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裴郎前夜 嫡姐一封家书,大夫人一碗迷药将我送进了宫

发布时间:2025-06-26 19:58  浏览量:2

番外篇:江南雨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悱恻,带着水乡特有的潮湿与温婉,轻易便能将人骨头里的寒意也浸润得绵软。林清瑕倚在临河的雕花木窗边,看着雨丝如银线般落入青石板铺就的巷弄,溅起细小的水花。她已在此处赁下这小院半月有余,自称“林娘子”,一个寡居的商户遗孀,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哀愁与疏离,轻易融入了这枕水而居的市井烟火。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令人作呕的龙涎香,更没有需要曲意逢迎、虚与委蛇的皇帝和贵妃。空气里弥漫的是雨后泥土的清新、邻家灶台飘来的饭香,还有她特意从院中采下的几枝栀子,洁白馥郁,是裴继照曾说过的,江南初夏的味道。

她似乎真的自由了。

京都的血雨腥风,尚书府的倾覆,林熙月的鸩酒,皇帝的暴毙,梁逸的宫变与登基,那些惊心动魄的算计与血腥的终结,都成了遥远河岸上的喧嚣,被这绵绵的江南雨隔开,模糊不清。她每日只是看书、煮茶、听巷口的货郎叫卖,偶尔去集市买些时令鲜蔬,看小桥流水,乌篷船悠悠划过。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着怎样冰冷的漩涡。每一个雨打芭蕉的夜晚,那金銮殿上老树皮般的手掌滑过肌肤的触感、林熙月鄙夷得意的眼神、以及裴继照被碾进泥土里,喉管被架上刀刃时望向她的那双绝望而深情的眼,便会如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抚摸着腕间一个素银的镯子,那是裴继照当年偷偷塞给她的定礼,不值钱,却曾是她灰暗岁月里唯一的光。如今,这光成了烙印,烫得她心口生疼。

复仇的快意早已在离开京都那日便冷却成灰烬。她成功了,仇人尽诛,林家覆灭。可裴郎,终究是回不来了。这江南再好,终究只剩她一人踽踽独行。她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是一场泡影。夜深人静时,巨大的空虚与茫然如同这无边的夜雨,将她彻底淹没。

这一日,雨势稍歇,天光微亮。林清瑕如常去了镇上最大的茶楼“听雨轩”。她喜欢二楼临窗的僻静位置,点一壶明前龙井,听楼下说书人抑扬顿挫地讲着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或者偶尔传来的,关于北方新朝的消息。

“……话说那安国将军梁逸,真真是了得!清君侧,诛昏君,一举定乾坤!如今已是咱们大梁的新天子了!”说书人醒木一拍,唾沫横飞,“新帝登基,雷霆手段!那昏君的爪牙,还有那助纣为虐、苛待百姓的林尚书一门,啧啧,抄家灭族,一个不留!大快人心啊!”

茶客们纷纷附和,议论着新帝的英明神武。

林清瑕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冰凉。梁逸……果然成功了。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利用他,是她复仇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环。他野心勃勃,掌控欲极强,绝非善类。她助他弑君夺位,也等于亲手放出了一头更凶猛的野兽。他登基后,必然不会放过她这个“知情者”和“背叛者”——她在他起事的关键时刻,利用他的“保护”之名,遣走了他的亲兵,独自脱身了。这对梁逸而言,是绝对的背叛和失控。

她抿了一口微凉的茶,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京都的血,似乎顺着运河,一路流到了这江南水乡。她的“新生”,注定无法真正安宁。梁逸的势力遍布天下,寻找一个“失踪的、可能掌握他弑君秘密的前朝宠妃”,绝不会停止。

“这位娘子,您的茶凉了,小的给您换一壶热的?”跑堂的小二殷勤地过来。

林清瑕抬眼,刚想婉拒,目光却猛地凝固在小二身后楼梯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步上楼。玄色暗纹锦袍,玉带束腰,身形挺拔如松,带着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势。他面容依旧英俊,甚至因权力加身而更添几分凌厉深邃,只是眉宇间少了当初月下被她“痴情”打动时的迷蒙,只剩下鹰隼般的锐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梁逸!

