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娘亲年少时,我抄起打狗棍,一棍子打走了还是酸书生的爹

发布时间:2025-11-16 09:14  浏览量:1

我叫冯小莲。

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娘亲冯若凌尚未出阁的豆蔻年华。

而我,也从一个含恨而终的怨妇之女,变回了太傅府中一个……嗯,一个能跑能跳能打人的健康少女。

我刚睁眼,就撞上了一场“好戏”。

庭院里,那个日后会毁掉我娘亲、也毁掉我一生的男人,孟玉成,正捏着一方精美的云锦帕子,满面“悲愤”地高声宣扬。

“冯小姐与我,早已私相授受!此帕为证!”

他,孟玉成,一个“才华横溢”的寒门酸书生,此刻正试图用最腌臜的手段,逼娶当朝太傅的嫡女。

我娘亲冯若凌,那个我记忆中永远温柔却怯懦的女人,正站在廊下,

一张芙蓉面吓得惨白,抓着衣角,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眶里打转,就是不敢上前辩驳一句。

我懂。我太懂这一幕了。

上一世,就是今天,孟玉成得逞了。

我娘堂堂世家贵女,被他用这下作手段污了清白,不得不“下嫁”给他。

然后呢?

她为他操持中馈,利用太傅府的人脉为他铺路,助他从一介白衣爬上了一品大员。

而他功成名就之日,就是我娘的死期。

他风风光光地接回了他的“白月光”青梅,将我娘这个“碍事”的原配活活气死在病榻上。

连带着我这个“原配之女”,也成了他们眼中的钉子。

我死的时候,孟玉成正和他的白月光、以及他们“才华冠绝京城”的宝贝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想到这里,我五脏六腑都像被毒火灼烧。

新仇旧恨,血债滔天!

我看着孟玉成那张“情深不悔”的虚伪面孔,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哈。”

我猛地从旁边花架上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打狗棍。

“呔!好个大胆的竖子!光天化日,竟敢污蔑我冯家小姐的清白!”

我高举木棍,指向孟玉成,声色俱厉: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满口喷粪的登徒子,往死里打!”

我一声令下,原本还在观望的护院们如梦初醒,当即一拥而上。

太傅府的护院,别的本事没有,看人下菜碟和仗势欺人是顶尖的。

数不清的打狗棒、扫帚、甚至还有刚从后厨拿来的擀面杖,劈头盖脸地落到孟玉成身上。

“哎哟!”

“别打了!你们……”

孟玉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那身引以为傲的青色儒衫,很快就沾满了泥土和脚印。

突如其来的围攻彻底打懵了他。

在他原来的设想里,冯若凌生性怯懦、不擅口舌,太傅府又家风严谨。

他这么一闹,冯若凌为了名声必不敢声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届时,他是娶是休,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世,冯家多了个我。

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我。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亲娘都认不出来!”我站在台阶上,声音比护院的棒子还硬。

孟玉成很快就抱着头,狼狈地在地上打滚求饶:

“我记错了!姑奶奶!我记错了!这帕子不是你们小姐的!是我捡的!放过我吧!”

“小莲……”

娘亲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

她小步跑到我身后,咬着发白的嘴唇,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小莲,要不……就算了吧?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她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到时候官府追究下来,今日动手的人,咱们一个也保不住。”

我回头看了看她,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这么善良,这么软弱。

我这才不耐烦地摆摆手,让护院收了手。

孟玉成蜷缩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嗬嗬喘气,满脸是血和土。

我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像拖垃圾一样把他拖到大门口,一脚踹了出去。

“孟玉成,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给我听好了!”

我一脚踩在门槛上,居高临下地指着他:

“下次见了我们家小姐,最好识趣地滚远点。

若是再叫我知道你敢打她的主意,就不是一顿殴打这么简单了!”

“我……我不敢了……”他连连应是。

只是在他爬起来狼狈逃走时,我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回头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毒蛇般的阴狠。

娘亲今日本要赴好友之约。

出了这档子事,她顿时没了半点心情。

一回到内堂,她就后怕又感激地抱住我,带着哭腔:“小莲,好在今日有你。

不然……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上一世,孟玉成就是挑着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得力下人的时候上门的。

他吃准了娘亲孤立无援,这才一击即中。

否则,但凡有个能主事的人在,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扶着娘亲坐下,神色凝重地倒了杯热茶给她:“娘亲,你别掉以轻心。”

娘亲刚端起茶杯,闻言手一抖。

“他早就咬定你了,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绝不会死心的。

娘,往后你出门,必须、一定、要与我寸步不离才是!”

