慰——不过是一个月的路程罢了。

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只要我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倒也不至于时时撞见他。

只是这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一路上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阿娘见我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当即吩咐停下车马:「歇一歇吧,这般日夜兼程,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才上路不过四五天,若是这样走走停停,怕是两个月也到不了西北边境。

我心中焦急,忙对阿娘道:「没事的,早些赶到西北才好。」

可我话音刚落,郝桓竟不知何时已掀开轿帘,站在马车旁,眉头紧锁,目光里满是疑惑。

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善:「虞璐,你何时变得这般娇弱了?」

「若是嫌马车闷得慌,不如与我比试一番骑术!」

「若你能赢我,随你怎么处置!」

若在往日,我定不会怕他——毕竟我自小在西北长大,马背上的功夫可不输给任何人。

可如今这副身子……我若贸然骑马,岂不是不要命了?

更何况,我如今这般狼狈,还不是拜他所赐?

我下意识地反唇相讥:「既然嫌我娇气,你大可回去,何必跟着受罪?」

「再说了,我可不敢对金尊玉贵的郝小将军怎么样,倒是你,似乎很想让我「处置」你似的。」

郝桓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呛声。

那“箫小将军”几个字一入耳,烫得他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我对自己的马术向来是极为自傲的。

难得这次我没缠着要和他比试。

原本正帮我想着法子回绝旁事的阿娘,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阿娘开口说道:

“小悦是被马车颠簸得难受了,箫家小子,你去取些水来。”

找水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郝桓亲自去做。

阿娘不过是想给他找个台阶下,顺便把他支开罢了。

等郝桓一离开,阿娘立刻就变了脸色,对着我问道:

“你跟他说话都这般阴阳怪气的?”

“还是说……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

阿娘瞪大了双眼,那模样仿佛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下巴都惊讶得合不拢。

我也明白这事儿瞒不了太久。

能去参加皇宫夜宴的王公贵子就那么几位,我也不清楚阿娘之前心里最先怀疑的是谁。

多半不是太子殿下,就是那些赶考的举子中的一个。

可其他人没必要替郝桓这个混账东西背黑锅。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

阿娘又气又觉得好笑,要不是我脸色惨白,她怕是都要伸手打我手心了。

“难怪!难怪你不说!”

“好啊好啊,你倒是嘴严得很呐,一直瞒着,都瞒到要出京了。”

“阿娘问你,郝桓他知不知道你怀有身孕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来:

「我...我不知道。」

「他现在怕是连昨夜宿在谁的榻上都记不清呢。」

郝桓那厮多半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不然怎会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般跟到这儿来?

总不会真如他说的,是舍不得我离开京城吧——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儿尚可,骗我?

阿娘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强压着满腔怒火才开口问道:

「你当真打算瞒着他,独自去西北产子?」

我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已超出了阿娘所能容忍的极限。

可有些话...我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郝桓与我,打从穿开裆裤时就不对付,这事儿阿娘您最清楚不过。」

「难道还要我跪着求他娶我不成?」

「您想想,他可是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之子,如今又深得太子器重,听说前日皇后娘娘还特意赏赐了几个貌美的宫女给他......」

「阿娘明鉴,女儿宁可辜负旁人,也绝不容许别人负我!」

更何况,我林家已是钟鸣鼎食之家,何必再攀这门亲事?

若是嫁过去,莫不是要我整合东西两营兵马,图谋不轨不成?

阿娘闻言,竟是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我以帕掩唇,面色惨白地干呕不止,她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作无尽心疼,眼眶都红了:

「傻丫头啊!」

「真是傻得没边了!」

「娘这就去帮你找他问个明白!」

阿娘急得双眼泛红,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我心中暗自思忖,若是阿娘真去问郝桓,那岂不是等同于变相逼迫他吗?

不得不承认,郝公子这人,虽说平日里总爱欺负我,又或者在朝堂与后宫之间折腾出些动静来,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毕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对他极为宠爱。

皇帝伯伯虽说也对他颇为纵容,可在教养方面却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我连忙伸手拉住阿娘,宽慰道:

「娘,罢了罢了,就当是被那疯狗狠狠咬了一口,而且还意外得了个孩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况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女儿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手欠才惹出这档子事儿。」

「我又何必非要嫁出去,与旁人共侍一夫,平白无故惹得郝桓心生厌烦呢。」

「往后啊,我招我的驸马,他娶他的妻子,大家各自安好,岂不快活!」

阿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惊愕之色。

她原本还想着要伤心落泪一番呢,被我这么一番话说下来,阿娘微微低下头,轻声回道:

「你说得倒也在理。」

「不愧是你爹的亲闺女。」

我爹在天下大乱、局势动荡不安之时,不过是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罢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与当时还是前朝贵族的皇帝伯伯搅和在了一起。

当初,在那乱世之中,我爹求娶阿娘时,便许下了此生只爱她一人、生死相依的诺言。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没想到,到了我这儿,竟把这“专情”的念头发扬光大了。既然得不到郝桓的心,那便换一个?

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公主了,一个不行,再换一个又有何不可呢。

劝好了阿娘,我强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说道:

"皇后娘娘已经允诺将太子妃之位赐给我了,太子哥哥待我也极好,这些小事何必放在心上?"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阿娘轻抚着我的发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可不是嘛,前日娘娘还特意遣人传话,暗示过这门亲事。"

"我们小璐儿连太子妃这样尊贵的位置都能舍弃,更不会在意区区一个世子妃之位了......"

