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国物理学四大名旦之一,晚年被逼上吊自杀,死前留下7个字
发布时间:2025-09-24 17:48 浏览量:1
饶毓泰:一盏物理之灯,倒在燕园的夜里
他是中国物理学开山鼻祖级的人物,曾同叶企孙、吴有训、严济慈并称中国物理学界“四大名旦”,是著名物理学家郭永怀的老师,也是杨振宁的老师吴大猷的老师,一生培养了100多名院士,但却在77岁时被逼上吊自杀……
想想看,一个一辈子教书育人的人,最后竟然孤零零地在自来水管上结束自己,这像话吗?我们常说,读书读到通透,心就宽了——可他这一生,越精进,越被风浪推着走。他写过无数封劝人向学的信,却没等来一封能把他拉回岸边的信。
先从头说。江西临川,米香里带着书卷气的地方。古人爱说临川多才子,街巷里随便拎出一块碑,八成和前朝名士有关。兴鲁书院的旧门楼还在,砖缝里长着青苔。少年饶毓泰,偏偏就从这条路走出来。1891年冬天,他落生在临川钟岭一个耕读人家,家里清清白白,讲究“日出而作,夜读为先”。小小年纪,书读得飞快,《四书》《五经》像口粮一样往肚子里吞。十二岁,进了抚州中学堂——那地方的前身,正是名气绕梁的兴鲁书院。
要是换个年份,他大概率会在科举路上一路奔,喝个花酒,拜个恩师,再写封报喜家书。命运偏偏在他十四岁那年拐了弯。1905年,旧制度收官,科举作古。许多人懵了,他没懵。把“状元梦”轻轻一折,塞进抽屉,转身往上海去了。那会儿的上海,汽笛声里夹着新思想的味道,他进了中国公学。
他在那里碰见胡适。一个是同窗,一个又半边当了他的英语老师。胡适年纪相仿,却已经有了“学界新星”的名头。后来胡适提起这段,还半开玩笑地说过:自己那会儿教英文,其实底气不甚足,但偏偏那两班,出了几个让人记得住的年轻人——饶毓泰在其中。也难怪,两人后来几十年通讯未断,亦师亦友的关系,靠的就是那几年彼此看见对方眼里那点火光。
学成暂告一段落,他回临川教书糊口。1911年的枪声把全国都摇醒了,许多人扛起枪,他也热血,可手上握惯的是笔。他想了想,还是那句老话——科学救国。1913年,他考上江西的公派名额,搭船出洋。
先在加州,后转去芝加哥,1917年拿了物理硕士。再往前走,他去了普林斯顿,跟着康普顿做事。实验室里,一台台装置被他拆了装、装了拆,他盯着低压汞弧,琢磨那组让人抓耳挠腮的数据:为什么那么小的电压能点起电离,维持的电压又像省下来的?他拎着这个问题,啃了几年,1922年把成果投进《物理评论》,讲清楚了在低于最小电离电势的条件下,能量是怎么“凑够”的,还顺手把荧光这头牵进去。那一阵子,同行们注意到了这个从东方来的年轻人。也是在那年,他同时拿下普林斯顿与哈佛的博士,前途好得像晾在阳台上的被子——日光正烈。
可他从没打算在那片阳光下躺太久。拿到学位,他拎箱就回。1922年夏天,张伯苓请他去南开,开路搭架子,白手起家弄一个物理系。当时的中国大学,物理课多半靠一本薄薄的讲义,器材更是“能用就用”。他不服。他把在美国凑来的仪器一箱箱运回来,自己上手搭实验,普通物理、力学、电磁、光学、近代物理……一门门开起来。讲台上,他不爱摆派头,笑话也会讲几句,可到关键处,板书落下去,思路一清,连化工系的学生都跑来蹭课。
那几年,南开走出一批后来撑起天的年轻人。吴大猷算一个。再往后,杨振宁、李政道叫吴先生老师,线就这样牵着,牵回了饶毓泰。
1929年,他又出门到德国,在莱比锡这边和波茨坦的天文物理实验室间来回折腾,盯着铷、铯的光谱线,研究电场里线条如何分裂——斯塔克效应里那些细得像头发丝一样的偏移。在量子力学还像新翻出来的泥地那几年,他用三年时间拧出一篇厚重的论文,谈二次效应,把这块地又夯实了一层。人虽在欧洲,心里惦记的却是国内那几间教室。他挂着几个“特约”的名头,隔着海翻译、传讯,把新的东西往国内往回带。
1932年,“回家”两个字在他心里又响了一次。他进了北平研究院,到了第二年,调北京大学任教,先当教授,后挑起物理系的担子。郭永怀就是这时在他门下成长起来的。1935年,他管得更多了,理学院的活也揽到肩上。巧的是,那会儿文学院是老友胡适在撑,两人茶桌上谈的,不只是诗词文章,更多是“理工科怎么长根”。
战争来了,书桌就晃了。1937年以后,北大、清华、南开往西南走,把几代人的精神气都装进几列火车,先落长沙,再进昆明。临时大学到西南联大,饶毓泰一直扛着物理这杆旗。昆明的风裹着尘土,屋子是草顶泥墙纸窗,吃了早饭就得算晚饭。更难的是,前线传来的坏消息一封接一封,家里也不平静,他的爱人病重离世,胃又老是作怪。那段日子,他搬到郊外岗头村,吴大猷夫妇常把他叫来家里吃饭。你能想象吗?师生在一张小木桌边,几碟热菜,不提悲伤,只说公式和实验。
