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越努力,越活得像社畜?
发布时间:2025-08-23 18:00 浏览量:5
跟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我平时有空的时候也喜欢刷刷视频号,对“奶嘴乐”一类的内容也会缺乏抵抗力。
现在经常刷到很多分享个人失败人生的视频,这里面有被裁员失业的,有创业投资失败的,也有毕业找不到工作的,甚至还有被天价彩礼逼退逃离婚姻的。
所有讲述者的故事里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头,被裁员的小伙发量稀疏,曾经在互联网大厂里做到了项目主管,创业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倒闭前的企业最大做到了千人规模,找不到工作的小姑娘抽泣着整理床铺,上面摆满了自己各种荣誉证书和奖学金证明。
言谈间每个人都无限怀念曾经打拼,还没有迎来预期结果的那段美好时光。从曾经的高光走向如今的暗淡,每个人都神色黯然,与今时今地的境况相比,想成为牛马都一下变得遥不可及。
大多数人啊,这一辈子走的都是一条抛物线的历程,年轻时候众星拱月的才子佳人,经过岁月打磨,到某个阶段也会变得聒噪和油腻。
人生回到原点,渐渐变得平庸是大概率的结果,没有人甘愿一辈子做牛马,但是辗转大半辈子,大多数人依旧还是会回到那片草原。
1.社畜:被时代驯服的悲剧人生
我们这代人,年幼时把激昂的行军号错当成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一出生就完成了身份认同,天性中都顺应一切“必然”和“强加”之物,服从一切共同的具体目标,完成了哈耶克所说的“奴役”之路,
最终的命运都如同温水中的青蛙,沉浸在享乐主义和功利至上的温柔乡里“沉醉不知归路”。
真正步入社会后才发现,在这场关于名利的游戏中,一切几乎都可以用金钱来标价。正如经济学家贝克尔所说,上帝目光所及之处,皆可交易。北岛在《回答》里写过:“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那句话在上世纪末承载了知识分子浓烈的批判精神,但对于习惯快餐信息的当代人来说,太过拗口,不易消化。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如今真正能打通一切的,是钱!。
人人都想成为《美丽新世界》中的阿尔法群体成员。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热衷于用钱打通阶层跃迁之路,但积累财富既是一项艰苦漫长的体力运动,更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投机行为,因为没人敢打包票能赛完全场而不会中道崩殂(半路挂了),更没人愿意像武大郎一样,明明家里出了内奸,还傻呵呵地出摊卖饼存钱,结果被衣柜里的老王截了暗胡都不知道。
于是现实中,积累财富就有了许多快捷速成的窍门。有人研究P2P,杀猪盘,区块链发币割韭菜……也有人冒充高官领导,大师神仙,更有人在微博私信孙宇晨,又发照片,又叫“老公”,天天做着给孙哥卸货的美梦。
阶层上升的过程,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努力奋斗”,这词听起来很正能量,本质上就是与生活的讨价还价。既然是讨价还价,那就意味着有妥协和退让。
对大多数人而言,在这场与现实的拉锯战中,妥协与退让才是人生的常态,毕竟成功只占极少数,但是现实虚伪地不断向我们投喂着那屈指可数的,被树立起来的成功者典范,让人沉溺其中反复损耗。
这是一柄沾满蜜糖,但是淬毒的钩子,引诱太多不知死活者飞蛾扑火一般纷纷送死。
很多人就在这样的消耗里逐渐磨平了棱角,心气渐失。理想和信念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为了苟且生存,为了有个立足之地,我们慢慢蜕变成一种被叫做“社畜”的新物种。
社畜相比牛马并无对比优势,后者还有一片精神草原随时等待着开垦。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外卖骑手,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有丰富多彩的体验,竟然换着不同的城市送外卖,拍短视频做自媒体,依靠这种方式,他竟然游历了大半个中国,也成功吸引无数粉丝关注,已经完成了身份的转变。
而社畜,长期被生活和工作双重奴役,渐渐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成为社会学中所谓的“空心人”。
每天,我们默默践行着某大佬提倡的996福报,在高峰期的地铁上,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为平台贡献流量。同样,在最晚班的地铁上,每个人在困顿的哈欠声中,从手机的综艺中寻找着填补一天空落的快慰。中间的这段时间,我们既要表现驯服,隐藏个性和锋芒,更要时刻伪装出狼性的姿态,为求生存,为企业制造一个接一个的业绩爆点。
这是一个标准社畜的日常。
于是,作为社畜的我们,人生从此被固定在具体的某两个点上,周而复始,秋收冬藏,白了头发,秃了头顶,青葱帅哥成了油腻大叔。不但人老色衰,判断力不如新来的00后,记忆力也不如年轻时的自己,就连长相,也变得肥头大耳,像个世受香火的净坛使者,连自己都嫌弃。因为长期伏案,颈椎也开始骨质增生了,腰椎间盘突出整晚都睡不好觉,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胆囊成了采石场,干脆连胆也切了,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无胆社畜。
