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基本法二十三条全票通过之际,聊聊黄霑,聊聊香港,聊聊中国
发布时间:2025-08-24 01:32 浏览量:5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有些故事,怎么听都像旧电影——明明以为尘埃落定,一转身又翻起新的涟漪。今年3月19日,香港立法会那一场意义非凡的投票,没有弃权、没有反对,集体举手敲下“通过”两个字,像是给旧日心结安了一个锚。可你知道么?恰好前一天,是黄霑的生日——那位曾写下《我的中国心》、《沧海一声笑》,在一代人心头留下余音的才子。他已经去世二十年,今年要是还在,正好八十三岁。黄霑的好友高志森在朋友圈发了一句:“你在那边该不会错过香港这一天吧?你的心愿,终于快实现了。”像是对故人的呼唤,也像是对这个城许下的承诺。
其实如果不是这两件事撞一块,恐怕没人会把黄霑和“23条立法”联系起来。可现实就有这么巧。当年,22年前,黄霑真的亲笔写过一封信给香港政府。他说得直白:所有国家都把维护国土和人民安全放在第一位,祖国不可能让香港变成威胁中国的跳板。他的话有点像旧一辈那种,语气直、骨子硬,提醒大家别被外头的势力忽悠了——看明白了局势,别乱了阵脚。
这封信最近又被人翻了出来,在网上传得挺欢。看得出来,不少人把“23条”顺利通过和黄霑的心愿联系在一起,好像多年以后,总算圆了一桩“公案”。当然,这样的消息下面总是要混入些不一样的声音。有人质疑信是真的假的,拿黄霑过去唱反调的事又嚼一遍,有人嘲讽说宣扬得太明显了,一派“为了主旋律什么都能说”的姿态。网络世界的事儿,谁也拦不住嘴。有的人总觉得只有最鸡肋的那半句话才是世界的真相。
好吧,这些事吵归吵。可你往黄霑的故事里细看看,还真不是简单的“一把正气走到底”。他骨子里那个矛盾劲儿,其实跟香港这座城里的很多人,甚至说上一整个时代的人,都有点像。
黄霑本名黄湛森,家在广州,家里条件不错,父亲是地主,母亲原本只是小妾。也就是说,他从一出生,身份就挺微妙——既有点优越,但总是夹在“嫡庶之说”里。1941年生人,童年在战火中打滚。1949年,黄家因为跟国民党关系密切,被大势裹挟着跑去香港。你看历史总觉得风平浪静,一个家庭,摊开其实全是斑驳与躲闪。小时候的黄霑应该没少感受到人情冷暖,大宅院里说是荣华,其实更像避难所。
这种漂泊和无根,对黄霑来说影响是终身的。你看他日后的作品,总有种“边走边望,天涯漂浮”的焦虑感。人要是小小年纪就尝尽动乱,哪怕后来富贵,也难再有完全的安全感。
他是那种天生带着矛盾感长大的人。动荡年代留下的印记,成了黄霑后来作品中最大的底色。他爱讲老笑话,也总是一边调侃,一边暗藏秋波。你听他写电影歌,无论多么慷慨激昂,总有那么一丝凉意。
八十年代初,邓小平和撒切尔在北京谈判香港归属,结果撒切尔在人民大会堂门口一脚踩空摔了下来。消息传到香港街头,多少人觉得扬眉吐气。也是那个时候,有人找上门,想出一张普通话大碟,让黄霑写歌。凑巧——也真是历史的奇妙处——日本那几年开始改教材,有意无意回避侵华暴行,刺激了不少人的民族情绪。黄霑笔下,一口气出了《中国梦》、《我的中国心》、《勇敢的中国人》几首大歌,后来被罗文、张明敏唱得流传整个华人世界。
这些歌旋律一响,仿佛就是一代人的心绪在共鸣。可很有意思,黄霑自己后来写的学术论文——《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坦白承认,这些看似爱国的歌词,写的时候其实挺别扭,骨子里虚虚的。“中国人”、“中国心”这些字眼唱起来热血,落在现实香港人的心中,多半是向往,少有踏实。身为香港人,黄霑没法完全融进“祖国”的图景里,对大陆同胞心里未必没有疏离。哪怕激情澎湃,心的归属还是模糊的。你说这算不算矛盾?其实恰恰本真。因为很多香港人,尤其那一代,是在骨子里同时向往着大一统、又想着保有独特身份。
