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为夺香方逼我签下和离书, 我转身掏空家产, 让他家沿街乞讨

发布时间:2025-08-28 17:33  浏览量:4

白芷的手指纤长而稳定,正将最后一味“返魂香”的香料小心翼翼地碾入青玉钵中。空气里弥漫着沉静的木质与清冽的药草混合的香气,能安抚最焦躁的灵魂。这是她的嫁妆,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砰!

门被粗暴地推开,冲散了一室静谧。

沈母张氏一脸刻薄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丈夫沈书彦,以及他那位总是显得弱不禁风的表妹柳思画。

“白芷!你还有闲心摆弄你这些破烂玩意儿!”张氏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书彦为了吏部的考评,日夜苦读,头风都犯了,你那能静心凝神的‘定神香’呢?还不快拿出来给你表妹,让她送去!”

白芷眼皮都未抬一下,继续用玉杵缓缓研磨着香料。她知道,这香不是给沈书彦的,是给柳思画拿去做人情的。柳思画的父亲在吏部有些门路,她这是拿着白家的东西,去铺沈家的路。

“母亲,‘定神香’配方繁复,用料考究,我手头最后一丸,前日已经给书彦送去了。”她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胡说!”张氏立刻跳了起来,“思画都说了,书彦房里根本没有!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们沈家好?你这个妒妇!你嫁进我们沈家三年,连个蛋都下不来,现在还敢藏私?”

柳思画怯生生地拉了拉张氏的衣袖,眼眶微红,声音细若蚊蚋:“姨母,您别怪表嫂,或许……或许是表嫂觉得思画身份低微,不配用这般金贵的香品。”

这话真是诛心。

白芷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丈夫身上。“书彦,你怎么说?”

沈书彦皱着眉,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他穿着一身洁净的儒衫,面容俊朗,是上京有名的才子,可此刻的言语却毫无风骨。“白芷,思画也是为了我好。你既然嫁给了我,你的东西不就是沈家的东西吗?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失了大家风范。”

【好一个“你的东西就是沈家的东西”。】白芷心中冷笑一声。三年前,她父亲,户部侍郎白敬业,为了给独女寻一门安稳亲事,选中了家道中落但颇有才名的沈书彦。十里红妆,震惊上京,光是压箱底的商铺地契就有十几张。可这三年,沈家就像个无底洞,靠着她的嫁妆上下打点,挥霍无度。而她,除了一个“沈夫人”的虚名,得到的只有冷遇和苛责。

“大家风范?”白芷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贪婪而虚伪的脸,“我白家的家训第一条,便是不可与无信无义之人共事。‘定神香’的方子是我白家不传之秘,给了你,你能看得懂上面的配比和火候吗?给了柳姑娘,她拿去送人,吏部的大人若问起此香的出处,她要如何回答?是说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你!”沈书彦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你简直不可理喻!”

“表哥,你别生气。”柳思画的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如梨花带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事……我只是心疼表哥,想为表哥分忧。既然表嫂不愿,那便算了……”她说着,便转身欲走,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沈书彦立刻心疼地拉住她:“思画,这不怪你!是她心胸狭隘!”

他转过头,终于对白芷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狰狞面目:“白芷,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当初若不是看在你白家能助我青云直上,我根本不会娶你!我心里的人,从来都只有思画!你别占着正妻的位置,还想霸着白家的财富不放!我告诉你,识相的,就把‘定神香’的方子,还有你名下所有铺子的经营权都交出来,由我母亲和思画打理。否则,别怪我……”

“否则如何?”白芷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里已经淬了冰,“要休了我吗?”

