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儒”——辜鸿铭
发布时间:2025-09-26 12:24 浏览量:2
原创 青山草屋 四川
在民国大师中,这是一位颇具争议的人。他学贯中西,知识渊博,精通多种语言,拥有多个博士学位,被称为“中国第一语言天才”。他在文学上有较高的造诣,曾被诺贝尔奖提名。
他狂傲不羁,固执独立,眼里没瞧上几个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骂人,尤其是骂外国人,甚至可以流利地用这个国家的语言骂人,被称为“天下第一骂人高手”。
而在外国人眼里,他却是一个顶流明星,是当时世界上很多名人的偶像,国外说他是“最珍贵的中国人”。
他是坦荡的守旧派,也有复杂的性格。他的传统守旧与当时正处于变革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便成了众矢之的。
他极力宣传中国文化,张扬中国志气,当很多人都主要全盘张西化时,他站出来告诉世界,只有中国文化才是最强的,他被称为庚子赔款后中国人“唯一的尊严”。他就是有“狂儒”之称的辜鸿铭。
海外童年 学贯中西
辜鸿铭(1857—1928),名汤生,字行世,号立诚。祖籍福建同安,出生于南洋马来西亚槟榔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葡萄牙人。
辜鸿铭祖上本姓陈,因醉酒后失手伤人遭官府通缉,不得已在康熙年间逃到台湾。后又在乾隆年间,以劳工身份移民马来半岛槟榔屿,成为了来到这个地方开垦蛮荒之地的华人先驱。
久居海外,辜鸿铭的先祖十分想念故土,但又回不去,后悔当初自己的莽撞行为,愧疚之情难以平复,于是改姓为“辜”,以示悔恨之意。他们来到马来西亚半岛槟榔屿,这里是英属殖民地,其曾祖父辜札欢曾是当地的行政首脑,被称为“首任甲必丹”,名下子嗣众多。到辜鸿铭的父亲辜紫云一代,辜氏家族势力已十分庞大,成为了英国商人布朗在槟榔屿橡胶园的实际管理者。
辜鸿铭的父亲讲汉语、马来语和英语,母亲是葡萄牙人,讲葡语与英语。辜鸿铭幼年即以汉语和马来语为口语,又从母亲那里学得葡语。父亲辜紫云为布朗经营橡胶园,在经营中尽心尽力,忠诚于主子,所以深得布朗的信任,二人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混血出生的辜鸿铭从小天资聪颖,性情活跃,特别对读书有与生俱来的兴趣,很讨布朗的喜欢。因布朗夫妇没有孩子,于是和辜紫云商量,想把辜鸿铭收为义子,这当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老辜也爽快地答应了。拜完干爹后,布朗为他取了一个英文名字汤生(Tomson)。
布朗也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原是英国绅士,做过牧师,酷爱读书,了解西方文化,而且还崇尚中国文化,算是博学多才。
辜鸿铭幼时就读私塾,在义父教导下阅读安徒生、格林兄弟、莎士比亚等作品,受到西方文化陶冶。少年辜鸿铭可以说对所教授的知识一学即通,布朗越来越喜欢这个义子,决心要好好培养他。
辜鸿铭10岁的时候,布朗夫妇要回英格兰,想把辜鸿铭一起带走,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父母虽然不舍,但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是决定让他去英格兰。
临行前,辜紫云把辜鸿铭带到祠堂,严肃地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烧香叩拜后,告诫他:“不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以这种方式教育孩子爱国,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在辜鸿铭幼小的心灵深处,中国永远是他的故乡,是他的根,以至于这种爱国情怀伴随了他一生。
随义父来到苏格兰古都爱丁堡,进入著名的苏格兰公学读书。在这里辜鸿铭的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15岁以优异成绩考取爱丁堡大学文学院,专修英国文学,兼修拉丁文、希腊文。其中他的英、德、法三种语言尤为精湛娴熟,成为中国第一个完成全部英式教育的留学生。林语堂盛赞辜鸿铭英语水平在中国“二百年无出其右”。
爱丁堡大学以教授希腊语、拉丁语及古典文学而驰名,辜鸿铭在这里精读了希腊文《荷马史诗》、拉丁文《但丁神曲》。布朗一直在关注辜鸿铭的学业,他引导辜鸿铭对英、德、法、葡、拉丁、希腊文等进行统一学习,纵横连锁,比对记忆,这样就易于贯通,形成一种学习上的良性循环。
1877年,辜鸿铭以优异成绩通过数学、逻辑学、形而上学、自然哲学和修辞学等科目考试和论文答辩,获爱丁堡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同年,他来到德国入莱比锡大学土木工程系,攻读并研究文史、哲学,入校后即跨科跨级选课,广览古今经典,博采中西之长,精心钻研。
毕业后他又回到苏格兰,在爱丁堡大学继续深造。在这所文化底蕴深厚的名校里,辜鸿铭贪婪地吮吸着西方文化精髓,全面系统地了解了近代欧洲的政治文化。
后来,辜鸿铭游学多国,先后进修于法国巴黎大学、英国伯明翰大学等学校,获得了包括文、理、工、哲等多科的十几项文凭和学位,成为了一位学贯中西、满腹经纶、能言善辩的西学学者。在这一系列的求学中,他掌握并精通9 国语言,取得13个博士学位。
在辜鸿铭游学各国的这段时间里,他聆听到了西方一些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演讲,更加激发了他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文明的欲望,无形中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就是回到中国去,这也是遵循祖上“回到东方来,做个中国人”的遗训。
传统守护 辜胡之争
1917年,北大校长蔡元培力排众议,聘辜鸿铭为北大教授,讲授英国诗歌、希腊文学。
其实,当时的辜鸿铭也有很大的名声了,只是大家还没见过这个人。当一个深眼睛、高鼻子,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后面拖着一根手指般粗细的小黄辫子的小老头,走进教室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童仆,为他拿着烟杆,端着茶壶。学生开始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他们根本没想不到,一个如雷贯耳、游历西方多年的大学者会是这般迂腐的打扮,而且他讲授的还是英语。
而辜鸿铭却一点不生气,微笑着,静静看着满教室的学生,等大家笑够了停下来,他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大家在笑什么,笑我的辫子呢,辫子有什么好笑的呀?这是我们中华文化一条斩不断的根,只要你们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就要依附于这条辫子。”
他又顿了一顿,突然一脸严肃:“只不过我们不同的是,我的辫子是有形的,顶在头上,可你们的辫子是无形的,藏在心里!”
课堂顿时鸦雀无声,继而他又说:“许多外人笑我留发是痴忠于清室,但我之忠,非忠于吾家世受皇恩之王室,乃忠于中国之文明!”
