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上山采药,救了一个受伤的姑娘,她说:你看了我的身子,得
发布时间:2025-11-14 09:05 浏览量:1
那年,我二十六岁,从大城市灰溜溜地滚回了老家。
说是“滚”,一点都不夸张。
背着一个破包,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本没读完的书,站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感觉自己活像一条被痛打过的丧家之犬。
我叫陈勇。
一个听起来就特没劲,特普通的名字。
我爸妈给我起这名,估计是希望我勇敢点,结果我怂了半辈子。
在城里混了四年,工作换了七八个,钱没攒下,女朋友没谈过,倒是把一身的棱角磨得比鹅卵石还光滑。
房租一涨,老板一骂,我二话不说,买了张最便宜的绿皮火车票,就这么回来了。
我妈见我第一面,眼睛就红了,但嘴里的话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哟,我们家的大才子回来了?城里的米吃不惯,还是觉得家里的糠好吃?”
我没吱声,低着头,把包往墙角一扔。
我爸蹲在门口抽旱烟,烟雾缭ac绕,看不清表情,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就这四个字,我差点当场哭出来。
在家里的日子,就是大型尴尬现场。
我妈的白眼,我爸的叹气,邻居们“关心”的问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牢牢罩住。
“小勇啊,在城里一个月挣多少啊?”
“找对象了没?你二婶家的侄女……”
我唯一的喘息之地,是村子后面的青龙山。
我从小就在这山上野,哪儿有悬崖,哪儿有溪流,闭着眼都摸得到。
回村后,我没事就往山上跑。
一开始是为了躲清静,后来,我开始跟着村里的老药农学着采草药。
不是为了挣钱,纯粹是给自己找个事干,让心里不那么慌。
山里的空气是干净的,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湿润气息,吸进肺里,好像能把城市里的废气和心里的浊气一并洗掉。
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妈在门口喊:“山里滑,别去了!”
我没听,背上我的小竹篓,一头扎进了山里。
我想去找几株“七叶一枝花”,听说那玩意儿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我爸的风湿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山路比平时更难走,湿滑的青苔覆盖着石头,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大马趴。
我钻进一片密林,这里的“七叶一枝花”最多。
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我自己的喘气声。
突然,我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很轻,像是小动物的呜咽。
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野猪或者别的什么野兽受伤了。
好奇心驱使着我,拨开 thick 的灌木丛,循着声音找过去。
走了大概几十米,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不是什么野兽。
是一个人。
一个姑娘。
她蜷缩在一棵大树底下,穿着一身我看不懂料子的古代似的白衣服,现在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还沾着泥土和血迹。
她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腿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她的小腿划到脚踝,血肉模糊。
血已经半凝固了,变成了暗红色,触目惊心。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拍电影?
不对,周围连个摄影机都没有。
cosplay爱好者迷路了?
可这伤口也太真实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第一反应是,跑。
这事儿太邪乎了,沾上了肯定没好事。
可我脚下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那张惨白的脸,在昏暗的林子里,显得格外脆弱。
我脑子里天人交战。
跑了,她可能就死在这儿了。
救她?我怎么救?背下山?我家离这儿少说也得一个多鐘头。
而且,她是谁?怎么会在这儿?这伤口……像是被刀子划的。
这里面水太深了。
我一个躲清闲的失败者,哪儿沾得起这种浑水。
“妈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骂的是我自己。
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走上前,蹲下身,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喂?你还好吗?”
