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我来找书昀合计婚事,”婚事?叶团长,我儿子去首都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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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8月21日,湘阴县下河村。
陆崇京猛然惊醒,被野兽撕咬的剧痛仍在骨髓里游走,他不受控制地战栗着。耳畔突然炸开那道阴毒的声音:"哥,你去死吧!你死了大学名额就是我的,青禾姐也是我的!"
是陆赫威!
他瞬间清醒过来——自己重生在被推下山崖的这天。躲闪已来不及,他反手揪住陆赫威的衣领,带着这个chu生一同坠入黑暗深渊。
前世被诓骗摘果子遭毒手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死后看着仇人顶替自己的人生,娶走未婚妻的怨恨刻骨铭心。这一世,便是同归于尽也要拉这白眼狼垫背!
再睁眼时,四周已陷入浓稠的黑暗。陆崇京摸索着爬起身,瞥见不远处昏迷的陆赫威,眼底泛起血丝。他自问从小将弟弟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给月亮,换来的却是这般狠毒算计。
"赫威!赫威!"
远处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与手电筒光柱,陆崇京嘴角泛起苦涩。前世在崖底苦等三日,最终沦为野狼果腹之物,如今这孽障不过失踪半日,救援便已到来。
"连长,找到了!"士兵的喊声惊起林间宿鸟。
陆崇京被强光晃得眯起眼,军靴踏碎枯叶的声响由远及近。抬头正对上郑青禾清冷的眉眼,他未婚妻的目光却越过他,径直落在陆赫威身上。
"我看他中气十足,自能走出去。"
郑青禾冷冷撂下这句话,打横抱起陆赫威大步离去。陆崇京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揪成一团。三年前那个月光下许诺"以身为盾护你周全"的女子,终究成了镜花水月。
"姐夫,我扶您。"小兵怯生生伸手。
陆崇京摆摆手,踉跄着跟上前方吉普车扬起的尘土。卫生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中,他看着红肿的脚踝失神。前世郑青禾为他包扎伤口的温柔仿佛昨日,如今却只剩冰冷的质问:"你约他上山作甚?"
"青禾,你怀疑我?"陆崇京嗓音发颤。
"把名额让给赫威,我当今日之事未发生。"郑青禾指尖划过他渗血的绷带,"他是你亲弟弟,总好过被困在这穷山沟。"
陆崇京突然笑出声,前世被推下悬崖时都没这般心寒。他攥紧口袋里那张尚带着油墨香的录取通知书,京市大学的钢印硌得掌心生疼。这一世,他绝不再做任何人登天的梯。
从邮局出来时,晚霞烧红半边天。陆崇京将通知书藏进二蛋家老槐树的树洞,转身撞见陆母扬起的巴掌。
"克死妹妹又克死你爹的扫把星!"
谩骂声中,他摸向空荡荡的狗窝。五年前父亲离世时送他的大黄狗,此刻正躺在陆赫威房里,成了"改善伙食"的盘中餐。
"青禾姐亲手杀的狗呢。"陆赫威夹着肉块冲他笑,眼底的恶意几乎溢出。
陆崇京突然平静下来。他蘸着肉汤在日历上圈出9月5日,距离逃离这个吃人村落,还剩十四天。
次日清晨,他照旧背着竹篓上山。山雾中回荡着郑青禾的声音:"赫威腿脚不便,我送他去卫生院。"
陆崇京攥着镰刀割断带刺的藤蔓,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前世他总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如今方知,有些人天生没有心肝。
卫生院走廊里,他听见护士议论:"郑连长对陆家兄弟真是没话说,昨夜守了陆赫威整宿呢。"
陆崇京低头看着掌心结痂的伤口,突然想起父亲下葬那日。五岁的陆赫威抱着他的腿哭喊:"哥哥别走",原来从那时起,谎言就已织就天罗地网。
他掏出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阳光穿透纸张映出"京市大学"四个鎏金大字。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郑青禾搀着陆赫威走来,军装下摆沾着草屑。
"青禾,我们退婚吧。"陆崇京将通知书仔细叠好。
郑青禾皱眉:"我说过会娶你。"
"以什么身份?陆赫威的替身?"陆崇京轻笑,"你昨夜落在他颈间的吻,当真以为我看不见?"