**“休妻?不,是你自己待不下去,自请下堂!”**

张氏尖笑着补充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芷净身出户的凄惨模样。

白芷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家三口,三年的夫妻情分,在这一刻化为齑粉。她以为沈书彦只是懦弱,愚孝,却没想到他竟无耻至此。

【也好,也好。】她的心中一片清明,【求仁得仁,你们想要,我便给你们。只是,你们要接得住才行。】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药草的香气让她纷乱的心绪彻底沉淀下来。

“好。”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沈家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白芷的目光扫过他们错愕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我累了,这沈家正妻的位置,我不要了。你们想要方子,想要铺子,都可以。”

张氏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白芷走到桌边,取来笔墨纸砚,“但我有条件。我要和离,而不是被休弃。我们写下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要和离书签了,盖了官府的印,我名下所有嫁妆铺子,还有‘定神香’‘驻颜香’‘忘忧香’……你们要的香方,我一并奉上。”

沈书彦心中一阵狂喜,和离,这可比休妻好听多了,传出去也是他沈书彦有情有义,不忍妻子无所出,才和平分开。他连忙道:“好!就依你!我们现在就写!”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白芷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讥讽。

和离书一式三份,写得很快。沈书彦迫不及待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张氏更是催着他,生怕白芷反悔。

“好了!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张氏一把抢过和离书,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白芷从一个上锁的楠木盒子里,取出厚厚一叠地契和几张泛黄的香方,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明日一早,我们去京兆府备案,这和离书便正式生效。届时,这些东西,自然归你们。”

“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张氏不依不饶。

“母亲,”沈书彦此刻倒是显得聪明了一回,“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她不跟我们去京兆府备案,这和离书便不算数,她还是我沈家的人。她跑不掉的。”

他看着白芷,脸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白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离开沈家后,若有难处,可以……”

“不必了。”白芷冷冷地打断他,“沈家的门楣太高,我高攀不起。从此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说完,她转身回了内室,关上了门,将那一家人得意的嘴脸隔绝在外。

门外,张氏和柳思画已经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了那些地契和香方,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喜笑声。

“娘,发了,我们发了!这几间铺子可都在上京最繁华的地段啊!”

“思画,还是你聪明,几滴眼泪就把这贱人给办了!以后,你就是这家的女主人!”

门内,白芷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铜镜中自己清减的容颜。她缓缓抬手,取下头上的金步摇,那曾是沈书彦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说要与她白头偕老。

她随手将步摇扔进了角落的炭盆里,看着它被火舌吞噬。

【沈书彦,你以为你赢了吗?】

【大周律法,嫁妆为妻之私产,受官府保护,除非妻子自愿,否则夫家不得染指。和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是‘自愿和离,嫁妆归女方所有’。你们签了字,画了押,便是承认了我带走所有嫁妆的合法性。】

【至于那些香方……】

白芷的嘴角,终于绽放出一抹冰冷而决绝的笑。

【那不过是我随手写的几味相冲相克的毒草罢了。用吧,尽情地用吧,我等着看你们沈家,如何从云端跌入泥潭。】

第二天,京兆府。

当府尹验过和离书,盖上官印,宣布两人婚姻关系正式解除的那一刻,沈书彦和张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白芷面无表情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和离书,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等等!”沈书彦叫住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你总该去交接一下吧?”

白芷回头,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交接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张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芷从袖中拿出另一份文书,缓缓展开,那是她的嫁妆清单,上面赫然盖着三年前的官府印鉴。“按照大周律,和离之后,嫁妆尽归女方。沈公子,你饱读诗书,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沈书彦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你……你昨天不是说……”

“我昨天说,和离书生效,这些东西‘归你们’。是归还你们沈家侵占我白家的部分,还是归你们所有,我可没说清楚。”白芷淡淡一笑,“是你们自己太心急,没看清和离书上的条款。上面写着,‘夫妻恩断,财产两清,嫁妆归宗’。你可是亲手画的押。”

“你敢耍我!”沈书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耍你?”白芷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沈书彦,我嫁你三年,孝敬公婆,操持家务,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冷眼,是算计,是与你表妹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我用嫁妆为你疏通关系,为你置办行头,你却连一碗安神汤都舍不得给我喝!如今,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叫耍你?我这叫——”

**人间清醒!**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对着沈家母子指指点点。

“原来是图人家嫁妆啊,真是斯文败类!”

“这种男人,离了干净!”

