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才子贾谊:被自己的才华杀死
发布时间:2025-11-16 08:27 浏览量:1
>文帝七年(前173年)深秋,长沙国湘江畔。
>三十三岁的贾谊披着单薄的衣衫,独立在萧瑟的江风中。他望着北归的雁群,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苍凉。>七年前,他是大汉最年轻的博士,在未央宫与皇帝谈笑风生;如今,他却在这个“卑湿贫国”日夜担心自己活不过四十岁。
>江风卷起他破旧的衣袂,这位被后人誉为“贾长沙”的才子,此刻更像一片随时会飘零的落叶。
贾谊,洛阳人,生于公元前200年(汉高帝七年)。他十八岁就以能诵诗书、善属文而闻名郡中。当时的河南郡守吴公(曾学事李斯)将他招致门下,亲自传授治国之道。
文帝即位后,吴公被征召为廷尉。他在文帝面前极力举荐自己的学生:“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真乃王佐之才。”文帝大为好奇,当即下诏征召贾谊入京。
那一年,贾谊刚满二十一岁。当他步入未央宫宣室殿时,满朝文武都对这个年轻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文帝一连问了几个关于治国理政的问题,贾谊对答如流。
“依卿之见,如今天下初定,当以何为要?”文帝问道。
贾谊从容作答:“秦之所以速亡,在于不行仁义。今当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使天下知所向。”
这番见解让文帝叹服不已。不到一年时间,贾谊就被破格提拔为太中大夫,成为大汉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高级官员。他在这个位置上提出了许多影响深远的建议:
· 主张将诸侯王封地分封给他们的子孙,以削弱藩国势力
· 建议将列侯遣返封地,以减轻长安压力
· 制定新的礼仪制度,取代沿袭的秦制
这些建议大多被文帝采纳。一时间,贾谊成了朝中最耀眼的新星。然而,就在他即将被提拔为公卿之时,危机却悄然而至。
周勃、灌婴这些开国老臣首先发难。他们在文帝面前痛心疾首地说:“洛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
就连一向欣赏贾谊的东阳侯张相如也站出来反对:“贾生所议,多变更高祖旧制,恐非社稷之福。”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文帝的宠臣邓通。这个靠着谄媚得幸的佞臣,因为贾谊在一次宴会上拒绝与他同席而怀恨在心。他不断在文帝耳边进谗言:“贾谊自恃才高,常说陛下不问他鬼神之事,是看不起他。”
这些攻讦渐渐动摇了文帝对贾谊的信任。毕竟,皇帝可以欣赏一个才子的文采,却不会容忍一个可能威胁皇权的臣子。
文帝四年(公元前176年),贾谊被贬为长沙王太傅。消息传出,满朝哗然。临行那天,只有一个叫公孙臣的朋友来送他。
“贾生此去,好自为之。”公孙臣递给他一壶酒,“长沙虽远,终有归来之日。”
贾谊苦笑着摇头:“我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从长安到长沙,贾谊走了一个多月。越往南行,景色越是荒凉。当他终于到达长沙国都临湘(今长沙)时,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这里确实如传说中那样潮湿多雨。刚到任所,他就发现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被褥摸起来总是潮乎乎的。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里连一个可以谈诗论文的人都找不到。
某日,一只猫头鹰飞入他的住处,在当地被视为不祥之兆。贾谊触景生情,写下了千古名篇《鵩鸟赋》。其中“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一句,道尽了他对人生的幻灭感。
在长沙的三年里,他最大的慰藉就是教书。长沙王吴著是吴芮的玄孙,虽然资质平平,但对这位老师十分尊敬。贾谊把满腔才学都倾注在这个学生身上,从《诗经》讲到《左传》,从治国之道讲到为人处世。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独自登上城楼,向北眺望。那里有他未竟的理想,有他眷恋的长安。
文帝七年(前173年),贾谊突然接到诏书,命他立即回京。原来文帝在未央宫宣室殿夜祭后,有感于鬼神之事,想起了这位精通百家之说的才子。
这是贾谊人生中最后一次面圣的机会。那天晚上,宣室殿内烛火通明,文帝与他畅谈至深夜。
“久不见贾生,朕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文帝感叹道,“请问鬼神之本。”
贾谊倾尽所学,将自古以来的鬼神之说娓娓道来。说到精彩处,文帝不自觉地向前移动坐席。
这次谈话似乎预示着贾谊将要重回政治中心。然而,谈话结束后,文帝却只任命他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刘揖(《史记》作刘胜)是文帝少子,这个任命看似重要,实则仍是把他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
更让人唏嘘的是,这次著名的“宣室夜对”后来成了李商隐诗中讽刺的对象:“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在梁国(治所在今河南商丘),贾谊的处境确实比在长沙时好了很多。梁怀王聪慧好学,对他十分敬重。这里离长安更近,气候也宜人得多。
然而,贾谊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他亲眼看到诸侯王的势力日益坐大,特别是淮南王、济北王等人骄纵不法,而朝廷却一味纵容。
文帝十一年(公元前169年),梁怀王刘揖在一次骑马时意外坠亡。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贾谊。
“是我没有照顾好大王!”他跪在梁怀王的灵前,泣不成声。
从此,他终日自责,一病不起。在病榻上,他仍然坚持写完了《治安策》,这是他对大汉江山最后的忠告。在这篇被誉为“西汉第一雄文”的奏疏中,他痛哭流涕地指出:
“天下之势力,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他预见到诸侯王问题将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可惜这番洞见当时并未引起足够重视。
公元前168年,贾谊在梁国去世,年仅三十三岁。消息传到长安,文帝默然良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贾谊死后,他预言的危机一一应验。七国之乱、匈奴之患,无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武帝时,他的孙子贾嘉被征为郡守,贾谊的著作在刘向整理后编为《新书》流传后世。
司马迁在《史记》中将他与屈原合传,感叹道:“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一千多年后,苏轼在《贾谊论》中既为他惋惜,也指出他的不足:“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
确实,贾谊的悲剧既源于时代的局限,也源于他自身的性格。他太急于求成,太不懂得韬光养晦。在需要隐忍的时候,他选择了锋芒毕露;在应该沉默的时候,他选择了直言不讳。
今天,当我们重读《过秦论》,依然能感受到那个年轻才子的热血与激情。他的生命虽然短暂,却照亮了整个汉代的思想史。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长沙贾谊故居的那口古井,历经两千多年依然清泉不竭——正如他的思想,永远在后人心中流淌。
本文史料来源:
1.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
2. 《汉书·贾谊传》
3. 贾谊《新书》十卷
4. 苏轼《贾谊论》
5. 钱穆《秦汉史》相关章节
6. 王兴国《贾谊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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