娘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又“腾”地一下红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小莲,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娘。”

糟,说漏嘴了。

我这才发现,重生的激动让我忘了掩饰。

事已至此,我索性心一横,将上一世的结局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番。

“……他胁迫你成亲后,便借着太傅府的权势青云直上。

谁知他官拜一品后,却立刻休妻另娶,娶了他那个儿时的青梅竹马。”

我握住娘亲冰冷的手,一字一顿:

“娘亲,你为他操劳半生,熬坏了身子,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封诰命给别的女人,给你我做了嫁衣!”

“这一世,娘亲见了他,便离得远远的,叫他有计无处使。”

娘亲听得眼睫微颤,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欲言又止,好像在顾虑什么。

我拍拍胸脯,露出一口白牙:“娘,别担心。

我力气大、口才好,跟他对上,绝不会吃亏。”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我那个好爹。

要不是他十多年如一日地不干人事,逼得我不得不泼辣强悍,我也不会养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从前他总嫌弃我这副样子“丢脸”、“上不得台面”。

可你看,今日这“上不得台面”的本事,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娘亲却摇摇头,担忧地看向我:“小莲,我……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抓紧我的手,声音发颤:“若……若是不与他成亲,那你怎么办?你会……你会消失吗?”

我一怔。

没想到,她首先考虑到的,竟然是这个。

果然,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娘亲都是一如既往地柔善。

只是有时,她柔善过了头,我反倒希望她能自私一点,哪怕就一点点。

我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娘亲放心,我自有我的归处。”

消失算得了什么。

若是落得上一世那般,眼睁睁看着你被活活气死,而我却无能为力……那才叫真正的凄惨。

我再三叮嘱娘亲,孟玉成那厮绝非善类,必定还有后招,叫她近日减少出门。

娘亲于是在府里结结实实地躲了半个月。

然而半个月后,是安宁公主府的赏花宴。

公主的帖子,点名要“太傅嫡女冯若凌”参加,这便是推脱不得的。

我只好全副武装,陪着她一起出了门。

眼见我左袖藏着一把匕首,右袖藏着一具小巧的弓弩,衣襟里还揣着一包刚从药房买来的“剧毒”毒粉。

娘亲坐上马车时,表情有些犹豫:“小莲,我们……会不会……太谨慎了?”

她想说的,大概是“太恐怖了”。

我却大手一挥,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上一世相处十数年,我很清楚孟玉成是个什么人。

他阴险虚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娘亲是他精挑细选出来、最好拿捏的“梯子”,他不用尽所有手段,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果然,我们才刚进公主府的花园,就看见了那个熟悉又碍眼的身影。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混进来的。

此刻他覆着一层白玉般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情目,更显朦胧俊俏。

他谈吐有度,风度翩翩,竟与许多初次见面的贵女都攀谈甚欢,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我凑到娘亲耳边,压低声音咬耳朵:“呵,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见人,才这样遮遮掩掩。

活该!”

娘亲被我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孟玉成余光瞥到了我们,他眼中精光一闪,竟拨开人群,径直往我们这边走来。

他仿佛完全看不见我们母女俩惊疑不定的眼神,走到跟前,深深地揖了一礼,声音温润如玉:

“久闻太傅之女冯小姐博学多识,才貌双全。

今日得见,果然有大家典范。”

我气得反手就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好家伙,敢情他打的是“假装初见”的把戏!

我真不知道他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才能顶着满身的青淤和脸上的伤,如此淡定自若地说出这句话。

不过,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冲锋陷阵,娘亲就已出手了。

只见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上下扫视了孟玉成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柔声问道: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得很。

只是……听你这声音,倒有些耳熟。”

她故意顿了顿,在那人脸色微僵时才继续道:“不知公子那天的伤,看样子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顺势摆出了一个“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弄死你”的进攻姿势。

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纱,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孟玉成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

他干笑了两声,眼神躲闪:“小姐……小姐认错人了。”

随即,他随意找了个“那边还有友人”的蹩脚借口,便灰溜溜地走了。

我原以为他会就此罢休,没想到他手段层出不穷。

这招“偶遇”不成,他又换了另一招。

宴席上,安宁公主设了“飞花令”,以“花”为题。

孟玉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娘亲“喜爱才子”的传闻,当即大显身手。

他文思敏捷,诗词精妙,很快便博得了头筹。

公主见他人才难得,龙心大悦,问他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面纱之上,孟玉成那双潋滟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精准地看向娘亲的方向,欲语还休。

“在下不求赏赐,”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只听闻太傅之女冯小姐才学过人,在下仰慕已久。

不知……我能否有幸,与冯小姐共作诗一首?”

“哗——”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一片哄闹。

或是揶揄,或是不屑,或是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娘亲身上。

孟玉成在公主府内,当着满座宾客公然说出这句话,摆明了是对娘亲有意思。

不论娘亲是何想法,从今往后,她都免不了要与他扯上关系,成为京中贵女们的笑谈。

于他而言,不过是风流才子的一桩绯闻逸事。

可我娘亲,却很有可能因此被安上“品行不端”、“私下勾引外男”的标签。

他这是要用舆论,将娘亲和他死死绑在一块!