郑青禾脸色骤变,陆崇京已转身走向汽车站。吉普车在身后急刹,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这一世,他要做翱翔九天的鹰,再不做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
第3章
陆崇京手指微微发抖,刚咬了一口的肉块“啪嗒”一声掉进碗里,油星子溅起几点。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陆赫威,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刚才说什么?”
陆赫威却像没事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嘴角还挂着笑:“哥,你吃的可是大黄的肉,咋样,香不?”
“大黄走的时候,眼睛还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就盼着你回来呢。”
“不过话说回来,它就是个chu生,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
陆赫威的眼神,冷得吓人,跟那天要把他推下山崖时一模一样。陆崇京心里明白,在陆赫威眼里,他和大黄没啥两样。
陆崇京浑身直哆嗦,筷子一扔,起身就往后院跑。狗窝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他心里一沉,转身又冲向厨房。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散落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狗毛,还有一滩没干的血迹。
他胃里一阵翻腾,扶着墙就干呕起来。大黄陪了他整整八年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陆崇京红着眼,冲回院子,一拳就朝陆赫威砸了过去。“砰”的一声,陆赫威被打懵了,陆母也愣住了。
“反了你了!”陆母回过神来,抄起手边的竹扫帚就往陆崇京身上招呼。郑青禾这时候也冲了进来,一把拉住陆崇京。
“他们是你家人啊!你为了条狗,连家人都不要了?”郑青禾喊道。
扫帚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陆崇京受伤的腿上,他疼得一个踉跄,抬头看向郑青禾,眼里满是失望:“是你杀了大黄?”
郑青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赫威受了伤,需要补补。”
陆崇京只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他一把推开郑青禾,端起那盘狗肉,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屋外下起了雨,他浑然不觉,径直往后山跑去。
雨越下越大,陆崇京跑到陆父的坟前,浑身湿透。他在坟边挖了个小坑,把大黄埋了进去。想起第一次见大黄时,陆父把它交到他手里,说:“以后,大黄也会保护你。”
陆崇京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他用手捧着土,一点点盖在大黄身上。“对不起,爸爸,我没保护好大黄。”
头顶突然传来郑青禾的声音:“下雨了,回去吧。”
陆崇京没理她,低头找了个树枝,给大黄立了个碑。“大黄,来世别投胎做狗了……”
郑青禾叹了口气:“大黄年纪大了,就算我不杀它,它也活不了多久。”
陆崇京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凄凉:“你答应过我爸,会照顾我。可现在,你却杀了大黄。”
郑青禾心里一紧,她伸手想拉陆崇京,却被他甩开。“我会照顾你,一直都会。”郑青禾说。
陆崇京却摇了摇头:“你的照顾,我要不起。”说完,他转身就走。郑青禾没追,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离开。
走之前,郑青禾从兜里掏出一瓶红花油:“你脚崴了,这个给你。”
陆崇京接过药瓶,没说话。郑青禾愣了一下,感觉陆崇京变了,变得不再那么依赖她了。
“通知书到了吗?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郑青禾问。
陆崇京心里明白,郑青禾说的是让他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陆赫威,然后跟她结婚。他心里一阵刺痛:“和你结婚,就是场交易吗?”
“当然不是。”郑青禾皱眉,“我会嫁给你,不管怎样都会。”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陆母带着陆赫威走了进来。“青禾啊,赫威也是你陆叔的儿子,你嫁给他也一样!”
陆赫威假惺惺地说:“妈,别这么说,青禾姐和哥感情那么好。”
“又没结婚。”陆母不以为然,“青禾,你说呢?”
陆崇京看向郑青禾,郑青禾却沉默了。陆崇京心里冷笑,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郑青禾最后还是选择了陆赫威,就像上辈子一样。陆崇京转身离开,这个家,他再也不想待了。
十天后,陆崇京背着行囊,站在知青办门前。他要去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郑青禾。村口老槐树下,郑青禾攥着通知书,手背青筋暴起:“你真要走?”
