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旨娶我的第七年,他养了外室,任由外室推我落水

发布时间:2025-10-01 09:37  浏览量:1

在我恳求裴时序赐婚的第七个年头,他终究是纳了一个外室。

那女子风华绝代,活泼得像一团跳跃的火焰,与我这个被规矩磨平了棱角、显得沉闷无趣的深闺妇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任由那外室在京城里招摇过市,将我的颜面踩在脚下,毫不在意。

可当我将一纸和离书递到他面前时,他却雷霆震怒。

“江月婉,我并未给她名分,你何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生,你是我裴时序的妻;死,亦是我裴家的魂。

和离,你想都别想!”

裴时序不肯放手,那外室便仗着他的势,将我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我在生死边缘挣扎,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再次睁开眼时,我望着床边那个眼眶通红、憔悴不堪,守了我三天的人,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请问……阁下是何人?”

第一章

京城的雨,缠缠绵绵,已经下了三天。

我在廊下站了三个时辰,双腿早已麻木。

午膳时,婆母斥我伺候得不用心,罚我在此思过。

我心里明白,她真正不满的,是裴时序已经七日未归。

自从那日我递上和离书,与他彻底撕破脸皮后,他便再也未曾踏足侯府半步。

婆母见不到心爱的儿子,便将一腔怒火尽数倾泻在了我的身上。

这几日,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而裴时序,却正与他的心上人在京城的繁华中,上演着一幕幕才子佳人的戏码。

“夫人。”

身子微微一晃,贴身婢女玉珠紧张地扶住了我。

我轻轻摇头,示意无妨。

只是想到这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日子,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

雨丝斜斜地织着,寒风刺骨,我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连日的折磨,让我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夫人,老夫人午觉醒了,您快进去伺候吧。”婆母身边的张嬷嬷冷着脸出来传话。

我拖着僵硬的身子,挪进了内室。

伺候婆母梳洗完毕,我垂首而立,静待着新一轮的训斥。

然而今日,她却出奇地沉默,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一遍遍地审视着我。

许久,她终于开了金口。

“我给你三天时间,若不能把时序哄回来,我就让他写一封休书,将你赶出裴家!”

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第二章

休了我?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摆脱他,重获自由吗?只要能离开裴时序,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于我而言,都无所谓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我开玩笑。

当晚,裴时序竟回来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名叫洛云卿的女子。

她亲昵地挽着裴时序的臂弯,踏入裴府的大门,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就是裴郎那个正妻?”她下巴微扬,目光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逡巡,“看起来,也不过尔尔。”

我也在打量她。

一袭红衣,如烈火般灼人,那份明艳与张扬,确实是我所没有的。

“裴郎说了,从今往后,我就住在这侯府里。

你去,给我安排个好院子。”她颐指气使,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裴时序非但没有半分责备,反而笑着附和:“婉婉,云卿说想住得离我近一些,不如,你把你的院子让出来给她吧。”

庭院里,一众仆人垂手而立,裴时序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句足以将我尊严碾碎的话。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干涩地应道:“好。”

婆母曾教我,出嫁从夫,夫君所言,皆是天理。

我遵从了她老人家的教诲,可裴时序,却反而不悦了。

他脸色一沉,拂袖而去,留下满院的尴尬与寂静。

第三章

成婚七载,真正属于我的物件,寥寥无几。

因此,不过一个时辰,我便将自己的院落收拾干净,腾了出来。

洛云卿心安理得地住了进去。

府中的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那些嘲讽的目光和话语,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笑我这个明媒正娶的侯府夫人,竟还不如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没有人记得,几年前,我和裴时序也曾有过花前月下、浓情蜜意的时光。

我新搬的院子极为偏僻,与裴时序的住处,隔着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所以,次日清晨见到他出现在我这里时,我着实有些意外。

裴时序端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

见到我,他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柔:“月婉,过来。”

我怔了一下,心头掠过一丝恍惚。

自那件事后,他再未用这般温和的语气唤过我的名字。

“今天我特意让厨房备了些你爱吃的,快过来用膳吧。”

我没有作声,任由婢女扶着我,在他身旁坐下。

刚一落座,裴时序便握住了我的手。

近来身子愈发虚弱,手脚总是冰凉一片。

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时,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想要挣脱。

第四章

我并未能挣开,裴时序反而握得更紧了。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可是生病了?”他关切地问。

我抿了抿唇,轻声回应:“不过是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他眉头瞬间蹙起,立刻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别总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你终究是裴府的主母,没人敢怠慢你。

病了就该看大夫,这有什么?”