娘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悄悄将袖中的弓弩对准了孟玉成的脖颈,开始认真思考,在公主府一箭将他射死,我能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旁边席位上却传来一声轻笑。

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摇着扇子,懒洋洋地站起身,溜达到孟玉成身边。

“哎呀,这可不巧了。”他用扇子一指娘亲的方向,“若凌妹妹今早受了风寒,身体不适,不宜费神。

不如,就由我来代劳,陪公子你‘共作一首’,如何?”

孟玉成恼怒地瞪着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你又是谁?”

男人“唰”地打开羽扇,风骚地扇了扇:“我?不才,淮安王世子,萧英。”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孟玉成一番,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

“我倒是不知,阁下又是何人?我与若凌妹妹自幼相识,怎从未听她提起过阁下这号人物?”

二言两语之间,便轻轻松松撇清了娘亲和孟玉成的关系。

后者的脸色铁青,但顾忌着淮安王世子的权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拱手,应了他来“代劳”。

我敏锐地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立刻缠着娘亲,压低声音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娘亲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含糊道:“……爹爹曾教导过他,他有段时间,曾在我们府上住过。”

嚯!原来是青梅竹马!

娘亲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立刻打断我的遐想:

“你可别想多了!我们两个向来不对付,见面就吵。

也不知道他今日是转了什么性,居然会帮我解围。”

我只好悻悻作罢。

然而下一刻,当世子萧英报出自己名讳时,我猛地眼睛一亮!

萧英!

我激动地抓着娘亲的手开始摇晃。

上一世,娘亲被孟玉成囚在后院、孤苦无依的那段日子里,每个月都能收到一个用粗布包裹的、沉甸甸的银袋子。

正是靠着这些银子,娘亲才能在孟玉成断了她所有开销后,支撑着我和她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甚至有钱给我请西席先生。

我曾经偷偷看过随银子一同送来的信件,信上没有内容,只有落款——“萧英”二字。

那时我问起,娘亲只红着眼眶,惆怅地说,是一个远方的、不常联系的朋友,再无多话。

如今看来,他们哪里是“死对头”这么简单啊!

听了我的话,娘亲露出了十分怀疑的神色。

“不可能,你定是看错了。”她笃定地摇头,“从前他逮着机会就要与我斗嘴,气死我算完,从不悔改。

若是见我落难,他该要提着酒来笑出声才是。”

我打包票,赌上我两辈子的记忆,保证自己绝不会看错那个落款。

娘亲这才似有触动,低声喃喃:“没想到,时过境迁……最后竟是他,对我最关切。”

然而,娘亲这点微末的感动,很快就在宴席散后烟消云散了。

世子萧英不知怎么,又挤到了娘亲身边来。

他一开口,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欠揍的调调:

“哟,这不是冯世妹吗。

几日不见,怎么就招惹上这种掉价的情感官司了?”

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今日若不是本世子出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世妹,你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娘亲被他气得,只好瓮声瓮气地和他道了声谢。

他却一扬眉,嫌弃道:“太小声了,听不见。

一点都不真诚,重来!”

温婉如我娘亲,此刻硬生生被他激得满面怒色,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英!你无聊!”

娘亲狠狠叱骂他一句,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不愿理他半分。

我回头时,却清晰地看见,那个青衣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眉眼里满是掩不住的失落。

我若有所思。

回府的路上也不大顺畅。

孟玉成竟像个鬼魅一般,埋伏在了娘亲回府的必经之路上,以身拦住了马车。

他在车外大声喊着:“冯小姐!若凌!我只要与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绝不纠缠!”

我撩开车帘,阴恻恻地操起角落里的棍子:“看来某人是没吃够棍棒,又上赶着来讨了。”

孟玉成一见是我,吓得头皮发紧,连退了三步,也不执意要娘亲下车了。

他隔着车窗,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大声“表白”:

“冯小姐,之前是我太爱慕你了,所以才用错了方法。

可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的!”

我懒得听这渣滓放屁,反手就将那包“剧毒”的痒痒粉,迎头撒了过去。

“啊——!痒!好痒!”

