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起哄下未婚妻与养弟官宣.我抛股出国,隔天他们见公司破产傻

发布时间:2025-09-30 14:28  浏览量:1

第一章 最后的晚餐

1.

这顿饭吃得憋屈。

我爸,江振海,坐在主位上,一张老脸笑得跟朵烂菊花似的,一个劲儿地给林舟夹菜。

“小舟啊,多吃点,看你最近为了公司项目瘦的。”

“这可是你阿姨特地给你炖的甲鱼汤,大补!”

我妈也在旁边帮腔,那叫一个殷勤,“对对对,快喝,凉了就腥了。”

我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苏晴,坐我旁边,身子却恨不得拧成麻花,整个人都快贴到林舟身上去了。她眼里的光,亮晶晶的,全在林舟那张小白脸上。

看我?

她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一个。

林舟,我爸妈二十年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美其名曰,给我做个伴。

说白了,就是养条狗,还得是那种会摇尾巴讨食的。

可我江家养出来的这条“狗”,现在快要爬到我头上当主人了。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算大,但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虚伪里,足够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我爸的笑僵在脸上,“江驰,怎么不吃了?”

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饱了。看饱的。”

我妈立刻打圆场,“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快,妈给你盛碗汤。”

“别。”我抬手拦住她,“我怕喝了消化不良。”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林舟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苏晴脸上挪开,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无辜,“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瞧瞧,多会演。

茶艺大师都没他段位高。

我懒得看他那张脸,直接把目光钉在苏晴身上。

“苏晴,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苏晴被我看得一哆嗦,眼神躲闪,半天才挤出一句,“阿驰,你别这样,大家都在呢。”

“呵。”

我笑了。

“就因为大家都在,才得说清楚啊。”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我们下个月的婚礼,你还记得吗?”

苏晴的脸“唰”一下白了。

林舟立刻把她护在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皱着眉对我说:“哥!你别逼她!”

我他妈逼她?

我简直要被这俩人给气笑了。

我爸终于看不下去了,把筷子重重一拍,“江驰!有你这么跟你弟弟和未婚妻说话的吗?!”

“未婚妻?”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讽刺,“爸,你问问她,她现在还当我是她未婚夫吗?你再问问你那个宝贝养子,他每天晚上,是不是都睡在我给他准备的婚房里?”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我爸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苏晴更是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泪说来就来,“阿驰,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污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直接扔在桌子中央。

视频里,林舟和苏晴在地下车库拥吻,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然后两人一起上了楼。去的方向,正是我为了结婚新买的那套大平层。

时间,昨天晚上。

证据确凿,抵赖不了。

苏晴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林舟倒是反应快,一把抓住苏晴的手,昂首挺胸,像个要为爱牺牲的勇士。

“哥!没错!我跟小晴是真心相爱的!你要怪就怪我!跟小晴没关系!”

我鼓了鼓掌。

“说得好。真是感天动地。”

我看向我爸妈,“你们呢?也是这么想的?”

我妈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爸沉默了几秒,竟然长叹一口气,用一种“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我。

“江驰,事已至此……小舟和小晴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强拆鸳鸯。你看,你和小晴的感情,或许本来就没那么深……”

我听着这话,心一点点往下沉,最后沉到一片冰冷的海底。

什么叫“感情没那么深”?

我跟苏晴从大学开始,谈了七年。我为了她,拒绝了国外顶尖公司的offer,回国从零开始创业。公司做到今天这个规模,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喝了多少斤咖啡,掉了多少头发?

我以为我们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结果,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感情没那么深”?

我姑姑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是啊,阿驰,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小舟和苏晴情投意合,你就成全他们吧。反正都是一家人,肉烂在锅里,没什么区别。”

“一家人?”

我咀嚼着这三个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说得真好听。什么叫肉烂在锅里?”

我环视一圈,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贪婪和算计的脸。

“你们不就是觉得,林舟听话,好控制,苏晴嫁给他,我名下‘远航科技’的股份,就等于还在江家的锅里。而我江驰,翅膀硬了,不好拿捏了,是吗?”

没有人说话。

但他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懂了。

我全懂了。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儿子,不是亲人,我只是一个会下金蛋的工具。现在工具不好用了,他们就想换一个听话的。

林舟,就是他们选中的那个新工具。

而苏晴,就是拴住新工具的链子。

真是好一盘大棋啊。

林舟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说服了,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故作大度地说:

“哥,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以后,我跟小晴会好好孝顺爸妈的。公司那边,你放心,我也会帮你打理好的。你……你可以先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帮你打理好?”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林舟,你凭什么?”

他愣了一下。

“就凭我是爸妈的儿子,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别忘了,你姓林,不姓江。我爸妈当年只是收养了你,户口本上,你跟我们家没半点关系。”

林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是他最大的痛处。无论他多努力讨好我爸妈,在法律上,他都只是个外人。

我爸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的!小舟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在我们心里,他比你这个亲儿子还亲!”

“说得好!”

我用力点头,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张吗?”