她没反应。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但还有。
再摸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发高烧了。
伤口感染了。
我打开竹篓,把里面的草药一股脑倒出来。
我找到了几株刚采的“紫花地丁”和“蒲公英”,这两样都是清热解毒的。
又找到一块“三七”,止血的。
我没带水,只能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烂。
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我差点吐出来。
我忍着恶心,把嚼烂的药泥小心翼翼地敷在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我的手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她疼得浑身一颤,发出一声更痛苦的呻吟。
“忍着点。”我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她的裤腿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了,不处理不行。
我咬了咬牙,伸手,抓住那被划破的布料,用力一撕。
“嘶啦——”
布料被撕开,露出了她整条小腿。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腿,皮肤白得晃眼,线条匀称,只是现在被那道狰狞的伤口破坏了美感。
我不敢多看, konzentrieren 在伤口上。
我用更多的药泥把整个伤口都覆盖住,然后从自己的T恤下摆撕下一长条布,笨手笨脚地给她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是一头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她弄下山。
她虽然看着瘦,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在这湿滑的山路上,绝对是个挑战。
我试着把她背起来。
她的身体很软,也很烫,像个火炉。
我一用力,她就疼得闷哼。
我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公主抱。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抱一个姑娘,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的讽刺。
下山的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一百倍。
我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滑,我们俩就一起滚下山坡。
怀里的她很不安稳,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胡话。
我的胳膊很快就酸了,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有好几次,我真的想把她放下,休息一下。
可我知道,不能停。
天色越来越暗,要是下起雨来,我们就真的麻烦了。
我咬着牙,嘴里数着数,一步一步往下挪。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住,陈勇,你他妈的给老子坚持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看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时候,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终于到了。
我抱着她,穿过村子。
村里人看见我抱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姑娘,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没力气解释,也懒得解释。
我一脚踹开自家虚掩的院门。
“妈!爸!快出来!”
我妈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我这副样子,手里的衣服“啪”地一声全掉在了地上。
“我的老天爷!陈勇!你这是……你这是从哪儿抢来个人啊?!”
她的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
我爸也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到我怀里的姑娘,那张 همیشه 古井无波的脸,也写满了震惊。
“别嚷嚷了!快!搭把手!她受伤了!”
我吼了一嗓子,抱着她就往我那间小屋里冲。
我把她轻轻地放在我那张硬板床上,自己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我妈跟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姑娘,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陈勇,你给老娘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上捡的。”我有气无力地说。
“捡的?你当是捡猫捡狗啊?这一个大活人!还流着血!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我妈的想象力, همیشه 这么丰富。
“我说了,山上捡的,她受伤了,再不救就没命了。”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爸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姑娘的伤腿,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烧得很厉害。得请王医生来看看。”
说完,他轉身就往外走。
我妈一把拉住他:“老头子你疯了?来路不明的人,你就敢往家里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万一是逃犯怎么办?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啊!”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我爸难得地吼了我妈一句。
我妈愣住了。
我爸甩开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媽,还有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姑娘。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妈瞪着我,那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陈勇啊陈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城里混不下去,回来给我惹是生非!你是不是觉得你妈我命太长了?”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我,从我小时候掏鸟窝,到长大后不听话,把我从小到大的“罪状”全都翻了出来。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看着床上那个姑娘,心里乱糟糟的。
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王医生很快就来了,是我爸连拉带拽拖来的。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赤腳醫生,看到这阵仗也吓了一跳。
检查完伤口,王医生脸色凝重。
“这伤口……是利器划的。很深。”
我妈的心咯噔一下,看我的眼神更不对了。
“高烧不退,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我先给她打破伤风,再开点消炎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王医生处理完伤口,又挂上了吊瓶,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小勇啊,这姑娘……来路不简单。你好自为之。”
送走王医生,我爸又出去给我妈做思想工作了。
我守在床边,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她还是没醒,但脸上的痛苦表情似乎舒缓了一些。
我找来温水和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泥污。
擦干净后,我才看清她的长相。
很漂亮。
不是那种艳丽的漂亮,是一种很古典,很干净的美。
柳叶眉,长睫毛,小巧的鼻子,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
就算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子倔强和……贵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总之,她不像我们这种山里村里的人。
那一夜,我没睡。
我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守着她。
半夜,她烧得更厉害了,开始说胡话。
“别过来……”
“我不会回去的……”
“放开我……”
她挣扎着,手在空中乱抓,好像在跟什么人搏斗。
我按住她的肩膀,一遍一遍地用湿毛巾给她降温。
“没事了,安全了。”我轻声说。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渐渐地,她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她终于退烧了。
我熬了点白粥,端到床边。
她醒了,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很亮的眼睛,像山里的溪水,清澈见底。但此刻,里面充满了警惕和迷茫。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她的声音很沙哑,但很好听。
“我家。”我说,“你在山上晕倒了,我把你背回来的。”
她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被包扎好的腿上。
她掀开被子,看到了我用T恤撕成的“绷带”。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变得比昨天还白。
我以为她是要发火,或者是要感谢我。
结果,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句让我差点当场石化的话。
“你看了我的身子。”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撕了我的裤子,看了我的腿。”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很认真。
“呃……那是为了给你上药啊,不然你腿都可能保不住了!”我赶紧解释。gongzhonghao:三两知己。
我以为她会说“谢谢”。
结果,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得对我负责。”
我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负……负什么责?”我结结巴巴地问。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你要娶我。”
“噗——”
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一宿没睡,出现幻听了。
“我说,你要娶我。”她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
我看着她那张一本正經的脸,终于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姑娘,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21世纪了!看了眼小腿就要结婚?你当这是拍古装剧呢?”
