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骂陈世美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他才是渣男，到底有多渣？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话被捧成了情诗的天花板，可就没人提醒一句，写这首诗的人，他自个儿就是一片海，淹完一个又一个。

把陈世美那小子拎出来骂，其实都算是冤枉他了，陈世美是编出来的，元稹才是那个官方盖了章的真渣男，唐德宗贞元十九年那会儿，二十四岁的元稹刚考上状元，立马就干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自己的初恋崔双文给写进了《莺莺传》里头，让她在纸上永远也翻不了身

第二件，就是娶了太子少保韦夏卿家最小的女儿韦丛，那嫁妆，就是整个长安城里最粗的一条大腿，迎亲那天，韦家门口两排火把烧得通亮，元稹骑着皇帝赏的白马，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崔双文就站在人群外头

手里死死攥着半年前他送的那双绣花鞋，鞋头上的鸳鸯才绣了一半，就跟被剪刀剪断了的缘分一样，洞房花烛夜，元稹跟他媳妇韦丛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你真好看”，而是，“以后我的奏章，你帮我誊，字迹别太好，太好显假”，韦丛点点头，她还以为这是夫妻俩恩爱呢，其实就是领导在给下属安排工作。

七年时间里头，韦丛给他生了六个孩子，那身子骨就跟漏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年比一年瘪，元稹却在官场上连着跳了三级，校书郎、左拾遗、监察御史，每升一次官，家里就多一箱子四川的纸，江南的丝绸，还有广东的砚台，全都是地方官塞给他们“元白”诗派的好处费

元和四年，韦丛生完孩子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元稹正好被派去成都查案子，走之前还写了首《遣悲怀》，说什么“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长安城里的姑娘小姐们读完，手帕都哭湿了一大把

结果他人一到成都，他那“长开眼”就直接开到了薛涛的床上去，薛涛比他大十岁，官妓出身，长得又美又有才，最拿手的就是自己做那种粉红色的小信纸，元稹在浣花溪边上看见她，第一眼就盯上了她那小信纸，心里头想，这纸够薄，写情诗能省不少墨水，当天晚上他就在那信纸上留了句“锦江滑腻蛾眉秀”，把薛涛比作卓文君，他自个儿就顺理成章成了司马相如。

那三个月的蜜里调油，薛涛天天换着花样给他做汤喝，花椒放得足足的，麻得他舌头尖都在跳舞，长安城里的韦丛正咳着血，他却在成都写下了那句“取次花丛懒回顾”，意思就是，我看过你这朵牡丹花了，别的那些都是野花，可那野花还没谢呢，他的调令就下来了，回长安，升官，还兼着给皇帝写诏书，走的那天，薛涛把一整摞粉红信纸都包得好好的，送到驿站给他

元稹收是收下了，可连一句“等我”都没留下，就在马车帘子的缝里头，丢出来一张小纸条，上头写着，“世路干戈惜暂分”，翻译过来就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先保命要紧，爱情往后稍稍，回长安第二个月，韦丛就病死了，才二十七岁，葬礼上，元稹哭得比谁都大声，棺材下葬的时候，他猛地扑上去，额头都磕破了，血顺着棺材盖子往下流，围观的老百姓都在那儿交头接耳，说元大才子真是情深似海啊。

可那额头上的血还没干呢，他已经托媒人去河东的裴家提亲了，女方是裴淑，当朝御史中丞的女儿，就在守孝那二十七天里头，他写了二十七首悼念亡妻的诗，白天拿去印刷，晚上就去相亲，长安城的纸都因为他变贵了，他名声和利益双丰收，又娶了个高门大户的媳妇

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新婚的晚上，裴淑问他，“薛涛是谁啊”，元稹回答得那叫一个快，“哦，四川的一个官妓，逢场作戏罢了，娘子你干嘛跟那种风尘女子计较”，就这一句话，就把前任给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成了一个不小心误入花丛的纯情少年郎，婚后第三年，他被派到越州当刺史，越州那地方是水乡

出了个唱歌的女妓叫刘采春，已经嫁人了，最擅长唱《望夫歌》，嗓子那叫一个清亮，元稹听了三次，就直接派人把刘采春的丈夫叫去修河堤，工期三年，不准回家，他白天在公堂上审理税务案子，晚上就在后堂审人家的罗衫裙带，他还给刘采春写诗，“新妆巧样画双蛾，谩裹常州透额罗”，写完就挂在刺史府的大门口，公开展示，这官员跟民妇搞到一块儿，竟然成了当地的文化建设项目。

三年之后，河堤修好了，刘采春的丈夫回了城，可他妻子早就心灰意冷，投水自尽了，元稹连篇悼词都没写，就淡淡地跟手下人说了句，“水性杨花，不溺也飘”，一句话，就把黑锅甩给了死人，他自己继续升官发财，长庆二年，他被调回京城，路过洛阳的时候，偶然碰见了已经削发为尼的薛涛

那老尼姑递给他一摞旧信纸，那纸的颜色都褪成了灰白色，就像一段过了期的感情，元稹翻了翻，就说了句，“纸太脆了，怕着火”，当场就让随从拿去烧掉了，那火苗子跳起来的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崔双文送他绣花鞋，他也是一句“年少无知”，就把那鞋给扔进了火盆里，原来他这一辈子，都在重复着同一套流程，撩拨，抛弃，烧掉，然后写悼亡诗，名利双收。

太和五年，元稹在武昌军节度使的任上突然死了，才五十三岁，临死前，他手指着南边，嘴里头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双文、韦丛、涛、采春……”，这一长串名单念完，他就断了气，家里人把他这辈子写的诗和文章汇编成了《元氏长庆集》

总共一百卷，每一卷里头都写满了深情，也写满了负心，后世的人啊，就只记得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却忘了后头还有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沧海就是他，那巫山的云也是他，他亲手造出了一片大海，又亲手升起了漫天大雾，再亲手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给活活溺死在了水里，所以说啊，别再拿陈世美当什么渣男的模板了，真正的顶级负心汉，是把自己的负心事写成了流传千古的诗，还让千年之后的咱们，背得滚瓜烂熟。

参考文献

1. 刘昫等：《旧唐书》卷一六六《元稹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75年。

2. 元稹：《元氏长庆集》，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明嘉靖本，2013年。

3. 薛涛：《薛涛诗笺》，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