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活不到30岁,却续命40年,他逆天改命,三度为相,一诗传千古

发布时间:2025-09-06 14:16  浏览量:1

本文为《100位古代诗人的一生》大型文化纪录栏目,高度还原正史,以独特视角解读,期待持续关注

我的名字,叫李峤,字巨山,祖上煊赫,出“赵郡李氏”,为赞皇县人(今河北赞皇)。

公元前204年,淮阴侯韩信破赵灭代,陈兵井陉,于许亭村背水一战,斩陈馀、擒赵歇、降李左车,史称“许亭之捷”。

而这个小村落便是我的故里,曾留下许多童年往事,也常为后人津津乐道。在我死后1300年,许亭建了陈列馆,馆内展有六位唐代宰相之生平,第一位便是我,得厚爱,被誉为诗人宰相。

其余五位分别为:耿直宰相李绛、状元宰相李固言、开国公宰相李珏、地理学家宰相李吉甫、政治家宰相李德裕。

为了方便记忆,后人又将我们并称为“赞皇六宰相”,或“赵郡六宰相”。

赵郡李氏列“五姓七望”,先祖武安君李牧一生征伐,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支韩魏,与白起、王翦、廉颇并“四大名将”。

家母出“清河张氏”,同样是名门高第,我的舅父乃当朝宰相张锡,因家族势力过于庞大,故高宗帝于显庆四年(659年)特意下旨,禁止五姓七族之间通婚。

基于这样的家世,可以说,我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然我的兄弟五人皆早亡,母亲甚为担忧,怕我也绝世而去,就请袁天罡为我卜了一卦。不曾想,袁天罡亦言,我恐难活过30岁。

家母难以接受,又请袁天罡为我看了卧相,又言“今方见之矣,郎君必大贵寿。是龟息也,贵寿而不富耳”,意思就是,我或能高寿显贵,但此生乃贫寒之命。

于是,袁天罡这一卦,就成了我一生命运的写照,也造就了我谨小慎微的性格。

自幼,我便饱读经史,勤学不辍,舞象之年便崭露头角,弱冠取进士,与骆宾王齐名,并得宰相薛元超赞许。

曾经有人问我,为何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

我不擅卖弄,只好告诉别人,在我幼年时期,曾梦见过一位神仙,送给我两支笔,于是便能写出精美的文章。未承想,我这随口一说,后世竟用“双笔”来喻文采,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进士登科后,我初任安定县尉,后再取制科,经薛元超举荐,转监察御史。

公元679年,邕、岩两州有僚族叛乱,高宗帝发兵征讨,召我为监军随行。当时我正意气风发,不惧危难,故领命前往獠洞宣旨招降,得高宗帝嘉许。

公元683年,高宗崩逝,太子李显即位,但实权却在武后手中,朝局变得异常复杂。五十多天以后,李显想重用岳父韦玄贞,以分太后之权,却为宰相裴炎所阻。

李显一怒之下,竟说出,“朕就算把天下给了韦玄贞,又当如何?”

未几,武后将李显废为庐陵王,由豫王李旦承大统,是为睿宗。至此,武后独掌朝纲,改元光宅。

李显被废后不久,徐敬业以扶持庐陵王为由,在扬州起兵,骆宾王写下了那篇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武则天大怒,派宗室李孝逸及宰相魏元忠领兵30万平乱,短短几个月,徐敬业兵败被杀,骆宾王不知所踪。

公元690年,武则天称帝,改唐为周,定都洛阳,称神都。随后,我升任给事中,得重用。

但很快,我就将迎来人生第一次巨变。

公元692年,武皇为了巩固帝位,开始重用酷吏,宰相狄仁杰上谏,遭来俊臣记恨,遂编织罪名,将其下狱。

时武皇擢我与大理寺少卿张德裕、侍御史刘宪同核此案,然张德裕、刘宪胆小怕事,明知狄公有冤却不敢奏,于是我呵斥道,“知其枉不申,是谓见义不为者”,遂上疏为狄公申辩。

可我等来的不是正义,反而是一纸诏令,以忤旨之罪,将我贬为润州司马。从这一刻我便意识到,在朝为官,首先要学会明哲保身。

公元693年,朝廷以凤阁舍人将我召回,之后又权天官侍郎,拜麟台少监。

三年后,契丹李尽忠、孙万荣反,朝廷发兵平乱,却屡屡遭遇败仗,后突厥默啜可汗趁机索求河西降户,一时危机四伏,因此我写下了那首《汾阴行》:

自从天子向秦关,玉辇金车不复还。

珠帘羽扇长寂寞,鼎湖龙髯安可攀。

千龄人事一朝空,四海为家此路穷。

豪雄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

路逢故老长叹息,世事回环不可测。

昔时青楼对歌舞,今日黄埃聚荆棘。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

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节选)

后来,朝廷不得不应允后突厥提出的条件,契丹乱方才平定。此一役后,武皇铸九鼎,陈于明堂之内,又诛杀酷吏来俊臣,内忧外患逐渐息止,武周王朝进入正轨。

公元698年,我加授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正式拜相,时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得圣宠,奉旨修《三教珠英》,我与张说、宋之问、崔湜、阎朝隐等共同参与编修。

两年后,我改任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兼修国史。可此时我的舅舅张锡升相,朝臣奏称舅甥不宜同掌权柄,故我再迁成均祭酒(即国子祭酒)。

公元703年,我再度为相,二张兄弟权势正盛,每每打压异己,朝臣唯恐避之不及,不得已,我只好保持缄默,能不发声便不发声。

翌年,我主动请辞,武皇未允,后免去宰相职权,出任地官尚书。

二十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我,伴君如伴虎,要知进退,方能保得周全,可即便如此,此时的朝局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公元705年,以张柬之为首的五王、及驸马王同皎发动政变,逼迫武则天传位给太子李显,李唐得以复辟,李显重归帝位,是为中宗。

随后,我遭弹劾,理由是为相保守,未能尽职尽责,任由二张兄弟胡作非为,故被放为豫州刺史,未到任再加贬为通州刺史。

关于这些罪名,我是认的,我的为官理念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如武皇在得知我恪守清贫,卧室用的都是粗绸帐后,特赐御用绣罗帐。但是那一晚,我彻夜未眠,翌日武皇见我状态欠佳,问及,我答:幼时有相士言,臣此生是清贫命,不应奢华。

实际上,我只是不想太过于招摇,低调是独善其身的最好办法。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被贬几个月后,我又以吏部侍郎被召回,进封县公。

公元706年,我以吏部尚书三度拜相,可此时的中宗宠信韦皇后,任由安乐公主、武三思等人结党,武三思将复辟功臣张柬之、崔玄暐、敬晖、桓彦范、袁恕己全部流放,并派酷吏在途中暗杀。

直觉告诉我,一场大乱即将爆发,自古以来都是飞鸟尽,良弓藏。

果不其然,不久后因依附二张被贬的宋之问、宋之逊兄弟偷偷潜回洛阳,藏匿于好友张仲之家中。

自韦后掌权,欲效武则天故事,武三思更是张扬跋扈,拉拢群臣,驸马王同皎不满超纲混乱,便与张仲之、祖延庆、周憬、李悛、冉祖雍等人密谋铲除武三思。

没想到,此事无意中被宋之问得知,为了赎罪升官,宋家兄弟竟将此事告知武三思。随后,武三思上奏,中宗擢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主理此案,我与杨再思、韦巨源一同陪审。

审讯期间,张仲之历数武三思罪状,言其与韦皇后暗通款曲,而杨再思和韦巨源本就依附韦后,故而佯装瞌睡,不听不闻。

我见张仲之供状牵涉甚广,便命人捆了张仲之,先将其收监。可张仲之视死如归,依旧破口大骂,姚绍见无法阻止,就命狱卒打断了张仲之手臂。

最终,王同皎、张仲之等人被处死,天下称怨。

同年七月,我进中书令,主动上疏请辞,被中宗驳回。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明知暗潮涌动,却无法抽离。