我觉得这事儿荒谬到了极点。
她却不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和固执。
“我们那里,就是这个规矩。女子的身子,不能随便给外男看。看了,就得负责。”
“你们那里?你们那是哪个朝代的?”我简直哭笑不得。
“总之,你必须娶我。”她咬着嘴唇,态度强硬。
我跟她大眼瞪小眼,彻底没辙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上山采个药,救了个人,结果还给自己“救”回来一个媳妇?
这要是传出去,我陈勇岂不是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
“你先好好养伤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我落荒而逃。
我把这事儿跟我爸妈一说,我妈当场就炸了。
“什么?!她还想赖上你了?!”
我妈“噌”地一下站起来,两手叉腰,柳眉倒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是个碰瓷的!城里那种套路!假装受伤,等人救,然后就讹钱!她这是高级碰瓷,直接讹人!”
我妈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陈勇,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离她远点!等她伤好了,立马给老娘把她送走!一分钱都不能给!”
我爸在一旁抽着烟,皱着眉说:“也不一定就是碰瓷的吧……我看那姑娘,不像。”
“你懂什么!”我妈立刻把炮火对准了我爸,“你就会当老好人!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这事儿我说了算!谁都别想赖上我儿子!”
我一个头两个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三国演义》。
我妈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对我严防死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把那姑娘形容成了一个诡计多端的。
那姑娘是“刘备”,占据着我的小屋,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虽然话不多,但每天都用那双“你必须对我负责”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压力山大。
我呢,就是那个夹在中间的“汉献帝”,左右为难,毫无实权。
我爸,大概就是那些“隔岸观火”的诸侯,偶尔说句公道话,但屁用没有。
我给她送饭的时候,气氛总是很诡异。
我把碗往桌上一放,她就抬头看我一眼。
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她总是回答:“你娶了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
得,天又聊死了。
我妈为了“隔离”我们,吃饭的时候都不让她上桌。
我只能每天给她单独送饭。
我妈做的饭,就一个字:咸。
炒个青菜能齁死人。
我每次都得偷偷给她带一小碟我爸腌的酱菜。
她吃得很慢,很秀气,不像我,吃饭跟打仗似的。
有一次,我看见她看着碗里的咸菜炒肉丝,眼圈红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不好吃?”
