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太子长大，今年皇上有意给他赐婚

1

我陪太子长大，今年皇上有意给他赐婚。

那位将军府的千金睥睨着我，不屑道：“让她滚出皇宫，我就嫁给你，让我爹助你登顶。”

太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要滚也是你滚。”

额……

这大可不必。

她爹的兵权是个好东西，要是便宜了其他皇子，反倒是威胁了咱东宫的地位。

我该怎么劝劝太子殿下呢？

这宫中小事，我便能敲定，但是有些大事还需要皇后拍板决策。

我手持关于太后寿宴安排的册子，在去皇后宫中的路上，听到几个碎嘴的宫女在小声嘀咕。

“你们压谁？安乐郡主，还是杨家大小姐？”她们在赌，谁会成为御赐的太子妃。

我就是安乐郡主。

十年前，我爷爷、父亲、母亲和兄长，全都战死沙场，祖母听到消息悲痛过度、一口气上不来，也走了……

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我一个六岁的孤女。

皇上给了无数赏赐，还为了安抚忠烈遗孤，册封我当了安乐郡主。皇后因着是我娘的闺中密友，见我一人孤苦无依，便求了恩典，把我养在身边，同太子赵君泽一同长大。

我与太子十年相伴，形影不离，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总有谣传我将是太子妃。

然而，在我十六岁这年，皇上于元宵宫宴上似乎有意给大将军之女杨明媚赐婚当太子妃。

虽未明说，但是暗示之意明显。

皇上从不说废话，每句话都饱含深意，能被人解读出百八十个版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然是杨小姐啊！”

“岳家十年前，一家男丁战死沙场之后，就彻底没落了。就剩一个独女，虽得了个郡主封号，被养在皇后膝下，还不是像个奴婢一样被呼来唤去的。怎么能跟大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相提并论呢？”

“娶了杨小姐，就能得到杨大将军的助力，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但是娶了安乐郡主，能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扯太子后腿还差不多！”

“我也压杨小姐！”

大家都压了杨明媚。

我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要不是我是传说中的安乐郡主，我甚至要拍手称赞几句，她们几个小女孩不愧是混皇宫的，年纪不大，见识不浅，说得有理有据。

这宫中生活真是悠闲，她们才有多余精力说闲话。

我抬手就在给太后布置寿宴抽调宫女帮忙的名单上，临时填了几个名字。

就你们了！

不用谢，为你们充实宫中生活，我义不容辞。

我从皇后宫中出来之后，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就逐渐收敛了，沉静得近乎冷漠。

我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甚至是操办太后寿宴这样的大事，皇后也能放心地全权交给我。她只需要过目一下我的诸多安排，再适当地提点几句。

在皇后面前，我自然是笑容都练习了千遍万遍的，此刻四下无人，我也不必伪装了。

心里很不爽，笑给谁看？

后宫无趣，私下聊着八卦、赌点小钱，倒也是小事，皇后娘娘与我一般，向来治下宽厚，博个美名。

只是，这些碎嘴宫女，支持杨明媚也就罢了，竟枉顾我岳家满门忠烈、为国战死……

想我岳家军不过解散十年，就遭世人如此轻慢，真叫人心寒啊！

要不是我父兄等人的牺牲，誓死守卫边关，叫敌国胆寒，不敢来犯。又哪有如今的家国安宁？

杨家……不过是姗姗来迟的援军，负责打扫战场、签订两国和谈书。

在我岳家覆没后，他们才从不知名的小将领，捡漏成了大将军。

死的是我岳家军，班师回朝的却是杨家军，他们欣然地接受人民感恩戴德、夹道相迎……

杨家好不风光，张灯结彩，一张张脸喜气洋洋。而我岳家飘满白绫，哭声不断，各个失了主心骨，摇摇欲坠。

纵然只有六岁，那极具讽刺的对比画面，世态炎凉，至今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他们的后来居上，不过是踩着我岳家的尸山血海铸造的辉煌！