“千万不要以为我们割掉了毛发,穿上了西装,满嘴的 English(英语),洋人就会高看我们,恰恰相反,当一个中国人西化成一个洋人的时候,只会引起他们的蔑视,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中国人,有着他们与众不同的文明与精神,他们才会在心里对我们有真正的尊重!”话音一落,满座响起热烈的掌声。
辜鸿铭乘势借题发挥,深入浅出地剖析。不知不觉大家被他口若悬河的讲解,和穿插各种语言的引经据典吸引了,很快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往往讲到关键地方,他忽然停下来,悠闲地唱段小曲,再从长袍里掏出几颗花生糖慢慢嚼上几口,课堂一下变得轻松愉快。他又告诉大家:“所以学英文者,冀将我国温柔敦厚之诗教,化谕西夷也。”
毋庸置疑,辜鸿铭这个传统守旧、有保皇思想的人,在北大绝对是另类。此时的北大新潮思想此起彼伏,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他穿长衫、拖长辫、携书童上课的形象,与陈独秀、胡适等新派人物形成鲜明对比,在理念上就是两个不同的阵营。
辜鸿铭认为,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深沉、博大、纯朴。中国人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他说:“与其说中国人的发展受到了阻碍,不如说它是一个永不衰老的民族”,一个 “拥有了永葆青春的秘密” 的民族。这个 “像孩童一样过着心灵生活” 的民族,对于抽象的、刻板的科学技术当然是没有兴趣的。
而这种传统保守思想体现最突出的是与新文化倡导者胡适的冲突。辜鸿铭、胡适两位学者思想观念的对垒,不仅是认知观念的冲突,也是时局变革的体现。
当时的中国社会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变革之中,新文化运动倡导革新,主张西方思想,明目张胆挑战了传统的文化理念。在这股潮流中,胡适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先锋,主张摒弃陈旧观念。而辜鸿铭对中国传统文化情感深厚,执着于捍卫一切传统。
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发表后,引发白话文热潮,新文化运动似乎也成为当时的主流。而辜鸿铭不屑一顾,他认为新文化有向西方学习的倾向。他讥讽胡适:“既曰‘改良’,必先有‘良’;若本无良,何谈改良?”教英文课时,他刻意选用《诗经》《论语》英译片段,告诫学生:“学西学是为护中学,非为做洋奴!”
逐渐,胡适革新的思想与辜鸿铭的守旧立场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在北大演变为公开的对抗。
辜鸿铭对新文化运动强烈不满,于是以“冬烘先生” 为笔名,在报纸上犀利地批评新潮流的杂志及《新青年》,抨击这些年轻媒体对中华文明的漠视。而胡适则以 “天风” 为笔名进行反击,运用调侃的语调戏谑辜鸿铭的传统形象,尤其是关于他那条长辫子的嘲讽。
在民国文人中,胡适是一个典型怕老婆的人,老婆江冬秀性格泼辣,敢说敢干,曾用菜刀威胁过胡适,把他治得服服帖帖。还给胡适立了一条规矩:晚上十点钟之前必须回家。所以不管天大的事,到了十点钟胡适一定要回家。辜鸿铭就笑话他:“这种怕老婆的男人,简直丢我们大丈夫的脸!”
他们俩的这种对抗,最终发展为两个阵营,当然辜鸿铭相对是孤独的。罗家伦作为胡适的学生,发起了对辜鸿铭的“弹劾”,声称他在课堂上宣扬 “君师主义”,并要求胡适接替他的位置,此事件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校方的行政力量也逐渐介入他们的争端,一个学术观点的争端,演变成了阵地保卫战。蔡元培是新派代表,为了更进一步推进新文化运动,胡适建议蔡元培开除辜鸿铭。虽然辜鸿铭最终选择离开北大,校方对外宣称其为自愿辞职,但这一结果也成为当时议论的热点。
辜鸿铭以“文化保守主义”著称,留辫子、赞缠足、支持纳妾,宣扬一夫多妻制的合理性。这些行为在近代中国变革浪潮中被视为顽固守旧,他认为中国文明是“拯救世界的良方”,主张以儒家道德对抗西方物质主义。
总的来说,在思想观念上,辜鸿铭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他既痛斥西方列强的侵略,又赞赏西方古典文化;既反对维新变法,又积极参与洋务运动。口号上是坚定的保皇派,但又骂袁世凯“贱种”。他支持张勋复辟,视溥仪为“正统”。他撰文批判西方殖民逻辑:“尔等不过持机枪逞凶,何谈文明优越?”
恃才自傲 狂中有真
辜鸿铭清高自傲,在他眼里没几个看得上的人,他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蔡元培,一个是自己。”
辜鸿铭与蔡元培的关系超越了一般上下级范畴,1917年蔡元培担任北京大学校长时,邀请辜鸿铭任教,北大很多教师是反对的,但蔡元培还是力排众议聘请他当教授,成为其学术生涯的重要转折点。所以蔡元培对于辜鸿铭有知音与伯乐的关系,在与胡适的较量中,包括很多知名学者都不理解辜鸿铭,甚至有人建议将其逐出北大,校长蔡元培却说辜鸿铭是“一位学者、智者、贤者,应该包容”。
辜鸿铭也曾在多个场合公开表示:“中国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是我”,这种评价源于两人在思想对立中展现的共同特质,蔡元培支持新文化运动却包容保守派,辜鸿铭反对新文化,却敬佩蔡元培的格局与气度。
看辜鸿铭这种狂的路数,是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就是他的同事刘文典,我以前也写过《民国“狂人”--刘文典》,刘文典是《庄子》研究的专家,只要谈到庄子,立马就狂傲起来,会毫不避讳地说“自古以来只有两个半人懂庄子,一个是庄子本人,一个是刘文典,剩下那半个是其他人加在一起。”
而“狂人”刘文典也被辜鸿铭瞧不起过。1916年,刘文典刚到北大担任教授,初来乍到,就被辜鸿铭来了个下马威。
一天,辜鸿铭在校园里遇到刘文典,便问道:“这位新来的教授是上什么课程?”刘文典马上毕恭毕敬回答“古典文学”,结果没想到辜鸿铭鼻子一哼,说道“就你......?” 一幅不屑、看不起的样子,可想而知,刘文典心里的憋屈,但怎奈当时辜鸿铭的名气太大,也确实有本事,也只有默不作声。
胡适从海外归国,受聘于北大,成为了当时北大最年轻的教授。在一次演讲中,他引用了《荷马史诗》的一句诗,读的却是英文。而辜鸿铭一点不给面子,当即打断并指出,胡适的英语发音是下等人的发音。说完后,自己又用熟练的希腊语重新读了一遍这首诗。这使胡适相当难堪,或许这就是两人矛盾的开端。
胡适在北大教的是哲学,看似没有什么不妥,但这件事又让辜鸿铭看不过去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古代哲学以希腊为最,现代哲学以德国为首,胡适既不会德文也不懂拉丁文,教哲学不是误人子弟是什么?他两的纠葛,感觉就是,只要看你这个人不顺眼,干啥都会有毛病。对于胡适力推的新文化运动,废弃文言文,更使二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一次,一位外教与辜鸿铭偶遇,当时北大有许多外教,这位外教是教西方文学的。辜鸿铭先是用英文询问他所教授的科目,外教用英文回答了他。接着辜鸿铭又用拉丁文问了一句,这个外教一脸茫然,仍然用英文说他不懂拉丁文。于是辜鸿铭来劲了,批评老外:“教西洋文学的却不会拉丁语,可以滚蛋了。”
还有就是,有学生们问他,世界上哪个国家的文化最先进?辜鸿铭说:“是中国的文化。”
学生又问:“那为何要学习外语呢?”