听着他鬼哭狼嚎地在地上打滚,我总算让他闭了嘴。

不过,虽知他不会罢休,我和娘亲却都没想到,他下一步,竟然会攀上了我那位当太傅的姥爷。

又是一个月后,娘亲端着新炖的燕窝,去书房给姥爷送茶。

却在看清书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登时僵立在了原地。

太傅丝毫不觉,反而领着孟玉成,高兴地走上前。

“若凌,来,见见我新收的学生,孟玉成。

他家境虽贫寒,但胜在才学高,人也能吃苦。

你们都是少年人,倒可以相互认识一下。”

他捋着长须,笑呵呵的,满脸都是对得意门生的欣赏。

孟玉成听话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再抬起头时,他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野心和令人作呕的餍足。

“冯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拜太傅为师后,孟玉成便能光明正大、畅通无阻地出入太傅府了。

他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府中的各处。

躲也躲不掉。

他明知娘亲喜好清静,便掐准了她去花园赏花的时辰,跑去“偶遇”。

他捧着自己新作的诗文,装模作样地来向娘亲“讨教”,一双眼睛却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直溜溜地黏在娘亲身上,贪婪又放肆。

有时候,他又会以“请教书法”为由,硬生生凑到娘亲跟前,近得几乎要贴上。

偏偏他所有的行为举止,在旁人看来,都是“光明磊落”、“谦虚好学”的。

娘亲拿他没办法,又厌恶至极,烦不胜烦。

几次被他围堵“偶遇”后,她渐渐连自己的院门都不愿意出了。

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这日傍晚,娘亲掐算着孟玉成应该已经离府的时间,终于松了口气,想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只是夜逛花园,到底有些幽黑了。

娘亲皱皱眉,想让我去叫丫头们多取几盏灯笼来。

也就是在我转身去吩咐丫头的这个空档,漆黑的假山后,却无端生出了一双强有力的手。

那双手飞快地捂住娘亲的嘴,将她半挟持、半拖拽了过去!

我刚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要喊人。

“别叫!”

假山后,传来孟玉成势在必得的冷笑声。

“你叫啊!你叫得越大声越好!最好叫全府的人都来看看,金枝玉叶的冯小姐,深夜不安分,竟与我这个外男在花园里私会诉衷肠!”

此言一出,我便知道,这事他是真做得出来的。

我不免多了几分顾忌,不敢再高声。

娘亲被他捂着嘴,气得浑身发抖:“孟玉成!我究竟哪里招惹了你,叫你如此纠缠不放?”

孟玉成松开手,神色迷离地看着娘亲惊慌失措的脸:

“招惹?小姐为何说得这样难听。

在下……在下是真心爱慕小姐的。”

“假话!”我厉声喝道。

若是真心爱慕,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有损她名节的卑劣之事!

娘亲心知肚明,却还要强装镇定,与他虚与委蛇。

她费了天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让身体颤抖。

“你……你若是对我有意,应当光明正大、三媒六聘,向我父亲提亲才是。

如此藏头露尾,行宵小之举,恕我……恕我不敢恭维。”

“哦——”孟玉成若有所思地拖长了调子,“冯小姐真是点醒我了。”

娘亲正要松一口气。

可下一刻,她脸颊边便多了一道黏腻、湿润、令人作呕的恶心触感。

他竟然……他竟然亲了她!

娘亲“啊”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反手给了他一巴T掌,又惊又怒:“登徒子!你敢!”

孟玉成抹了把脸,却丝毫不恼。

他反而阴险地笑了起来,反手从娘亲腰间,快如闪电地捞走了那枚代表她身份的、太后亲赐的凤凰玉佩。

“既是求娶,没有信物,如何能让太傅信服我们是两情相悦呢?”

他将玉佩揣进怀里,得意洋洋:

“多谢冯小姐,割爱了。”

那一晚,娘亲回房后,打来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她用沾湿的帕子,将那块被碰过的脸颊洗了又洗,搓了又搓。

可不管她洗多少遍,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感觉,都仿佛渗透了皮肤,洗不去了。

如此几次后,她那娇嫩的脸颊,几乎都要被她搓下了一层皮。

可是,最烦心的,却还不是这件事。

娘亲揪着手帕,坐在床边,既厌恶又害怕,六神无主:

“小莲,他……他将我的玉佩抢走了。

若他真拿着那玉佩去向爹爹提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她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一晚上竟是吃不饱也睡不好。

我只好不断地安慰她,太傅是当朝一品,见多识广,应当会有自己的考量,不会那么轻易就将她嫁出去的。

实则,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依照姥爷近来对孟玉成那股毫不掩饰的欣赏劲儿来看。

此事,还真说不准。

孟玉成的行动,向来很快。

才过了短短几日,我在后院都听到了风声——孟玉成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我派去书房外偷听的丫鬟回来,绘声绘色地跟我说着当时的场景:

“哎呀,小姐,你没瞧见!那个孟公子一开始说要求娶小姐,老爷还很严肃,当场就考校了他好几个难题,谁知都叫他顺利通过了!”

“后来,他又拿出了小姐的那枚玉佩,道是……道是与小姐两情相悦、互相有情,老爷当时就怒了,骂他不守规矩,轻浮浪荡。”

“谁知那孟公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地磕头,还说是他!

