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为护傻弟弟,我忍辱嫁给渣男 他死后,我灭侯府,休夫君
发布时间:2025-09-28 13:45 浏览量:1
“世子,这杯合卺酒,妾身敬你。”
我笑意盈盈,望着我的夫君——风流世子顾景渊。
他睨了我一眼,终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呵,真乖。
我凑到他耳边,轻笑出声:“酒里有毒。”
“别怕,死不了。”
“只是让你也尝尝,我弟弟死前,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景渊瞳孔骤缩,俊脸血色尽褪。
“哐当”一声,酒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我的思绪却飘回了弟弟出事那天。
那一天,是我亲手开启了所有人的地狱。
1
“晏清薇,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是想让全府的人都看我这个婆母如何苛待你吗?”
国公夫人的声音尖利刻薄,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我的心里。
我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麻木,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母亲,明日是我弟弟晏安的生辰,儿媳恳请您允我回门一趟。”
“回门?你嫁入国公府一年,哪次回来不是灰头土脸,给我们国公府丢人!你那傻子弟弟,有什么好看的?”
她呷了一口茶,眼角的皱纹里都夹着轻蔑,“再说,世子昨夜歇在揽月阁,你身为正妻,不想着如何固宠,倒天天惦记着娘家,像什么样子!”
我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揽月阁,是顾景渊最宠爱的柳姨娘的住处。他昨日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舞姬,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只有我这个正妻被蒙在鼓里。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她:“母亲教训的是。但《大周礼》有云,媳妇归宁,乃人伦孝道。若儿媳因固宠而忘了孝悌,传出去,岂非说国公府家风不正,忘了根本?这才是真正给国公府抹黑。”
国公夫人被我这番话噎得一滞,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今天竟敢顶嘴。
“你……”她气得拍了桌子,“好一张利嘴!你是拿祖宗规矩来压我?”
“儿媳不敢。”我重新低下头,语气却不卑不亢,“儿媳只是想在弟弟生辰这日,为他送一碗长寿面。我们姐弟自幼丧母,相依为命,这是我为人姐的本分。”
我故意将“自幼丧母”、“相依为命”几个字咬得很重。
国公夫人最重脸面,最怕被人说闲话。我把孝道和家风抬出来,她若再拦着,便是她理亏。
果然,她沉默了半晌,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要去就快去,省得在这里碍眼!只许半日,日落前必须回来!”
“谢母亲。”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起身时,膝盖传来钻心的疼,但我脸上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这是我嫁入国公府一年来,第一次为自己争取。为了晏安,我什么都可以忍,也什么都可以做。
第二日一早,我带着贴身丫鬟回了安远侯府。马车刚停稳,继母柳氏便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那股过分的热情,让我心头一紧。
“哎哟,我的好清薇,你可算回来了!快让母亲好好看看,都瘦了。”她拉着我的手,亲热得仿佛我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淡淡地问:“母亲,晏安呢?”
2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安儿啊,他一大早就被你父亲打发去相国寺了,说是……去为你父亲上香祈福,求个官运亨通。”
她笑得滴水不漏:“你也知道,你父亲最近正为了吏部侍郎的位子奔走。安儿虽脑子不灵光,但一片孝心还是有的。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我心中疑云顿生。
晏安怕生,尤其畏惧寺庙里高大的佛像和缭绕的香火,每次去都吓得不行。父亲一向厌弃他,又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是吗?那敢情好。”我面上不动声色,随着她往里走,“父亲呢?”
“你父亲在书房会客呢。你先去歇歇,我让人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酪。”柳氏殷勤地将我引向正厅。
我找了个借口支开她,说想回自己出嫁前的院子看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我快步走向晏安居住的偏院。
还未走近,一股萧瑟之气便扑面而来。院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石桌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和灰尘,屋檐下的廊柱甚至结了蜘蛛网。
这哪里是有人住的样子?分明是许久无人打理的荒院!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晏安呢?我的晏安去哪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离开侯府。我没有去质问柳氏,因为我知道,问了也只会是更多的谎言。
回国公府的路上,马车行至一个偏僻的巷口,我无意间瞥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瞳孔一缩。
一个乞丐蜷缩在墙角,衣衫褴褛,头发纠结成一团,脸上满是污垢。
可我一眼就认出,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褪了色的平安符,是我亲手为晏安求的。
“停车!”我厉声喊道。
丫鬟吓了一跳,马车堪堪停住。我顾不上礼仪,提着裙摆就冲了下去。
“阿福?”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乞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我的脸后,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恐和悲恸。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蹲下身,这才发现他的舌头……他的舌头竟被人割了!