皇上啊皇上，为了民心，册封我这个孤女当郡主又有何用？郡主……早晚是要嫁人的，我们岳家到我这一脉算是断了。

这个封号我一点儿也不满意。

为什么不册封我当个女将军，世袭传位呢？就这么怕我岳家军重振辉煌吗？连我一个女子都如此忌惮吗？

我娘……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将军，我本不该辱没她的威名。

奈何我长于深宫。

2

若说学问，经史子集必读。

若说才艺，琴棋书画精通。

若说宮规，我烂熟于心，赏罚有度。

除了这些，太子要跟着皇上学习为君之道，跟大臣们讨论治国之策，而我则要跟着皇后娘娘学习管理后宫，以及跟着内司大人处理宫中大小事务。

内司大人是皇宫女官第一人，也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皇后显然是想让我多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更好地安定后宫、为太子殿下分忧。

我不一定是太子妃，但是我极可能是下一任内司大人。

我知道皇后娘娘是一片好意。

她甚至属意我当太子妃，不怕我孤苦无依、没有娘家的强悍实力支持太子。

我是她养大的，她很满意我，多次悄悄夸我有母仪天下的风姿。这话要是别人说，那是大不敬之罪，但是太后、皇上和皇后却是敢说的。

但是，我更想学武，想当一个女将军，想重振岳家门楣。

我想去驻守边关，将岳家残存的好儿郎们重新凝聚在一起，保家卫国。

我还想继承我娘的遗志，创建一支女兵，再开办女学……还要为女子入仕铺路。

我要做的事太多了。

可我现在一件都做不了。

除非，等扶持太子登基，我再凭着十年情义，要一份恩典。尚有一线希望。

没人会理解我，但是，太子大约是不一样的。

我的武功，都是他偷偷教的。

回到东宫的时候，我又免不了耳聪目明地听到了一些碎嘴的声音。

但是到底是自己人，她们的碎嘴倒是为了我少了烦心。

“自从传出杨小姐可能成太子妃的风声后，咱们郡主一直心情不好，大家平时嘴巴紧一点，别触郡主的霉头。”

“唉，我们郡主也太可怜了吧，不仅要管东宫，还要管后宫，大事小事操碎心，到头来也捞不着太子妃之位。”

“好在太子殿下对郡主不薄，将来纵然当不了太子妃，当个侧妃还是很有希望的。”

……姐妹们，你们是不是想太多、想太远了？

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出我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的？！我只是忙着操心太后寿宴的事情，脚不沾地，有些繁忙而已。

她们也不是坏心，我没搭理她们，绕路走了。

但没想到更离谱的是，到了平日里太子招待客卿的大厅里，又听到了几位同仁为我打抱不平的声音。

“听闻那杨小姐刁蛮任性，哪里配得上咱们太子殿下？”

“你管她配不配得上，拿来当个摆设，只管牵制住杨家，让杨家军为太子所用。将来太子登顶之路，自然更加顺遂。”

“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纵然杨小姐将来当了皇后，咱们也能给郡主挣个贵妃之位！”

……听我说，谢谢你们，真是好兄弟。

东宫几位较为受到倚重的客卿，同我关系都不差。他们中，有与我一样曾是太子伴读的，也有王公大臣之子，还有民间挖掘的才子。他们待我，倒也有几分情分。

只是，无论我解释多少遍与太子的关系，他们还是满眼“不必解释，我们都懂”地表示……

我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解释。

他们死心眼地认定了我是太子的女人，还是心上人那种。而太子迟迟不娶我，是为了大局。他们还下了重注打赌，将来后宫最受宠的人绝对是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黑着脸传膳，时间算得很准，太子殿下刚巧进门就能吃上热乎饭。

礼贤下士，太子往常就爱一边用膳，一边同客卿们针砭时弊，高谈阔论。

今儿个的主题，是皇上在元宵佳节暗示要给杨明媚指婚的事情，大家就事论事，分析了无数种隐藏深意。

“会不会是对太子殿下的试探？毕竟皇上正值壮年，未必希望太子殿下手里权势过剩。”

“既然没有明说，也有可能是指婚给其他皇子？皇上莫非起了制衡的心思？”

“兴许是怕太子耽于女色，一心挂念咱们郡主，因而想分散一下太子的注意力？”

“……”

我安静地吃东西，听他们讲得……挺下饭的。除了越来越离谱，并没有太大毛病。

我有时候在想，皇上可能自己都没想那么多……这文臣墨客肠子里的弯弯绕绕，真是比那巴蜀登山路上的九曲十八弯还复杂。

我吃饱后，偷偷瞧了太子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瞅我干什么啊，你倒是解释啊，你自己要不要听听他们说的话有多离谱！