是他主动勾引小姐,一切都是他的错,求老爷责罚!老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小丫鬟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老爷当时就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犹豫。

孟公子当即竖起二指,对天发誓,说他愿意一生一世呵护小姐,敬爱小姐,只求老爷能给他一个机会证明!”

她最后总结道:“虽然老爷没有当场答应,不过我看呀,老爷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兴许他下一回来提亲,老爷就准了呢。”

“孟公子一表人才,文采又好,日后必定能考取功名。

小姐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去!”

小丫鬟还在为她家小姐解决了终生大事而由衷高兴。

殊不知,娘亲听着这些话,脸色一分一分地惨白下去,最后竟是毫无血色。

丫鬟的每一句“夸赞”,都好像一把钝刀。

将娘亲所惧怕的、最黑暗的那个未来,一刀一刀地剜开,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

叫她不得不面对。

当夜,娘亲抱着我,终于崩溃了,呜呜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缠着我不放?小莲,我是不是注定……注定只能嫁给他了?”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姑娘。

甚至,比我上一世死的时候,还要小上两岁。

我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前世,同样年纪的娘亲,被迫穿上嫁衣,嫁给我爹时的那个绝望场景。

我既心疼,又气恨。

我“噌”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娘!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姥爷!去揭发他的真面目!”

太傅到底是她的生身父亲。

我就不信,当他知道了孟玉成是如此卑劣无耻的小人后,还会放心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许配给他!

娘亲却犹豫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怯生生地问:“可是……若,若是爹爹不信我,那该怎么办?”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太傅姥爷,是一个严师,对子女更是要求严苛,一丝不苟。

娘亲之所以养成这幅犹豫、柔弱、不敢反抗的性子,与姥爷这严苛的“棍棒教育”脱不了干系。

上一世,就是因为娘亲在太傅的盛怒质问下,想不出如何反驳自证,才叫孟玉成钻了空子,得了逞。

太傅以为她真的不知廉耻,与外男私通,一气之下,几乎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孟玉成靠娘亲攀附权势的算盘彻底落了空。

于是他便撕下了伪装,露出了原形,动辄打骂。

娘亲想和离,孟玉成却偏扣着她,不给她走。

后来,又生下了我。

孟玉成便以我为人质,娘亲顾忌着我,更不放心离去。

也就这样,认了命。

那些年,那些血和泪,都是娘亲一个人,一口一口咽下去,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娘亲冰冷的手:“不怕,有我陪着娘亲。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她最终被我说动,深吸几口气,忐忑不安地跟着我,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

太傅正捻着胡须,考察孟玉成的功课。

“不错,见解独到,”他听到得意处,朗声笑着,欣慰地拍了拍孟玉成的肩,眼里满是赞赏。

若是细细看来,那眼神里,或许还带了丝……看未来女婿的欣慰和满意。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娘亲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泄了气。

她忽然又不敢进去了。

就在我们思索间,太傅已经看见了门外的我们二人。

他稍微敛了笑,神色恢复了平日的严肃:“若凌?你们怎么来了。”

孟玉成也沉沉地看了过来。

他站在太傅身后,好整以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像是笃定了,娘亲根本不敢开口。

娘亲的手指紧张地搅了又搅:“爹,我……”

她的脚尖,下意识地朝后撤了一小步。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

我猛地向前一步,挡在娘亲身前,大胆地朗声道:“老爷!小姐有话想同您说!是关于孟公子的!”

太傅有些意外,他询问似的向娘亲看了一眼。

娘亲被我逼到了当场,退无可退,只好白着脸,点了点头。

思忖片足,太傅告诫孟玉成“好生温习”,随即便走了出来,关上了书房的门。

在娘亲面前,他总是那个严肃古板的父亲。

甚至连孟玉成提亲这种事关娘亲一生的大事,他也没有向她透露过一言半语。

他沉声问:“你找我,所为何事?”

娘亲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抬头问道:“爹,您觉得……您觉得那孟玉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傅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满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失礼地在背后谈及外男。

但他还是答了:“他守礼、识进退,才学斐然,心性坚韧,日后定有大作为。”

“不……”

娘亲突然就委屈地落了泪,她捂着嘴,断断续续,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是的……他、他……”

我见状,立刻护在娘亲身前,将孟玉成如何拦车、如何夜闯花园、如何威逼利诱、如何强抢玉佩之事,一五一十,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老爷若不信,可立刻传召那日守门的护院对证!”

太傅一开始还有些愕然。

可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已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他气得浑身发抖。

一开口,嘴里仿佛都带了火:“此事,我会彻查清楚!”