张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想扑上来撒泼,却被京兆府的衙役拦住。

白芷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带着自己的丫鬟云香,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外的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里,云香担忧地问:“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城南,我陪嫁的那个小院子。”白芷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去把铺子都收回来。告诉那些掌柜的,从今天起,东家换人了,他们只听我一个人的。”

【沈家,这只是个开始。】

半个月后,上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家名为“闻芷斋”的香料铺悄然开张。铺子不大,装修得却极为雅致,一进去便有一股清幽的香气萦绕,让人心神宁静。

掌柜的,正是白芷。

她抛弃了沈夫人的身份,第一次以自己的名字,站到了世人面前。

开业当天,无人问津。上京的权贵圈子早就听说了沈家那场不甚光彩的和离官司,都觉得白芷是个被夫家抛弃的可怜妇人,没人愿意和她扯上关系。

沈家那边更是放出话来,说白芷心肠歹毒,忘恩负义,她铺子里的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们自己也开了一家香料铺,就在“闻芷斋”对面,名字叫“沈氏香阁”,用的正是白芷给他们的“假香方”。他们靠着低廉的价格,和柳思画父亲的一些人脉,倒是吸引了不少贪小便宜的客人。

云香急得团团转:“小姐,他们这么败坏您的名声,我们怎么办啊?”

白芷却一点不急,她正在调试一种新的香。那香气很特别,前调是清新的柑橘,中调是淡雅的白兰,尾调却是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层次分明,闻之忘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轻声道,“香,是给懂的人闻的。我们的客人,不在街上,在高门大院里。”

她将新调好的香取名“疏影”,装在精致的瓷瓶里,一共只做了三瓶。然后,她让云香给京中三位最挑剔,也最有影响力的贵妇人送去了请柬和一小份香膏样品。

一位是素有才名,却常年受头痛困扰的安国公夫人。

一位是圣上亲封的,掌管后宫风尚的荣安公主。

最后一位,则是靖王府。

靖王萧君逸,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但世人都知,这位王爷有个毛病,他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寻遍天下名医也无用,脾气因此也变得愈发乖戾。

请柬送出去,石沉大海。

对面的“沈氏香阁”生意却越来越好。沈书彦穿着锦袍,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这边冷清的“闻芷斋”,眼中满是嘲讽。

直到三天后,一辆极其低调但车辕上刻着皇家徽记的马车,停在了“闻芷斋”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面容冷峻的侍卫,手持靖王府的令牌。“我家王爷闻过你送来的香膏,觉得有些意思。白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芷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她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靖王府的书房里,檀香缭绕,却压不住主人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萧君逸一身玄色常服,靠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狭长的凤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他把玩着那个小小的香膏盒子,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这香,有点意思。”他开口,声音微哑,带着久不成眠的疲惫,“市面上的安神香,不是药味太重,就是过于甜腻,闻久了反而心烦。你这个,倒是清雅。”

白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王爷谬赞。民女以为,香之妙,在于调和。过犹不及,恰到好处,方能通达心窍。”

“哦?那本王这失眠之症,你可有法子调和?”萧君逸挑眉,显然不信一个被夫家赶出来的弱女子能有什么真本事。

【他在试探我,也是在给我机会。】白芷心中了然。

“民女不敢妄言能治好王爷,但或可一试。”她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香炉和一盒香丸。“此香名为‘长夜’,不助眠,只静心。心若静,神自安。王爷不妨一试。”

她点燃香丸,一股极淡的,混合着竹叶、流水和泥土气息的清香缓缓散开,仿佛将人带到了一片雨后的竹林,万籁俱寂,只余天籁。

萧君逸紧皱的眉头,在闻到这股香气的瞬间,不易察觉地舒展了一丝。这味道,让他想起儿时在山中别院养病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安宁时光。

他闭上眼,靠在榻上,没有再说话。

白芷也不言语,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当那缕青烟彻底散尽,萧君逸睁开了眼。虽然依旧清醒,但他眼中的暴戾之气,确实消散了不少。

“有点用。”他坐起身,深深地看了白芷一眼,“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认定,她费尽心思接近他,必有所图。

白芷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民女所求有三。其一,求王爷为‘闻芷斋’正名,民女的香,并非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其二,若民女的香能助王爷安寝,请王爷允诺,日后护我周全。其三……”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民女想成为皇家贡香的供应商。”

前两条是安身,最后一条,才是立命!