电话那头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兼多年的好友。

“是我,江驰。”

“帮我办件事。把我名下所有‘远航科技’的股份,全部抛售。”

“对,全部。不管价格,立刻,马上。”

“另外,通知技术部的核心团队,就说我说的,集体休假,带薪的,什么时候回来,等我通知。”

“最后,把我那套‘天誉华府’的房子挂出去卖了。对,就是我那套婚房。”

我一连串地交代完,整个饭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爸的嘴唇都在发抖,“你……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你全部的心血!”

“心血?”

我挂掉电话,冷冷地看着他。

“心血也得看给谁流。既然你们觉得林舟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那这副担子,就让他来扛好了。”

“我江驰,不伺候了。”

“哦,对了。”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林舟和苏晴紧紧牵着的手上。

“祝你们,百年好合。”

“也祝你们,能守得住这份‘家业’。”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我爸气急败坏的咆哮,我妈的哭喊,还有林舟和苏晴惊慌失措的尖叫。

真吵。

我关上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在身后。

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二章 釜底抽薪

2.

我没有回家。

那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充满了算计和虚伪的牢笼。

我直接去了机场。

在VIP休息室里,我用手机订了最早一班飞往苏黎世的机票。

为什么是苏黎世?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可能就是大学时看过一张照片,雪山,湖泊,宁静的小镇。我觉得,我现在需要那个地方。

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

来电显示,我爸。

我挂断。

又响。我妈。

再挂断。

接着是苏晴,林舟,我姑姑,我叔叔……江家的亲戚们跟商量好了似的,开始对我进行连环轰炸。

我嫌烦,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

我想起小时候,林舟刚来我们家,瘦瘦小小的,怯生生的。我把我的玩具分给他,把我的零食塞给他,我妈看到了,总会笑着说:“阿驰真是个好哥哥。”

可转头,她就会给林舟开小灶,因为“小舟身体弱,要多补补”。

我想起上学时,我们俩打架,不管谁对谁错,被罚站的永远是我。我爸的理由是:“你是哥哥,就该让着弟弟。”

我想起创业初期,我拉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攻克技术难关,连续一个月睡在公司。林舟那时候在干嘛?他在大学里谈着恋爱,享受着我爸妈给的充裕生活费。

后来公司走上正轨,我爸说,让林舟也进公司锻炼锻炼。

我没多想,就同意了。我把他放在市场部,想着从基层做起,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把他当弟弟,他却把我当成了垫脚石。

他利用在市场部接触客户的机会,不断为自己积累人脉。他模仿我的穿着,学习我的说话方式,甚至在我跟苏晴约会的时候,他总能“恰好”出现,展现他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

我不是没有察觉。

苏晴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林舟,“阿驰,你弟弟性格真好,又会照顾人。”

我当时只觉得好笑,提醒她:“他是我弟。”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暗示。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最可笑的是,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在他们眼里,竟然成了可以随意转赠的“家业”。

他们凭什么?

就凭那点可笑的血缘关系?

就凭他们是我法律上的父母?

我捏了捏眉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但疲惫之下,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行走了很多年的人,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我关掉飞行模式,是老张发来的。

“股份已经全部出手。接盘的是我们的老对手‘启明科技’。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五个点,但胜在速度快,一次性全清了。资金已经到你账上。”

“另外,核心技术团队那边已经通知到位,都表示听你的安排。”

“房子也挂出去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我回了两个字:“谢了。”

老张很快又发来一条:“你小子,真够狠的。不过,干得漂亮!有任何需要,随时开口。”

我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狠吗?

或许吧。

但对付一群白眼狼,就不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你必须把他们赖以生存的肉骨头,从他们嘴里硬生生夺走,他们才会知道疼。

“远航科技”是我一手创立的。

公司的命脉,从来不是什么狗屁“江家”的名头,而是我手里的核心技术专利,和我带出来的那支技术团队。

我拥有公司65%的绝对控股权。这些股份,不仅仅代表着钱,更重要的是,它捆绑着公司所有核心技术的独家授权。

当初为了防止被资本稀释话语权,我在公司章程里加了一条:当第一大股东的持股比例低于51%时,所有以其个人名义注册的专利技术,将自动解除对公司的免费授权。

换句话说,当我的股份卖掉的那一刻,“远航科技”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它失去了所有核心产品的技术支持,一夜之间,就会从行业新贵,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而我把股份卖给“启明科技”,更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启明”是我们的死对头,他们做梦都想搞垮我们。现在我把空壳子卖给他们,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甚至不需要花力气去打压,只需要把“远航科技”技术核心已失的消息放出去,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客户和投资人,就会立刻作鸟兽散。

至于我爸妈手里那点加起来不到20%的股份?

明天开盘,就会变成一堆废纸。

他们以为掌控了林舟和苏晴,就掌控了公司,掌控了我的一切。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我会选择掀桌子。

我不要了。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蛋糕,既然你们想抢,那我就亲手把它毁掉。

谁也别想吃。

登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我站起身,拉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窗外,夜色如墨。

城市的灯火在我脚下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再见了。

我前半生的荒唐。

第三章 隔岸观火

3.