阿娘的话突然顿住!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马车的门被人猛地踹开。郝桓阴沉着脸站在车外,那张向来冷峻的面容此刻黑得可怕,活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死死攥着拳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皇后当真许你太子妃之位了?"

"你竟与太子私下相会?何时的事?"

"他很好?"

"那我呢?我郝桓哪里比不上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半步。

阿娘立刻将我护在身后,厉声喝道:"放肆!"

"郝小将军,你竟敢偷听闺阁私语,硬闯公主车驾,如今还要质问起皇后娘娘与太子来了?"

我们都没注意到他微微发抖的手指。此刻阿娘与我心中只有愤怒与担忧——天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郝桓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眼眶瞬间红了。或许是从未见过阿娘对他疾言厉色,他怔怔地望着我,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怯意:"虞璐,你...还没答应他吧?"

郝桓急切地发问,那模样就如同一个在茫茫大海中即将被汹涌波涛彻底淹没的溺水之人,每一丝气息都透着绝望与渴求。

阿娘的反应比我快上一拍,率先回过神来。

只见郝桓手中紧紧攥着瓷碗的碎片,鲜血混着水,汩汩地流淌在地上,在青石板上蜿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阿娘终究是看着他长大的,心肠瞬间软了下来,轻叹一声说道:

「自然是没有这回事。」

「不然陛下早就下旨赐婚了。」

郝桓原本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的身子,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好似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惊醒,又如蒙大赦一般,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然而,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朝我这边瞟过来,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期待,那动作越发显得笨拙无措。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道:

「郝桓,你都听到什么了?」

郝桓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缓缓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地说道:

「差不多,全听见了。」

阿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那表情就像是一个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突然被一个惊天大瓜砸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差点没稳住身形。

我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倒下去。

郝桓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你当真是铁了心不打算跟我好好相处了,居然还盘算着招驸马。」

「真把我当成傻子了不成?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还能分不清那一夜是跟谁在一起?」

「我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与太子那边……唉,罢了,就我跟你那情况,的确也不适合陛下赐婚。」

「可是虞璐,我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

「若是我对你没有半分喜欢,又何必千里迢迢,一路追着你去那荒凉的西北呢?」

「你可知道,我拒绝的那些侍妾,还不是因为太了解你的性子。若是我真的跟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你还会要我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很清楚,若真如此,我定然是不会再要他的。

合着就主打一个不让我受丁点儿伤害就成呗。

我满心幽怨,忍不住开口道:

“你根本就不懂,女子的头发究竟有多重要啊。”

话刚说完,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得紧。

我眼眶微微泛红,带着几分质问:“你既然早就知道那夜的人是我,为何迟迟不来找我,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非要等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副糟糕的模样?”

我真的觉得好委屈啊,委屈得眼眶里的泪水都在打转。

这世上,对女子总是格外苛刻。

他哪怕只是晚来一步、慢来一步,哪怕只是稍稍犹豫那么一下,于我而言,就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再无回头之路。

而我呢,也只敢躲去西北,去寻求亲爹的庇护,仿佛只有那里,才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郝桓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苦涩:

“你为何不敢说,我便是和你一样的缘由啊。”

“那夜,我能明显感觉到你有多不情愿。”

“倘若我跑去说了,那不就成了我在逼迫你了吗?到时候,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呢?”

“就凭我的身份,旁人谁还敢娶你,哪怕有西昌王为你做主,也没人敢来与你攀亲。”

“况且那日一同观花的时候,你一个劲儿地撵我走,难道不是因为厌烦我了吗?”

“说起来,也怪我自轻自贱,巴巴地跑来给你送东西,不过,我也算是幸运的,竟无意间听见了你的秘密。”

我听了他的这番话,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咱俩这担心的点,居然一模一样。

“咳咳。”

这时,阿娘轻轻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郝桓不知何时,竟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他目光灼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郑重,说道:

“我愿娶你为妻,此生只你一人相伴,可好?”

说着,他的手还轻轻搭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下一下温柔地摩挲着,那双眼眸里,喜悦之情简直要满溢出来,仿佛藏都藏不住。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只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真恨不得在他那张脸上狠狠地打上几拳,好让他那得意劲儿消散消散。

我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一旁的阿娘,开口问道:

“阿娘,当初阿爹向你求亲的时候,除了许下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还给了你啥承诺呀?”

“郝桓,你也得做到这些才行。”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爹往日里那些实实在在的举动,心里想着,阿爹当年可是实打实地付出了行动的。

阿娘原本正用手捂着脸,假装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听到我这话,被逼得只好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这个……”

“你阿爹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我呢。”

我听了,不禁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沉默。

仔细想想,这承诺好像也没那么实在,毕竟天上的星星哪是那么容易摘下来的。

郝桓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那……从天上落下来的星星,可以吗?”

“哦,对了,你若是真要招我做驸马,那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跟你一同前往西北,到王府里做你的驸马。”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这提议倒还算不错。

如此一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也算是顺路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个小小的顾虑,他若是做了我的驸马,这一辈子就只能当小将军了,恐怕再难有机会当上大将军,实现他往日的壮志豪情。

郝桓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只做小将军又有何不可呢?”

“往后啊,我只要全心全意保护你们娘俩,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