都把你说成色中饿鬼、沉迷女色的庸才了！

你可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啊！怎能声名受辱？

你可是最重名节的啊！

想当年……

3

每个皇子从男孩到少年，都会有一个专门教习男女之事的女官，对这方面进行启蒙。

“竟敢玷污本宫清白，谁给你的狗胆？”

赵君泽十三岁那年，提剑把人给赶出来了，还威胁她管好嘴巴。

那女官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但是她又何错之有呢？规矩就是这样的，她只是因为貌美被选上，才担此重任！

还是皇后和我亲自选的！

“滚！”太子像是得了失心疯，挥剑砍去。

要不是我及时拉了那女官一把，把她推开了，怕是血溅当场。

“岳晴！！你干的是人事？”太子没杀成女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对我怒目而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正在被他凌迟处死。

“嘿嘿，殿下息怒啊，这不是规矩嘛，不过您要是不喜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灵活处置就是了。”我舔着脸，狗腿子一样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也没想到他对这件事反应如此这大。到底是年少，害羞了嘛，恼羞成怒了呗。

再长大些就好了。

“还以为你懂我，没想到连你也不懂我。”十三岁的太子已经长身玉立，比我高半个头了。

消了气，却是很感伤。

他目光忧伤又愤怒地盯着我，“本宫的清白，是要留给心爱女子的。你别不懂事，瞎安排。”

“是是是，下次不敢了。”

说的是不敢，但是皇上、太后和皇后这种级别的人往东宫塞燕肥环瘦的宫女过来，我也没法儿拒绝啊！

此后几年，断断续续，无数美人进了东宫……

我还因而收了不少美人们塞的好处。贪财如命的我，自然是来者不拒。拿人手短，就给她们制造了无数接近太子的机会。

奈何这些美人一个个都不争气，竟没有一个能近得了太子的身。

真是一群废物，急死我了。

都怕太子憋坏了，将来真要用时，不顶事。

等他日后真心喜欢上哪个姑娘，到时候因为不行被嫌弃，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茬事我也管不了啊！

倒是平白连累了我的名声，宫里开始流传我得太子独宠，而且还是个小心眼儿的妒妇，所有想靠近太子的美女都被我想法子赶出了东宫。

各位，没有证据请不要乱说话好吗？那些美女都是因为触怒了太子被赶走了好吗？我也很无辜的。

“为了本宫的清白名声，不被人传断袖之癖，就只有牺牲你的名声了。”太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决定牺牲我的名声。

从此，编排我和他之间情深似海的各种版本广为流传。

“反正你以后也不想嫁人，名声于你不重要。”太子再次补刀。

我有些不满，但是最终因为仗义只好硬着头皮帮他了。

到底他是懂我的。

我只想着等他以后登基了，册封我当女将军，让我继承岳家。然后我再重新招个乖巧听话的赘婿，生了孩子姓岳，入岳家族谱，为岳家延续香火。无论儿女，全都培养成文武双全的将门子弟！

为了这个宏愿，牺牲一点名声，帮太子一把，卖他一个人情，将来他还我人情，我还是愿意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误会的人，不只是宫里人，连宫外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还有无数我和太子殿下的画本子流传，简直了，看得我晚上心潮澎湃，时常因此失眠，抓心挠肺地想看后续。

更没想到，杨明媚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趁着进宫拜见太后娘娘的机会，专门找上了我，公然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你站住！”她打扮得珠光宝气，在阳光下闪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她说话的时候抬着下巴，露出俩鼻孔，很是高傲的模样。

就……挺像天刚亮，打鸣的花公鸡。

“请问杨小姐有何吩咐？”

这花公鸡……不是，这女子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妃，还是对她客气一点。

4

“你以后离太子殿下远一点，他是我的未来夫君，你不过是一个……一个……”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形容我。

没落门庭的落魄千金？

形同宫女的虚名郡主？

没有名分的东宫侍妾？

“反正你配不上他！我才是未来太子妃！”

她真是沉不住气啊，这样的气度如何当太子妃，将来如何当皇后？

我真是替太子忧愁，家门不幸。

“您说的是。”我低眉顺目，恭敬有加。

我这么乖巧听话，她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好发作，只得鼻孔朝天地继续喷我：“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敢在我夫君面前晃，被我知晓，我必定不会放过你。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将来也不是容不下你，等我诞下嫡子之后，会给你机会生个女儿傍身的。”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都不过脑子的嘛？