萧君逸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成了欣赏。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或谄媚或恐惧的女人,像白芷这样,目标明确,逻辑清晰,不带丝毫女儿家情态的,还是第一个。

“好大的口气。”他轻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就凭这世上,只有我能调出让王爷静心的香。”白芷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这份自信,源于她对香料出神入化的掌控,源于她绝境逢生的孤勇。**

萧君逸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本王允了。只要你能让本王睡上一个好觉,你的三个条件,本王都答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若你做不到,欺瞒本王的后果,你应该清楚。”

“民女清楚。”

从靖王府出来,白芷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定。

第二天,靖王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了“闻芷斋”门口,这次,是来取货的。而且,是当着整条街所有人的面,高调地取走了十盒“长夜”香。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上京。

能入靖王眼的东西,岂会是凡品?

安国公夫人和荣安公主也派人送来了回信,言辞间对“疏影”香膏大加赞赏,并表示要亲自来店铺看看。

“闻芷斋”的门槛,一夜之间,几乎要被踏破了。

那些曾经对白芷避之不及的贵妇人们,此刻都挤破了头想买到一盒“疏影”或“长夜”。白芷却宣布,店内所有香品,每日限量供应,且需提前预定。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珍贵。

“闻芷斋”的名头,彻底在上京打响了。

对面的“沈氏香阁”,则门可罗雀。

更糟糕的是,他们用假香方做出来的香,开始出问题了。有客人用了他们的香膏,脸上起了红疹;有客人点了他们的安神香,结果一夜噩梦,头痛欲裂。

苦主们找上门来,沈家赔了大量的银子,名声也彻底臭了。

沈书彦气急败坏地冲到“闻芷斋”门口,指着白芷破口大骂:“白芷!你这个毒妇!你给我的香方是假的!”

白芷正在招待荣安公主,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身边的伙计说:“关门,打狗。”

伙计们抄起扫帚,直接把沈书彦打了出去。

荣安公主看得直乐,对白芷越发欣赏:“你这性子,本宫喜欢。不像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有事自己扛,有仇自己报,痛快!”

沈家很快就撑不下去了,不仅铺子倒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们这才想起白芷那些嫁妆铺子的好处,想去闹事,却被告知,那些铺子的地契,早就在靖王府备了案,有王爷护着,谁敢动?

张氏气得当场晕了过去,沈书彦则成了上京城最大的笑话。柳思画见沈家败落,也立刻与他划清了界限,托人另寻高枝去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和离,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白芷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不仅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还站上了比以往更高的地方。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在上京这个巨大的名利场里,没有靠山,再好的生意也只是待宰的肥羊。她的目标,始终是皇宫。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三个月后,萧君逸派人传话,说宫里的德妃娘娘,也就是他的亲姐姐,近来因为怀有龙嗣,孕吐严重,寝食难安,宫中太医和调香师都束手无策。皇后娘娘听闻靖王近来睡眠大好,便想请白芷入宫一试。

这是机遇,也是陷阱。

宫中不比外面,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白芷没有犹豫。“请回禀王爷,民女愿意一试。”

她带着精心准备的香料,第一次踏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紫禁城。

德妃的宫中,气氛凝重。

皇后娘娘端坐主位,神情威严。德妃则面色憔悴地躺在榻上,闻到任何味道都想吐。

白芷行过礼后,并未立刻拿出香料,而是先仔细观察了宫殿内的陈设,空气的流通,甚至德妃面前茶水的温度。

【宫中用的都是顶级熏香,但多种香气混杂,反而会扰乱人的五感,对孕妇尤其不利。】

她向皇后禀告:“娘娘,德妃娘娘之所以孕吐不止,并非香料本身有问题,而是这殿中香气过盛,五行失调。请恕民女斗胆,请娘娘将殿内所有熏香、鲜花、香囊全部撤走,开窗通风半个时辰。”

皇后有些意外,但还是准了。

半个时辰后,殿内空气清新,德妃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些。

白芷这才取出自己准备的东西,不是香,而是一碟切成薄片的青柑和几片紫苏叶。

“娘娘,孕期嗅觉敏感,不宜用浓香。此物乃是以鲜果入药,取其自然清气,可健脾和胃,理气安胎。娘娘只需闻其气味,便可舒缓不适。”

德妃试着闻了闻,一股酸甜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尖,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竟然真的被压下去了。

“有效!真的有效!”德妃惊喜地坐了起来。

皇后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有两下子。白掌柜,你想要什么赏赐?”