这种“身在此山中”的幽微心理,后来黄霑自己也都摊开来讲。就好像他对五星红旗的鲜红色,一度特别反感。但同时,他又瞧不起那些假装追求民主、实际各怀鬼胎的社会精英。他不假装坚决,也不轻易站队,可骨子里讨厌虚伪。
你如果捞翻香港90年代初的社会氛围,那会儿黄霑也曾靠近一些“反内地”的潮流,好几次进出敏感团体,还真给他们写过会歌。如果那时“弯路”不回头,可能他这一生的每一段音乐、观点,后人都要用另一个标准来评论。
但人生峰回路转。1992年,他在香港电台节目中讲明——“我还是不喜欢你们的红色,但自己追求的是民主,不追逐那些伪君子同流。”人嘛,只要还有点自省,总能走上另一条路。后来,中国的官方部门主动去和他谈,慢慢地,他也就淡出那种激烈的对立。
又过了几年,1994年,他受邀成为“港事顾问”。这之间的波折,外人也许难知细节,毕竟情感转变总藏在细枝末节里。但你看1997年香港回归以后,黄霑公开场合站队“亲陆”,说得多了,谈起大中国也渐渐变得顺理成章。在不少人眼里,他变成了那个“红霑”或者“淡红霑”——被一些老朋友调侃被“感化”了。
实际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人到耳顺之年再改变认知,本来就比年轻时难很多。更遑论像黄霑这样的人,背后顶着一大串现实利益、身份拉扯。或许正因如此,他的改变才让人觉得真实。
2002年,正赶上香港争论“23条”最热闹的时候——坊间分歧,彼此质疑,很多人都不看好能顺利过关,有点“前途未卜”的宿命感。那时的黄霑,身体已经不好,但还是亲自给保安局写了那封信。写信这种事,和人在暮年写遗嘱其实有点像,尤其是知道自己健康不行,更不会轻易掺假。结果没两年,他就因癌症去世,才六十多——很不该,也很遗憾。
所以,他最终笔下那种一锤定音的支持,不会是什么为了“表态”的人设转向,而是真实的人生告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我们小时候都听过,意思不只是品行善恶,还包括这份坦白。
黄霑的人生,其实就是香港百年命运的缩影:曾经分隔、抗拒、观望,后来慢慢尝试靠近、交心、彼此看见。说到底,土地可以回归很快,心要回归,总归得等,可能还得流点眼泪、磨点棱角。这个过程,有人原地踏步,有人偷偷回了家,有人还是迟疑着。
说实话,看到今天香港总算通过23条,我没觉得这是“世界大同”,更没指望每个人都欢天喜地。但愿这只是落地的一个新开始。黄霑如果在天有灵,大抵也会半是欣慰、半带遗憾。有些归途,总要走得曲折;有些和解,是等时间来抚平。
香江的海风慢慢吹。我们都清楚:昨天的伤、前日的误会,不会因一纸法案就泯灭。但人心总难测,历史却会走向自己的归宿。一个人可以反复动摇、一座城可以来回拉扯,终归还是要找准自己的方向。
黄霑从狭窄的大宅、逃难的童年、一串串身份的碰撞,一直到成为香港、内地都熟知的名字,他最后愿意把自己的名字押在家与国身上,这个动作其实比所有歌词都“接地气”。
至于还能改多少人,能够拉回多少心,这说实话谁都不知道。时代的潮流里,总有人在前头犯错、在后面追赶;也总有人在局外观望、冷眼旁观。可我们总还是习惯相信,像大海一样——包容、吞吐、最后净化。
这世上矛盾的事太多了,归心的不容易谁都懂。明明心里有过疑虑,最后还是希望,这样一个家,终究能等到游子归来。黄霑走了,没看到全盛的今天。可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大抵就是这样吧——一声叹息、一封信,几年过后,变成无数人的未来。
太阳安静地升起,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遇上什么风雨。但一想到,这片山河,还在一起,便觉得,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