辜鸿铭的回答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去国外教那些蛮夷文化。”
其实辜鸿铭并不是一味地否定西方文学,只不过他认为西方文学虽有可取之处,但也是比不上中国文化的。
辜鸿铭的狂,那是货真价实的。还在张之洞府里的时候,有一次,张之洞生日,在聚会上,辜鸿铭侃侃而谈,在场的嘉兴才子沈曾植很是看不起他,说道:“你讲的我都懂。你想听懂我讲的话,还得再读20年中国书。”说完头都不回就离开了。要知道,这沈曾植可是清末有名的文学四大家之一,是当时很有名气的诗人、书法家和大儒学者,也是张之洞的好朋友。
年轻的辜鸿铭哪里受过这样的藐视,也激发了他那股不服输的倔劲,于是他开始研究国学,学习时甚至经常废寝忘食、通宵达旦,他的知识量也与日俱增。又过了几年后,恰好沈曾植前来拜访张之洞,又遇到了几年前看不起的人。
而这时辜鸿铭却干了一件事,叫了几个帮手,搬了很多张之洞家里的藏书到客厅,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唱哪一出。沈曾植也感到莫名其妙,就问到:“你搬书到客厅要做什么?”
辜鸿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趁机反问:“请问沈公,客厅里的书籍,哪部书你懂,我不懂?哪部书你能背,我不能背?”
而摆在面前的一些书,沈曾植不仅不熟悉,更谈不上能背诵了,于是不得不尴尬地打圆场:“今后,中国文化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肩上。”
一次,张勋过生日,辜鸿铭送了一副对联:“荷尽已无擎雨盖,残菊犹有傲霜枝。”事后,他故作神秘地问胡适,是否知道这副对联的含义,胡适笑答:“‘菊残犹有傲霜枝’,当然是张大帅和你老先生的辫子了。但是不知‘擎雨盖’又是什么呢?”辜鸿铭回说:“‘擎雨盖’就是清朝的大帽子啊。”言毕,二人相视大笑。
张勋和辜鸿铭都是坚定的保皇派,为表示效忠清室,至死不肯剪辫子。民国六年,张勋还利用总统黎元洪和总理段祺瑞的“府院之争”,借“调停”之名率领五千“辫子军” 挺进北京,搞了个“张勋复辟”,重新拥立溥仪登基,结果仅维持了12天,就以失败告终。
段祺瑞掌管实权时,颁布了一个新的国会选举法,其中有一部分的参议员是必须由一种中央通儒院票选的,凡国立大学教授,在国外大学获得学位的,都有选举权。辜鸿铭是当时享誉天下的名儒,所以自然是少数有选举权的人之一,而且他的态度具有一定影响力。
曾有人来找他买选票,开价200元,辜鸿铭讨价还价,最终敲定400元。选举前一天,那个贿选的人把400元钱和选举入场证一起送到辜鸿铭府上,并再三叮嘱他次日务必到场投票。
但是,那人前脚一走,他立马跟着出门了,赶当天下午的车去了天津,找一个叫“一枝花”的名妓,直到两天后把400块钱全部花完,才尽兴回京。
由于他没有到投票现场按要求投票。那个贿选的人气得七窍生烟,冲到辜鸿铭家里,大骂他流氓行为,不讲信义。开始辜鸿铭也不作声,等他骂完后,他抄起一根棍子,指着那个政客回骂道:“你瞎了眼睛,敢拿钱来买我!你也配讲信义!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天以后不要再上我门来!”一看这个怪儒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这事又不敢公开和他较劲,那人只好吃哑巴亏,自认倒霉,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对于这件事,辜鸿铭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说把钱花在妓女身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时,也有人站在辜鸿铭一边的,认为他这话说得没毛病,贿选的钱本来就是民脂民膏,他拿过来花在身为“劳苦大众”的风尘女子身上,也算把不义之财还给人民了。
辜鸿铭还会光明正大的逛妓院。当时北平妓院的规矩是,唱名字,让妓女们一个个走过,供客人挑选,看上的姑娘就可以带走,而辜鸿铭与这些人逛窑子有区别。一次,他参加会议,收到三百大洋的出席费。于是带着这些大洋,来到八大胡同,每到一个妓院,就唱一次名,每个妓女走过他面前,就给一块大洋,三百块大洋发完后,他并没有带妓女离开,而是哈哈大笑,独自扬长而去。
当时的中国,正是维新变法,有一股学西方的热潮,洋人是被供起来的活菩萨,唯有辜鸿铭对这帮外国人不屑一顾。有一些外国人慕名而来要与他交谈、当他的学生,他一个个把别人骂出门外。
辜鸿铭这辈子,没有他不敢骂的。慈禧过生日,他写对联“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袁世凯 “驾崩”,举国哀悼三天,他请了个戏班唱《击鼓骂曹》,硬是在家里唱了三天堂会;他骂唐绍仪为“土芥尚书”、张謇为“犬马状元”,还说要杀严复“以谢天下”。
曾经有一位外国记者采访辜鸿铭问:“在动乱面前该如何保护中国的和平?”辜鸿铭回答说:“将在座所有参与政治的高层人员拉出去枪毙,中国的和平就会回归。”
所以,民国到处都是戏台,在上演各种滑稽、搞笑的节目,只是在这些看似荒诞的剧情里,如稍加留意,往往都会隐藏着一些发人深省的东西。
世俗丑角 西土明星
国内名声小,甚至很多时候大家会把他当作“老顽固怪物”,或者一个搞笑的丑角。这主要是他的一些言行在当时世俗眼中是格格不入,甚至带有挑战性的,所以在国内的名气相对于鲁迅等人显然要小太多。
他留辫子、带仆人,推崇一夫多妻制,主张女子应该裹小脚,这些事,如果放在五十年前,主流是认可的,但当时正遇到新思想在中国传播,观念开始萌变的人们对一个挡路的障碍,态度基本是一致的。简单地说这就是新旧观念的冲突,也是国人不推崇辜鸿铭的主要原因。
一次,在北京六合饭店举办一个酒会,中西名流云集。其间,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士,斜眼看着身边拖着小辫子,身穿长衫的中国老者,很轻佻的用英语问道:“like soup?”(喜欢这汤吗?)老者微微的颔首。而女人见这个老者这般的反应,心想肯定是个土包子,连最简单的英语都听不懂,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转过头去用英文和身边的白人交谈了。
就在这时,随着主持人一声“辜鸿铭”,这个土气的小老头起身走到台上,开始致辞。一口流利的英语,一个个复杂的英语单词,恰到好处搭配上相应的语法,简直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如果闭上眼睛听,会以为这是牛津大学的教授在演讲呢,他的语言能力惊呆了在场所的外国人。而刚才讥讽老者的那位女士,当听到辜鸿铭名字也愣住了。演讲结束后,辜鸿铭慢悠悠的走回座位,然后低声用英文问这位女士:“Like Speech?”(喜欢我的演讲吗),此时女士已是面色涨得通红。
辜鸿铭一生骂遍西方,说美国是“蛮夷”,英国是“人兽”。还公开说:“外国人算什么东西,中国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种族。”但让人想不通的是,越是这样,他反而成了西方最崇拜的中国大师,当时在西方学界流行一句话:“中国的三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都不及辜鸿铭尊贵。”