她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可能不是在“碰瓷”。
她那副样子,更像一个……离家出走,受尽了委屈的大小姐。
她在我家养伤的这段时间,村里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得不像样了。
版本一:我陈勇在外面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人家找上门来了。
版本二:我陈勇在城里欠了赌债,被人砍了,这是债主派来监视我的。
版本三(最具想象力版):那姑娘是山上的,被我撞见了真身,所以要缠着我。
我每次出门,都能感受到背后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有同情,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我陈勇,彻底成了我们村的名人。
以一种我最不希望的方式。
半个月后,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有点跛。
我妈觉得,是时候“送神”了。
那天晚饭,我妈破天荒地炒了四个菜,还给我爸倒了杯酒。
“姑娘啊,”我妈对着那姑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你伤也好了,在我们家也住了这么久了……”
“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姑娘放下筷子,看着我妈,又看看我。
“我没有家。”她说。
我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会没有家呢?你跟阿姨说,你家在哪儿,叔叔阿姨送你回去。”
“我说了,我没有家。”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淡,但很坚定。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我。
“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我嘴里的饭差点又喷出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妈的脸,彻底黑了。
“啪”的一声,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这姑娘,怎么就不讲道理呢?!我们家好吃好喝地伺候你,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想赖上我们?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我没有赖着你们。”姑娘的脸也白了,但她还是倔强地迎着我妈的目光,“是他看了我的身子,他就得负责。这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我告诉你,没门!我儿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会娶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
“妈,你少说两句!”我赶紧打圆场。
“我少说两句?陈勇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要是敢答应,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我妈开始撒泼。
姑娘的眼圈红了,她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我的小屋,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我们家鸡犬不宁。
我妈的哭诉声,我爸的叹气声,还有我心里的烦躁,搅成一团乱麻。
后半夜,我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
是那姑娘在哭。
哭得很伤心,很绝望。
我心里堵得慌。
我走到她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了。
我能说什么呢?
安慰她?还是赶她走?
我靠在门外的墙上,听着她的哭声,抽了一整包烟。
第二天,她没出来吃饭。
我妈冷着脸说:“爱吃不吃,饿死活该。”
我没理她,盛了饭菜,端到她门口。
“开门,吃饭了。”
里面没动静。
“你不吃饭,伤怎么好?伤不好怎么走?”
我故意把“走”字说得很重。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她站在门后,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兔子。
“我不会走的。”她说。
“你不走,留在这儿干嘛?等我妈拿扫帚赶你?”我没好气地说。
“你……你真的不肯负责吗?”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突然就软了。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负什么责?”
她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这个问题。
她低下头,小声说:“我叫……林清竹。”
“林清竹?”我念了一遍,“挺好听的。”
“你呢?”
“陈勇。”
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正常的对话。
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林清竹,”我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你听我说,现在真的不兴这个了。我救你,是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图你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搭上自己一辈子。”
“而且,你看我家这情况,”我指了指我们家这破院子,“我就是个从城里混不下去的废物,没钱没本事,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说的是实话。
我以为这番话能让她清醒。
她却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
“我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待着。”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得我心里痒痒的。
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她到底,在怕什么?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好像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提“结婚”的事,我也就不再躲着她。
我妈虽然还是没给她好脸色,但也不再天天喊着要赶她走了。
她会帮着我妈做点家务,扫扫地,喂喂鸡。
她的动作很笨拙,一看就知道从来没干过这些活。
有一次,她喂鸡的时候,被一只大公鸡追着满院子跑,吓得花容失色,最后躲到了我身后。
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
像阴了好久的天,突然透出了一丝阳光。
我发现,她其实不是个“碰瓷”的,也不是个“”。
她就是个……有点傻,有点 stubborn,但心思很单纯的姑娘。
我开始教她认山上的草药。
我把采回来的草药摊在院子里,告诉她这个叫“金银花”,可以清热;那个叫“艾草”,可以驱蚊。
她学得很认真,还拿了个小本子记下来。
她的字写得很好看,娟秀有力,比我这个“大学生”强多了。
我问她:“你读过很多书吧?”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黯淡下去。
“读过一些,但都没用了。”
我没再追问。
我知道,她心里藏着事。
她不说,我也不问。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平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甚至开始有点习惯,每天早上起来,能看到院子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习惯了吃饭的时候,多摆一副碗筷。
习惯了晚上,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不坏。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村口突然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在我们这个连拖拉机都少见的村子里,这辆锃亮的车,就像闯进鸡窝的鹰,扎眼得很。
车上下来了三个男人。
都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一脸的煞气。
他们不像城里人,更像……电视里演的黑社会。
村里人吓得都不敢靠近,躲得远远地看。
他们径直走到了我家门口。
“请问,陈勇是住这儿吗?”