陆崇京望着她身后探头探脑的陆赫威,忽然轻笑:“郑同志可知,上辈子我至死都攥着你送的钢笔?”他转身踏上绿皮火车,汽笛声中,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尽数散在风里。
这次,他再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他要为自己活一次。
第5章
郑青禾的宣告如同惊雷在陆崇京耳畔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霎时间,他面庞瞬间失去血色,浑身血液仿佛被冰封般凝滞。
"我已递交结婚申请,下月我们便要结为夫妻。"郑青禾又重复了一遍,字字如刀。
他尚未开口,四周鄙夷的目光已如利箭般射来,刺得他皮肤生疼。
"作孽哟!年纪轻轻不学好,没成亲就钻玉米地,呸!"
陆崇京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我昨日根本未去……"
话音未落,郑青禾却突然转身面向乡亲,朗声道:"诸位乡亲,我是部队连长,既已递交申请,必会与陆同志完婚!"
陆崇京望着她冷漠的背影,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竟铁了心要将这口黑锅扣在他头上,全然不顾这会将他的人生毁于一旦!
纪委犹豫片刻,终是敲下木槌:"既如此,便从轻发落。陆崇京记大过处分!都散了吧。"
村民们骂骂咧咧离去,陆母趁机拽着陆赫威躲进屋内。偌大院子只剩郑青禾与陆崇京对峙。
郑青禾眼底浮起歉意:"抱歉,若不护住他,赫威真会被沉塘。"
陆崇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就要毁我清白?"
郑青禾蹙眉:"怎会……有我护着,无人敢动你。"
陆崇京打断她:"你的保护,就是拿我当替罪羊?"
"崇京,此次实属无奈……"郑青禾伸手欲抚他肩头。
陆崇京踉跄后退,眼眶通红:"郑青禾,我最后悔的,就是七年前救了你!"
郑青禾面色骤变,陆崇京已摔门而入。次日清晨,陆崇京照例去河边浆洗全家衣物。几位大婶见他过来,立刻捂着鼻子驱赶。
"还有脸出门?滚远些!"
"我未曾做过!"陆崇京挺直脊梁往前走。刚到河边,后背猛遭重击。
他猝不及防栽进河中,夏日的河水依旧刺骨湍急,接连灌入几口浑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岸时,他已是浑身湿透,牙齿打颤。
四下无人,他只能咬碎银牙,将散落的衣物重新洗净。攥着冰凉的搪瓷盆,他在心底立誓:定要还自己清白!
陆家宅院内,郑青禾正堵着门,眉间布满寒霜。
"邮局同志说你已取走通知书,为何瞒我?"
陆崇京攥紧拳头:"我的通知书,与你何干?"
郑青禾语塞片刻,沉声道:"当年若非我举荐,你怎会有今日?"
陆崇京心头刺痛:"是,我感激你。可考上大学是我凭本事,不是谁的恩赐。我绝不会为报恩困守此处。"
郑青禾神色稍霁:"你何意?"
陆崇京直视她双眸:"我要离开下河村,去上大学。"
郑青禾面色骤冷:"荒唐!我暂不调离,你若去读书,我们岂非两地分隔?"她从怀中取出结婚申请:"让赫威替你入学,待我出任务归来,我们便成亲。"
陆崇京气极反笑:"说到底,就是要我让出名额。郑青禾,若结婚要拿我的人生交换,那我宁可不要!"
郑青禾突然攥住他手腕:"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陆崇京甩开她,"名额不让,婚也不结!"
郑青禾眉间褶皱更深,旋即软下语调:"你不是盼着娶我?"
陆崇京心口发闷,自嘲道:"如今倒成了我死缠烂打?"
"我不是……"
"连长!"士兵匆匆跑来,"上级来人了。"
郑青禾只得松手:"此事容后再议。"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陆崇京攥紧的手掌缓缓松开。郑青禾,此生我绝不再重蹈覆辙。
次日鸡鸣时分,陆崇京直奔邮局。
"同志,寄京市大学要多少邮票?"
"一毛钱。"
他掏出积蓄,又花五分钱买信纸,伏案疾书。
【京市大学诸位师长:
在下乃下河村考生陆崇京,今更名陆胜京,特此禀明。】
将成绩单与信笺封入信封时,邮差恰好盖上邮戳。纵使陆赫威夺走通知书,也休想顶替他身份。
买罢火车票,陆崇京踏着暮色归家。甫推房门,黑暗中蹿出人影。
陆母在他怀中摸索半晌,举着火车票厉喝:"好个逆子!竟想偷偷开溜!若非青禾在车站撞见你,还真叫你跑了!"
陆崇京扑上去抢夺:"把通知书还我!"