杨承恩再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到底也是顶了大将军的缺，是一品大员，怎么养出来的女儿这么一言难尽？

我倒宁愿是丞相家那位千金刘婉怡，人家知书达理的，叫人瞧了舒服多了，一看就是侯门主母的料。

可惜太子妃不是由我来选。

“是是是，感谢杨小姐如此宽宏大量，我一定恪守本分。”我头埋得更低了。

“算你识相，哼！”杨明媚满意地、昂首挺胸地走了。

倒是我身后的宫人替我打抱不平：“她如今还只是一个官家小姐，又没有品级，该她给您行礼才是。怎的这般无礼，说话还不中听。”

“无妨。”

兴许皇上所称赞的“杨门虎女真性情”就是看中了这个杨明媚没什么脑子，不至于掀起什么大风浪，才放心让她嫁给太子呢？

我向来能屈能伸，刚刚是敷衍杨明媚的。

我在这宫中行得正、坐得端，该干嘛就干嘛，照常出入东宫。

我倒是没想到，他们杨家的手，早已伸到了宫中，甚至是东宫。

那日，太子喝了点小酒，有些微醺。他没有近身侍女，也不太爱使唤太监，指名点姓要我扶他。

无奈，我像往常一样扶他进了内室，伺候他睡下了，我才离开。

第二天，杨明媚就气得火冒三丈地找上了我。

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

啪——

给我都打懵了。

一巴掌过来之后，杨明媚那嘴巴就开始喋喋不休、口吐芬芳……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前脚答应我老实本分，后脚就爬了殿下的床，简直不知廉耻！”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殿下心里根本没你，你也没数吗？他要是喜欢你，早就纳了你，何必让你这样没名没分、不清不白地跟着他呢？因为，你啊，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根本就配不上他，只配当个暖床的丫鬟！”

“你就是个玩物，等殿下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踢开。我要是你，就该有点自知之明，别再犯贱。不要挑衅我这个未来的主母，兴许将来还有一线可能被我抬个侍妾的位分，总也好过你现在这样……还没嫁人呢，就没了清白之身，丢人现眼，怕是岳家的祖宗都要被你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羞辱我就羞辱我，提岳家做什么？我脑子里那根弦，瞬间被拉紧了。

我捏起拳头，在忍辱负重和奋力还击之间来回横跳。

在我正要出手的时候，啪的一声——

太子挡在了我的身前，一巴掌招呼在了杨明媚的脸上：“岳家满门忠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折辱他们的英灵？”

“安乐郡主是父皇亲封，在这皇宫更是贵如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骂于她？”

这回轮到杨明媚被打蒙了，捂着脸，嘤嘤哭泣：“殿下，您怎么能打我呢？分明是这个贱人不要脸！”

啪——

太子反手又是一巴掌：“回去让你父亲好好教教你规矩，学会管住自己的嘴。”

“来人，送杨小姐回将军府。”

太子大手一挥，一干侍卫就押着杨明媚走了。

她哭声震天，叫人听了还挺……好奇的。哭这么惨，莫非杨将军出事了？？

“岳晴！！”

往常咱们太子殿下连名带姓地喊我时，说明他已经怒不可遏了。嗨，他气走了杨明媚，火气没见消，反倒是烧得更旺了。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应。

“平时不是挺能耐吗？怎么现在被人欺负成这个怂样，都不知道还手？”

“下次她要是还敢在你面前蹦哒，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他怒我不争。

他向来护短。

原我也不是个软柿子。

在这皇宫啊，即便是太后和皇上对我并不亲近，但也欣赏颇多。后宫宠妃见了我都客气几分。其他皇子皇女更是不敢怠慢。

杨明媚还真是独树一帜了。

偏我这回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骂。

我也是万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打我。宫里那些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基本素养，她是半点不会。

草率了。不然以我的身手，是能避开的。

果然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人都废了不少，以后练武要更加刻苦了！不仅是日常锻炼，更重要是应急反应！生死关头，反应快才能救命！

“嗨，这不是看殿下您的面子嘛？她可能是未来的东宫女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原本我是很气愤的，但是太子已经替我教训过她了，没那么气了。关键是我不想影响大局。

我凑到太子身边，岔开话题，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这样对她，不怕失去杨将军的支持吗？”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太子殿下一拂袖，怒其未消地走了。