“阿福,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弟弟呢?晏安呢!”我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
阿福“呜呜”地哭了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颤抖着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这是母亲留给晏安的遗物,他从不离身。
阿福指了指玉佩,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用手指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拼命地划着什么。
我凑近一看,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博”。
晏文博,柳氏的亲生儿子,我那个庶弟。
3
那一瞬间,仿佛有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
“呜呜……呜……”阿福见我明白了,哭得更凶,他指着自己的腿,我才发现他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打断了。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比划着。
他比划了一个人推另一个人落水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那个“博”字,最后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晏安死了。
被晏文博推下水淹死了。
而忠心护主的阿福,被打断了腿,割了舌头,扔了出来,自生自灭。
柳氏说晏安去相国寺祈福,全都是谎言!
他们杀了我的弟弟,还要用他的死,为晏文博的仕途铺路!
我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丫鬟扶住了我,惊慌地喊着“少夫人”。
我挥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眼泪呢?我以为我会哭得撕心裂肺。
可我没有。
一滴眼泪都没有。
心口的那个窟窿,正呼啸着灌进冰冷的风,将我所有的温情、所有的软弱,全都吹散了。
我看着地上那个“博”字,又看了看手里那块冰冷的玉佩。
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唯一的、相依为命的弟弟。
那个会在我受委屈时,抱着我的腿,用不太清晰的话语说“姐姐不哭,安安疼”的弟弟。
那个会把父亲偶尔赏赐的点心,偷偷藏起来,等我回来时献宝一样塞给我,自己却舍不得吃的弟弟。
他死了。
死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死在了我以为他会平安长大的侯府里。
我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块玉佩攥进手心。玉石的棱角硌得我掌心生疼,那疼痛却让我无比清醒。
我对阿福说:“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个仇,我来报。”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寒意。
阿福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
我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又从荷包里掏出所有银票,塞到他手里:“找个地方躲起来,治好伤,好好活着。活着,看他们怎么死。”
说完,我转身上了马车,再没有回头。
回到国公府,天已经黑了。
婆母见我晚归,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了门。
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晏清薇。
从今天起,以前那个忍辱负重、只求偏安一隅的晏清薇,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恶鬼。
晏文博,柳氏,父亲……还有这个国公府里所有欺我、辱我、轻贱我的人。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对着镜子,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冰冷而诡异,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4
夜里,顾景渊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味,推开了我的房门。
“听说你今天回门,为了你那傻子弟弟,还跟你母亲顶嘴了?”他语带嘲讽,伸手就来解我的衣带。
我侧身避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世子,我弟弟……没了。”
顾景渊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没了?什么意思?”
“今天回府,才听我继母说,弟弟前几日去相国寺的路上,不慎失足落水,已经……已经去了。”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哽咽,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这番说辞,是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的。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知道真相。我的羽翼还未丰满,我需要时间。
顾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不耐烦:“死了就死了,一个傻子而已,也值得你这般要死要活?”
看,这就是我的丈夫。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哭得更凶:“世子,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我……我实在没有心情……”
“扫兴!”顾景渊厌恶地甩开袖子,“哭哭啼啼的,晦气!”
他转身就要走,我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世子,我知道您不喜我,可如今我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在这世上,就只剩下您了。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我这番示弱和表忠心,显然取悦了他。
顾景渊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拍了拍我的手,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温柔:“行了,别哭了。不就是一个弟弟吗?以后本世子疼你就是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揽月阁。
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擦干眼泪,眼底一片冰寒。
顾景渊,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从第二天起,我开始清点母亲留给我的嫁妆。
母亲出身江南富商,嫁妆丰厚得惊人。
除了明面上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京城内外的几十间铺子和几处庄子。
这些年,这些产业都由侯府代管,柳氏不知从中捞了多少油水。
我将所有的地契、房契和账本都拿了出来,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将所有的账目都理得一清二楚。
我的贴身丫鬟云珠看得心惊胆战:“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些账目……好多都对不上。”
“对不上就对了。”我勾起唇角,将一本整理好的新账册收好,“云珠,从今天起,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了。”
云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她:“你去外面,找几个可靠的、手脚干净的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顾景渊和晏文博最近所有的行踪,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越详细越好。”
云珠大惊失色:“小姐,您要查世子和……小公子?”