苏黎世的空气,是清冽的,带着雪山的味道。

我找了一家看得见苏黎世湖的酒店住下,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没有没完没了的电话,没有虚情假意的嘴脸,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算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的下午。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有天鹅在悠闲地游弋。

我点了一份客房服务,坐在阳台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打开了国内的财经新闻。

果不其然。

头版头条,就是关于“远航科技”的。

《行业黑马‘远航科技’一夜崩盘,股价暴跌90%!》

《‘远航科技’创始人江驰抛售全部股份,核心技术团队集体出走!》

《‘启明科技’或成最大赢家,已低价接收‘远航’部分客户资源。》

新闻下面,是铺天盖地的评论。

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分析帝头头是道地剖析原因的。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自称是“远航”员工的爆料,说公司内部早就出了问题,新上位的“皇太子”林舟急功近利,排挤元老,搞得公司乌烟瘴气。

看来,林舟的“夺权”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我饶有兴致地刷着新闻,心情平静得像眼前的苏黎世湖。

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手机震了一下,是老张发来的微信。

一张截图。

是林舟的朋友圈。

上面只有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远航,有我,不会倒!”

配图,是他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的侧影。

那姿态,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指挥一场千亿级别的商业战役。

我差点笑出声。

老张紧跟着发来一条语音,语气里满是憋不住的笑意:“哈哈哈哈!这小子,戏瘾还挺大!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还‘远航不会倒’,拿什么撑?用爱发电吗?”

我回他:“随他去吧。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说真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老张问,“要不要来我这边?我律所还缺个技术顾问。”

“暂时不了。”我看着远处的雪山,“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也好。你小子这几年确实绷得太紧了。好好放松一下。钱的事情不用担心,你那笔钱,我帮你投了几个稳健的理财,够你在瑞士躺平一辈子了。”

“谢了,兄弟。”

“客气个屁。”

结束了和老张的聊天,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走走。

刚走到酒店大堂,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区号是国内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晴带着哭腔的声音。

“江驰!你到底在哪儿?!”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歇斯底里,和我印象中那个温柔似水的她,判若两人。

“有事?”我的语气很平淡。

“有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事?!”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公司快完了!股价跌停了!所有客户都在跟我们解约!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哦。”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她。

“‘哦’?江驰你什么意思?!那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你自己的心血!你怎么能说毁就毁了?!”

“我爸的心血?”我冷笑一声,“苏晴,你搞清楚。公司是我一手做起来的。从写下第一行代码,到拿下第一个客户,再到后来的每一轮融资,哪一样跟他有关系?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我爸,占了10%的干股,每年等着分红罢了。”

“至于我的心血……”我顿了顿,“我乐意毁掉,你管得着吗?”

“你……你不可理喻!”苏晴气得口不择言,“你就是嫉妒!你嫉妒我和林舟!你见不得我们好!”

“嫉妒?”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格外滑稽。

“苏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给自己加戏呢?我嫉妒你们什么?嫉妒你们背叛我?还是嫉妒你们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我告诉你,从我决定卖掉股份的那一刻起,你们在我眼里,就跟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了。我连多看一眼都嫌烦,还嫉妒?”

“言尽于此。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

一气呵成。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我走出酒店,沿着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街边的咖啡馆里飘出浓郁的香气,古老的建筑在蓝天下静静矗立。

我忽然觉得,为了那群人,浪费了这么多年的生命,真是不值得。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国际长途。

我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江驰!你个逆子!你给我滚回来!”

是我爸的声音。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出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有事?”我还是那两个字。

“你还敢问我有事?!你把公司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在外面逍遥快活?我告诉你,立刻给我滚回来!给所有股东和客户道歉!把公司给我救回来!”他咆哮道。

我掏了掏耳朵。

“爸,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公司已经不是我的了。它的死活,与我无关。”

“你……你……”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江驰,我命令你……”

“命令?”我打断他,“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你是我爸?可你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从小到大,你除了打骂我,逼我学习,逼我赚钱,你关心过我吗?”

“现在,你那听话的养子不是还在吗?你不是说他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吗?让他去救啊。他不是发朋友圈说‘远航不会倒’吗?让他力挽狂澜啊。”

“我等着看好戏呢。”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濒死的老牛。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哀求?

“阿驰,算爸求你了。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

家?

我笑了。

“爸,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从你们选择站在林舟和苏晴那边,逼我‘成全’他们的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至于公司……”

“一个连创始人都想踢出局的公司,它凭什么不能没有我?”