我能怎么办？

去哄呗！

5

平时太子很好哄的，我轻言细语逗笑几句，他也就气消了。

这次却不搭理我，还大手一挥，喊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然后，他就召集了所有客卿。

以前他什么事都不会避着我的，这一次却偏偏没叫我。该不会离了心吧？

叫我不去我就不去？我不要面子的嘛？

我偷偷溜了进去，藏在了柱子后面，就听到太子殿下在首位上怒火咆哮。

“……本宫要你们商议出万全之策。”

我来晚一步，没听到他到底要商量什么事情。

在座的客卿一个个交换眼神，谁也不敢先开口。他们惯会看太子脸色，总是挑顺着太子心意的说。

这群怂货，还没我勇敢。平时大家不敢开口的时候，我总能说上几句，缓解气氛的。

当然，有时候也是忠言逆耳，让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我脚都快蹲麻了，还没人开口。瞧瞧，没我根本不行，这东宫迟早得散。

太子茶都续了一杯，脸上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发火……总算有人斟酌着开口了。

“左右陛下给杨小姐赐婚之事还未定下，殿下不如先下手为强，请求赐一桩别的婚事？”

这样就完美避免了太子娶那个他讨厌的蠢女人，为他真正心爱之人守身如玉，妙啊！

我在暗中给率先说话的裴磬竖了个大拇指。

“哦？那你们觉得谁适合当太子妃？”

“微臣举荐安乐郡主。”裴磬在我藏身的方向，飞快地偷瞟了一眼。好家伙，早就发现我了？

太子的脸色变了几变，没说不行，也没说行。

论身份地位，我也算配得上太子的。

但是论家世背景，我岳家就是一座空屋，即便皇上领头，每年都要去亲自祭拜一番，仍然改不了家中无人、门庭逐渐冷落的景象，只余满地破败……

对太子的确毫无裨益。

若不然，皇后早就做主给我谋个太子妃的前程了。尽管这并非我愿，但是却是她能给我的最好路子。

“如何让父皇点头，诸位可有良策？”太子是个有主见的，他的婚事不想被左右。

尤其是正妻之位。

但是，他羽翼未丰，也不能抗旨不遵。要是皇上真的赐婚，事情就不好转圜了。

大家互相对视，就算有法子也不敢轻易开口。

我从柱子后面露出脸，轻松道：“殿下，安乐以为，娶杨小姐实乃良策，收拢杨家兵权，巩固东宫地位，免得让其他皇子钻了空子，生了妄想。”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太子不可能不明白。

别人不敢说，那就我来说！

别人不敢劝，那就我来劝！

“你闭嘴！”

太子毫不留情地呵斥我，“要是本宫让你嫁给讨厌的人，你愿意嫁吗？”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尤其我想挑的是赘婿，自然要挑赏心悦目、温润如玉的。

“您是太子，是储君，跟我一个女人的情况不一样。您迟早都要三宫六院，喜不喜欢不重要，有利可图就行了。实在不喜欢的，娶回来当个花瓶，等哪天用不上了，啪嗒一声摔了也就摔了。”

后宫与朝堂，各种姻亲裙带，盘根错节地牵扯，哪朝皇帝不是利用后宫牵制前朝的？

怎么太子这么犟呢！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猪脑子！！别人说你有七窍玲珑心，本宫看你是缺心眼！”太子摔了茶盏，砸到了我面前。

他还从未在人前，冲我发过这么大的火。

也不哄我。

反倒是怒气冲天地离开了。

留下一干客卿大眼瞪小眼。

裴磬“咳咳”两声，弱弱地对我说道：“郡主，有没有一种可能，殿下是真心实意为您筹划，即便排除万难，也想要娶您做太子妃？”

“不可能！”

我果断摇头。

太子答应过我的，他一直都知道我的梦想。他承诺过我，会让我如愿的！

他不可能食言。

他不能食言！

“我去看看殿下，兴许他心有所爱却爱而不得。若是能知道那人是谁，也好做打算。”

我早就琢磨过，整个皇城的适龄且适配的女子，甚至连全国各地颇有才名的适龄且未婚配的女子都打探过。

堪当太子妃的，也不在少数。不是杨明媚，也可以是其他人。

我刚尾随太子走了没多远，突然，一柄利刃朝着我刺来，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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