“对。”我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去做吧,记住,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这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我要将他们的所有底牌,都牢牢攥在我的手里。
5
很快,云珠就带回了第一批消息。
顾景渊,风流成性,除了府里的莺莺燕燕,在外面还养着好几个外室,其中最得宠的是醉仙楼的头牌柳拂衣。
他挥金如土,早已将他名下的产业败得七七八八,如今全靠国公府的月例和婆母的私下补贴度日。
而晏文博,则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仗着侯府的权势,在国子监里横行霸道,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斗鸡走狗,无恶不作。
最近,他似乎迷上了赌博,在城南的赌场里欠下了一大笔债。
真是两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我看着手里的情报,心中冷笑。
废物,才最好对付。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日,兵部尚书的夫人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京中各府的夫人小姐。婆母向来喜欢这种场合,自然也带上了我。
宴会上,我见到了兵部尚书的独子,周玉郎。
此人也是个有名的草包,仗着家世,整日与顾景渊、晏文博等人混在一起,争风吃醋是家常便饭。
我找了个机会,“不经意”地走过几位正在闲聊的夫人身边。
只听一位夫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醉仙楼的拂衣姑娘,最近得了一支东海凤头钗,价值连城呢!”
另一位夫人艳羡道:“可不是嘛,听说是一位贵公子送的,为了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适时地停下脚步,露出一副好奇又惊讶的表情。
一位与国公府素有来往的夫人认出我,笑着打趣道:“世子夫人,您家世子对那妓子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我故作茫然:“王夫人这是何意?”
那王夫人掩唇笑道:“哎呀,你还不知道?满京城都传遍了,那支凤头钗,就是顾世子送的。除了他,还有谁有这般手笔?”
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手里的茶杯都险些没拿稳,一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可能……世子他……他前几日才对我说,府中开支大,要我节俭持家……”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同情又鄙夷。
同情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正妻,鄙夷顾景渊的虚伪和无情。
而这番话,也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不远处的周玉郎耳朵里。
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因为我知道,柳拂衣也是他的心头好。顾景渊此举,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精光。
顾景渊,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回到国公府,我立刻就去了婆母的院子。
我一言不发,跪在她面前,泪如雨下。
婆母被我这阵仗吓了一跳,厉声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哽咽着,将赏花宴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悲痛欲绝道:“母亲,儿媳无能,未能管好世子,让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儿媳有罪!”
我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姿态放得极低。
婆母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她气的不是顾景渊风流,而是他竟然蠢到为了一个妓子,一掷千金,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个孽子!”她狠狠一拍桌子,“真是要气死我了!”
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我,怒气稍稍平复了些。毕竟,这件事上,我是个十足的受害者。
她叹了口气,扶起我:“罢了,这不怪你。是景渊他太不像话!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当即命人去账房查账,果然查出顾景渊私自从账上支取了三千两银子。
婆母气得当场就去了揽月阁,据说那天,揽月阁里所有珍贵瓷器都碎了个干净。
顾景渊被罚跪祠堂三日,而我,则因为“贤良淑德、深明大义”,得了婆母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和几匹上好的绸缎。
我拿着赏赐回到院子,云珠兴奋地说:“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我笑了笑,这点小打小小闹,算得了什么?
我真正的目的,是让顾景渊和周玉郎彻底反目。
我当即写了一封匿名信,派人送去了兵部尚书府。
信上只有一句话:
“周公子,夺妻之恨,你也能忍?”
6
不出三日,京城就出了件大事。
国公府世子顾景渊与兵部尚书公子周玉郎,在醉仙楼大打出手,双双挂彩,被京兆尹府的人当场带走了。
起因,自然是为了柳拂衣。
据说,周玉郎当众嘲讽顾景渊是个吃软饭的,买凤头钗的钱都是从老婆的嫁妆里偷的。顾景渊被戳到痛处,当即就动了手。
两个顶级权贵子弟当街斗殴,斯文扫地,瞬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国公爷和兵部尚书亲自去京兆尹府领人,脸都丢尽了。
顾景渊被领回来后,国公爷第一次动了家法,打得他皮开肉绽,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婆母心疼儿子,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我头上。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你多嘴,景渊怎会跟周家结下梁子!”她在房里对我破口大骂。
我跪在地上,垂着眼,任由她辱骂。
等她骂累了,我才幽幽地开口:“母亲,您说得对,都是儿媳的错。只是……儿媳听说,世子在外面,似乎欠了些赌债。”
婆母的骂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儿媳也是听下人嚼舌根,说世子在城南鸿运赌场,欠了……五万两白银。”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慌的神色,“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父亲知道了……”
五万两!