他本欲转身离去,叫人来查。

临了,却又顿了一下。

他看着哭得发抖的女儿,终究是心软了。

随后,太傅用那双粗粝的、常年握笔的手掌,笨拙地摸了摸娘亲的头。

“若凌,别怕。”

他的声音不再严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爹会还你一个公道。”

查清此事其实要不了多久。

当天傍晚,孟玉成被驱逐出府。

甚至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太傅还放出话来,让整个京城的名士都不敢收他这不知廉耻之人为徒。

孟玉成走时,什么都没说。

但是他的一双眼恶狠狠地摄在娘亲脸上。

就像一头盯紧了猎物的恶狼。

不剥皮抽骨吞吃入腹,绝不罢休。

太傅知道他或许会心存报复。

为保护娘亲安危,另拨了十来护卫,专给她外出时保护。

然而这样精密的防备下,还是叫孟玉成得了逞。

事发时,我和娘亲正礼完佛,坐着马车回府。

然而山道上忽然跳出几十个劫匪。

饶是护卫武功高强,也难以一敌十。

我和娘亲被打晕带走。

再醒来时,发现已经被捆进山寨里了。

远处传来孟玉成阴恻恻的声音:“大的那个不许动,留给我,小的任你们处置。

事成后,挑个人多的时辰,将她们剥了衣裳扔到闹市里。”

许久不见,他好像憔悴了许多。

就连得意奸笑的嗓音听起来也有些虚弱。

“臭 娘 们,看不上我?我看这次还有谁敢娶你?

“届时,还不是得乖乖地为我所用。”

然后是一阵哄笑。

娘亲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打算,唔唔挣扎着。

幽暗的洞内突然天光大盛。

是孟玉成推门走了进来。

他黏腻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上娘亲的脸。

见到她仓皇绝望的模样,他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他轻佻地拍了拍娘亲的脸:“冯小姐,你不是清高吗。

我看今日之后,你还能不能清高得起来,呵。”

娘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她这桀骜不屈的模样反倒激怒了孟玉成。

他毫不留情地掐着娘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压了下来。

另一只手也不安分,直往她衣襟巴拉。

娘拼命挣扎。

危急时刻,洞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是山匪们的吵嚷声和武器交接的清脆声响。

山匪头头冲了进来,见他猴急的模样就是一阵火。

猛地踹了他一脚。

“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女人身上呢!你不是说她不过一文官之女,不成气候吗,外面那群兵士又是怎么回事?!”

仿佛印证他的话。

下一刻,洞口火光汹涌。

为首的人见了我们,惊喜地朝后面喊去:“世子,找到了,人在这!”

很快,萧英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瞧见娘亲的样子,瞳孔一缩,连忙脱了外裳披在她身上。

随后后怕地将人拦腰抱起来:“没事了,没事了。”

早在他进来时,手下已将山匪和孟玉成扭捆住,就等待发落。

娘亲锁在他怀里,还在瑟瑟发抖。

不过她还记着我,叫人给我松了绑。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死对头,什么男女大防了。

只紧紧地抱着世子,声音颤抖:“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世子柔声顺着她的脊背,总算让她稍微镇静下来。

他眼里寒芒毕现。

“放心,我不会叫他好过的。”

孟玉成和那群山匪一同被下了狱。

不过他被世子招呼过要特别关照,于是单独被关到一间牢房里。

世子每天掐着点去“伺候”他,将人弄得肉眼可见瘦削。

和娘亲提起时,他笑得寒凉:“世妹放心,有我在,定叫他一分一分偿债。”

娘亲笑得有些勉强。

那事过后,她常常夜半惊醒。

显然被吓得不轻。

一连几个月,她都没什么精神。

和别人说话,也是要慢个半拍才反应过来。

世子看在眼里,眼神暗了下来。

他忽然又不正经地搔首弄姿起来。

“冯世妹,这次我又帮你一个大忙,难道没有什么谢礼吗?”

娘亲有些局促:“那……那,我请你去玉馐楼吃饭?”

世子高深莫测地用折扇遮住下巴,摇了摇头:“显然不够。”

迎着她疑惑的眼神,他笑道。

“如此大恩,当然该以身相许才是。”

娘亲慢慢睁大眼,愣了好久。

反应过来后,她红霞漫上脸颊,站起来便追着人打:“萧!英!你一天不戏弄我就不开心是不是!”

可世子却不见恼,不紧不慢地躲着娘亲。

我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欣慰。

世子偏爱逗弄娘亲,而娘亲也唯有在他面前才敢放肆表达情绪。

也许,这就是天生一对。

有世子每日来骚扰,娘亲的心结去的很快。

不过几个月过去,她脸上的郁气就不见了,却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

有时世子有事不能来,

她一整天便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大门方向望去。

虽然她嘴上否认对世子有情。

可我又不是八岁小孩了,还能被她糊弄了去?