我的睫毛轻轻颤动,没有接话。

“不说这个了,先用膳。

瞧,有你最喜欢的杏仁羹。”裴时序一边说着,一边亲手为我盛了一碗,递到我面前。

我默然接过。

尽管,我从未喜欢过杏仁的味道。

这顿早膳,食之无味。

从头到尾,都是裴时序在说,我最多,也只是偶尔应付几声。

好不容易捱到用膳结束,我暗自松了口气。

裴时序看在眼里,轻叹一声:“昨日让你搬出院子的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只是云卿向来懂事,难得开口求我一件事,我实在不忍拒绝……”

“罢了,回头我再让人给你收拾个更好的院子,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听着裴时序这番话,我有些发愣。

他竟以为,我今日的冷淡,是在与他赌气,是妇人的无理取闹。

他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前些日子,我还曾向他提出过和离。

又或者,在他眼中,那同样也是一种“不懂事”的行径?

一股酸涩的情绪堵在喉间,让我半晌说不出话。

也是,我的话,他何曾真正放在心上过。

情绪翻涌之下,我忍不住低低地咳嗽起来。

裴时序立刻紧张地望向我,随即转头呵斥下人:“大夫呢?怎么还没到?”

他的贴身小厮青竹连忙回话:“回禀侯爷,大夫半路上被洛姑娘院里的人请走了,说是洛姑娘一早起来就觉得身子不爽利。”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云卿不舒服?为何不早些来报我?”他一边说,一边已然起身。

“月婉,我先过去看看她,晚些再回来看你。”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唇边泛起一抹无声的自嘲。

第五章

裴时序对我许下的诺言,能兑现的,少之又少。

从前求娶我时,他曾信誓旦旦,说会视我如珠如宝,疼爱一生。

可自我父兄遭难流放后,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便渐渐轻如草芥。

他说晚些会回来看我,可几个时辰过去,等来的,只有一位姗姗来迟的大夫。

尽管,我如今对他早已不抱任何期望。

可一次又一次的失信,终究还是让我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大夫说,我这是风寒入体,兼之郁结于心。

风寒他能医,心病,却无药可解。

次日起身时,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还未出门,便见青竹已在院外等候。

见我出来,他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给夫人请安。”

我心下疑惑:“你怎会在此?”

“侯爷吩咐小的,给夫人送些东西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下人捧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盒子鱼贯而入。

片刻之间,裴时序送来的赏赐便堆满了我的院子。

青竹又亲手递上一个更为精致的匣子。

“夫人,那些绸缎珠宝,侯爷说只是给您解解闷的。

唯独这个,才是侯爷真正惦记着您,费尽心思为您寻来的。”

裴时序的这些举动,让我有些许诧异,却也并不意外。

他总是这样,先狠狠给我一巴掌,再递上一颗甜枣,让我无从计较,只能含泪咽下。

我接过青竹手中的匣子,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支品相极佳的百年野山参。

的确是稀世珍品。

“侯爷听说您近来身子不适,特意命人四处搜寻,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得来的呢!”

青竹走后,婆母那边也派人来了,说是既然我身子不爽,今日的晨昏定省便免了。

这还是三年来,婆母头一次主动免了我的请安。

我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第六章

风寒似乎又加重了。

我躺在床上,咳嗽声撕心裂肺。

“夫人,侯爷来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我将脸转向了里侧。

我不想见他。

从前被婆母百般刁难时,我也曾这样安慰自己:父兄获罪,她没有像别家那样,用一杯毒酒了结我,而裴时序也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休弃我,我应该知足了。

可直到昨日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我那三年如一日,无论风霜雨雪、病痛缠身都未曾间断的请安,仅仅是因为我的丈夫裴时序,根本不曾为我说过一句话。

“咳……咳咳……”

裴时序坐在床边,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

待我咳声稍缓,又体贴地为我递上一杯温茶。

“你的病,怎么反倒更重了?”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却也不好直接将他赶走,只好继续假装咳嗽。

只要他一开口,我便咳个不停。

那一刻,我竟无比希望,那个洛云卿能快些派人来,将他从我眼前带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青竹便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侯爷,不好了,洛姑娘她……她晕过去了!”