在西方人眼里,他成了声名显赫的大才子。1885年,德国第一任首相俾斯麦诞辰一百年,这对德国人来说是一个重要庄严的日子,在举行俾斯麦百年诞辰纪念活动中,辜鸿铭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并进行了即兴演讲。他用流利的德语,深入剖析了俾斯麦的政治理念及其对欧洲的深刻影响,措辞严谨,论据充分,观点明确。现场的听众,包括政界人士和学术界的知名人士,都对他的演讲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蔡元培去莱比锡大学学习的时候,德国人和他聊得最多的,不是本国的名人,而是辜鸿铭的故事。
同样,多年后林语堂去德国学习,等进入具体学科学习后,才发现学校要求学生其中一门必修科目的课本,就是辜鸿铭编写的。
辜鸿铭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有啥过人之处,会受到外国人如此的崇拜呢?我们来简单捋一捋。
1898年,辜鸿铭翻译的英文版《论语》出版,震动西方学界。他痛斥传教士译本“歪曲孔子本意”,主张以诗性语言传递儒学精髓。比如将“仁”译为“humanity”,强调其普世性而非宗教性。此后,《中庸》《大学》译本相继问世,德国哲学家凯瑟琳称其“让欧洲重新发现中国灵魂”。让外国人第一次了解中国人博大精深的文化,了解中国人的容忍,息事宁人的中庸之道。
在西方列强将中国人视为“最下等民族”,要想分割中国,而国内又有一股要把文化全盘西化的力量在推行,中国文化该怎么走?这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此刻,辜鸿铭站出来,他举着自己翻译的儒学作品,和西方文学做对比,说得头头是道,例证并举,告诉全世界和所有国人,中国文学是最优秀的。通过辜鸿铭的努力,很多外国人对中国文化有了一种重新的认识。
他所有宣扬中国文化的著述用英文写,在文章中明确告诉了西方,你们有什么文明缺陷,中华文明的优势在哪里?华夏文化为什么有几千年的生命力?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很多国家因战争而变得千疮百孔,人们观念模糊,生活上饥寒交迫。这时候辜鸿铭及时给他们送上了“中华文化救西论”,以中国的“温良精神”,包容的中庸之道,感化正在挣扎的西方人,在欧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就连托尔斯泰、毛姆、泰戈尔都把中国的辜鸿铭当作偶像。
40岁左右,辜鸿铭已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精通西洋、贯通东方的学术大师了,很多重要的场合都会见到他的影子,一些外国名人到中国,把与辜鸿铭见面作为重要的日程安排。
俄国皇储来中国,与辜鸿铭见面交谈,并赠给他镂皇冠金表。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来中国,端端正正坐着,认真听辜鸿铭讲孔子。
英国作家毛姆到中国来,起初只是写了纸条,邀请辜鸿铭见面,谁知辜鸿铭随手把字条扔了,置之不理。后来毛姆正规地写信,用最客气的语言申请前往拜见,才得到准许。
辜鸿铭说:“你们以为只消招招手,我们就得来?”
“你们凭什么理由说你们比我们好呢?”
“你们的艺术和文字比我们的优美吗?我们的思想家不及你们的深奥吗?我们的文化不及你们的精巧,不及你们的繁复,不及你们的细微吗?”
据说作家列夫・托尔斯泰,一生只和两位中国人有书信往来,其中一位就是辜鸿铭。他在信中很是谦恭地求教辜鸿铭,如何在物质主义大举侵蚀的背景下,坚守中国文化所说的“道”等问题。
1906年,托尔斯泰给辜鸿铭写的一封信,被先后用德文和法文发表在德国的《新自由报》和法国的《欧罗巴报》上,在欧洲和亚洲各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托尔斯泰对中国的文化和哲学思想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中国古代哲学家孔子、孟子、老子等人的著作进行了深入研究。
印度圣雄甘地更是极力推崇辜鸿铭,称他是“最尊贵的中国人”。在二十世纪初,西方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鸿铭。”
当年,在北京六国饭店,辜鸿铭用英文演讲,门票票价要2块大洋一张,要知道,那时候梅兰芳演出的票才1块。虽然他经常一张嘴就骂西方,说西方文明是劣等文明,但在华使馆区的洋人就算挤破头也要抢他的票,争先恐后地去听他有理有据的骂,再听他阐述中国人的精神。
可以说辜鸿铭是近百年来,张口就骂西方,反而被西方捧成大明星的中国人。为什么国内和西方对一个人的评价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这还真不是一个能完全说得清楚的问题,暂时就归为文化,或者认知差异吧。
茶壶理论 嗜好趣闻
辜鸿铭守旧,也体现在他倡导“一夫多妻制”,在当时也引发了诸多争议。在北大讲座和学术讨论中,他公开发表对该制度的看法,他通过对历史与伦理的解读为一夫多妻制辩护。
在一次聚会上,一个外国人直言不讳地反对“一夫多妻制”,并强调一夫一妻制才是社会进步的重要象征。对此,辜鸿铭说:“男人为打气筒,女人为车轮,四个轮胎只需一个打气筒即可。”虽然这是个荒谬的逻辑,但还是让对方无言以对。
其实,辜鸿铭支持的并非“多妻”,而是“一妻多妾”。他认为中国妇女是善良的,她们对丈夫的爱更是无私的,允许丈夫纳妾。但同时,丈夫对妻子的爱在于尽心尽力保护妻子,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的物质需求和感情。他认为,在中国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是从来不会不经妻子允许就擅自纳妾的。而一个真正的淑女或者贤妻,无论何时,只要丈夫有纳妾的合理理由,她也绝不会不同意的。
他说:“欧洲富人从马路上捡回无依无靠的妇人,一夜消遣后,又将其重新抛回马路上。但在中国,纳妾的达官贵人,至少为妾们提供容身之所,承担供养之责。”在他看来:“如果说中国官员是自私的,那么欧洲贵族就是自私的懦夫。”
辜鸿铭公开支持纳妾,他说:“男人是天,是顶梁柱,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只有一个女人,是不容易照顾好丈夫和家庭的,所以一夫多妻才符合社会需要。”“一个男人应该有多个妻子,从而实现阴阳调和。”
他也向女人们支招:“如果你是个女人,控制丈夫的最好办法就是和另一个女人合力,把他压在石榴裙下,咱们中国的纳妾制度,是社会祥和、家庭幸福的压底绝技。”
一次,辜鸿铭接待了两位西方女士,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中国的“妾”。辜鸿铭说:“一夫多妻,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妻一妾。妾这个字,下面是女,上面是立,意思就是可以倚靠站立着的女人。用你们西方的话,就是供男人作扶手用的工具。”
外国女士提出疑问:“那女人累的时候,可以找这样一个男人当扶手么?”