“能为娘娘分忧,是民女的福分,不敢求赏。”白芷跪下,语气恭敬却不谄媚,“民女只有一个心愿,希望能凭一技之长,为宫中效力,专为各位主子调制合乎时节、有益身心的香品。”

她成功了。

皇后当即下旨,封白芷为“司香女官”,赐居永巷,专司宫中香料事宜。

“闻芷斋”的生意,也因此更上一层楼,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香”。

白芷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太平。她的崛起,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原本掌管宫中香料的尚宫局。明枪暗箭,从未断过。

但白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懂调香的深闺妇人。她周旋于各宫娘娘之间,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调香术,和洞察人心的本事,不仅站稳了脚跟,还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脉。

她为皇后调制的“牡丹令”,助其在百花宴上艳压群芳;她为失宠的淑妃调制的“月下影”,助其成功挽回圣心;她甚至能从皇帝御书房的熏香中,判断出龙体是否康健,朝政是否安稳。

香,成了她的武器,也成了她的眼睛。

然而,她没想到,最大的危机,来自于一个她以为早已被碾入尘埃的人——柳思画。

原来,柳思画在与沈家划清界限后,竟攀上了五皇子。五皇子是皇后的庶子,一直觊觎太子之位,与靖王萧君逸是死对头。柳思画凭着几分姿色和楚楚可怜的姿态,成了五皇子府上的一名侍妾。

当她得知白芷成了宫中炙手可热的司香女官时,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知道,只要白芷在一天,她就永远是个笑话。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冬至宫宴,普天同庆。

白芷负责为整个宴会大殿熏香。她选用了最稳妥的“瑞雪迎春”,气味温暖祥和,有安神暖身之效。

宴会进行到一半,五皇子的侧妃,也是柳思画的同党,突然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啊!我的肚子!好痛!”

太医赶来,一番诊治后,惊慌地跪下:“启禀陛下!娘娘……娘娘这是中了‘红麝’之毒,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红麝”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堕胎药,无色无味,但若与“瑞雪迎春”中的一味辅料“暖玉藤”相遇,便会化为剧毒。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芷身上。

柳思画从人群中“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皇后娘娘!是白芷!一定是她怀恨在心!当初在沈家,她就因嫉妒妾身与表哥情深,处处为难。如今她得势,便要赶尽杀绝,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五皇子也立刻站出来,满脸悲愤:“父皇!请为儿臣做主!此等毒妇,定是受人指使,意图搅乱我皇家血脉!”他的矛头,隐隐指向了与白芷关系匪不清的靖王。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将白芷拿下,打入天牢。

萧君逸想要求情,却被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天牢阴暗潮湿,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白芷穿着囚服,安静地坐在角落的草堆上。她知道,这次,对方是布了一个死局。

“红麝”极为罕见,只有宫中才有。侧妃身边的宫女可以作证,是她亲手将一个香囊交给了侧妃。而那个香囊里,就藏着“红麝”。人证物证俱在,她百口莫辩。

【不,一定有破绽。】白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整件事的经过。

【柳思画的目的是置我于死地,顺便打击靖王。她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问题出在哪里?】

她想起了那个作证的宫女,想起了侧妃痛苦的表情,想起了柳思画那看似悲痛实则得意的眼神。

【香囊……对,是香囊!】

那个香囊,是柳思画亲手绣的,上面绣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绿梅。柳思画最擅长女红,她的绣品,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特点——她喜欢用一种特殊的“金丝线”收尾,那线在光下会泛起极淡的七彩光泽。

而“红麝”这种毒药,有一个特性,它会侵蚀金银之物。

如果那个香囊里真的藏过“红麝”,那么,收尾的那根金丝线,必然会变得暗淡无光!

三日后,大理寺公审。

白芷被带上大堂,形容憔悴,但眼神依旧清亮。

柳思画和五皇子作为苦主,也到了场。

“白芷,你可知罪?”主审官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

白芷抬起头,平静地说:“民女无罪。”

“大胆!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大人,”白芷看向柳思画,“你说,是我将藏有‘红麝’的香囊给了侧妃娘娘,可有证据?”