裴时序闻言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我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冰凉。

你们看,他总是这样。

那年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在金銮殿上请旨求娶了我。

婚后那几年,也曾有过琴瑟和鸣的恩爱时光。

他说,最爱我当年那活泼明艳的模样,会珍爱我一辈子。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如今的我,连选择和离的权利,都被他无情地剥夺了。

也怪我,终究是怪我自己不争气。

我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滑落枕间。

第七章

裴时序离开没多久,青竹去而复返。

他面色焦急,看着我,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苦药。

“有何事,直说便是。”

“侯爷……侯爷命奴才,来取那支百年人参。”

那支人参啊。

联想到方才洛云卿病倒的消息,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支参,是为她要的。

想到这里,我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幕,何其相似。

“玉珠,去把那支参找出来,给他。”

“夫人……”玉珠满脸不忿。

我抬手制止了她:“去拿来。”

玉珠取来人参时,狠狠地瞪了青竹一眼。

青竹接过东西,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侯爷说了,改日定会再为夫人寻一支更好的来。”

不重要了。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待这次病好,我一定要离开裴时

时序。

无论是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我必须离开这个牢笼。

要养好身子,才有力气去做这些事。

药力发作,我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

也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心结已然解开。

晚膳时分,青竹又来了。

“夫人,这是一张药膳方子,是侯爷特意去太医院为您求来的,最是温补气血。”

“奴才还带来了一些上好的药材,您若能日日服用,想必身子很快就能痊愈。”

我沉默地看着那张方子。

隔了整整四年,裴时序终于将他曾答应我的东西,拿来了。

那年,听闻父兄被卷入贪腐大案,判了流放,我一时情急,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那时,他便答应我,会去向太医为我求一张调理身子的药膳方子。

也是在那时,他顶住了他母亲的压力,没有休弃我这个罪臣之女。

只是这张方子,我等了四年,才终于见到。

“侯爷说,晚上会过来看您。”青竹补充道。

第八章

夜里,裴时序如约而至。

我却没有半分留他的意思,言语之间,皆是疏离与催促。

“上次我向夫君提过的和离一事,不知夫君是否还记得?”

话音落下,裴时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

“我可以帮你,往岭南送一封家书。”

我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岭南,那是我父兄流放的地方。

这三年来,我只在他最初的帮助下,与他们通过一次信。

那一次,被婆母发现后,她大发雷霆,甚至以死相逼,说若有下次,她便一头吊死在府门前。

因此,这几年我再不敢主动提及。

我本打算,和离之后,亲自去岭南寻他们。

裴时序牵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床沿。

“月婉,这几日发生的事,是我亏欠了你。”

“我知道你思念父兄,我可以帮你递这封信。”

“只是月婉,你答应我,方才那样的话,不要再提了,好吗?”

裴时序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我的心上。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

“月婉,我心中是有你的。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初见时,你一身红衣,对我回眸一笑的场景。”

“那时的你,是何等的明艳动人。”

“可你如今……”

如今,变得古板无趣,死气沉沉,是吗?

可为了父兄,我什么都愿意忍受。

我拭去泪水,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对他绽开一个含泪的笑。

他看得有些痴了。

“婉婉。”

他拥着我,顺势倒在了床上。

夜色,愈发深沉。

第九章

自那日后,我 日日夜夜盼着父兄的回信。

为此,我不惜收敛起所有的锋芒,与裴时序虚与委蛇。

好在,他不知是何缘故,忽然对我体贴备至,关怀有加,仿佛又回到了我们新婚燕尔的那段时光。

也正因如此,这段时日里,洛云卿没少来寻我的麻烦。

但我并不在意。

只要能收到父兄的回信,我就立刻离开这里,再不回头。

又过了一周,我终于收到了那封盼望已久的家书。

裴时序拥着我,任由我伏在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几度昏厥。

父兄在信中,通篇都在询问我的近况,只在末尾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他们一切安好。

可岭南那等苦寒之地,又怎能真的安好?