这期间,牺牲了与女友耳鬓厮磨的时间,牺牲了看望父母的时间,早上出门赶地铁的时候,女儿刚刚睁开眼睛,晚上回家的时候,女儿已经酣然入眠,老父亲病危在床,却因为工作紧张抽不开身。就这样,像个影子一样活在家里,直到有一天女儿一句“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的梦语,才让刚刚到家的我们泪流不止。
这是一个标准社畜的人生悲剧。但却是我们这代人和这个时代自处的主要方式。
至于理想,信念,诗和远方,似乎是这个时代社畜们只能终生仰望,永远遥不可及的梦想。
2.哀莫大于心死才是真正的绝境
从生物学角度,交配后,完成了生理繁衍使命的雄螳螂,其最后的价值仅仅是成为一顿孕餐。
如果用螳螂这种朴实的价值观关照人类,人到四十岁,完成了繁衍和养育后代的使命,那其实也没什么存在下去的价值,继续活下去,还得浪费粮食。
但是,世界所有的螳螂都只有一种形态,而世界上所有的人,按照卢梭的观点,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每个人与众不同的思想和情感。
所以,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并不能仅仅从生理角度衡量,更不能像这个时代这样,仅仅依靠金钱一个维度,去度量每个人的人生广度和深度。
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借助老师苏格拉底的这句话,肯定了在一个充满公义的社会,让每个公民拥有追求理想和信念的自由是至关重要的。
这时代,很多人长期恪守的自我意志和人生信念,最终在面临重大人生抉择时轰然坍塌,事后总是归结为外部因素,或是大的时代变革,或是小的家庭变故。
其实这跟《坛经》里风动幡动一个道理,哪有什么外部原因,还不是自身失去了个人立场,失去了辨别是非的理性原则。
乔治奥威尔在其小说《牧师的女儿》里,刻画了最终丧失信仰的少女多萝西。作为牧师的女儿,多萝西每天的生活就是料理父亲起居,拜访信众,为教堂筹款。
在失去信仰前,做这一切,她从内心感受到无上荣耀,因为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为主奉献一切都与神圣相关。
当她经历一连串命运打击后,看透了父亲和教会的虚伪以后,不再相信主的眷顾,丧失了曾经一以贯之的人生信仰。即使最终生活回归平静,依旧做着跟侍奉主相关的事情,但是虔敬却不再了。
哀莫大于心死。对于多萝西而言,这一刻,也许命运的苦难才真正开始。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真正活过。
3.泥泞之路,也能走出仰望的姿态
这是个相当割裂的时代,一方面蓬勃向前的时代潮流,引领着时代之下的每个年轻个体在向往自由,追求个性的道路上跑酷一般地一路狂奔。
而另一方面,不断膨胀甚至变异的禁忌边界,又不得不让他们随时刹车,停下来小心翼翼碰触边界的锋利棱角,战战兢兢规避着它的锐利之处。
当你在不断迂回规避当中,感觉莫衷一是,意志沉沦,人生之路漫漶不清时,想想你所茫然焦虑的一切,小不过柴米油盐,大不过前途波折,而和你相同年龄,在过往时空的仁人志士,也许正为治国平天下而舍身取义。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里,对生命的本质和存在价值做了深入剖析,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让人触目惊心:
现代人(指第二次工业革命后时代生人,社会生产力虽急剧提升,但社会价值体系却在快速崩坏)的全部生活被职业、家庭义务以及剩下时间里的娱乐所占有,不再有时间和精力思考人生。这样的人生结果是可悲的,只是带着一种迟钝的惊愕神情,把自己的存在在人世间注了册。也就是说,糊里糊涂地报了个到,然后就走了,就死了。
想想似乎也有些不寒而栗,曾经奔涌突进中几亿精子中的最强王者,结果沿着落魄青铜的路径稀里糊涂地过了一辈子。
帕斯卡尔把人比作脆弱的苇草,即使作为弱不经风的苇草,也一定要做一根有思想有理想的苇草。
就像我这样的一根卑微的苇草,如今黄土都埋到了肚脐眼了,这辈子估计都发不了横财,也当不了贪官。写这样的文字有多大意义呢,很难说有多大意义,但是如果不写,我会觉得人生陷入了彻底的虚无,我只能以我的方式来表达我来此一生的意义,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微弱担当。
谁也不甘心仅为世间一活物,就像卡夫卡一样,思考和写作并没有在生前带给他任何名利,但是他却坚持了一辈子。
我们这代人,身处时代夹缝。面对理想主义的沉沦,英雄路的荒芜,道德的覆灭,让我们极大程度地缺失了信仰,从而丧失了被救赎的可能。正因如此,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存在都只能如一根在虚空中不断飘荡的鸿毛,无法坠地获取力量。
只有一种自我救赎的可能,那就是永远坚信,即使身处泥泞,也不要忘记时刻探出头喘一口气,即使改变不了什么,也要让自己活得有些尊严,起码也要成为王尔德言下那个即使曳尾泥途,也不忘仰望星空的人。
二十年前,我是个充满朝气的小青年,住在郊区,旁边就是鱼龙混杂的城乡结合部,但是对未来充满激情,抱有万种幻想。再过十年,我会彻底变成一个小老头,人生还会多不少顾虑和烦恼,有人把这归结为一种理性的成熟,但是我不太接受这样的结果。
生活可能并不会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最终我会眼睁睁地接受这样的现实:看问题我都会优先以辩证法的思维去评估利弊,而不是用逻辑去下唯一定论。虽然我知道这很不好,不是一个崇尚理性的人的处事方式,但是这样做的好处可以让我的人生少却很多烦恼。面对不公不义,甚至身边出现的暴行,大概率我什么也做不了,慎小慎微,只能作为一个看客,在心底祈祷有人挺身而出。
这里的我其实并不只是指代具体的我,而是代表了绝大多数和我有大致人生轨迹的无数个“我”。
需要补充的是,现实的我人生已过大半,年轻时梦寐以求的无数可能都与我渐行渐远,但我始终都坚持自己是个人畜无害的好人,依旧崇尚着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