“嘟……嘟……嘟……”

我挂断了电话。

看着湖面上自由飞翔的水鸟,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好。

第四章 新的开始

4.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放空了自己。

我没有再关注国内的任何消息,把手机里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租了一辆车,开始环游瑞士。

我去了少女峰,在冰川上感受世界的尽头。

我去了卢塞恩,在卡佩尔廊桥上喂天鹅。

我去了因特拉肯,玩了一次终生难忘的滑翔伞,从几千米的高空俯瞰图恩湖和布里恩茨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把这些照片发在了一个新注册的社交账号上,没有定位,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张风景。

我不再是“远航科技”的江总,我只是江驰。

一个普通的,正在寻找自我的旅人。

一个月后,我在日内瓦湖畔一个叫蒙特勒的小镇停了下来。

我喜欢这里的宁静和艺术气息。皇后乐队曾在这里录制过多张专辑,每年夏天这里还有著名的爵士音乐节。

我在半山腰租下了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可以俯瞰整个日内瓦湖。

房东是一位和蔼的瑞士老太太,她告诉我,这栋房子的前主人是一位钟表匠。

房子的地下室,还保留着一个完整的工作间。

当我看到那个摆满了各种精密工具和零件的工作间时,我心里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忽然被唤醒了。

其实,在创立“远航科技”之前,我大学的专业是精密仪器设计。

我从小就喜欢拆装各种东西,对机械有着天生的痴迷。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独立的制表师,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机械艺术品。

只是后来,为了向我爸证明自己,也为了给苏晴一个“更好”的未来,我选择了当时最热门的互联网行业。

我成功了。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青年才俊”,“创业新贵”。

但我却离自己最初的梦想,越来越远。

现在,命运兜兜转转,又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留下来。

我开始自学制表。

我从网上购买了大量的专业书籍和材料,每天都泡在那个小小的地下室里。

从最基础的打磨,到复杂的机芯组装,每一步,我都学得格外认真。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专注力的过程。一个微小的零件,可能就需要打磨上百次。一次小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整个机芯报废。

但我不觉得枯燥。

相反,我乐在其中。

当我全身心投入到那些叮叮当当的零件中时,外界的一切烦恼,似乎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齿轮的啮合,游丝的摆动,和时间流淌的声音。

这是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乐。

期间,老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你小子,玩失踪啊?朋友圈也不发,还以为你掉雪山里了。”

我笑了笑,“没,找了个地方,修身养性呢。”

“行吧。跟你说个事儿,你那个前未婚妻和便宜弟弟,前段时间来我律所闹过。”

“哦?”我挑了挑眉,“闹什么?”

“还能闹什么。说你恶意转移资产,欺诈。想让我帮你把股份追回来。”老张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我让实习生把他们打发出去了。一群法盲,连最基本的商业规则都不懂,还想告你?简直是笑话。”

“后来呢?”

“后来?后来没钱请律师,也就不了了之了。听说你爸妈把老宅子都卖了,想填公司的窟窿,结果呢,杯水车薪。现在的‘远航’,就是个无底洞,谁沾谁死。”

“江家,算是彻底败了。林舟和苏晴也掰了,为了钱,狗咬狗,闹得很难看。苏晴好像想出国,到处借钱呢。”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切,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一个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联盟,当利益不复存在时,自然会分崩离析。

“你呢?真打算在国外当个隐士了?”老张问。

我看着桌上一枚刚刚组装完成的陀飞轮,它正在精准而优雅地旋转着。

“不。”

我说。

“我要重新开始了。”

第五章 邂逅

5.

我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

白天,我在地下室的工作间里摆弄那些精密的零件。晚上,我会去湖边散步,或者在镇上的小酒馆里喝一杯。

我开始学着放慢节奏,去感受生活本身。

我发现,日内瓦湖的日落,每天都有不同的颜色。

我发现,街角那家面包店的可颂,配上现磨的黑咖啡,味道好极了。

我发现,当地人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和温暖。

这天下午,我正在工作间里打磨一个表盘,一个零件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滚进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旧木箱里。

我无奈地放下工具,开始翻找那个木箱。

箱子里装的都是前任房主留下的一些旧物。几本泛黄的制表笔记,一些报废的机芯零件,还有一堆看不出用途的工具。

在箱底,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

我拿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

是一个古朴的丝绒盒子。

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怀表。

银质的表壳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打开表盖,白色的珐琅表盘上,蓝钢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

但最吸引我的,是它背后的设计。

那是一个小小的,可以打开的暗格。

我小心翼翼地拨开卡扣,暗格弹开,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微型的音乐盒机芯。

我轻轻拨动机芯上的发条,一阵清脆悦耳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但旋律优美而忧伤。

我被这个设计惊艳到了。

将机械计时和音乐盒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需要何等奇妙的构思和精湛的工艺!

我立刻被这块怀表迷住了。

我决定修复它。

修复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这块怀表的机芯结构非常古老,很多零件已经停产了。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跑遍了蒙特勒甚至日内瓦的古董钟表店,才勉强配齐了需要的零件。

最难的,是那个音乐盒机芯。

它的一个音梳断了,导致音乐断断续续。

这种微型音梳,根本找不到替代品,只能靠手工重新制作。

为了复刻出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音色,我尝试了十几种不同的金属材料,失败了无数次。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住在地下室里。

我废寝忘食,脑子里只有那段残缺的旋律。

这天,我正在为又一次的失败而感到沮丧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房东太太,没好气地喊了一句:“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的人却让我愣住了。

那是一个亚洲面孔的女孩,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眉眼弯弯,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刚出炉的饼干和一杯热牛奶。

“你好,我叫安雅。住在你隔壁。”她的声音像她的长相一样,干净,温柔,“我看到你这里一直亮着灯,猜你可能没时间吃饭。我烤了些饼干,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说着流利的中文,带着一点点软糯的南方口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胡子拉碴,形象邋遢得像个流浪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我叫江驰。”

“我知道。”她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听房东太太提起过你,来自中国的神秘钟表匠。”

“我可不是什么钟表匠,只是个业余爱好者。”我自嘲道。

她的目光落在我工作台上那块拆解开的怀表上,眼睛一亮。

“你在修这个?”

