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细品的《金瓶梅》第58回,实在是“俗”得彻底!
发布时间:2025-08-07 11:38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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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一书,历来被称作"世情书"。
所谓世情,不在王侯将相的金戈铁马,而在闾巷市井的柴米油盐;不在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而在三姑六婆的家长里短。
第五十八回"潘金莲打狗伤人,孟玉楼周贫磨镜",恰是这世情的活画,如檐下滴水,虽微末却见乾坤,将西门府里的人情冷暖、人心深浅,照得透亮。
西门庆的生辰,原该是烈火烹油般的热闹。
韩道国的货船抵了临清,一万两银子的缎绢在码头等着卸货,应伯爵嘴里"喜上加喜"的吉利话,恰如贴在门楣上的红符,透着商人家庭最实在的欢喜。
可这欢喜里,偏掺着几分说不出的滞涩。
约好的郑爱月儿被王皇亲家拦去唱曲,西门庆那句"敢量我拿不得来",活脱脱露出暴发户的底气。
他叫玳安带排军去"锁了鸨子墩在门房",与其说是争脸面,不如说是在亲朋面前摆威风。
应伯爵在旁凑趣"她还不知你的手段哩",这"手段"二字,道尽了权钱场里的生存法则——道理讲不通时,拳头和势力便是道理。
可郑爱月儿后来笑着进门,一声不言语,反倒比哭闹更耐人寻味:她懂这府里的规矩,知道何时该硬,何时该软,风尘里的伶俐,原比深闺里的憨痴更活得长久。
还有宴上的酒,越喝越显冷清。
刘公公、薛公公的蟒衣宽在椅上,周守备的迟到帖儿摆在案头,倪秀才、温秀才的衣巾透着酸气,任医官的药箱藏着生老病死。
这群人围着西门庆举杯,各怀各的心思:太监们图个热闹,官员们套个交情,秀才们盼个馆地,医生们混个常客。
唯有应伯爵,吃着酥油蚫螺夸"六娘亲手拣的",把谄媚说得像家常。
这等"帮闲"的本事,原是门大学问——既要让主人舒坦,又要让自己得趣,还不能显露出刻意,比做买卖更需眼力见。
最妙是四个唱曲的粉头。
齐香儿说要去"房檐底下开门的那家子"送殡,应伯爵便扯出王三官儿的旧事,荤素玩笑里藏着提醒;洪四儿笑他"光一味好撇",他回嘴"到跟前看手段还钱",这市井间的打情骂俏,比席间的官话更见真性情。
可等到唱曲时,"歌美韵,放娇声"的《斗鹌鹑》,唱的是"夜去明来",恰如这府里的热闹,终究是露水般的聚散——曲终人散后,只剩下杯盘狼藉和满室酒气,与寻常百姓家并无二致。
潘金莲躧了一脚狗屎,原是桩小事,却成了她发泄积怨的由头。
"柳眉剔竖,星眼圆睁",这八个字写尽了她的泼辣,可细究起来,那股火气哪是冲狗来的?
西门庆在李瓶儿房里歇了一夜,早晨又请任医官来看官哥儿,这些都像针似的扎在她心上。
她骂秋菊"不发狗出去",打秋菊时"雨点般鞭子打下来",实则是恨自己争不过李瓶儿。
李瓶儿使迎春来说"休打狗罢",她偏"坐着半日不言语",过后打得更狠,这是典型的迁怒——对李瓶儿不敢明着发作,便拿丫头撒气。
后宅里的争斗,从不用刀枪,却比刀枪更伤人:你养得儿子金贵,我便偏要在你儿子睡觉时打狗;你在汉子面前装贤淑,我便偏要在众人面前揭你的短。
当亲娘潘姥姥劝她"驴扭棍不打紧,倒没的伤了紫荆树",这话本是老辈人的和事佬口吻,却戳中了潘金莲的痛处。
她推得亲娘老子险些摔跤,骂出"夹着那老毴走",看似忤逆,实则是自卑的反弹。
在这府里,她没李瓶儿的儿子撑腰,没吴月娘的正妻名分,没孟玉楼的家底厚实,唯一能倚仗的,只有西门庆片刻的恩宠。
可恩宠这东西,比狗屎还不经踩,她越是怕失去,便越要张牙舞爪,像只被抢了食的野猫,竖起浑身的刺,却不知刺得最狠的,原是自己的心。
李瓶儿在那边"双手握着孩子耳朵,腮边堕泪",她的隐忍里,藏着母性的软肋。
官哥儿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她的枷锁。
潘金莲打狗时,她越怕惊了孩子,潘金莲偏要打得更响,这便是后宅的生存逻辑:你的软肋,就是我的武器。
可李瓶儿不知道,孩子的病,岂是狗叫能惊出来的?