公元707年,武三思、安乐公主欲废太子李重俊,尤其是安乐公主,屡次请中宗封自己为皇太女。

李重俊见势不妙,率先发动政变,先是诛杀武三思,后又叩开宫门,欲擒韦皇后。当时我与杨再思、苏瑰、宗楚客、纪处讷等集兵两千,驻守太极殿。

李重俊本不想篡位,只想清除韦后、安乐公主一党,所以面对中宗,突然没有了勇气,致政变失败。

值得一说的是,李重俊发兵时,在永安门遇见了魏元忠之子魏昇,并胁从魏昇一起加入,后魏昇被乱军所杀。

于是,宗楚客、纪处讷等朝臣弹劾魏元忠暗通太子,欲将其处死。中宗以魏元忠功高为由,没有追问。

旋即,魏元忠请求致仕,中宗手书敕令,准其告老还乡。宗楚客不甘心,提拔姚廷筠为御史中丞,姚廷筠再次弹劾魏元忠,主张诛其族。中宗无奈,将魏元忠贬为渠州司马。

见未能扳倒魏元忠,宗楚客又指使冉祖雍上奏,杨再思附议,我见形势不妙,也上疏附议。中宗大怒,厉声说:魏元忠效国多年,朕特意加以宽宥,如今诰命已发,如何能反复?其中的轻重权衡,应该由朕来决定,尔等频频上奏,是觉得朕糊涂了吗?

不久后,魏元忠死在了徙官的路上,此事得以平息。

朝堂之上,纷争不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你想特立独行,那么首先被铲除的,可能就是你。自然,这也只是我当时的想法,有些路迈错一步,便是步步皆错。

公元708年,我进赵国公,兼修文馆大学士,次年罢中书令,改兵部尚书。时宗楚客与纪处讷广结朋党,我为了自保,只能选择沉默。

至于这是不是明智之举,只能交给时间了,很快答案便能揭晓。

公元710年,韦后与安乐公主毒杀中宗,秘不发丧,召我与苏瑰、宗楚客等入禁中议事。

兹事体大,我依旧未发一言,倒是宗楚客劝韦后效武则天故事,即位登基。当时上官婉儿掌管制诰,已经转投太平公主,所以拟遗诏时,特意提到让相王李旦辅政,以分韦后权柄。

相王本就与太平公主相近,若相王得势,庙堂之上必定大乱,故而我密奏韦后,建议将相王之子李成器、李隆基外放,也正是因为这封密信,让我一脚踏进了深渊,悔之晚矣!

同一年6月,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安乐公主一党,拥相王为帝,是为睿宗。随后,我遭弹劾,被贬为怀州刺史。

此时,我已经五十七岁,马上入耳顺之年,故请求致仕,归乡养老。

然而事情并非辞官这么简单,两年后,李隆基即皇帝位,为玄宗。李隆基称帝后,发现了我写给韦后的密信,想要将我处死,幸得中书令张说进言,我才逃过一劫。

不过,朝廷还是下旨,命我随爱子李畅同赴虔州,时爱子任虔州刺史。

开元二年,公元714年,监察御史郭震旧事重提,言我“身为宰相,不能匡正”,请求追责。玄宗下诏,将我贬为滁州别驾,未到任,又改庐州别驾。不久后,我在颠沛流离中病逝,终年七十岁。

比起袁天罡为我卜的那一卦,我又续命四十年,当也无憾,唯独临终前才悔悟,若当时我能强硬一点,与二张兄弟、与武三思、宗楚客等奸佞多言几句,就像当初为狄公伸冤一样,或许很多事就变得不同了。

毕竟,我是一朝宰相,身担重责,因此我很想对王同皎、魏元忠说一声对不起,也希望后世之人以我为戒,能够坚守初心,敢于伸张正义。

稍感欣慰的是,在初唐文坛,我尚有一些声名,与杜审言、崔融、苏味道并称“文章四友”,晚年又被称为“文章宿老”。

并且,我很喜欢诗歌,笔下有《杂咏诗》一百二十首,分为乾象、坤仪、居处、文物、武器、音乐、玉帛、服玩、芳草、嘉树、灵禽、祥兽十二大类,各以一字为题,又称“单题诗”,一诗咏一物,如是那首我颇为得意的《风》: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我死以后,玄宗李隆基夜登勤政楼,命梨园子弟唱曲,伶人唱起了我的旧作,玄宗百感交集,忍不住潸然泪下。后安史之乱爆发,玄宗避蜀,途中登白卫岭,回望山河,再次吟起“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遂叹道:李峤真才子也!

可能,我不是一个君子,猜想后人对我也有诸多诟病,但写诗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也期待你们能多读一读我的遗作。

至于千秋万代事,就留与你们来评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