“婉婉,别太伤心了。

我已经派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去,你父兄不会有事的。

他们只希望,你能与我好生过日子。”

听了这话,我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你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吗?先去吧。”

裴时序离开后,我立刻遣退了所有下人。

按照父亲曾经教我的法子,将信纸浸入清水之中,再用烛火小心翼翼地烤干。

片刻之后,一行行全新的字迹,在信纸上缓缓浮现。

看到信上的内容,我瞳孔骤然一缩,随即喜极而泣。

信上说,他们的案子,似乎有了平反的希望!只是,京中关节,需要有人上下打点。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许多当年与父亲交好的同僚名讳,让我设法联络。

因为这封信,我彻夜难眠。

若要走动关系,眼下,裴时序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他如今,已是官拜三品的朝廷重臣。

第十章

怀揣着这个念头,我决定亲手为裴时序煲一盅汤,送到他的书房去。

半路上,却与洛云卿狭路相逢。

她依旧是那身招摇的红衣,娇蛮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给我站住!”她身后跟着一众仆妇,而我身边,只有一个玉珠。

“江月婉?你不是向来清高自持吗?怎么,如今也知道上赶着去讨好裴郎了?”

“还是说,你在那偏僻的院子里住着,觉得冷清了?”

“裴郎今日来看我时,还亲口对我说,他最喜欢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连我都比不上,凭什么还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洛云卿的眼中,燃着嫉妒的火焰。

见这架势,我低声吩咐玉珠,让她先行离开,去找裴时序。

我想了一整夜,要让裴时序心甘情愿地为我父兄奔走,并非易事。

如今的他,心思早已不全在我身上。

除非……能让他对我,心生更深的愧疚。

想到此,我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抬起头,对着洛云卿,嗤笑了一声。

“洛姑娘就不好奇,裴时序为何只肯让你当个外室,却迟迟不愿给你名分,纳你入府吗?”

她果然愣住了。

“洛姑娘不妨仔细看看我,再想想你自己,你我之间,可有几分相像?”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与裴时序初见时,穿的,也是一身红衣。

当年我父兄尚未获罪之时,我的性子,与你现在,如出一辙。”

我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洛云卿浇了个透心凉,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的。

或许连裴时序自己都未曾察觉,洛云卿的模样、性情,都与从前的我,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爱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洛云卿,只是一个过去的影子。

“你胡说!”洛云卿红着眼,疯了一般向我扑来。

我算准了时机,一步步后退。

“扑通”一声,我被她狠狠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岸上传来婢女们的惊呼,我却丝毫不慌。

没有人知道,我自幼水性极好。

直到听见裴时序那焦急万分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我才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那片黑暗的深渊。

三日后,我从昏迷中醒来。

望着床榻边那个双目赤红、满脸胡茬的男人,我轻声问出了那句,早已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的话。

“你是何人?”

11

“为什么在我的房中?”

我的床榻旁围了许多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玉珠。”

我紧紧牵住她的手,脸上带着些许惊慌。

“他又是谁?怎么在这里?”

手指向自我醒来就紧盯着我的那个男人。

他眼眶泛红,面上胡茬遍布。

就连衣裳也皱巴巴的,似乎几日未换。

似乎几日未曾合眼。

“婉婉?我是你丈夫裴时序啊!”

眼前人伸手想牵我的手,焦急道。

我避开他的手,十分诧异。

“裴时序?”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不住的点头,我撇了撇嘴。

“骗谁呢?我的未婚夫乃是当朝状元,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知礼守序!”

“才不是你这个擅闯我闺房的无耻之徒呢!”

“如珠,把他赶出去!”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玉珠面色为难,半天不曾有动作。

“不是吧?他真是裴时序?”

玉珠朝我点点头,继续说。

“小姐,你们已经成婚七年了,前几日你和洛小姐起了争执,不小心被她推入水中,失了这几年的记忆,这才…”

玉珠说的这番话,让我有些不可置信。

“七年?”