为首的那个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明但冷漠的脸。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我妈也从屋里出来了,一脸警惕。
“你们找他干什么?”
“我们是来接我们家小姐回去的。”男人说。
“小姐?”我妈愣住了。
就在这时,林清竹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那几个男人,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几个男人看到她,立刻躬身行礼。
“小姐,您让我们好找啊。”
为首的男人语气恭敬,但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跟我们回去吧。老爷很生气。”
林清竹的身体在发抖,她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不回去!”她抓着我的衣角,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这可由不得您。”男人冷笑一声,“您跟方家的婚约,是老爷亲自定下的。您这么一跑,让我们林家和方家的脸,往哪儿搁?”
婚约?方家?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混蛋!”林清竹激动地喊道。
“那您就更得回去了。”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您的腿,就是方家少爷给您留的教训。如果您再不识抬举,下一次,就不知道会是哪里了。”
我浑身一震。
她的腿……是他们伤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林清竹还包扎着的腿。
一股怒火,从我心底“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他妈的明白了。
什么“看了身子就要负责”,什么“规矩”。
全都是她编出来的。
她不是想赖上我。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留下来。
她只是怕。
怕被这些人抓回去,嫁给那个会伤害她的“混蛋”。
她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慌不择路地闯进了我的窝,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给自己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而我,就是她那道防线。
“她不回去。”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身后的林清竹。
那个为首的男人,重新把目光投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她男人。”
我说出了这五个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勇气。
我说完,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我妈张大了嘴,忘了把下巴合上。
那几个黑西装也愣住了。
林清竹在我身后,抓着我衣服的手,猛地收紧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抖,但好像……没有那么厉害了。
为首的男人,笑了。
是那种极度轻蔑的冷笑。
“她男人?就凭你?”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沾满泥点的裤子,还有脚上那双解放鞋。
“小子,你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吗?你知道方家是什么人家吗?你一个乡巴佬,也敢说这种话?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他身边的一个手下,也跟着哄笑起来。
“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管什么方家圆家。”
我往前站了一步,把林清竹更彻底地护在身后。
“我只知道,她现在在我家,我说了算。”
“她不想走,谁也别想带走她。”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全是汗。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跟人横。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甚至觉得,有点……爽。
“好,很好。”为首的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狠。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使了个眼色。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刻朝我逼了过来。
我顺手抄起了身边劈柴用的斧子。
“谁他妈敢过来试试!”
我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里拿了把锄头,默默地站到了我身边。
我妈虽然吓得脸都白了,但也抄起了一根晾衣服的竹竿,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几个人。
“你们……你们别乱来!我报警了!”
那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斧子,又看了看我爸手里的锄头,眼神里有些犹豫。
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拼命的。
为首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我们这一家子“泥腿子”,居然这么硬气。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原来是村里人看这边要打起来了,都围了过来。
我们村的人,虽然平时喜欢说三道四,但真遇上外人欺负上门,还是很团结的。
“干啥呢!干啥呢!欺负我们村的人啊?”
“几个城里人,跑到我们这儿撒野来了?”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算什么本事!”
村长也拄着拐杖,挤了进来。
“怎么回事啊?”