艰难归艰难,课还是要上,实验还是要做。联大那一拨师生,像在人间炼狱里抢火种:叶企孙、吴有训、周培源、赵忠尧……学生里有杨振宁、黄昆、李政道、邓稼先,还有不少后来默默坐在实验台边几十年的人。战火不停,他们在炮声里写下世界高等教育看了都要惊的奇迹。1941年,教育部给了他“部聘教授”的名衔,说白了,就是“教授里的教授”。他笑笑,继续备课。
1944年,他掏自己腰包,去了一趟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拉着A.H.尼尔森做分子红外光谱的实验。退偏速度、同位素分子的转动线、分子内部的那些细碎运动,他一项项敲定。等你回头看中国的原子与分子光谱学,这些地方他都留下了手印。
那三年在美国,他的心仍在燕园。1945年,胡适接过北京大学的印,饶毓泰听说后,写了封长信,直言不讳:大学的掌门人,必须带着学术往前走,不是坐办公室批条子的人。他把哈佛、麻省理工、加州理工的故事搬来,意思很明白——别光看门面,要动骨头。他还洋洋洒洒提了理工科怎么起、起到哪儿的建议,顺手把他看中的人才名单也塞进去。
1947年,他又回来了。理学院的庶务、物理系的教学、几门课的课堂——一样不落。第二年,他当选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五十六岁,正当年。他盼着的不过是一个安安稳稳做学问的环境,带学生、写论文、搭梯子,让年轻人扶摇而上。
历史是不会看你心愿的。1949年前后,许多人被飞机带去海峡那头,邀请函也到了他手里。他考虑的时间并不长,推了。他留在燕园,想的是——就地尽力。
最初几年,他还同时管着学院和系务,像他一直以来那样,勤勤恳恳。1952年,新办学模式推广,院系大调整。他从掌舵的位置走到讲台一隅,成了一名普通教授。以他的脾性,这并不算什么。教就行了,坐哪里不重要。
麻烦出现在同年秋天。“三反”风起,他被点名。一个学生站在大会上,说他老讲“要跟上世界学术”,这是出于私心。你能理解他当时的困惑:追世界水平,什么时候成了个人的得失?校领导也跟着批评,说他思想不对。那段时间,他心里像被掏空。后来在家里突然倒下,再醒来,人就不太利索了。竺可桢去看他,回来只说了一句话:他眼神空空,嘴里反复念叨“到底是为什么”。这句问话,像针一样别在很多老朋友的心上。
熬过最冷的几天,天似乎又回暖了一点。1955年,他当选为新成立的科学院学部委员,等同于院士。老同事替他高兴,他也确实又把心思放回了学术上。可这样的好日子没长久。六十年代,风向再变。他的性子直,认理不认势,总说学问就该讲证据,别一棍子打死。这样的话,换来的不是理解,是更重的指责。他被扣上“同外国暗通”的帽子,被审,被羞辱。昔日门生见他绕道走,路过不敢打招呼。想想看,一个把你带进科学大门的人,站到你面前,你却转身——这不仅是他的苦,也是那个时代给所有人的伤。
最后的结局,我们都知道。1968年10月16日,燕南园51号的小院子里,一个老人在管道上了结了自己的一生。七十七岁。那两天前的教研室,他罕见地说了很多。他回忆年轻时看着国家的贫弱,怎样萌生出“走科学这条路”的念头,然后顿了很久,只说自己年纪大了,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你以为这是自轻吗?更多是绝望。一个人把一生的心火都贡献出去,最后却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取暖的角落。
他离开后,许多年,人们在心里一点点给他补上该有的致敬。1984年,北大物理系的老师们按照他的遗愿,把他生前攒下的五万元设为“饶毓泰奖学金”,奖给那些在物理上愿意往前多迈一步的学生。2000年,中国物理学会设立一组以五位前辈命名的奖项,其中一项写着他的名字,专给在光学、声学、原子与分子物理有突出工作的学者。这些名字,不是为了挂在墙上,也是为了提醒后来人:这条路,前头有人走过,而且走得很辛苦。
数一数,他一生教过的学生里,后来当选院士的过百,这数字像神话。可在最黑暗的那几年,他被迫成了一句“没有用了”的自嘲。我们读到这里,很容易叹气。但叹气之外,更想问:如果当时,有一个人说“老师,您先坐下,茶还热着”,事情会不会稍微不同?
故事不必讲完。燕园的风还在吹,物理楼的灯也常亮着。每逢夜深,我总会想起那个住过草顶屋、握过粉笔、也拆过仪器的老人。他一生求证的是光,最后却栽在黑暗里。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是记住他的名字,然后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尽力把灯再拧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