“是啊,不过遇到点麻烦。”

她走过来,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看着那个残缺的音乐盒机芯。

“音梳断了。”她一语中的。

我有些惊讶,“你也懂这个?”

“我外公是修复古董乐器的。”她放下放大镜,看着我,“这种微型音梳,对材料的弹性和厚度要求非常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用的是白铜合金,对吗?”

我点了点头。

“白铜的音色偏脆,而且延展性不够。你应该试试‘铍青铜’。”她建议道,“它在反复弯曲后,依然能保持很好的弹性,发出的声音也更温润。”

我愣住了。

铍青铜?

我怎么没想到!

这是一种主要用于制作精密弹簧和簧片的材料,性能确实比白铜要优越得多!

我这几天一头扎在传统材料里,完全钻了牛角尖!

“我……我试试!”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安雅看着我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先吃点东西吧。灵感,也需要能量的。”

我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饼干。

安雅没有走,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工作。

她的目光,专注而宁静,像一泓清泉,让我原本烦躁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

有了新的方向,接下来的工作顺利了很多。

我找到了铍青铜材料,按照原来的尺寸,经过无数次的打磨和调试,终于制作出了一根完美的音梳。

当我把修复好的机芯重新装入怀表,再次拨动发条时,那段完整而优美的旋律,终于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完整地响了起来。

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回头,看到安雅正靠在门边,微笑着看着我。

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成功了?”她问。

“嗯!”我用力点头,像个考了一百分向家长炫耀的孩子,“你听!”

我把怀表递给她。

她接过去,放在耳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真好听。”她轻声说,“这首曲子,叫《湖畔的思念》。”

“你听过?”

“嗯,这是我外婆最喜欢的曲子。”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她说,这是我外公为她写的。”

我愣住了。

“你外公……也住在这里?”

“是的。”安雅点了点头,“这栋房子,以前就是我外公的。他去世后,外婆就搬去和我们一起住了,房子便委托给了房东太太代为管理。”

我看着手里的怀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这块充满巧思和爱意的怀表,竟然出自她外公之手。

原来,我们之间的相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第六章 尘埃落定

6.

我和安雅,就这样熟悉了起来。

她是一名自由插画师,为欧洲的一些童书和杂志供稿。她的生活和我一样,简单而自由。

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我们都喜欢在湖边散步,喜欢听爵士乐,喜欢在午后阳光充足的院子里,一人一本书,一杯茶,安静地度过一个下午。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在。

我不用伪装,不用算计,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也从未问起过我的过去。

在她眼里,我不是什么身价不菲的霸道总裁,也不是什么被家庭背叛的可怜虫。

我只是江驰。

一个笨拙地追求着自己梦想的,有点固执的男人。

有一天,我们聊起未来。

我告诉她,我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制表工作室。

“我想做一些真正有灵魂,能承载故事和情感的钟表。就像你外公那块怀表一样。”

她听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支持你。”她说,“如果你需要一个设计师,可以考虑一下我,我的设计费很贵的哦。”

我被她逗笑了,“好啊,那我可要努力赚钱,才请得起你了。”

我的工作室,很快就筹备了起来。

我把我那套已经卖掉的婚房的钱,全部投了进来。

我在蒙特勒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店面不大,前面是展厅,后面是工作间。

安雅帮我设计了logo和整个店面的风格。

简约,复古,充满了艺术气息。

我们给工作室取名叫“时光见证”(Le Témoin du Temps)。

开业那天,没有剪彩,没有宾客,只有我和安雅。

我们开了一瓶香槟,在小小的店里,为我们的新开始,也为我们的未来,轻轻碰杯。

工作室的生意,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修复古董钟表的技艺,很快就在蒙特勒这个钟表爱好者聚集的小镇传开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带着他们珍藏的,充满了故事的旧时光,希望我能让它们重新“活”过来。

我也开始尝试设计制作自己的手表。

我将东方的美学元素,融入到瑞士传统的制表工艺中。

安雅帮我设计的表盘,有的灵感来自宋代的山水画,有的来自中国的十二生肖。

每一块表,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的第一批作品,在日内瓦的一个独立制表师沙龙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几位资深的钟表收藏家,对我们的设计赞不绝口,当场就下了订单。

“时光见证”的名气,渐渐打了出去。

我的生活,忙碌而快乐。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国内的那些人和事了。

他们就像上辈子的尘埃,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老张发来的一封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机场拍的。

一个女人,推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背影萧索。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苏晴。

照片的背景里,可以看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字样,和一架飞往温哥华的航班信息。

老张在邮件里写道:

“她终究还是走了。据说欠了一屁股债,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林舟也没好到哪儿去,‘远航’破产清算后,他因为之前的一些违规操作,被行业拉入了黑名单,现在只能在一些小公司里打杂。你爸妈,卖了房子后,搬去郊区租房住了。你爸前段时间中风了,半身不遂,日子过得挺惨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该让你知道一下。尘埃落定,你也该彻底放下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快意。

只有一片平静。

我回了老张一封邮件:

“知道了。勿念。”

然后,我关掉电脑,删除了这封邮件。

就像删除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往。

我走出工作室,外面阳光正好。

安雅正坐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向我招手。

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我笑了笑,迈开脚步,向她走去。

我知道,我的未来,在那里。

第七章 不速之客

7.

