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古调丨柳永:从沂蒙山走出的白衣卿相
发布时间:2025-10-09 14:44 浏览量:1
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柳永在诗词方面的成就是历代研究者永远绕不开的话题,他不仅是我国古代慢词体制的奠基者,更是宋词新风貌的开创者。他一生创作并传世的200多首诗词中,有100余首为其首创或首次使用,极大丰富了以宋词为基础的词牌库。
就是这样一位才情俱佳、成就斐然的文学大家,他的童年时光竟是在沂蒙绿水青山的滋养和文化浸润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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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少年的坎坷之路
柳永,原名柳三变,字景庄,后改名为柳永,字耆卿。因在家中排行第七,故又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柳七。他祖籍河东(今属山西),出生于沂州费县,后移居福建崇安(今武夷山下)。
柳永的父亲柳宜曾是南唐旧臣,宋灭南唐后归宋,先后任雷泽县令、费县县令、河南濮州任城令等职。宋太宗雍熙元年(984年),柳永出生于费县县衙,十岁时随长兄到福建,咸平五年(1002年)离开家乡,开始了在杭州、苏州的流寓生活,并深深迷恋于那浅斟低唱的日子。齐鲁大地的波澜壮阔与江南水乡的十里风光深植于他的心灵深处,成为其日后创作的不竭源泉。
柳永出身书香世家,自幼天资聪颖、饱读诗书、才华出众,19岁便顺利通过了乡试,更是凭一首描绘帝都“承平气象”的《望海潮》,声名大噪,成为当时文坛的佼佼者。然而,命运却在科举道路上与他开了个玩笑。
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他第一次信心满满地赴京参加科举考试却名落孙山,第二次、第三次同样因“属词浮糜”与仕途失之交臂。科举屡试不中,柳永极度失落,牢骚满腹地写下了影响他一生的《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变,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据说这首词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看到此词后非常不悦。后来,柳永又参加了第四次考试,这次他终于考中了。但当新科进士的名单报到皇帝那里时,皇帝看到柳三变的名字后很生气,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名字从榜中抹去,并笑着对属下的大臣说,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就这样又落榜了。柳永知道落榜原因后,哭笑不得。从此自暴自弃,还自称是“奉旨填词”,“奉旨填词柳三变”的美名也由此传开。
在外漂泊十多年的柳三变对仕途仍不死心,于是把名字改为柳永继续参加科考。景祐元年(1034年),50岁的柳永晚年及第,开始了他的宦海生涯,历任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晓峰盐监、泗州判官等职,最终以屯田员外郎的身份致仕,世称柳屯田。皇祐五年(1053年),柳永在困顿潦倒中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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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正史遗忘的词坛“浪子”
“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这句话生动描绘了柳永词作的广泛传播与深远影响。尽管在仕途上屡遭挫折,但他的作品却在歌妓青楼中广受赞誉,展现出独特的魅力与才华。柳永的词,流传度极广,即使在乡村田陌间也能听到传唱。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词通俗易懂,更因为他的词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情感的细腻描写。
作为宋词改革的第一人,他以“一生精力在词”,其毁誉皆与词息息相关。他用词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才能与天赋,抒写着自己的情感与遭遇,同时也记录着自己的见闻与感受。他将铺陈其事的“赋”法移植于词,充分运用俚词俗语,以适俗的意象、淋漓尽致地铺陈、平淡无华的白描等艺术个性,对宋词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柳词现存212首,描绘都市繁华、节日盛况及祝颂赠的约30首,羁旅行役的约70首,男女情事及赠记的约80首,游冶饮宴及其他内容的约30首。
科考不顺,一度让心高气傲的柳三变心灰意冷。他索性放下书本,穿梭于秦楼楚馆、烟花巷陌,过了一段“论槛买花,盈车载酒,千金邀妓”的荒唐生活。为此,父亲与他断绝关系,他也因此没有了生活来源,经济上陷入困境,即使后来入仕为官,依然没能改变生活困顿的处境。
柳永虽然在官场上并不顺遂,但在风月场所却颇有斩获。当时天下妓者皆以能唱柳词为荣,以不懂柳词或传唱不好为耻,在妓女中甚至流传这样的口头禅:“不愿穿绮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由此可见,柳永在当时绝不亚于今日的影视明星。
据《柳永词传》记载,柳永去世后,曾与他交好的歌妓们感念他生前赠词之恩,不约而同地凑钱为其安葬。此后每逢清明,都会相约前去祭奠,这一活动被称为“吊柳会”。
作为北宋时期家喻户晓的著名词人,刘永在正史中并没有被直接记载,其生平主要散见于地方志、文人笔记及后世文学评论中。尽管士大夫阶层多不屑与之为伍,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同时代的苏轼赞其词作《八声甘州》“不减唐人高出”。清代著名文学家、词论家周济在《宋四家词选》中将其列为宋词四大开派宗师之一,肯定其“铺叙委婉,言近意远”的词学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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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里 的沂蒙印记
沂蒙的山山水水,是柳永生命最初的摇篮。齐鲁大地的文化基因早已融入他的血脉。当他在《如鱼水》中描绘“雅俗熙熙,下车成宴尽春台”的市井画卷时,那和谐有序的礼乐图景,正是儒家“天下大同”理想在尘世的投影,隐现着孔孟之乡的精神胎记。
羁旅天涯的柳永,常将无家可归的漂泊感投射于苍茫山水之间。《倾杯》中“望京国。空目断、远峰凝碧”的怅惘,那隔断归途的“远峰”,恰似蒙山七十二崮在记忆中的朦胧化身;《夜半乐》“度万壑千岩,越溪深处”的雄奇笔触,虽写江南景致,却透出北方山川特有的苍劲骨力,宛如沂蒙群峰的魂魄穿越千里,注入江南的柔山媚水。这种空间意象的张力,正是游子无意识的精神还乡。
沂蒙大地赋予柳永的,更是一种文化人格的矛盾统一。《望海潮》中对钱塘“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铺陈,表面写繁华,内里却奔涌着“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的政治抱负,这是齐鲁士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回响。
尤为珍贵的是他词作中流淌的人间温情。《定风波》中“针线闲拈伴伊坐”的平凡场景,正源于沂蒙乡土社会中“仁民爱物”的伦理滋养。相较于江南才子的精致风流,柳词中的温情更显浑厚质朴。
柳词中的沂蒙情怀,是文化基因在文学中的隐性表达,是生命起点对精神轨迹的永恒牵引。它以三种方式深藏于词心:作为生命归依,在羁旅漂泊中化为望断远山的迷茫;作为美学基因,为婉约词风注入北方山岳的苍劲骨力;作为伦理底色,让儒家仁爱与道家超脱在其词中矛盾共生。诚如其词所叹:“游遍蓬莱”——那东海仙山既是虚幻的精神彼岸,亦是齐鲁故土在诗性观照中的永恒倒影。蒙山沂水,早已超越了地理意义,成为柳永词魂深处无法磨灭的文化胎记,在千年词史中静默流淌,亘古不息。
临沂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刘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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