为首的男人一看这阵仗,知道今天想强行带走人,是不可能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他转向林清竹。
“小姐,老爷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自己跟我们回去。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他带着人,钻进车里,一溜烟地开走了。
黑色的轿车消失在村口,留下漫天灰尘。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和我身后的林清竹。
我手里的斧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这才发现,我的腿,一直在抖。
“小勇……”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吓死我了……”
我回头,看见林清竹正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说谢谢。
她只是看着我,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把自己揉进我的身体里。
我闻到了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夹杂着一丝草药的味道。
我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
我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
我上山采药,救了一个受伤的姑娘。
然后,她也救了我。
她把我这个从城里逃回来的,自怨自艾的失败者,变成了……一个男人。
那天晚上,我们家开了个紧急家庭会议。
主角,是林清竹。
她终于肯说了。
她坐在我们家那张老旧的八仙桌旁,低着头,声音很轻,但把一切都讲清楚了。
她叫林清竹,是省城林家的人。
林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在省城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她是林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
但是,大家族的子女,婚姻往往都身不由己。
她爷爷为了家族的生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另一个大家族,方家。
那个方家少爷,是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还有暴力倾向。
林清竹宁死不从。
她抗争过,求过她爷爷,但都没用。
婚期越来越近,绝望之下,她选择了逃跑。
她一路躲躲藏藏,最后跑进了我们这片她以为最安全的深山里。
结果,还是被方家派来的人找到了。
那几个人想把她抓回去,她拼命反抗,混乱中,一个人用刀划伤了她的腿。
她趁乱滚下了山坡,才侥幸逃脱。
然后,就遇到了我。
她不敢告诉我实话,怕我不敢收留她,把她赶出去。
她听村里老人说过一些山里的旧俗,情急之下,就编了那个“看了身子就要负责”的谎话。
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一个能让她暂时安全留下来的借口。
她说完,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妈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林清竹是个“”,是个“碰瓷的”,没想到,她是个这么可怜的姑娘。
我爸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锅在桌腿上磕了磕。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
“他们说了,给三天时间。”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三天后,他们还会来的。”
“到时候,我们……我们还能拦得住吗?”
是啊,到时候怎么办?
我今天是一时冲动,靠着一股血气和村民的帮忙,把他们吓走了。
但下一次呢셔?
他们要是带更多的人来呢?
我能打得过吗?
我们家,能承受得起这种大家族的怒火吗?
我心里也没底。
我看向林清竹。
她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依赖。
“陈勇……”她轻声叫我的名字。
“要不……你还是走吧。”我妈突然开口了。
我们都看向她。
“姑娘,阿姨不是要赶你走。”我妈的眼圈也红了,“阿姨是怕啊……我们家就是普通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他们要是真对小勇……我……”
我妈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怕我出事。
林清竹的脸色,又一次变得惨白。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阿姨,叔叔,陈勇……谢谢你们。”
“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我明天一早就走。”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让她走?
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人?
让她被抓回去,嫁给那个会打她的混蛋?
那我今天站出来,算什么?
我今天说的“我是她男人”,又算什么?
一句屁话吗?
“你不许走。”
我开口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林清竹,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我是你男人。我老婆,谁也别想带走。”
我妈急了:“陈勇你疯了!”
“我没疯。”我站了起来,看着我爸妈,“爸,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我陈勇活了二十六年,怂了二十六年。在城里,老板骂我,我不敢还嘴;同事欺负我,我不敢吱声。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但今天,我不想再当废物了。”
“我救了她,我就得对她负责到底。这不是因为她说的什么狗屁规ji矩,而是因为,我他妈的是个男人!”