“洛小姐又是谁?”

我气的坐起身来,红着眼指着裴时序骂。

“你纳妾了?那个洛小姐是你纳的妾?你竟然背着我纳妾?”

“你!你怎么能纳妾!”

我克制不住哽咽开口。

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落。

“婉婉,我没有纳她为妾。”

裴时序着急地拥着我,不停的解释。

“真的?”

我有些不相信。

“那为什么那个什么洛小姐会在我们家里,还推我入水?”

裴时序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

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只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暂住在我们家。”

“她推你入水我也已经罚过她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明日就将她赶走。”

12

“婉婉。”

裴时序将脸贴到我脸上。

我笑着躲开。

“哎呀,别碰我,你满脸的胡茬,扎的不行。”

“你怎么成这样子了,都不好看了。”

我推开裴时序,小声嘟囔着。

裴时序揽着我,面露委屈。

“婉婉昏迷了三日,我一刻不曾合眼。”

“如今你醒来,竟嫌弃我?”

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被问的失语。

“也罢,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漱再来见你。”

裴时序起身前亲吻了下我的侧脸,温声道。

“等我。”

我坐在床榻上,望着裴时序离去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怎么样了。”

玉珠在我耳边轻声说。

“老爷踹了她一脚,一直跪在祠堂,让人看着她不许送吃食和水。”

“在祠堂晕了两回,老爷没理。”

“知道了。”

我垂下眼眸,淡淡道。

得先处理了洛云卿。

13

“这些都是什么衣裳啊,不是青的就是白的。”

“明明我从前最爱穿红的,怎么一件红的都没有。”

我气呼呼的推开面前的那些衣裳。

裴时序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婉婉,谁惹你生气了?”

我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裴时序走向我,伸手把我拉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让我坐在他身上。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是不喜欢那些衣衫首饰吗?我命人重新给你做,别皱着眉头了。”

裴时序抱着我,低声哄着。

我眨了眨眼,浸着泪看着裴时序。

“成婚后你是是不是待我不好?”

说话时我还推了他一下,力气不大。

委屈和气愤却表现的淋漓尽致。

话落,泪珠子瞬间落下。

我连忙用袖子擦掉。

裴时序顿时慌了。

“怎么会,我从始至终待你如初啊。”

“婉婉,你知道的,从我们初见时,我便钟情于你了。”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道。

“那为什么我住的地方那么偏僻?当初你说过婚后我住的地方定是全府最好的。”

“可我今日出去一看,偏僻不说,还那么狭小。”

“一问才知,那最好的院子是那个洛小姐住着。”

说着我越发委屈,声音满是哽咽。

“就连我的那些衣裳也全是青的白的,连一件鲜艳的都见不着。”

“你明知晓我最爱穿那些艳丽的衣裳。”

“我问了下人,府里说那些鲜艳的好的料子你全送给洛小姐了。”

太伤心又太委屈,我站起身泪盈盈看着裴时序。

“我…”

裴时序想说什么,我先一步打断他。

“你若是不喜欢我了,喜欢上别人了,那我们就和离吧。”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背对着裴时序,摆出决绝的态度。

“婉婉,我没有,我只是……”

裴时序瞬间起身抱住我,着急的想要解释。

我用力推开他,侧着脸不去看他。

“裴时序。”

“你若是爱上了别人我不怪你,我只要一封和离书。”

可你偏偏连封和离书都不愿给我。

14

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就好像从前那些年的恩爱到此彻底消失了。

再不复从前。

我仰头,试图让眼泪停住。

“婉婉,我错了。”

“云卿,不,她只是我前些日子一时错了主意才…”

“况且这几年你不像从前那般爱笑了,我才…”

裴时序牵着我的手,不住嘴的解释着。

我却依然没有回应他。

“你不是喜欢最大最好的院子吗?你跟我来。”

他拉着我的手,来到了我从前的院子。

院子外还有两个膀大腰粗的护院守着。

“老爷,夫人。”

裴时序侧头同我柔声说。

“从前是我错了主意,如今想明白了,这院子自然还是归你的。”

他同我温声说完,又冷脸让身后的下人进去。

“你们几个进去,把洛小姐请出来,收拾收拾,这院子你们主母要住。”

“是。”

下人们齐声应和,进了院子。

裴时序一路上都牵着我的手,如胶似膝。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院子!”