柳思画哭着说:“侧妃的宫女亲眼所见!那香囊,就是物证!”

“好。”白芷点点头,“请大人将那枚香囊呈上来。”

香囊被呈上。白芷拿起它,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然后举了起来,对所有人说:“大人,诸位,请看。这香囊上绣的是绿梅,柳姑娘的绣工,天下闻名。她有一个习惯,喜欢用特制的金丝线在收口处打一个结,以作标记。”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在香囊的穗子顶端,看到了一小截闪着微光的金线。

柳思画的心,猛地一沉。

白芷继续说道:“而‘红麝’之毒,药性霸道,会腐蚀金银。若此香囊真的藏过‘红麝’,这根金丝线,必定会失去光泽,甚至发黑。可大家请看——”

**这根金丝线,依旧光亮如新!**

“这说明什么?”白芷的声音陡然拔高,“这说明,这个香囊,根本就没有碰过‘红麝’!真正下毒的,另有其物!”

全场哗然。

柳思画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你……你胡说!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靖王萧君逸一身王袍,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王府侍卫,押着那个作伪证的宫女和一名太医。

“本王已经查明。”萧君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宫女早已被五皇子买通,作的是假证。而侧妃娘娘,也并非中了‘红麝’之毒,而是服用了一种会导致假性流产的汤药。这位太医,可以作证。”

那太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将五皇子如何威逼利诱他开具假诊断书的事情,和盘托出。

真相大白。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诬陷,一场旨在打击靖王,铲除白芷的阴谋。

皇帝的脸色铁青,他看向五皇子和柳思画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来人!将五皇子贬为庶人,终身圈禁!柳氏,构陷皇嗣,罪大恶极,赐白绫一条!”**

柳思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败在一根小小的金丝线上。

她至死都不知道,白芷对香料的研究,早已深入到了与万物相生相克的境界。她不仅懂香,更懂毒。

风波平息后,白芷不仅官复原职,还被皇帝亲封为“芷兰郡主”,食邑三百户,风光无两。她成了大周朝有史以来,第一个以商贾之女,平民之身获封郡主的人。

“闻芷斋”,也成了真正的皇家御用,天下第一香铺。

沈家早已破败不堪,沈书彦穷困潦倒,沦为街头乞丐。有一次,他远远地看到白芷从郡主的车驾上下来,前呼后拥,光芒万丈。他想上前,却被侍卫一脚踹开,像撵一只野狗。

他躺在肮脏的雪地里,悔恨的泪水和着污泥流下。他失去的,原来不是一个只会调香的妻子,而是一座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金山,一片他永远也无法想象的星空。

一个雪霁天晴的午后,萧君逸来到“闻芷斋”。

店铺里,白芷正教新来的学徒辨认香料,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温暖而宁静。

萧君逸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那清冷孤傲,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样子。而现在,她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从容与温柔。

等到学徒们都退下,他才走了进去。

“郡主安好。”他微微颔首,带着一丝调侃。

白芷回身,对他盈盈一笑:“王爷安好。”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混合着白芷身上独有的草木清香。

“过几日,西域的使臣要来进贡,其中有一种名为‘迷迭’的香料,据说有奇效。本王想请你,一同去品鉴。”萧君逸开口道。

“好啊。”白芷爽快地答应了。

“还有,”萧君逸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本王的失眠症,已经很久没有犯了。太医说,是心病已除。”

白芷的心,微微一动。

萧君逸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驱散了冬日的最后一丝寒意。

“白芷,我曾以为,这世间最难得的,是安稳入睡。现在我才知道,比那更难得的,是有一个人,能让你在醒来时,觉得人间值得。”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我不要你做我的王妃,为我操持后院。我要你做我的伙伴,与我并肩而立,共看这万里河山,共闻这世间百味。你,可愿意?”**

白芷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权势的欲望,没有利益的算计,只有满满的真诚与尊重。

她从一个被婚姻困住的笼中鸟,挣扎着飞了出来,一路披荆斩棘,飞过了刀山火海,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她笑着,点了点头。泪水,却不自觉地滑落。

不是悲伤,而是喜悦。

窗外,红梅盛开,映着皑皑白雪,美不胜收。

室内,香气氤氲,岁月静好。

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