陆母抡起锄头便砸:"白眼狼!养你多年就换来这副德行?"
郑青禾突然从身后将他箍住:"崇京,冷静些!"
"放开!"陆崇京目眦欲裂,"那是我的前程!"
眼见通知书落入陆母手中,他嘶声力竭:"日夜苦读,下地挣工分,晚上点灯熬油,你们凭什么夺我人生!"
郑青禾手上力道松懈:"赫威若失此机会,一生便毁了。"
陆崇京气极反笑:"那我呢?我就该活成他的垫脚石?"
郑青禾柔声劝道:"与我成亲后,我必带你进城……"
"不必!"陆崇京猛然挣脱,反手甩上房门。
郑青禾指尖悬在斑驳的木门上,终究无力垂落。屋内未点烛火,陆崇京蜷在床榻一隅,眼底血丝如蛛网般蔓延,洇出几分湿意。
他护了半生的家人,爱了整条命的姑娘,原是些吸髓知味的蛀虫,偏要将他钉死在方寸囚笼里。
夜风卷着细沙扑打窗棂,窸窣声乍起。
"谁?"陆崇京浑身肌肉骤然绷紧,踉跄着扑向门扉。铁链绞缠的脆响撕裂夜色,他这才惊觉被囚于方寸之地。
门外传来陆赫威得意洋洋的腔调:"哥,大喜事!明日青禾姐要在军属大院摆升学宴,请全村吃席呢。"
"至于你……"木门被踹得哐当作响,"老实在柴房待着吧,地里的活计可还指望着你呢。"
陆崇京发了狠似的撞门,旧伤迸裂的剧痛如毒蛇般从脚踝窜上心头。黑暗中,他跌坐在地,恍惚见父亲蘸着草药为他敷伤,大黄蜷在脚边呜咽。可最终,郑青禾的军靴碾碎了所有温情。
"放我出去!"他嘶吼着,回应他的只有渐远的讥笑。
晨光刺破窗棂时,郑青禾望着蜷缩在门边的身影怔了怔。她将牛肉面从窗棂塞进,香菜清香勾起往昔回忆——那年他崴了脚,她特意骑车十里去镇上买这口。
"崇京,莫要作践身子。"她嗓音温软,却似淬了穿肠毒。
陆崇京盯着她军装笔挺的身影,忽然笑出声:"郑连长这是把我当犯人看管?"多荒谬,他头回尝到荤腥,竟是在被囚禁之后。
"暂且忍耐几日……"
"忍耐?"陆崇京掀翻瓷碗,汤汁在黄土墙上蜿蜒成泪痕,"我爹葬礼那日你曾说,再不让我受委屈。"
郑青禾指尖蜷了蜷,终是转身离去:"晚些再送些细软来。"
夜幕垂落时,陆崇京抡起板凳砸向窗棂。玻璃碎裂声惊飞檐下麻雀,他忍着腿上汩汩血流,翻出囚笼。
军属大院灯火通明,陆赫威西装革履站在台上,活像开屏的孔雀。
"恭喜陆家二少!"村长举杯时,陆崇京浑身浴血闯进宴席。
"他才是贼!"他攥着染血的通知书残片,"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陆崇京!"
人群哗然。邮局女同志刚要起身,陆赫威已尖叫着扑来:"定是你这j人勾引我哥!"
"够了!"郑青禾军靴踏碎满地瓷片,"都散了吧。"
陆崇京望着她将陆赫威护在身后,忽然轻笑:"郑连长可记得,那夜玉米地里的人,穿着与你身上同款的皮鞋?"
郑青禾瞳孔骤缩。她怎会忘,那双崭新牛皮鞋,是她亲手送给陆赫威的升学礼。
村长劈手夺过通知书,老花镜后透出精光:"陆家婆子,你可知伪造文书要判几年?"