两年后。

“时光见证”工作室已经在欧洲独立制表圈里小有名气。

我们的订单排到了第二年年底。

我和安雅的感情,也水到渠成。我向她求婚了,在一个下着雪的冬夜,就在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地下工作间里。

我为她设计了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而是一个微型的,可以转动的星空表盘。

她哭着戴上了戒指。

我们的生活,就像蒙特勒的湖水一样,平静而美好。

我以为,过去的事情,就真的过去了。

直到那天。

那天下午,工作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正在工作台前调试一个万年历机芯,听到门口的风铃响了。

我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请随便看。”

没有回应。

我有些奇怪,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怯懦。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直到他开口。

“哥……”

那一声“哥”,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乞求。

我手里的镊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舟。

竟然是林舟。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花了几秒钟,才把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处处模仿我的“精英”形象重叠在一起。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不,准确地说,是生活。

“你怎么来了?”我站起身,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局促地搓着手,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我是来找你的。我找了你好久……”

“有事?”

“哥,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起来说话。我这里地方小,经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我的疏离和冷淡,让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挣扎着站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我打断他,“至于爸妈,你当初不是说要替我好好孝顺他们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公司没了……房子也没了……爸……爸他中风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每天都要花好多钱……”

“所以呢?”我看着他,“你是来找我要钱的?”

他猛地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就是……我就是想求你,求你回去看看爸。他……他很想你。他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想我?”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当初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混账东西’,说你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我?”

“他为了你们的‘真爱’,逼我成全你们,把我十几年的心血当成交易筹码的时候,怎么不想我?”

“林舟,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吧。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直接,让他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

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是……是苏晴。她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加拿大回来了。她……她找到了‘启明科技’的老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对方,愿意重新注资,盘活‘远航’的牌子。”

“但是,他们有一个条件。”

林舟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

“他们要你回去。只要你肯回去,担任首席技术官,他们就立刻注资。并且,他们愿意……愿意分给你10%的原始股。”

我听完,彻底笑了。

笑得前仰后合。

“10%的原始股?”

“苏晴?让‘启明’的老总同意?”

“林舟,你是在讲故事给我听吗?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们一样蠢?”

“启明科技”的老总,是只老狐狸。他会为了一个空壳子,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苏晴,重新注资?还给我这个“叛徒”10%的股份?

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

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圈套。

“哥!是真的!我没骗你!”林舟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这是他们签的意向书!你看!”

我接过来,扫了一眼。

确实是一份投资意向书。

甲方是“启明科技”,乙方是苏晴。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只要我江驰同意回归,投资立即生效。

我把文件扔回给他。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为什么?!”林舟不能理解,“哥,这是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啊!‘远航’是你一手做起来的,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它彻底消失吗?而且……而且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给爸治病,我们一家人,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一家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

“林舟,你是不是忘了,两年前,你们是怎么把我踢出这个‘家’的?”

“现在,你们走投无路了,又想起了我这个‘家人’?”

“你回去告诉苏晴,也告诉你们背后的人。”

“别白费心机了。”

“我江驰,就算饿死,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再回头,再跟你们这群人,有任何瓜葛。”

我的话,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我没有再理他,转身准备回工作间。

就在这时,安雅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地上的林舟,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询问。

“阿驰,这位是?”

我还没开口,林舟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爬起来,冲到安雅面前。

“你……你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吧?求求你,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国吧!我们不能没有他啊!”

安雅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我身后。

我把安雅护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林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请你,立刻,从我的店里,滚出去。”

第八章 最后的对峙

8.

林舟最终还是被我赶走了。

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安雅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阿驰,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我没事。让你受惊了。”

“他……是你的弟弟?”

“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名义上的弟弟。”我简单地把过去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她提起我的过往。

安雅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紧。

等我说完,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阿驰,你做得对。”

“过去的生活,就像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扔了就扔了。我们应该向前看。”

她的理解和支持,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里因为林舟的出现而泛起的那一丝阴霾。

是啊。

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我拥有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三天后,我又见到了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晴。

她就站在我的工作室门口。

两年不见,她变了很多。

曾经的清纯和温柔,被一种风尘仆仆的精明和算计所取代。她化着精致的浓妆,穿着一身名牌,但眉眼间的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一个完美的笑容。

“阿驰,好久不见。”

我靠在门框上,抱着臂,冷冷地看着她。

“有何贵干?”