辜鸿铭摇了摇头:“如果把男人比做茶壶,把女人比做茶杯,一个茶壶需要配上好几个茶杯。”
外国女士:“既然你说一夫多妻合理,那么一妻多夫也应当合理。”
辜鸿铭马上反击说:“一个茶杯岂能有多个茶壶?”
“为什么不能女人是茶壶,男人是茶杯?”
辜鸿铭说:“因为茶壶是带把儿的”。
这个比喻,在当时广为流传,成为不少男人想纳妾的理由。这就是辜鸿铭的“茶壶理论”。
据说,陆小曼和徐志摩结婚后,她怕徐志摩也会有这种想法,便说:“志摩,你不能拿辜先生的比喻来做借口。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壶,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开用,牙刷却是不能公开用的!”又诞生了一个“牙刷理论”。
辜鸿铭自己也确实是一妻一妾,他娶原配夫人淑姑,是一个传统的女性,遵从封建妇女的三从四德,是带着“三寸金莲”出嫁的,辜鸿铭很是喜欢她,据说辜鸿铭最看中的是她的小足。
辜鸿铭28岁时,还一直单身,父母很着急,也托人介绍了好多女子,他都不满意。父母只好问他:“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
辜鸿铭说:“在国外时,我看够了那些开放的女子,断断不可娶她们。我要大家闺秀,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着小脚!”
说来也巧,经过父母不懈的努力,委托媒婆打听,真的还找到了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女子。这个叫淑姑的女子,出身名门望族。她一双小脚,会刺绣,能抚琴,温顺端庄。简直就是为辜鸿铭量身定制。尤其她的小脚,让辜鸿铭一生陶醉。婚后淑姑为丈夫烧菜做饭,侍奉公婆,照顾幼子,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有传说,每当无聊,或者做学问没有思路时,他便会低头闻夫人的脚,马上就有了写作的灵感。他毫不隐晦地对人津津乐道:“前代缠足,实非虐政,我妻子的小脚,乃我的兴奋剂也。”
一次,淑姑回娘家,实在憋不住了,他向朋友借了一个小脚丫鬟。小丫鬟来到辜府的第一个晚上,刚想入睡,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后辜鸿铭进入房间,看了一遍屋内,喊道:“脱,快脱!”
小丫鬟很紧张,也很羞涩,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上。看了一眼头转向一旁的主人,低下头,慢慢地开始解开衣服扣子。
谁知辜鸿铭转过头来一看,又吼道:“不是让你脱衣服,快脱鞋!”
“脱鞋?”小丫鬟一愣,这下彻底站在那里了。看她还是不明白,迟迟没有动作。辜鸿铭便自己蹲下身,迅速脱下了她的鞋子。
而接下来的举动,才真的把小丫鬟整懵圈了。只见辜鸿铭凑近她的脚,毫不避讳地抱住了她的三寸小脚,低头嗅了起来。
然而,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接着低声自语道:“这味道不对……”
第二天,辜鸿铭将这个小丫鬟送回去,抱怨道:“这山寨货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过几天,淑姑一回来,他抱着妻子的脚,熟悉的臭味再度扑面而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正宗的,还是淑姑最好!”
辜鸿铭总是兴致勃勃地向别人提起,淑姑是他的“兴奋剂”,他甚至不惜强调:“即使我现在娶了这个传统古典的女子,但你们要知道,我年轻时可是喝了一肚子洋墨水的!”
康有为听说辜鸿铭的爱好,想讽刺他一番,便写了一幅字“知足常乐”,让人送到了辜府。谁知,辜鸿铭一看反而乐了,对来人说:“还是康有为深知我心!”这下轮到康有为懵了,他搞不清楚辜鸿铭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当然,他的这种“兴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没有太实际的考据,或者是人们的一种调侃。
小妾是一个日本姑娘,名叫吉田贞子,出生于日本大阪,父母在她小时候就来到中国经商。战乱时期,贞子在日本待不下去了,一个人来中国准备投奔父母,没想到却找不到父母,还被骗进了青楼。而贞子坚决不卖身,只肯端茶倒水。
辜鸿铭逛妓院,逐渐与贞子也很熟悉了。他很同情这个身世悲惨的女孩,于是花200两银子为她赎身,又给了她50两银子作为路费,让她继续寻找父母。
一段时间之后,辜鸿铭在街上又撞见贞子,大家都很是意外,见贞子一脸的落寞,询问才知道她没找到父母,辜鸿铭给她的路费也快花光了,也无处可去。辜鸿铭对贞子说:“要不先暂时住我那里吧。”
回到辜府,淑姑知道了贞子的遭遇,很是同情,拉着她走进屋里。就这样,贞子做了淑姑的贴身女仆,相处了一段时间,淑姑觉得贞子温顺乖巧,知书达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丈夫对这个日本姑娘也很在乎。一天,淑姑对辜鸿铭说:“贞子姑娘人很好,老爷不如纳她入房吧。”
辜鸿铭感觉又惊又喜:“你真这么想?”