陆母瘫坐在地,陆赫威突然发狂般撞向廊柱。郑青禾旋身将人接住,再抬头时,陆崇京已消失在夜色中。
城郊车站,陆崇京裹着破布条包扎的伤口,将通知书递给乘务员。汽笛长鸣声中,他最后望了眼下河村方向。
此去京市,山高水远。他再不是谁的替身,谁的垫脚石。
火车站里。
等到员工开始上班以后,陆崇京连忙同售票员同志说:“同志,要一张最近去京市的火车票。”
“年轻人,是去读书还是看亲戚啊?”售票员和善地和他搭话。
“去京市大学读书。”
售票员赞赏道:“大学生啊,真了不起,以后肯定大有前途。”
“谢谢。”
陆崇京真心笑了笑,他接过车票,径直走向站台,一步都没有迟疑。
再见了,下河。
再也不见了,郑青禾。
上辈子噩梦一样的悲剧都已经翻了篇。
从今往后,他所有的人生都只会属于他自己,他要为自己而活。
第9章
同一时间,郑青禾突然一阵心悸,加快了前往陆家的步子。
刚到陆家门口,她就听到陆赫威惊慌的声音:“妈,陆崇京不见了!他提前一天跑了!”
陆母安抚的话紧接着传来:“行了,他走了更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青禾,早点和她结婚。”
“郑青禾是军官,以后肯定能让咱家过上好日子,那个李红妹被你搞大了肚子,赶紧找滑胎药让她流了,然后赶紧甩了,别到时候东窗事发,你真要被拉去浸猪笼!”
陆赫威不以为意:“妈,你放心。只要我开口,青禾姐肯定会愿意嫁给我的。”
“她一直以为七年前救她的是我,是陆崇京顶替了我的身份,这几年她对我比对哥哥好多了。”
“要不是答应了死老头子,她早就嫁给我了。”
“昨天我不过是做做样子,她就急忙把我们捞了出来……”
郑青禾再听不下去,猛地一脚把门踹开,木门摇摇晃晃几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啊!”陆赫威吓了一跳,得意的笑僵在脸上:“青……青禾姐,你怎么来了?”
他干笑着开口:“你刚刚没听见吧。”
郑青禾几步上前,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一双眼野兽般通红。
“崇京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敢算计他!”
陆赫威被掐得翻白眼,不停地垂着她的手。
陆母大惊,赶忙抓住她的手:“青禾,你做什么,快放开赫威。”
郑青禾一把甩开陆母,陆母一屁股跌倒在地。5
她索性不起来了,就坐在地上哭嚎:“杀人了,连长杀人了!来人啊!”
“闭嘴!”郑青禾那张英气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把陆赫威甩到地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母和陆赫威。
“你们一个为母不仁,一个为弟不慈,恶毒成性,才逼走了崇京。”
“你私下搞大人肚子的事,我会告诉村长。”
陆赫威觉得好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我和妈逼走了他?”
“那也是你自己信了我的话,是你把陪了陆崇京八年的大黄给杀了,是你抢了他的通知书。”
“你才是逼走他的人!”
“陆崇京现在已经去读大学了,永远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永远不会!”
郑青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发疯,垂在一旁的手却紧紧握住。
良久,她才开口:“把他们带给村长。”
她话刚说完,门口立刻走进来两个士兵,架起陆母和陆赫威往外走。
陆赫威这才开始慌乱:“你想干嘛,我是陆崇京的弟弟,你不能动我!”
见她毫不动容,他又开始求饶:“青禾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是我妈,都是她指使我干的!”
陆母不可置信的看向陆赫威,还没开口,郑青禾拧起秀眉:“吵。”
陆赫威和陆母就直接被捂住嘴带走了。
等安静下来,她走到陆崇京的房间。
说是房间,实际上就是个柴房,房间的一角堆着不少的柴火,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勉强能住人。
以前郑青禾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心痛的厉害。
房间里空空荡荡,陆崇京带走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郑青禾少有的有些茫然。
她静静的待了一会,才转身往军营走。
走到军营门口,她碰到了二蛋。
“郑连长,崇京让我交给你的。”二蛋有些紧张,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是一个玉如意。
玉如意是他们定亲的时候,她送给他的。
郑青禾一怔,心底莫名一空。
陆崇京连玉如意都没带走,他是真的不会原谅她,不要她了。
第10章
郑青禾接过玉如意攥在手里。
“京子还留下一句话,要我说给连长你听。”
郑青禾攥紧了手,哑声问道:“什么?”
“他说……”二蛋咳了下,清了清嗓子,“郑青禾,以前承蒙关照,愿以后不再相见。”
郑青禾浑身一震,怒极反笑,连声称好:“不再相见……好个不再相见……”
她紧闭双眼,又慢慢睁开,眼眶猩红:“不可能!”