果然,又两个月过去,世子竟趁着新岁拜年时带着媒人上门议亲。

娘亲被太傅叫走去见世子时,还算镇定。

然而瞥见他抬来的聘礼,双颊顿时羞红。

太傅问她意愿如何。

“你娘早逝,我也不懂带孩子,这些年亏欠了你许多。

婚姻大事,爹还是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世子不错眼地盯着她,眼也不眨。

娘在他的注视下越发不自在。

可最后,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女儿愿意的。”

说罢,她羞怯至极,找了个借口便遁了出去。

甚至来不及和世子说上两句话。

世子却不恼,只是噙着笑,看她的眼神满是爱意。

我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来回打转,心中欣喜。

这一世,娘亲命运已改。

或许,我也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可我左等右等,却没有一点要消失的迹象。

眼见着婚期将近,我的心却一日比一日忐忑。

难道我那个便宜爹,还能有法子逃出牢狱作乱?

但为了不让娘亲心慌。

这疑虑我从未同任何人说过。

转眼第二年秋。

距离娘亲出嫁,只剩不到十日。

我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日,娘亲叫我为她试一下刚缝制好的嫁衣。

才换好衣裳披上盖头,我后颈突然一酸。

随后再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了。

大约是为了不让我认路。

我的头被打结的盖头牢牢遮住,眼前一片猩红。

有人抚上了我的手,是孟玉成的声音。

“若凌,你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声音喃喃,语气癫狂:“若凌,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们做了夫妻。

你眼里只有我,为我生了个女儿,每天织布卖字扶持我,我们一家幸福美满。

那个梦好真啊,怎么一醒来,一切都变了呢。”

他渐渐痴迷:“对了,一定是那萧英的错。

我把你抢走,他就不能再耐你何了,我们俩重新来过。”

我受不了他这恶心又虚伪的话了。

冷笑一声:“你不是还有个青梅竹马一直爱慕的小妹吗,后来还想休妻另娶,怎么如今却将她忘了。”

孟玉成受牢狱之苦已久,精神已经恍惚,没听出我的音色。

他只以为是我娘亲在吃醋,急切地摸上我的脸解释道。

“是,我那时不晓得幸福来之不易,我鬼迷心窍。

可我如今都改了,若凌,往后就只有我们二人,不会再有旁人插足了。”

说着他近乎神圣地捧着我的脸。

然后颤抖着,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头。

下一瞬,他瞳孔紧缩。

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是你?!若凌呢?”

我挑眉,挑衅地看着他:“没想到吧,听了你一路的痴情表白。”

“爹。”

孟玉成大受震撼,指着我几乎坐立不稳。

“你、你……怎么可能!”

他急急勒停马车,将我拖下地。

不过稍息间,他已想了个明白。

“难怪我事事不顺,原来是你这个逆子作怪。

你不向着我,反而去帮一个外人?”

他气急败坏,趁着我手脚被捆行动不便,解气似的扇了我好几巴掌。

我丝毫不惧,反而吐掉两口血,笑道:

“爹若想打死我,最好趁早动手。

否则,等太傅府的人马赶到,你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话还没说完,地面就传来咚咚的声响。

是远处的马蹄声。

孟玉成脸色剧变。

他只来得及将我挟持至悬崖边,娘亲和世子的人马便追赶了上来。

他瞪着依偎在世子怀里的娘亲,双眼猩红。

“若凌,我给你两个选择。”

“嫁给我,否则,我杀了她。”

世子下意识上前一步。

他却怒吼一声:“站着别动!否则我就把她扔下悬崖!”

娘亲只好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让世子慢慢退了回去。

孟玉成眼里流露痛色。

“若凌,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变心嫁给别人。”

“不过很快,我们又能重新在一起了。”

他慢慢笑了起来,拿刀抵着我的脖子,逼迫娘亲自己走过来。

每踏一步,他眼里的痴狂之色愈浓。

世子的手已悄悄抬起。

只要他一声令下,埋伏在丛林里的手下便能将孟玉成射成筛子。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还在孟玉成手上,稍有不慎就会两败俱伤。

说话间,娘亲已经到了孟玉成跟前。

他脸上浮现狂喜,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抓她。

也就是这时刻,我瞅准机会,猛地从身后将他撞倒。

世子的手高高挥起。

如密雨般的细箭登时扑簌簌向孟玉成射去。

倒下时,他还不可置信。

“不,我的命途不该如此!”

娘亲长舒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比起一年前,她成长了许多。

再不是那个怯懦任人拿捏的少女了。

她睥睨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可怜虫:“你的命途,就是夺取旁人的清白和前程得来的吗?”