林清瑕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如此之快!他如何找到她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痛感维持清醒。她迅速低下头,拿起桌上的团扇,半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望向窗外细雨中的石桥,仿佛只是一个被雨困在茶楼的寻常妇人。

脚步声沉稳地靠近,最终停在了她的桌旁。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混合着冷冽熏香的气息,那是她曾经在他寝殿里闻过的味道。

“江南烟雨,果然名不虚传。”低沉的男声响起,听不出喜怒,却像冰锥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只是这茶楼湿气重,娘子体弱,坐久了怕是不好。”

林清瑕知道躲不过了。她缓缓放下团扇,抬眸,迎上梁逸深不见底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惶恐,以及一丝故人重逢的复杂。

“将军?”她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尾音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翼,“不,如今该称陛下了。”她作势欲起身行礼。

梁逸抬手虚按,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脸上逡巡,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有被背叛的怒意,更有一丝志在必得的掌控。

“清瑕,”他开口,唤着她的名字,语气却冷得像冰,“朕寻你寻得好苦。抛下朕,独自在这江南逍遥,可还惬意?”他拿起她面前那杯冷茶,随意把玩着。

“陛下说笑了。”林清瑕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寒意与算计,声音依旧温软,带着几分认命的哀戚,“妾身不过是一介浮萍,京都已是伤心地,只想寻个僻静角落了此残生。不敢打扰陛下宏图大业。”

“了此残生?”梁逸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杯壁,“朕许你的后宫之位,难道比不过这江南一隅的苟且偷安?”他倾身向前,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还是说,你心里还在念着那个姓裴的书生?”

裴继照的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林清瑕的心脏。她猛地抬眼,眸中瞬间迸发出的刻骨恨意与痛苦几乎无法掩饰,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化作一层朦胧的水光。

“陛下何必……再提故人。”她偏过头,一滴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腮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妾身如今,不过是陛下掌中之物罢了。”

这眼泪,半是真痛,半是伪装。痛是为裴郎,伪装是为眼前这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猛兽。

梁逸看着她落泪的模样,眼神微微闪动。这副我见犹怜的姿态,曾是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毒药。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些粗鲁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知道就好。”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暧昧,“既知是朕掌中之物,就该乖乖跟朕回去。这江南你待不久了。”

林清瑕的心沉入谷底。回去?回到那个金丝牢笼,成为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不,绝不!她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这裴郎许诺过的江南!

她脑中思绪飞转,面上却依旧一副柔弱认命的模样,任由他的手指停留在自己脸颊。“陛下……容妾身几日收拾行囊可好?此处虽简陋,也还有些故人留下的念想。”她刻意加重了“故人”二字,观察着梁逸的反应。

梁逸果然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戾气,显然对那个“故人”依旧耿耿于怀。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收回了手,冷冷道:“三日后,朕派人来接你。莫要再耍花样。”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清瑕,朕的耐心有限。这一次,你若再逃……”他未尽的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梁逸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那股迫人的威压也随之散去。茶楼里依旧喧嚣,说书人还在讲着新帝的英明神武。林清瑕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窟。她看着窗外渐渐沥沥的雨丝,江南的温婉景致在她眼中变得一片灰暗。

三日后……

她端起那杯被梁逸碰过的冷茶,指尖冰凉。茶水中倒映出她苍白却依旧绝美的容颜,那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素银镯子,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裴郎,”她在心中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江南,我们终究是来了。只是这路,比想象中更短。”

她放下茶杯,指尖探入发髻,轻轻拔下一根看似寻常的乌木簪。簪身中段,有一个极细微的接缝。她用力一旋,簪子无声地分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小撮暗褐色的粉末。那是她离宫前,从太医院秘库里带出的最后一点“醉梦散”。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见血封喉。本是用来对付皇帝的,最终没用上。

她将粉末小心地倒入手心,再用帕子包好,贴身藏起。动作轻柔而稳定,眼神平静得可怕。

雨,又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屋檐,如同丧钟轻鸣。

江南的雨,温柔缱绻,却也足以埋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