“我不出去!我要见裴郎!”

院内传来女子的大喊大叫。

片刻,洛云卿就踉跄着出来了。

见到裴时序眼睛一亮就想扑上去。

“拉住她!”

裴时序见到她立马冷着脸,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裴郎,他们说你要赶我走,是骗我的对不对?”

“前些…前些日子你还对我万般宠爱,你说会给我……”

洛云卿扑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后面的话还想说。

却被裴时序叫人堵住了。

可我知道是什么。

是给她一个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只当你是表妹。”

裴时序黑着一张脸,出口的话冰冷又无情。

“把她送出裴府,随意找个地方安置她。”

洛云卿被堵着嘴,只能呜呜出声。

那张原本艳丽的脸如今惨白无比,泪水流了满面。

我站着,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男人都是凉薄的,最终苦的都是女人。

“婉婉,如今你可还满意?”

“当初得知她推你入水,我已经罚过她了。”

“你若是还不舒服,你说要怎么罚她,我都听你的。”

裴时序低头轻哄着我,我轻哼了一声。

“把她赶出去就行了。”

见我有松口的意思,裴时序连忙答应。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个院子她住过了,里面的东西我要全换了。”

“行行行,都行,我给你换最好的。”

15

裴时序去忙公务了。

但我的院子里的人却络绎不绝。

下人们进进出出,送来的东西堆满了院子。

鲜红的绸缎,时兴的首饰。

从前我失去的,都回来了。

事情之顺利,令我有些诧异。

裴时序竟如此贪恋我从前的模样。

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裴时序下值回来时,我穿着新做的正红衣裳去迎他。

“你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裴时序欢喜的把我拥进怀里,随即又一愣。

他表现的太过明显。

我哼哼了两声,推了他一下。

“没带是吧,你等着,明日我就回娘家和爹爹兄长告状。”

“你要是不哄好我,我就不让爹爹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好话了。”

当初裴时序虽高中状元,可若不是娶了我。

在我爹爹的帮助下,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爬到工部侍郎的位置。

他最近又在不停的走关系,想再往上爬一爬。

爹爹同圣上是一同长大的情分。

当初被人污蔑,卷进了贪污案,陛下也保不住他。

裴时序顿了一瞬,又轻笑着哄我。

“婉婉,可是对我哪里不满意了,怎么想着回娘家?”

我转了转手上的帕子,忿忿的说。

“这次我生了这么大病,爹爹和兄长也没说来看我。”

“我倒要看看他们在忙什么!”

“这次他们非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会原谅他们!”

说着,我睨了裴时序一眼。

娇哼一声。

“你若是把我哄开心了,我就替你说好话,让你升一升官。”

说这话时,我面上扬着娇纵的笑。

心里却很紧张。

若是裴时序这时告知我父兄被流放的事,那就有些难办了。

好在,他只是缓步上前将我拥入怀中。

贴着我脸温存着。

“好,我定将婉婉哄开心了。”

“只是岳丈大人和大舅子如今在外地办差,暂且不在京中。”

“婉婉暂且不和他们计较了。”

“刚好明日我休沐,我带婉婉出去如何?”

裴时序眉目含笑瞧着我。

我适时脸红,轻轻应了。

裴时序见状胸腔满是柔情。

他从未想过同婉婉还能回到从前。

自从她父兄流放后,她就闷闷不乐。

待他也不如从前了。

更是几次想要和离。

大夫说了,婉婉从前的记忆怕是找不回来了。

也好。

他更喜欢现在的婉婉。

不过…

想到这些日子朝堂隐约的风向,裴时序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他那岳丈从前颇得圣心,若是真能翻案。

对自己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16

“玉珠,我们去给婆母请安。”

我那婆婆近些时日存在感极低。

也再没有让我去请安过了。

想必是见到裴时序如今又重新宠上我了。

从前我父兄没出事时,婆母甚至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这几年却换着法的磋磨我。

到了婆母的院子,她见着我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却也不像从前那般难看。

没聊几句,我把话题引向我父兄。

果不其然,她上套了。

“你父兄都被流放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我父兄怎么可能被流放?”