二蛋被她吓得退后一步,只觉得这时候的郑青禾可怕的很,他哆哆嗦嗦的开口:“郑连长,话和东西都带到了,俺就先走了。”
说完,他赶忙转身跑了。
郑青禾看着手里的玉如意,只觉得心空的厉害。
半晌,她把玉如意放进口袋里,大步走进营地。
连队已经整好队伍。
见到她,班长跑过来敬礼道:“报告连长,53连应到98人,实到98人,请连长指示!”
郑青禾沉声开口:“负重五十圈,跑不完都别吃饭了!”
手下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齐声说:“是!”3
说完,郑青禾她自己当先跑了起来,其他人跑五十圈,她自己跑了一百圈,不要命了一样。
接连几天都是成倍的训练量,手下人叫苦不迭,只能撺掇副连长郑卫国去找郑青禾。
赵卫国和郑青禾是从小就认识的,从小就把她当姐看。
赵卫国到的时候,郑青禾正在给自己上药,她脚上起了水泡,看着渗人的很。
赵卫国脚下一顿,拿了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
“青禾姐,你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起每天这么训练下去。”
说完,又补充:“而且就算你受得了,兄弟们也受不了。”
郑青禾上了药,没有说话。
赵卫国想到这几天听到的风声,他福至心灵的问:“是因为陆崇京同志?”
郑青禾动作一顿,这才看向他,少见的有些无措:“他把定亲的信物还给我了。”
“他不要我了。”
赵卫国嘴角抽了抽:“你反正也不喜欢人家陆同志,现在不是更好。”
郑青禾沉默了会开口:“我没说不喜欢他。”
赵卫国一脸震惊:“你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拖着人五年都不跟他结婚,还跟他弟弟拉扯不清,我们都以为你只是因为报恩才跟他订婚。”
郑青禾抿紧了红唇,不说话。
为什么?可能是她以为他不会真的离开她。
赵卫国见状叹了一声,明白了就是犯贱,在的时候不珍惜,真走了又念起来。
他叹了一声气:“既然放不下他,那不如就去找他,好好补偿人家,说不定还有机会,你光坐着是等不到人的。”
郑青禾倏地站起身:“你说的对。”
这些天是她钻了牛角尖,接受不了陆崇京放弃她的事实。
“我现在就去找他。”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连长,紧急任务,立刻出发。”
郑青禾脚下一顿,面上一肃。
她指尖摩挲了下玉如意,把它戴在脖子上,沉声道:“立刻整装出发!”
“是!”
崇京,等我回来,我们来日方长。
第11章
二十个小时之后,火车在京市停下。
陆崇京拿上自己的行李箱下了车。
手提的,木质行李箱,表面包着一层蓝色的布,还是他父亲留下的。
走出车站,陆崇京就看到不远处拉着一张横幅,上面写着‘京市大学迎新站’,横幅下站着几人。
他朝着迎新站走过去,看向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女生:“学姐你好,我是京市大学中文系的新生,陆崇京。”
“中文系的才子啊。”圆圆脸女生说着,用胳膊撞了下旁边的人。
“你直系学弟,你带他去学校?”
被撞的女生抬眸朝他看过来。
陆崇京眼底闪过惊艳,好精致的五官,好明媚的长相。
女生看向他,开口:“我叫苏妍好,是你的直系学姐。”
陆崇京赶忙说:“学姐好。”
苏妍好扶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走出来,她拍拍后座:“上来,我载着你去学校。”
“哦,好。”
陆崇京提着行李坐上去,可苏妍好明显有点载不动他。
于是,陆崇京自告奋勇:“学姐,要不我来骑?”
苏妍好问:“你会吗?”
陆崇京点点头。
他扶好自行车,苏妍好准备上来,可是没坐稳,突然一栽倒。6
陆崇京眼疾手快扶住她,手揽在她的腰上,两人一下子贴的极近。
陆崇京第一次和女生这么亲近,即便是和郑青禾定亲了几年,他们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拉过手。
他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忙收回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妍好连忙安抚:“不要紧,我没放心上,你扶着点,我上来”
陆崇京一愣,被安抚到,他平静下来,扶稳自行车,苏妍好终于成功坐在了后座上。
陆崇京腿一跨,上了车。
苏妍好叮嘱:“有些颠簸,你慢点骑。”
陆崇京点头,往京市大学而去。
没过多久,陆崇京就体会到了苏妍好那句‘有点颠簸’的意思。
他只能努力控制好平衡。
好在火车站离京市大学不远,等停下车,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怎么走?”
