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被“黄谣”坑苦,女事主都是亲人,欧阳修为何屡屡中招?

发布时间:2025-08-03 00:05  浏览量:1

欧阳修可谓“黄谣苦主”,老先生一生两次中枪,而且女主都是至亲,一个是外甥女,另一个竟然是儿媳。

庆历五年(1045年)的一天,欧阳修接到开封府的传票,说外甥女张氏承认自己与舅舅有奸情,要求欧阳修出庭作证。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张氏还向官府出示了一件欧阳修当年的定情物。

以道德文章立世的欧阳修竟然与外甥女不干不净,这是在跌破世人的眼镜,可是外甥女又为何向官府张扬这段情史呢?

说起来这位张氏其实只是欧阳修名义上的外甥女,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当初,欧阳修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叫张龟正的读书人做续弦。可惜婚后不久张龟正就去世了,留下一个与前妻所生的幼女。

欧阳修心疼妹妹,于是将妹妹接回娘家抚养。当然,张龟正唯一的女儿也跟着后妈来到欧阳府生活,从法理上讲,她就是欧阳修的外甥女。

一晃十多年,张氏到了婚嫁的年龄,欧阳修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族侄欧阳晟。

如果张龟正在地下有知,也应该真诚地对欧阳修道一声谢。岂料,任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张氏竟然不守妇道,与家里的奴仆搞到一起去了,而且还被欧阳晟发现了。

小伙子年轻气盛,他竟然不顾脸面,毅然决然地将张氏告到了开封府,直接将家丑抖搂开了。

面对丑闻,欧阳小妹整日以泪洗面,她恳求哥哥出面,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救女儿一命。岂料,欧阳修只能一声长叹:冇法子呀,开封府尹杨日严是我的死对头。

原来,这位杨日严做益州转运使时,因为贪污遭到欧阳修的弹劾,受到过朝廷的处分,恨死了欧阳修。如今外甥女栽倒他手上,欧阳修去求情,不光没用,还徒遭羞辱。

欧阳修原本以为这个案子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外甥女栽进去了,却怎么也想不到外甥女会将自己扯进去,愣是把自己塑造成了故事中真正的“男一号”。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张氏还拿出了一个无可辩解的证据——当年欧阳修写给他的情诗《望江南·江南柳》: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即便文学素养浅薄的普通人也能读出个大概意思,这分明是个萝莉控的大叔,向朗朗乾坤肆意喷洒的荷尔蒙,文意与张氏的身世如此吻合,也与年轻时风流不羁的欧阳修文风一致。

这首词表明,早在张氏出阁前就与欧阳修暗度陈仓了,郭德纲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大叫一声“我的妈呀,太刺激了”。

可问题是,案子的起因是欧阳晟告张氏与奴仆私通,张氏为何要无事生非,将“一号情郎”拖下水呢?这不是给自己罪上加罪吗?

问题就在这儿,敏锐的欧阳修立刻意识到这是政敌对自己无耻的功绩——朝堂上我打不死你,就用黄谣呼死你。

庆历五年(1045年)是大宋的一个关键年份,随着范仲淹、杜衍、韩琦、富弼的相继罢相,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宣告失败。

可是欧阳修不敢罢休,他竟然螳臂当车,上书《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企图为改革派扭转局面。毫无疑问,他的这个行为遭到了无情的反噬。

当杨日严得知犯妇张氏竟然是欧阳修的外甥女,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他联合欧阳修的政治死敌钱明逸、贾昌朝、夏竦等人,威逼利诱张氏炮制了“甥舅奸情”,泼了欧阳修一身污秽。

这种黄谣很讨厌,它看似跟政治无关,却又能将对手的政治生命用“道德”两个字彻底终结。好在宋仁宗不糊涂,他坚信欧阳修是无辜的,于是便下令查清真相。

起初,三司户部判官苏安世采信了张氏的供词,认为欧阳修与张氏确有奸情。后来宋仁宗又派贴身宦官王昭明出任监察,王昭明很快发现了漏洞,并严厉警告苏安世说:我在皇帝身边不离左右,皇帝几乎天天念叨欧阳修,你的做法显然是附从宰相的意思,我担心咱俩将来会吃“刀削面”!

按理来说,这位王昭明跟欧阳修也有过节,从情感上不会站在欧阳修一边,但就是这位宦官的说辞改变了案情的走势,苏安世又改口,说张氏口述无凭,不足采信。

当调查结果呈报上去后,宋仁宗高兴了,但贾昌朝等人很不开心,他们居然又从案卷中找到了漏洞:当初张龟正去世后给女儿留了一笔嫁妆,欧阳修霸占了张氏的财产购买地产,属于不当得利。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场风月案又变成了财产纠纷案,欧阳修因此被贬官到滁州,为《醉翁亭记》打草稿去了,而苏安世也落得个被罢黜的下场。

虽然这一泡“黄汤水”没有浇透欧阳修,但余臭还是让欧阳修熏了个跟头。那么,这件事到底是黄谣,还是真事呢?