突然收到这个噩耗,我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

“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

“婉婉,你醒了。”

裴时序脸上满是焦急,却也看得出喜意。

见到他,我又想起了我晕之前听到的话。

着急的抓着他的手询问。

“时序,我爹爹和兄长是不是出事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连忙安慰我。

“婉婉,你别着急,大夫说你胎像有些不稳,不能激动。”

我愣了片刻,又抓着裴时序的手哽咽道。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先和我说我爹爹是怎么回事?”

“婆母说我父兄被流放了是什么意思?”

见裴时序不说话,我掀开身上的被子。

作状要起身。

“你别拦我,我要去找我爹爹。”

裴时序拦着我,用力把我抱住。

“婉婉,你别激动,你爹爹没事。”

“你骗我!爹爹肯定出事了。”

“月婉,我不骗你,你爹爹虽然出事了,但最近朝堂上隐约有人替他翻案,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他让我靠在他胸膛上,一口气说完。

我的手抓紧他的衣裳,紧盯着他的眼睛。

小心翼翼开口。

“真的?”

裴时序肯定的点点头。

“真的,我不骗你。”

“这段时间我也在为你父亲走动,看上面的意思这事能成。”

我这才松了口气,眼泪落下。

裴时序拿帕子替我擦干眼泪,柔声道。

“你别伤心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

“得好好养着,别操心这些事。”

“一切都有我呢。”

17

我缓缓的躺回去,有些疑惑。

“孩子,什么孩子?”

裴时序脸上重新有了笑意,摸着我的肚子。

“婉婉,我们又有孩子了。”

我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却也有些惊讶。

“我怀孕了?”

不可置信的摸着我自己的肚子。

我竟然怀孕了?

“大夫说,才一个多月,要好好养着。”

裴时序替我盖好被子,细心嘱咐。

我面上露出些许笑意,转而又添一抹忧愁。

“要是爹爹和兄长在,一定十分高兴。”

“我的孩子他们盼了许久了,肯定宠的不行。”

裴时序笑笑,保证道。

“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父兄回来的,你就安心养胎。”

如今婉婉怀孕了,岳丈大人应当也不会计较从前那些事了。

更何况,上面的意思也是向着岳丈的。

若是岳丈翻案了,与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我躺在床上,听着裴时序的承诺,

满眼期盼的看着他。

“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替岳丈走动走动。”

裴时序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千万别多思。

我一概应下。

他才放心的走了。

我这才看向玉珠,想知道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和老夫人吵了一架,现如今老夫人去了玉清寺礼佛,没个三五月应当是回不来了。”

我勾起唇角,摸了摸肚子。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那么些年都没有孕,偏偏这个时候怀了。

我偏头看向窗外。

上京城的雨停了,春风正好。

18

两个月后,我父兄翻案了。

与此同时也彻查出了当初贪污的主谋。

京城里又有一批臣子下了大狱。

陛下为了补偿我父亲,给了他一个侯爵。

虽是虚爵,可我兄长如今却也是三品大官了。

我江家在京城又炙手可热了。

连带着裴家也好了起来。

因为我父兄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了十几辆马车的东西来瞧我。

我也回娘家小住了一段时间。

“大小姐,姑爷来接您来了。”

江家的门房来通报。

“阿婉,你还要回去吗?”

父亲兄长知晓了我这些年的遭遇,气愤的不行。

我只能先安慰他们。

有些事还是要我自己解决。

回裴府的路上我闭目养神,一句话不曾说。

“婉婉这是怎么了?累着了还是不舒服?”

裴时序担忧的看着我,有些紧张。

我随意应付了他两句。

到了裴府,我先去见了婆母。

她对我又和从前一样,见了我满脸的笑。

做足了好婆婆的模样。

可惜了。

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一定要栽到她身上了。

这半个月,我一日不停的去给婆婆请安。

和她说话时,却丝毫不客气。

字字戳她心眼里。

让她也受这一番窝囊气。

这日,我扶着她出去散步。

与她起了争执。

她轻轻一推,我便摔倒了。

裴时序在外上值。

我的哥哥今日刚好来看我。

遇上这事,连忙把我带回了江家。

裴时序得知消息来到江家时。

我已经小产了。

“婉婉,你还好吗?”