淑姑:“老爷不是常说,一个茶壶要配几个茶嘛。”
“还是你最了解我!”,辜鸿铭激动得一把将淑姑抱到怀里。
这个外国小妾也很爱辜鸿铭,给他一种安详幸福的感觉。后来辜鸿铭通过很多朋友,帮贞子打听到了父母的下落,父母来信催贞子回日本,这时候贞子却舍不得离开辜鸿铭,决定留在中国与丈夫一起生活。
辜鸿铭对自己的两个女人很满意,也很自豪。逢人便说:“吾妻淑姑,是我的‘兴奋剂’;爱妾贞子,乃是我的‘安眠药’。此两佳人,一可助我写作,一可催我入眠,皆吾须臾不可离也。”
实际上,在生活中辜鸿铭以“怕老婆” 著称,周围的人都知道,在家他都要听两个老婆的话。据说,一次辜鸿铭不小心惹恼了贞子,贞子很长时间都不理他,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妻子淑姑去求情,最后贞子才原谅他。旁人笑他,他却毫不掩饰地说:“男人连老婆都不怕,还有王法吗?”
有人总结辜鸿铭的两段婚姻:“闻着脚气写书,抱着妾室入眠。”而他还真把它写进书里:“小脚之妙,恰似奶酪之臭,初闻要命,细品销魂!”而他的这般毫无遮拦的表述,居然在牛津大学引来众多的崇拜者,老外们竖大拇指:“中国文人,够野! ”
别看辜鸿铭玩得花,在婚姻里是依赖性很强的人。原配淑姑是典型的旧式妇女,裹小脚,每天把辜鸿铭照顾得无微不至。淑姑去世,辜鸿铭悲痛万分,把自己关在书房三个月,见人就红着眼眶说:“桌边少了味儿,心里空了半拉。”
淑姑去世后,他的生活几乎全部倒向贞子,失眠就喊:“贞子来陪睡!”写文章找不到思路时就喊:“贞子烧香。 ” 有时候跟学生怄气,回家要揪着贞子衣角才能睡着。可是贞子40岁时又得病去世,他抱着贞子尸体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剪了一缕贞子头发塞到枕头里,每天枕着这缕头发才能睡着。还为贞子写了一首悼亡诗:“此恨人人有,百年能有几?痛哉长江水,同渡不同归。”埋葬贞子时,他给她立了一个碑,上面亲手书写“日本之孝女”。
辜鸿铭的后代相对平凡得多。有的说他有五个子女,但暂没有找到详实的记载。有的说有三个,是一儿两女,儿子辜守庸和女儿辜珍东、辜娜娃。
辜守庸是与日本妾室贞子所生,从小受父亲溺爱,可以说在那样的家庭里,属于在中西文化夹缝里长大,辜鸿铭逼他读四书五经,而在儿子面前却朗读用英文写的骂袁世凯的信。所以这个孩子找不到一个正确的方向,最后干脆彻底躺平,成了高知家庭的“废材”。一生都过得较为平庸,以至于到后来很少能找到辜守庸相关信息。
女儿辜珍东与辜娜娃,是他与原配淑姑所生,从小辜鸿铭就对姊妹俩天天唠叨“妇女要裹脚”、要三从四德。在父亲去世后,姊妹双双在苏州削发为尼,关于两姊妹以后的信息就更少了。
辜鸿铭虽然是一个公认的大儒,但在家庭传承上相对平庸,子女教育上也没有继承他的渊博知识。
最后辫子 家国情怀
1881年,辜鸿铭结束了留学生活,一副洋博士派头,回到马来西亚槟榔屿,被英国殖民政府派往新加坡,在辅政司任职。次年初,他来到香港,在当地殖民政府谋得外务职位。而辜鸿铭真正回到中国大陆,有两次偶遇对他认知及职业的改变影响比较大。
1882年,年轻的辜鸿铭在新加坡,心潮澎湃,雄心勃勃,但人生又好像找不到明确的方向。一次偶然的机缘,与前来办差的清末洋务派的代表马建忠结识。
马建忠,学名马斯才,字眉叔,江苏镇江人,是清末著名的外交家和语言学家,学识渊博,擅长古文,精通外文,学贯中西,是《马氏文通》的作者,这部书在其中用拉丁文来研究汉语的语言结构规律,在学界被誉为我国第一部较为系统的语法学著作。马建忠是一个博学的人,在鸦片战争之后受到强烈的民族主义的刺激,励志发愤图强。他在法国留过学,不仅精通希腊文、拉丁文、英文、法文等,而且还翻译了不少国家的书籍。
马建忠比辜鸿铭大12岁,是当时权臣李鸿章的幕僚,作为洋务派的中坚力量,李鸿章很多事情都会听马建忠的建议。包括兴办实业,组建北洋舰队等许多主张,都有马建忠的筹划和参与。据说韩国的国旗都是马建忠设计的。
他们俩遇到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天才有说不完的话,讨论不完的问题,不知不觉促膝长谈了三天三夜。这其中,马建忠向辜鸿铭详细介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及要点,以及目前中国人的精神面貌,及存在的一些社会弊端。对这所有的一切,辜鸿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改变了他以前漫无目的的追求,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回来,要寻根的念头。
多年后,辜鸿铭这样回忆与马建忠见面的情形:“我在新加坡同马建忠的晤谈,是我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因为正是他,使我再一次变成一个中国人,我同马建忠晤谈三天后,即向殖民当局提出了辞呈,没有等到答复,就乘坐第一班汽船回到我的槟榔老家。在那里,我告诉我的堂兄,即我们家那位家长,说我愿意蓄辫和改穿中国衣服。”
于是在潜心研究中国经典的日子里,辜鸿铭作了一个决定:抛弃西装革履,穿起了长袍马褂,同时开始留头发扎辫子。他认为,读中国传统典籍,是为了让思想和知识上成为真正中国人。留辫子,穿长袍,是为了让外表看起来是中国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就是彻底的“中国人”。
通过与马建忠的三日交谈之后,辜鸿铭的心里一直在躁动,后来他毫不犹豫地辞职,准备到祖籍福建学习汉语。而在回来的轮船上,命运又为他安排了一次偶遇。
1885年,辜鸿铭前往心中向往已久的祖国,正好在轮船上,看到有些洋人诋毁中国,有的人说中国封建、愚昧、落后,有的人说中国人的素质低。甲板上一堆、一坨的人都在说中国诸多的不是,关键这些声音分别出自不同语言。
于是辜鸿铭便用多国语言分别与他们辩论,舌战众洋人,到最后把这些人说得无话可说,占尽了上风。他不知道,这一幕恰好被广州一位姓杨的候补知府看到,他的语言组织能力、知识的渊博,还有流利的多语种,把杨知府看呆了,惊叹他的才华,于是主动和他结识,将他引荐给了湖广总督张之洞。
而张之洞只和辜鸿铭交谈了一次,就被他的才学和爱国激情征服了。立马委任他为“洋文案”(外文秘书)。主要职责是“通译”,他一边帮助张之洞统筹洋务,一边精研国学,自号“汉滨读易者”。就这样,辜鸿铭在张之洞幕府中一干就是二十年。