“说什么爱,其实你不过是恨没能利用上我罢了。

你唯一的本事,就是寄生别人,滋养自己。

什么情什么爱,在你眼里都不重要,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孟玉成颓然地摇摇头,嘴里还喃喃着“不”。

可惜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这一次,世子守在孟玉成旁边。

直到他断气了,才放心地站起身。

娘亲后怕地抱紧我:“都怪我,若是我不叫你试嫁衣,你也不必替我受苦了。”

不过很快她又笑起来:“不过今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我笑着回应她。

可我心中有预感。

这一次,我怕是真要走了。

但我没有同娘亲说,而是高高兴兴地回了府,同她筹备婚礼。

大婚那日,我亲手为她上红妆。

娘亲拉着我的手,开心地同我诉说着以后。

可我深深抱了抱她,说:“我今天就要走了。”

我能感觉到。

今天来,就是做最后的告别。

娘亲脸色一白,眼里染上了悲伤。

“这么快……”

眼看她就要落下泪来,我大大咧咧一笑:“嗨,不必伤心。

“我是娘亲的孩子,无论换了哪个爹,我都是娘亲的儿。

待我回去后,就投胎到娘亲肚皮里,再做一世母女。”

她这才破涕为笑:“真的,那你可要信守约定。”

“对了,先前都没问你,我从前给你起的什么名字?”

我感觉到意识在慢慢剥离。

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大名晞,破晓的意思。”

被困在孟家的日子,于娘亲而言就像久居长夜,不见光明。

她希望我能冲破这桎梏,重见太阳。

所以我回到过去。

既解救娘亲,也解救我。

因她体弱,萧英并不急着要孩子。

所以第二年,冯若凌才终于怀上孕。

得知喜讯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喜色几乎遮掩不住。

她不止一次地拉着丈夫的手:

“会是个女孩吗,是不是晞儿等久了,终于来投胎了?”

每每这个时候,萧英都会认真地附和。

如是忐忑十月。

分娩那日,她已累得睁不开眼。

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

直到稳婆抱着孩子举到她面前,贺道:“恭喜夫人,喜得千金!”

她才笑着合上眼。

后来孩子逐渐长大,缠着问她为何取名“逢晞”。

她笑着说,因为我们终于等到破晓了。

小逢晞听不懂。

但小逢晞不在意。

呜呼一声,便抛之脑后,闹着要去别处玩。

她幸福地看着这情景。

只觉得人间极乐,不过如此了。

番外——孟玉成

将主意打上冯太傅的闺女,原是邻家小妹的主意。

我同她两情相悦,可她却拒绝了我的求亲。

她说,我一无所有,她凭什么嫁给我。

可是我一介白身,又有什么办法能一步登天。

小妹骂我笨。

她说,你不会找一个高门贵女娶了吗。

到时候我平步青云,她再考虑嫁给我。

所以我在京中多番寻觅,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冯太傅的女儿,冯若凌。

她生性怯懦,又在太傅的严格教养下变得不善言辞。

所以遇事也不敢大声张。

一切都很顺利。

和我所想的一样,她惊慌无措,却不知如何辩驳。

接下来,只要我一口咬定和她有私情。

为了名声,太傅也只能将她嫁给我。

可事到临头,却被她的贴身丫鬟插了一脚。

我被乱棍狼狈打了出去。

可我不甘心。

上次失误不过是她丫鬟作乱。

我又溜进公主府勾引她。

可恨这次又有个劳什子世子打搅。

好在我最后使了些手段,成功让太傅注意到我的才学,收我为学生。

可冯若凌,她怎么敢揭发我?

她怎么敢!

她不过是我最看不上的那种女子。

却屡次破坏我的好计。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对她只剩下了执念。

后来我联系山匪捉走她们主仆二人。

只可惜功亏一篑,反而锒铛下狱。

但我怎么甘心。

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不该是这样的,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或许是我的怨念太过强烈。

我竟看到了前世的情景。

上一世,没有各种各样的人阻路。

我顺利逼娶冯若凌。

只可惜我漏算了太傅。

他恨⼥儿瞒着他私通外男,败坏名声,竟一口断绝关系。

但好在冯若凌也不是全然⽆⽤。

她每日勤勤恳恳维持家⽤,也将我供上了一品的位置。

功成名就,我想起了邻家小妹,于是将她娶进⻔。

只是没想到冯⽒竟会硬生⽣气死。

梦境到此截然⽽至。

我恍惚明白,今生失败,或许是因为她也觉醒了梦境。

可她若恨我娶了⼩妹,同我商量便是。

为何不顾念多年夫妻情分,甚至要嫁给另一个⼈。

若她实在介意,⼤不了今世我不娶⼩妹了。

只要还能登上⾼位,那些算得了什么。

可为什么,毁了这一切的是我的⼥儿?

偏偏是我与她的⼥儿!

她⾝为我的孩子,竟不向着我,反⽽支持⼀个外人。

这么多年,我让她安然活在这世上,

到底哪里对不住她!

可恨我这本波澜壮阔的⼀生,

竟死于亲生女儿之手。

我恨!

若有下一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