“我不能来找你叙叙旧吗?我们毕竟……”

“我们毕竟什么?”我打断她,“苏晴,我们之间,除了那点不愉快的过去,什么都没有。有话直说,我时间宝贵。”

我的不客气,让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

“好,那我就直说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林舟给我看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份意向书,你应该看过了吧?”

“林舟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亲自来,是想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别急着拒绝。”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诱惑的意味,“阿驰,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们不应该跟钱过不去,对吗?”

“‘启明’的老总,看中的是你手里的技术,和你这个人。只要你点头,我们不仅可以重建‘远航’,甚至可以做得比以前更大!”

“到时候,你依然是公司的灵魂。而我,可以帮你处理所有你不擅长的商业运作和人际关系。我们联手,天下无敌。”

她向我描绘着一幅宏伟的蓝图,眼神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悲。

“苏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当初离开,不是因为我斗不过你们,也不是因为我舍不得那点股份。”

“我只是……恶心了。”

“我恶心你们的贪婪,恶心你们的虚伪,恶心你们把所有人都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陪你玩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吗?”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江驰,你别给脸不要脸!”她恼羞成怒,“你以为你现在在国外开了个小破店,就了不起了?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我就可以让你这个店开不下去!”

“哦?”我挑了挑眉,“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让我开不下去。”

她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你工作室注册的那些商标和设计专利,都是有时效性的。尤其是在欧洲,知识产权的保护,可比国内严格多了。如果有人,在你续期的关键节点上,提前抢注了你的所有东西,你猜会怎么样?”

我心里一沉。

我明白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手锏。

“启明科技”在国内是大公司,他们有专业的法务团队,想在欧洲这边做点手脚,抢注我的商标和专利,并非难事。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我的“时光见证”工作室,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好一招釜底抽薪。

比我当年,还要狠。

苏晴看着我变化的脸色,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江驰?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乖乖跟我回国,我们一起发财。要么,你就守着你这个破店,等着关门大吉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第九章 绝地反击

9.

那三天,我过得异常煎熬。

我查阅了大量关于欧盟知识产权的法律条文,咨询了律师。

结果,很不乐观。

如果“启明科技”真的铁了心要跟我打官司,利用他们雄厚的资本和专业的律师团队,不断地拖延和上诉,就算我最后能赢,我的工作室也早就被拖垮了。

这是一个死局。

安雅看出了我的焦虑。

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给我泡茶,给我做饭。

“阿驰,”她在我身边坐下,轻声说,“如果……如果这个店真的开不下去了,也没关系。”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小岛,开个小小的咖啡馆,或者书店。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一暖,随即又是一阵愧疚。

我不能这么自私。

“时光见证”不仅是我的梦想,也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第三天下午,苏晴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考虑得怎么样了,江大才子?”她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

“我可以答应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说。

“说。”

“我要‘启明科技’的老总,亲自来蒙特勒,跟我当面签合同。”

苏晴沉默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我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看看,能把你这种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能想出这么阴损招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也想当面问问他,他就不怕,我将来再给他来一次釜底抽薪吗?”

我的话里,充满了挑衅。

苏晴被我激怒了。

“好!江驰,你有种!你等着!”

她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她一定会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启明”的老总,李启明。

而李启明那种人,自负,多疑。

我越是表现得有恃无恐,他反而越会觉得,这件事有必要亲自来一趟。

我在赌。

赌他会来。

赌我能赢。

安雅听了我的计划,担忧地看着我。

“阿驰,这样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放心,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你。”

三天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我的工作室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人。

苏晴,和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眼神精明的男人。

毫无疑问,他就是李启明。

我把他们请进了工作室。

李启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店里的陈设,最后目光落在我工作台上一块半成品的陀飞轮手表上。

“江先生,久仰大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他笑呵呵地说,像一只老狐狸。

“李总过奖了。”我给他倒了杯茶,“只是个喜欢捣鼓零件的手艺人罢了。”

“手艺人好啊。”李启明端起茶杯,吹了吹,“现在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你们这种有匠心精神的手艺人。”

他开门见山,“苏晴应该都跟你说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回国,加入启明,我给你‘远航’10%的股份,外加启明集团技术副总裁的职位,年薪八位数。你的这个工作室,我也可以出资,帮你做成一个独立的奢侈品品牌,推向全球。”

他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如果我还是两年前那个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江驰,或许真的会心动。

但我现在,不是了。

我笑了笑,“李总真是好大的手笔。只是我很好奇,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占了你的股份,回头再像对付我爸一样,把你也踢出局吗?”

李启明哈哈大笑起来。

“江先生,你太小看我了。你当初能成功,是因为江家那群人,是蠢货。而我李启明,不是。”

他自信满满地说:“我给你的股份,是没有投票权的干股。你的职位,听起来高,但上面还有我。最重要的是,你的技术,你的团队,只要进了我的公司,就由不得你了。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变成一个只会下蛋,但永远飞不出我手掌心的金丝雀。”

他毫不掩饰他的控制欲和野心。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被利用,被掌控的技术工具。

苏晴在一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似乎很享受看到我被李启明压制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李总果然是高人。坦白,直接。我喜欢。”

“这么说,你同意了?”