张之洞实施新政,编练新军,也很重视书院改建。在这里著名文学家、诗人梁鼎芬也在为张之洞办事效力。期间在梁鼎芬与辜鸿铭协助下,对湖北旧式书院进行改革,引进“时务”,并创建新式书院和学堂。如经心书院、两湖书院、江汉书院、矿业学堂、工业学堂等。当时湖北所办学堂为全国各省之冠,有 “湖北省,二百堂;武昌学生五千强。” 之说。
辜鸿铭与梁鼎芬还为张之洞谋划、筹建了一所高等学府,“自强学堂”(武汉大学的前身)。由辜鸿铭草拟初稿,与梁鼎芬敲定底稿,再呈张之洞审定,于光绪十九年十月二十二日以《设立自强学堂片》上奏光绪皇帝,得到钦准。自强学堂设“方言、格致、算学、商务”。“方言”学西方语言及外事交涉诸务;“格致”兼通化学、物理、工学等,为众学之门;“算学”乃制造之本源,以求为国家培养通用型实用人才;“商务”关系强国富民大计,旨在造就管理财务人才。
自此,华中有了第一所高等学府,蔡锡勇受命担任总办(校长)。辜鸿铭兼任方言教习,他要求学生:“凡辜氏门生二年内必以西语对答如流。”后来学堂又增设德、法、俄、日语种教学。辜鸿铭在公务之余兼授英语、德语,他授课极严,知识广博,受到师生景仰。
辜鸿铭在西方极受推崇,他的文章著作也在西方广为流传,有不少辜鸿铭抨击列强的内容。八国联军侵华后,辜鸿铭用英文写就《尊王篇》等文章,在全世界传播,大声疾呼,寻求正义。《清史稿》称赞辜鸿铭:“庚子拳乱,联军北犯。汤生以英文草《尊王篇》,申大义,列强知中华以礼教立国,终不可侮,和议乃就。”
19世纪末期,欧洲兴起一股针对中国的 “黄祸论”,即 “中国威胁论”,对此,辜鸿铭用英文发表《文明与混乱》一文,强烈抨击西方的霸道政治。对西方列强直接痛骂,说英格兰人傲慢,苏格兰、德国人自私,美国人粗俗,俄国人残暴。1920年,美国《纽约时报》星期杂志,刊登了辜鸿铭的论文《没有文化的美国》。
当国内学者正向西方学习,想全盘西化时,他以“一个中国人” 为笔名,发表英文专论:“真正的夷人,指的就是像美国驻福州领事那样的人,是那些以种族自傲、以富自高的英国人和美国人,是那些惟残暴武力、恃强凌弱的法国、德国和俄国人,那些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文明,却以文明自居的欧洲人。”
一次,在英国的公交车上,辜鸿铭故意把英文报纸倒着看,于是引来周围英国人讥笑,说这中国人太土了,连报纸正反都不知道。听他们说完后,辜鸿铭慢慢抬起头,用当地话说:“你们英文实在太简单,正着读显不出本事。”说完他倒着,用标准的英语把报纸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车上的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全场无语。
1905年,经张之洞举荐,辜鸿铭出任黄浦江濬治局督办,随后晋升外务部任职。在担任外交部侍郎时,西方的公文中,称中国货为 nativegoods(土货),辜鸿铭看了大为气愤,我们中国货怎么就变成土货了,他立即要求改成 chinese(中国),否则不予签发相关文件,民族尊严不容辱。
美籍传教士明恩溥,在中国传教30 年,对中国教育、医疗改善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从庚子赔款到清华大学、北京协和医院建立等,他都有很大的功劳。在中国他写了如《中国人的特性》《中国人的气质》《中国人的文明与陋习》等书,书中有些内容看似有贬低中国文化的意思。辜鸿铭不干了,曾在多个场合反驳、批评明恩溥。
在那个疾风骤雨的时代,洋人长枪大炮践踏中华河山,也有人卑躬屈膝、奴颜媚骨,而辜鸿铭自始至终把爱国放在心里,放在第一位。对于有损国体的事,无论大事小事绝不含糊。
1915年,辜鸿铭在北京出版了《中国人的精神》,汉语题名《春秋大义》。不久即被译成德、法、日等多种文字出版,一时轰动东西洋,在德国甚至掀起了持续十几年的 “辜鸿铭热”。
他指出:“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纯朴的”,因为“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正是深沉、博大和纯朴”,此外还有 “灵敏”。辜鸿铭从这一独特的视角出发,把中国人和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进行了对比,凸显出中国人的特征之所在: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深沉;英国人深沉、纯朴,却不博大;德国人博大、深沉,而不纯朴;法国人没有德国人天然的深沉,不如美国人心胸博大和英国人心地纯朴,却拥有这三个民族所缺乏的灵敏;只有中国人全面具备了这四种优秀的精神特质。也正因如此,辜鸿铭说,中国人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是“温良”。在中国人温良的形象背后,隐藏着他们“纯真的赤子之心”和“成年人的智慧”。
辜鸿铭认为中国文化,不光是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最关键之处在于其“单纯”与“贴近心灵”,甚至是在于其“幼稚”。这也正是辜鸿铭饱学西方文明之后,最终归服于中国文明的根源。
他赞美中国人的生活是一种感觉生活,而这种生活可以让你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他心目中“真正的中国人”既有着成年人的理性,同时却又具有“孩童的心灵”。甚至一些国人的缺点在他眼中也成了值得自豪的地方,西方人嘲笑中国人体质弱,他为此辩解:“与其说中国人发育不良,还不如说中国人永不衰老。”
他还写下《中国的牛津运动》等英文书,向世界表述真实的中国人,他始终认为:“中华文化从来不低人一等!” 他的文章就像一根刺,扎在西方最脆弱的神经上。他说:“西方引以为傲的文化,是建立在枪炮侵略性质之下的。不管表面装着有多么绅士,那骨子里都是想要饮血食肉,他们的文化,会给世界造成极大的不稳定性,世界会被这种文化所毁灭。” 而中国的文化讲究和而不同,乃是顶端的包容制度,更有利于世界的和平发展。
他说:“当黄种人也可以制造出同样精良的枪炮,并迎面向你们开火时,白种人还剩下什么优势呢?你们求助于机关枪,可是到最终你们将在机枪口下接受审判!”