她舍银狮子印经,求薛姑子祈福,不过是求个心安,却不知这府里的罪孽,早已浸到骨头里,经文再好,也超度不了人心的贪婪。
孟玉楼和潘金莲在门首看磨镜,是这一回最干净的笔墨。
那老头儿"斯琅琅摇着惊闺叶"过来,担子两头的铜盆晃着光,倒比府里的银器更接地气。
八面镜子磨得"耀眼争光",照出金莲的"花容",也照出这府里的虚浮——镜子能磨亮,人心却磨不净。
老汉子哭着说儿子浪荡、老婆病中想吃腊肉,这等街头常见的苦情戏,偏撞在两个少奶奶眼里。
孟玉楼叫人拿腊肉、饼锭,潘金莲让人取小米、酱瓜,倒不是她们突然慈悲,而是这老汉子的苦,像面镜子,照出了她们自己的困境:孟玉楼守着空房,潘金莲争风吃醋,看似锦衣玉食,实则各有各的熬煎。
给老汉子的东西,与其说是施舍,不如说是对自己处境的一声叹息——都是这世间的苦人,不过苦的方式不同。
平安说老汉子"设智诓骗",这话没错,市井间的生计,原就掺着几分虚虚实实。
可玉楼和金莲并不计较,她们心里清楚,这点东西,对府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却能让老两口过个安稳日子。
这便是《金瓶梅》的妙处:它不把人写得全然好坏,潘金莲能打丫头,也能给小米;孟玉楼会算计,也会发善心。
就像那磨亮的镜子,既能照出花容月貌,也能照出眼角皱纹,好的坏的,都得认。
老汉子挑着担子走了,惊闺叶的响声渐远,留下金莲和玉楼在门首站着。
她们看的是磨镜人,也是自己。
这西门府,就像个大磨盘,磨着绸缎,磨着银子,也磨着人心。
有人被磨得油滑,有人被磨得尖刻,有人被磨得麻木,只有这街头的烟火气,偶尔能透进墙来,让人想起:活着,原该有口热饭吃,有句真话讲,不必时时刻刻戴着面具。
第五十八回的好,好在"俗"得彻底。
没有才子佳人的矫情,没有英雄豪杰的夸张,只有西门庆算绸缎的利钱,潘金莲骂丫头的粗话,磨镜人讨腊肉的卑微。
可这俗里,偏透着雅——不是琴棋书画的雅,是人情世故的雅。
应伯爵推荐甘伙计,说他"眼力看银水是不消说,写算皆精",这话比"才高八斗"更实在;韩道国的货船算着税钞,温秀才的束修定在三两,连佛事都要算"绫壳五百部,绢壳一千部",这等对银钱的较真,恰是市井生活的底色。
《金瓶梅》从不说"金钱如粪土",它承认钱的重要,也写尽钱的魔力,这才是最真实的世情。
潘金莲说"偏染的白儿不上色",这话糙理不糙。
李瓶儿想靠孩子站稳脚跟,吴月娘想靠正妻压人,可人心哪是靠这些就能定的?
就像那磨镜,得一点点刮去锈迹,才能见光亮,偏这府里的人,都想走捷径,用银子买人心,用权势压脾气,最后只能像潘金莲的鞋,踩了狗屎,再怎么擦,也留着味。
结尾处"闲来无事倚门楣,恰见惊闺一老来",透着几分禅意。
这府里的人,忙着争,忙着抢,忙着算,却不知门首那摇着惊闺叶的老汉子,担子里挑的不只是镜子,还有活着的本真。
镜子能照见脸面,却照不见人心;银子能买来笑脸,却买不来真心。
这道理,磨镜人懂,可西门府里的人,忙着享福,忙着斗气,谁又肯停下来细想?
《金瓶梅》的深刻,从不在批判什么,而在展现什么。
它就像那磨镜老头的担子,一头挑着光鲜,一头挑着破败;一头挑着欢喜,一头挑着忧愁。
你要看繁华,有绸缎铺的招牌;你要看出丑,有后宅的争斗;你要想明白,就看看那磨亮的镜子——照见别人,也照见自己。
这大概就是世情的真相:
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只有实实在在的活着。
带着一身烟火气,在苦乐里打滚,在得失里煎熬,最后都成了街头巷尾的一段闲话。
被风吹散,又被后人拾起,磨来磨去,照出一辈又一辈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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