“当然。”我说,“能跟着李总这样的人物干,是我的荣幸。”

我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李启明也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合作愉快。”

苏晴在一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时。

我忽然开口道:

“不过,在签合同之前,我能不能请李总,看一样东西?”

李启明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工作间的内室,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连接到展厅的投影仪上。

“李总,苏小姐,请看大屏幕。”

屏幕亮起。

出现的,是一个视频会议的界面。

界面上,是几个不同肤色的欧洲人。

其中为首的一个,李启明和苏晴都认识。

那是欧洲最大的独立制表师联盟的主席,皮埃尔先生。在钟表界,是泰斗级的人物。

视频里,皮埃尔先生正对着镜头,用流利的法语说着什么。

而视频的下方,有实时翻译的字幕。

“……关于近期有人恶意抢注‘时光见证’(Le Témoin du Temps)品牌商标及相关设计专利一事,我们联盟高度关注。‘时光见证’的创始人江驰先生,是我们联盟重点扶持的青年制表师,其作品融合了东西方文化,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创新精神。任何试图通过不正当商业手段,窃取其劳动成果的行为,都是我们整个欧洲制表行业所不能容忍的。”

“我们在此郑重声明,联盟法务部已正式介入此事。我们将动用一切资源,协助江驰先生维权。同时,我们将把涉事公司及个人,列入全行业黑名单,并提请欧盟商业诚信委员会,对其展开调查……”

视频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启明和苏晴的心上。

他们的脸色,从得意,到震惊,再到煞白,最后变成死灰。

李启明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你……”

我关掉视频,微笑着看着他。

“李总,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

“我现在,除了是这个小店的店主,还是欧洲独立制表师联盟的成员。而且,是皮埃尔先生,亲自提名推荐的。”

“你用来威胁我的那些手段,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哦,对了。”我晃了晃手里的一支录音笔。

“刚才我们的对话,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包括李总您亲口承认,要用不正当手段窃取我的知识产权,以及如何把我变成‘金丝雀’的宏伟计划。”

“这份录音,我想,欧盟商业诚信委员会的官员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李启明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他以为我是待宰的羔羊,却没想到,我是一头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他自投罗网的狮子。

第十章 终章:光与远方

10.

李启明和苏晴,是灰溜溜地离开的。

他们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份录音,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足以让他们在欧洲的任何商业活动都寸步难行,甚至可能面临巨额的罚款和法律诉讼。

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几天后,欧洲独立制表师联盟以官方名义,向“启明科技”发出了措辞严厉的律师函。

国内的财经媒体,也很快报道了此事。

《‘启明科技’商业欺诈,遭欧盟行业抵制,股价大跌!》

《昔日创业天才江驰绝地反击,揭露行业黑幕!》

一时间,舆论哗然。

“启明科技”的股价,应声暴跌,几天之内,市值蒸发了上百亿。

李启明焦头烂额,四处公关,却收效甚微。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制表工作室,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而苏晴,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然成了李启明泄愤的对象。

我后来听说,她被“启明科技”开除了,并且因为泄露商业机密和操作不当,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被李启明反诉,索赔天价违约金。

她的人生,再一次,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这一次,恐怕再也爬不起来了。

至于林舟,还有国内的那个“家”,我没有再刻意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老张偶尔会在微信上跟我提一两句。

说我爸在医院里,情况不太好,每天念叨着想见我。

说林舟为了筹医药费,去工地上打零工,结果出了意外,摔断了腿。

我听着,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可怜吗?

或许吧。

但这一切,不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吗?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去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时光见证”工作室因为这次事件,名声大噪。

很多人佩服我的勇气和智慧,对我们的品牌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和安雅,决定扩大工作室的规模。

我们招募了几个和我们一样,对制表充满热情的年轻人。

我负责技术和生产,安雅负责设计和运营。

我们的小小梦想,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一年后,我和安雅在日内瓦湖畔的西庸城堡,举行了婚礼。

没有邀请任何国内的亲人。

来的,都是我们在这里认识的朋友。

房东太太,邻居,工作室的伙伴,还有特地从各地赶来的钟表界的同行们。

皮埃尔先生,亲手为我们证婚。

婚礼上,我送给安雅一份特别的礼物。

就是那块我亲手修复的,她外公留下的怀表。

我为它重新设计制作了一个铂金表壳,上面用微雕技术,刻下了我们相遇、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

当我把怀表交到安雅手中时,她哭了。

她打开怀表,那首《湖畔的思念》,再次悠扬地响起。

她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谢谢你,阿驰。”

“谢谢你,没有放弃。”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

“应该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

阳光透过古堡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看着台下朋友们真诚的笑脸,看着身边挚爱的妻子,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我终于明白。

真正的强大,不是拥有多少财富,不是报复了多少敌人。

而是有能力,挣脱过去的枷锁,有勇气,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并且,有爱的人,在身边,一起走向光与远方。

我的人生,上半场,是一出荒诞的闹剧。

但幸好,下半场,我亲手把它,活成了一首温暖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