裴时序忧心的表情不像假的。

可我却懒得再和他演戏了。

“从前的那些事我已经想起来了。”

“如今孩子没了,我和你也过不下去了。”

“和离书已经备好,你去签了吧。”

说完,我将头偏到一边。

不去看他。

19

任裴时序千万般的不愿意。

这和离书到底也签了。

裴时序做丈夫并不称职,可做官却也算尽力。

父兄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什么大错来。

在我父亲和兄长的有意为之下。

裴时序被降了一职,外派了。

五年之内是肯定回不来了。

至于五年后,谁知道呢?

而裴知序的母亲。

在与裴知序大吵一架后病了,如今日日吃药。

裴知序马上外派,若是带着她。

车马劳顿的,路上受不了病死了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不带她,留她一个人在京中。

想必也是缠绵病榻,哪日我心情不好了。

她也就没命了。

裴知序临走之前想见我一面,我应了。

“婉婉。”

裴时序想上来牵我的手,我躲开了。

“别这么叫我,我们已经和离了。”

他顿了一下,苦笑一声。

“从前那些事我确实做的不对,可我到底没对你怎么样,你又何必如此绝情呢?”

“那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你就算是不想要,也没必要打了吧。”

裴时序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极差。

说话时还有些哽咽。

我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作着一副我才是负心人的模样。

也是,孩子掉了的事我做的并非天衣无缝。

过了这么些日子,他也应该想清楚了。

可我并不怕他知道。

可我这些年的苦难总要诉诸于口的。

“裴时序。”

“你我成婚时,你说过此生不会再有旁人。”

“这话我信却也不全信,男子三心二意是常事,我并非十分怨怼于你。”

“可你纵容你母亲刁难我,对我的难处视而不见,纵容那外室欺辱于我。”

“甚至连一封和离书也不愿给我!”

一句又一句说的是我那几年的悲痛。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最恨的时候,我甚至想一把火烧了这裴家。

让所有人和我一起陪葬。

可我终究没那个勇气。

我擦了擦眼泪,不再沉溺于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裴时序沉默着,不发一言。

“可孩子是无辜的。”

许久,他才憋出了这一句来。

“孩子?”

我嗤笑一声。

裴时序见状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孩子是假的。”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愿意怀你的孩子,我每一次亲近你都嫌恶心!”

“裴时序,你令我恶心!”

我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日子的憋屈尽在这几句话里了。

裴时序听了这番话,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瞧着我,眼里是十足的伤心。

这些日子他确实待我满心满意。

可那又如何。

“我如今⻅你⼀眼也嫌脏,你既⻢上要外任了,也不必再来烦我了。”

“我与你,此⽣也不必再相见了。”

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后传来谢知序的大笑。

他大笑着唤我的名字。

分明是笑着,却听着像哭。

“哈哈哈,此生不必相见!”

“婉婉,此⽣不必相见!”

新婚燕尔,他曾在我耳旁许诺。

“我裴时序这辈⼦只钟爱于江⽉婉⼀人。”

眼⻆滑落⼀滴泪。

连同过去,一起流逝。

20

日⼦要向前看的。

⽗兄为我物⾊了许多男子,我都拒绝了。

我⽆心再嫁。

⽗亲是侯爵,兄长是三品大员。

钱权财势我⼀样不缺,何必再去受那般的苦楚呢?

何况当初我确实爱过裴时序一场。

那样美好的开始,结局也是万般不如意。

没必要了。

裴时序的母亲⼀年后去世了。

他短暂的回来了几天,恰好我去了江南。

又这么过了几年。

再听到的是他的死讯。

裴时序死在任上。

死的惨烈⼜高尚。

陛下下旨追封。

这才发现,裴时序的遗书上写了。

他死后的⼀切财产皆由我继承。

于是我⼜有了⼀大笔财产。

活的肆意又自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