苏妍好回答:“进校之后沿着右边的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男生宿舍。”
“我看你没带被褥,可以去旁边的友谊商店买。”
“我还要接新,就先回火车站了。”
陆崇京点点头,道了声谢。
等苏妍好踩着自行车离开,他才往校内走。
看着旁边来来往往充满朝气的学生,陆崇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里,就是他以后要生活四年的地方。
他按着苏妍好的话,顺利找到了男生宿舍。
楼下有负责安排宿舍的老师。
他走上前:“老师,我是文学系的新生,我叫陆崇京。”
“文学系……305,这是钥匙。”
陆崇京接过钥匙,到了声谢,提着行李来到305。
寝室是四人寝。
他到的时候,寝室里还只有一个男生,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到。
“你好啊,我叫宋浩,是江苏人。”
宋浩穿着时下流行的衬衫和长裤,友好的冲陆崇京笑道。
“我叫陆崇京,湖南人。”陆崇京也冲宋浩笑笑。
宋浩重复了下他的名字:“崇京,你名字真好听。”
陆崇京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名字也很是。”
宋浩笑笑,好奇的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实话实说,我是和我女朋友一起来的。”
“你呢,崇京,你有女朋友么?”
第12章
陆崇京僵了瞬,摇摇头:“没有。”
宋浩说:“真好啊。”
陆崇京疑惑的看向他,宋浩眨眨眼:“你还能在大学里好好挑挑。”
宋浩无奈的一摊手道:“不像我,早早的就被圈住罗。”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
三个月后。
陆崇京刚把第一版的剧本交给苏妍好,两人一边讨论剧本,一边往教学楼外走。
开学不久,选择社团的时候,陆崇京加入了话剧社。
话剧社的社长正是当初把他送到学校的学姐苏妍好,这几个月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
再过不久就是京大的校庆汇演,话剧社准备出一个节目,陆崇京这次负责剧本的攥写。
陆崇京和苏妍好刚走出教学楼,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崇京。”
陆崇京抬眸看过去,来人竟然是郑青禾。
他愣了一瞬,几个月不见,再次看到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郑青禾大步朝他走来,她的视线在苏妍好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开。
她看向陆崇京,眸子里涌动着浓烈又复杂的情绪。5
她哑声开口:“你变了很多。”
当初加入话剧社之后,得知陆崇京想找工作,苏妍好就介绍他给杂志社投稿。
陆崇京现在在《青年》杂志上连载自己的长篇小说,得到的稿费足够他自己生活。
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衣,戴着银丝眼镜,手里捧着书,整个人变得自信,和当初那个灰头土脸的陆崇京完全不一样。
陆崇京看向她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郑青禾克制的说,“崇京,我们聊聊。”
陆崇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他看向苏妍好:“学姐,晚点我再来找你。”
苏妍好看了郑青禾一眼,拿着剧本的手紧了紧,还是说:“好。”
说完,她就主动离开了。
“去湖边吧。”
陆崇京领着郑青禾去了旁边的情人湖。
“崇京,我被调回了京市,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成功,郑青禾被提前调回京市。
她本可以更早过来找他的,只是在任务当中受了伤,养了半个月伤,所以现在才来。
陆崇京看向郑青禾:“找我做什么。”
“崇京,我们是定过亲的未婚夫妻……”
陆崇京打断她的话:“不是了,我走之前就让二蛋把信物还给你了。”
郑青禾拧眉:“我没同意。”
她拿出玉如意,放在陆崇京面前,一向清冷的郑连长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知道之前是我错了,不该轻信陆赫威的话,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会爱你信你支持你,不会再把你困在身边。”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陆崇京却没有动容,他神色平静的看向她。
“太迟了,郑青禾。”
“但凡你之前哪怕有一次站在我身边护着我,我们都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破镜不重圆,覆水不可收,我们没有以后了。”
郑青禾面色一白,握着玉如意的手有些发颤,她艰难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生了。”
陆崇京一愣,看向她,认真说。
“是,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