我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
我爸妈都听傻了。
他们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林清竹也傻了,她呆呆地看着我,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不是害怕。
我爸沉默了半晌,拿起烟袋,又装了一锅烟丝,点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然后,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好小子。”
“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妈看着我爸,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抹了把眼泪。
那一晚,我做了个决定。
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不能等他们来。”我对他们说,“我们得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怎么出击?”我妈问。
“去省城。”我说,“去找你爷爷。”
我看向林清竹。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只有你爷爷能解决。”
林清竹愣住了。
“可是……我爷爷他……”
“他再怎么生气,你也是他最疼爱的孙女。”我说,“而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我陪你一起去。”
“我要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他的孙女,现在是我陈勇的女人了。谁也别想抢走。”
我的计划很简单,甚至有点鲁莽。
就是光棍一条,舍得一身剐。
我们没有钱,没有权,但我们有理,有胆。
林清tozhu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
我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我藏了很久的铁盒子。
里面是我在城里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积蓄。
一共,八千三百二十六块五毛。
我把钱全都拿了出来,塞进了口袋。
我妈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屋里,也拿出了一个布包。
布包里三层外三层,打开,是厚厚的一沓钱。
有新有旧。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你拿着。”我妈把钱塞到我手里,“在外面,别亏待了自己,也别亏待了……人家姑娘。”
我鼻子一酸。
我爸则把家里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破三轮车推了出来,仔仔细細地检查了一遍。
“我送你们去镇上坐车。”
林清竹换上了一件我妈找出来的干净衣服,虽然有点不合身,但显得很精神。
我们没有告诉村里任何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爸骑着三轮车,载着我和林清竹,悄悄地离开了村子。
坐在颠簸的三轮车上,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村庄和青龙山,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就会在这个小地方,窝囊地过下去了。
没想到,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姑娘,我又一次要走向那个我曾经逃离的大城市。
但这一次,我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迷茫,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到了镇上,我们买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票。
上车前,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了那边,别冲动,凡事多动动脑子。”
我点点头。
“照顾好清竹。”
我又点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我们上了车。
汽车发动的时候,我从车窗里,看到我爸还站在原地,冲我们挥着手。
他那瘦小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转过头,看见林清竹也正看着窗外,眼角湿润了。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我用力握紧。
“别怕。”我说,“有我呢。”
她转过头,看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汽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从农田,到小镇,再到高楼林立的城市。
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我们完全未知的庞大对手。
林家。
到了省城,我们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一间房,两张床。
林清竹显然没住过这种地方,看着发黄的床单和斑驳的墙壁,有点不知所措。
“将就一下吧。”我说。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安顿下来后,我问她:“你家在哪儿?你爷爷一般在哪儿?”
林清竹告诉我,林家的大宅在城东的富人区,但她爷爷平时更喜欢待在林家的老号,“百草堂”。
那是一家有上百年历史的老药铺,也是林家发家的地方。
“我爷爷的脾气……很倔。”林清竹担忧地说,“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说,“明天,我们就去百草堂。”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
我穿上了我最好的一件衬衫,虽然还是有点皱巴巴的。
林清竹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紧张吗?”
“废话。”我说,“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我们村长。”
她笑得更开心了。
“别怕,我陪着你。”她学着我的口气说。
我愣了一下,也笑了。
百草堂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上。
我们到的时候,药铺还没开门。
我们在对面的早点摊,一人要了碗豆浆,两根油条。
我看着那块“百草堂”的黑底金字招牌,心里有点发怵。
那牌匾,看着就比我的年纪大。
“你说,你爷爷会拿扫帚把我们打出来吗?”我问。
“有可能。”林清竹老实回答。
我:“……”
“那他会不会叫人把我腿打断?”
“那倒不会。”她说,“我爷爷虽然固执,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最恨别人用暴力解决问题。方家的人伤了我,他知道了,也很生气。”
“那他为什么还要你嫁过去?”我不解。
林清竹叹了口气。
“因为……方家拿我们林家一条最重要的药材 공급线,要挟他。”
“那是一条在国外的稀有药材线路,对林家很重要。如果断了,林家会损失惨重。”
我明白了。
又是利益交换。
大家族的悲哀。
八点整,百草堂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长衫的老伙计,出来卸门板。
林清竹深吸一口气。
“走吧。”
我们走了进去。
药铺里,一股浓郁的药材味扑面而来。
很高,很深的柜台,墙上是一排排写着药名的小抽屉。
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拿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
他穿着一身唐装,戴着老花镜,神情专注。
“爷爷。”
林清竹轻声喊道。
老人打算盘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看向我们。
当他看到林清竹的时候,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心疼,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冷的怒火。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那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审视。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透。
“你就是,那个山里的野小子?”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
我挺直了腰杆。
“老爷子你好,我叫陈勇。”
“我不是来当野小子的,我是来当您孙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