有人还拿出了欧阳修当年狎妓时的作品《临江仙》与《望江南·江南柳》对比,说风格确实很像,但如此艳曲显然不是欧阳修所作,当是有人冒名。

还有人说,这首词就是欧阳修所作,不过跟张氏无关,而是别人过度联想而已。

奸情这东西除了当事人心知肚明,外人很难辨真伪,尤其是掺杂进去政治算计后,可信度变得极低,反正宋仁宗是不信的。

但即便如此,欧阳修还是吃尽了苦头,足足在外九年才又回到朝廷,此时他已经从一个39岁的“大龄青年”变成了“小老头”。

命运仿佛又跟欧阳修开了个玩笑,又一件风月案纠缠上了他,这一次来得更猛,案情的“传播指数”更高,女事主竟然是欧阳修的儿媳吴春燕。

那是治平二年(1065年),欧阳修已经是个花甲老人了,却被御史蒋之奇弹劾“与儿媳有染”。

相较于上一次的“挑事者”杨日严来说,蒋之奇更有说服力,因为他是欧阳修举荐的人,可信度高。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最先发现奸情并公布出来的人是欧阳修的小舅子薛宗孺。

一个是欧阳修的亲信,一个是欧阳修的亲人,他们没理由诬告欧阳修,于是“风流欧阳才子”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

当然,欧阳修是不认账的,他向宋神宗先后上了七道札子,要求彻查此事: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就是天下大恶,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天下大冤。犯了大恶而不诛杀,背负大冤而不昭雪,都会连累圣政,必须彻查。

为了施加压力,欧阳修从此闭门,拿出一副“期于以死必辨而后止”的架势。

然而,就是这个看似“保真度”极高的案子,其实就是个十足的“黄谣”。

事情要从薛宗孺说起,原来这家伙因为行为不检点,遭到弹劾,于是便向皇帝的红人欧阳修求救。欧阳修一生刚直不阿,哪里肯做这种事?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薛宗孺气得要命,作为姐夫,你不顾小舅子的前途,那就不要怪小舅子跟你翻脸了,于是薛宗孺制造了这个黄谣。

那么蒋之奇呢?他有为什么对恩公下黑手呢?说起来人心险恶啊!这事儿跟“濮议之争”有关。

由于宋仁宗无子,便过继了侄子作为继承人,此人便是宋英宗。可是宋英宗不是个玩意儿,这家伙上台后就想“换爹”,不承认是宋仁宗的儿子,而是想追认自己的亲爹濮王为“皇考”,这件事就是“濮议之争”。

朝中分为两派,一派坚守旧的“宗法”,坚决不同意宋英宗“换爹”,另一派认为要与时俱进,法理不能否认亲情,“血缘上的爹”与“法理上的爹”同样重要。

欧阳修就持后一个意见,认为应该照顾皇帝最朴素的人伦观,同意追封濮王为皇帝。

但朝廷的争斗从来就没那么简单,是非背后往往都是现实利益的争斗,欧阳修“另类言论”毫不意外地成了政敌揪住不放的尾巴。

欧阳修势单力孤,由此门生蒋之奇也跟着倒霉,被强行戴上了“奸邪”的帽子。

蒋之奇心眼活,觉得不能在老师这跟老藤上吊死,为了政治前途,他决定抓住机遇反戈一击,重新做人,于是便和薛宗孺一拍即合,联合炮制了“欧阳家丑案”。

这种事比张氏案更难辨真伪,但杀伤力显然更大,欧阳修百口难辩。

当一个人处于绝境时,人生态度有时候就成了唯一能拯救自己的稻草。欧阳修面对汹汹舆情无以自辩,却拿出了最决绝的态度——以死抗争。

欧阳修不是等闲之辈,人家是一代文宗,唐宋八大家有五个是他的学生,在诗词、书法、金石都是翘楚级别的人物。同时欧阳修又以高贵的品行赢得了皇家的信任,从仁宗到神宗,都对他给予了特别的情感。

于是,刚刚即位的宋神宗当了一回法官,他亲自审讯了相关人员,终于真相大白。于是宋神宗大笔一挥,下了一道御札:此事子虚乌有,所有造谣者、弹劾者全部被贬黜,欧阳修照例到职办公。

靠皇帝的力挺,欧阳修再次挡住了“黄汤水”,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欣喜,而是身心俱疲:我这种人根本不适合政治,请求陛下准许臣致仕。

宋神宗百般挽留,但终究留不住欧阳修已经枯槁的心,于是便同意他辞相,四年又批准了欧阳修的退休申请。

仅仅一年后,饱受“黄毒”袭扰的欧阳修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