在风雨飘摇的中国,很多人都不看好中国的未来。辜鸿铭却做出坚定预言:“中国不止有未来,而且还会比西方强大,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
有人说,有些人守着中国文明,是因为他们没看见过中国以外的世界。而辜鸿铭守着中国文明,却是因为看遍了所有文化,却仍觉得中国文化最好。
纵观辜鸿铭的一生,义父布朗的慈爱,好友马建忠的点拨,上司张之洞的指导,大儒沈曾植的激将,这些贵人们的一路扶持,加上自己的勤奋好学,终成一代名师。可见圈子是多么重要,所接触的人往往影响自己的人生。
学术严谨 成就斐然
辜鸿铭的学问是公认的,声名远播海外,学术活动很受西方的重视。1913年,他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这是我国最早接近诺贝尔奖的人。
作为教授,辜鸿铭讲课很有特点,除了能掌控教室氛围外。在专业知识的授课上有自己的方法,比如讲授英国作家作品,他往往会找出一个对应的中国作家作品,以比较中西文化。把《Lycidas》(利西达斯)比作《离骚》,把杜甫说成是“中国的华兹华斯(英国诗人)。他教授的科目,学生也感觉乐趣横生,通俗易懂。
辜鸿铭上英语课时,他有时对大家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大雅》。”有时候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小雅》。” 有时又说:“我今天教你们洋《离骚》。”他说的这首《离骚》是密尔顿的一首长诗《利西达斯》,因为这首诗是密尔顿为一位在爱尔兰附近被水淹死的朋友写的。
学生罗家伦说:“在辜先生的班上,我前后背熟过几十首英文长短的诗篇。”“可这不算难,最难的是翻译,他要我们翻什么呢?要我们翻《千字文》,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翻成英文,这个真比孙悟空戴紧箍咒还要痛苦。”《千字文》是南朝梁武帝指令人用一千个不同字编出的儿童启蒙读物。因为对偶押韵,所以意思就不能完全照应,让学生英文翻译,着实有极大难度,但辜鸿铭自己却能翻译。学生回忆:“辜先生常常教我们念英文本《千字文》,音调很齐一,口念足踏,全班合唱,现在想起来,也很觉可笑。”
辜鸿铭还把自己的一首英语诗让学生翻译,大家各自翻译出来的表达都有所不同,最后辜鸿铭把自己的译文写出来。诗的名字《痴汉骑马歌》,辜的翻译是:“上马复上马,同我伙伴儿,男儿重意气,从此赴戎机,剑柄执在手,别泪不沾衣,寄语越溪女,喁喁复何为!”对这样的翻译,罗家伦有不同看法,他说:“英文可能是很好,但译文并不很高明。”他认为这是“因为辜先生的中国文学是他回国后再用功研究的。”所以,在辜鸿铭的课堂上,开启了与学生互动的先例,可以和大家平等地探讨,可以说是百家争鸣。
他首次将中华一系列经典翻译到海外,而且辜鸿铭翻译水平绝对是一流的,熟悉西方话语体系,从西方读者的角度、习惯,把经典翻译成轻松愉悦的阅读文本,他喜欢用西方人耳熟能详的典籍、名言来解释、佐证这些来自东方的思想。如《论语》《中庸》《大学》等在国外的刊物上发表,产生了巨大反响。在英文写作领域,孙中山也公认辜鸿铭当为中国第一。
因为辜鸿铭对西方一切都很熟悉,特别对西方政治、经济、文化、哲学有较深入的研究。所以一旦有人攻击,或者贬低中华时,他就说:“你们西方并不比我们东方更先进、更文明,相反,你们比我们更无知、更野蛮”。
辜鸿铭在学术上,体现在有严格的学术标准和跨学科研究,他还著有《张文襄幕府纪闻》《读易草堂文集》等著作。一生中他完成了多个领域的学习,涵盖文学、哲学、科学及神学等,成为了满腹经纶的一代大师。
大师远去 历史评说
1927年,出于政治原因,日本方面向新成立的“安国军政府”张作霖推荐辜鸿铭,希望他能够担任顾问,为张作霖提供战略建议。张作霖对这个穿着清朝服饰、留着小辫子的老学者也好奇。
他邀请辜鸿铭到自己的府邸,见面时,张作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能做些什么?”这一问让辜鸿铭感到有些意外,仿佛在评估他的真实价值。而辜鸿铭未多言,也没有与张作霖争论,只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1928年,张宗昌十分崇敬辜鸿铭的学术声望,决定任命辜鸿铭为山东大学校长,希望通过他的影响力来提升山东大学的地位。辜鸿铭对此职位也很感兴趣,开始着手做准备,就在他筹备前往山东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引发肺炎,使他的健康急剧恶化,他请来了一位法国医生进行治疗,但效果不佳,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健康情况越来越糟糕。
1928年4月30日,辜鸿铭在北京去世,享年72岁。溥仪特地派人前来吊唁,并赐谥号 “唐公”。据说他去世后,家中无钱下葬,还是溥仪拨款安葬了他。
辜鸿铭是一位矛盾、复杂的人物,清高、自大、傲慢和怪癖。既深谙西方文化,对之颇有感情。却信守儒家道德,坚持中国传统文化。而后人对辜鸿铭,一直没有纯粹的盖棺定论,始终充满着争论。
胡适在悼文中写道:“这个时代最特立独行的智者。”
温源宁在《已故的辜鸿铭先生》一文中说:“在他身上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并不是哲学家 —— 他不是,如果哲学家指的只是先思想后生活的那种人。辜鸿铭有追求舒适生活的癖好,而思想之所以值得他去探索,只是因为能够给生活增添光彩和尊严。辜鸿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与众不同的只在于 —— 是个有思想的俗人。”
“辜鸿铭在生前就已经成了一个传奇人物,如今他死了,恐怕还会变成神话中的人物…… 而一个真实的他,和我们现今每天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人,并没有很大的不同。辜鸿铭之古怪只在于是个天生的叛逆。”
温源宁认为辜鸿铭是“一个宣扬君主主义的叛逆;一个把儒家学说当作人生哲学看待的浪漫主义者;一个以拖着作为奴役标志的辫子自傲的特立独行人物;正是辜鸿铭身上这种自相矛盾的现象,使他成了现代中国最有趣的人物之一”。
吴宓说:“除政治上最主要之一二领袖人物应作别论外,今日吾国人中,其姓名为欧美人士所熟知,其著作为欧美人士所常读者,盖无有如辜鸿铭氏。自诸多西人观之,辜氏实中国文化之代表,而中国在世界惟一有力之宣传员也。”
林语堂说:“他是一个怪物但不令人讨厌,因为他是有第一流才智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见识和深度,不是在我时代中的人所能有的。”“辜鸿铭是一块硬肉,非软弱的胃所能消受。对于西方人,他的作品尤其像是充满硬毛的豪猪。但他有深度及卓识,这使人宽恕他许多过失,因为真正有卓识的人是很少的。”
辜鸿铭自称“东南西北人”,他的一生,可以用 “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来概括。
世上没有完美无瑕的人,特别在辜鸿铭身上更是存在着许多争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何时何地,他的爱国是纯粹的,无条件的,在他的心中始终坚信“根在中国”,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