这个数字让婆母倒吸一口凉气。
国公府虽然显赫,但早已是空架子,内里亏空严重。这五万两,足以掏空她大半个私库。
她脸色煞白,看着我,眼神变了又变。
她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国公爷知道,顾景渊这个世子之位,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而我,是唯一能拿出这笔钱,且不会让国公爷知道的人。
“你……想怎么样?”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儿媳不想怎么样。儿媳只想为母亲分忧。只是儿媳的嫁妆铺子,这些年都是侯府代管,账目混乱。儿媳想……亲自接手过来,也好尽快凑出银子,为世子还债。”
婆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知道,我这是要夺权。
可她没有选择。
“好。”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府里的中馈,以后也由你协理。”
“谢母亲信任。”我叩首谢恩,眼底是得逞的笑意。
从那天起,我名正言顺地拿回了所有嫁妆产业的管辖权,并开始插手国公府的内务。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账目不清”为由,将婆母安插在各个产业里的心腹管事,全都换成了我的人。
其中一个姓李的管事,是婆母的远房侄子,仗着这层关系,贪墨了不知多少银两。他自持身份,不肯交权。
我也不与他争辩,只是让云珠找来的那些人,伪造了一份他与府中姨娘私通的“证据”,再“不小心”让婆母身边的丫鬟看到。
婆母最恨内宅不干净,当即大发雷霆,将李管事打了一顿,连夜赶出了国公府。
杀鸡儆猴。
自此,再无人敢小觑我这位新上任的世子夫人。
我雷厉风行地整顿了所有铺子和庄子,清查账目,辞退冗员,推出新的经营策略。不过短短两个月,原本亏损的产业竟开始盈利。
我手里的权力和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国公府这潭水,已经被我搅浑了。
接下来,该轮到侯府了。
7
我派人给远在江南的外祖家去了信,告知了晏安的死讯。
外祖家虽是商贾,但在江南一带颇有势力。
母亲是外祖父最疼爱的女儿,晏安的死,足以让他们雷霆震怒。
做完这一切,我开始着手对付晏文博。
对付这种人,不必用什么高深的计谋。只需将他那些腌臢事,一件件公之于众,就足够了。
我让人将晏文博在国子监霸凌同窗、强抢民女的种种劣迹,编成朗朗上口的小调,让京城的说书人和街头小儿传唱。
一时间,“安远侯府恶霸”的名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父亲爱惜羽毛,最重名声。这些流言蜚语,无疑是狠狠地打他的脸。
他将晏文博叫去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
柳氏护子心切,自然不肯罢休,与父亲大吵一架,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
我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于是,在一个父亲休沐的日子,我“恰好”回了侯府。
我给父亲请了安,说着说着,便“无意”中提起了晏安。
“……都怪我,没能照顾好弟弟。他若还在,看到哥哥如今这般‘出息’,不知该作何感想。”我用帕子拭着眼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父亲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文博弟弟虽然顽劣了些,心还是好的。前些日子我还听人说,看到他带着几个朋友,在晏安落水的那个池塘边玩耍,想来……也是在怀念弟弟吧。”
我这话说得“天真无邪”,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父亲心里。
晏安落水的池塘,地处偏僻,晏文博去那里做什么?还是在他“意外”身亡之后?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看到父亲的眼神变了,变得深沉而锐利。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没有直接指控,只是不动声色地引导。
让父亲自己去查,自己去发现,远比我的一面之词,更具杀伤力。
离开书房后,柳氏在花园里拦住了我。
她一改往日的和善,面目狰狞地质问我:“晏清薇,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一脸无辜:“母亲在说什么?我远在国公府,怎会知道京城的流言蜚语?”
“你少装蒜!”柳氏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晏安已经死了,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母亲这是在威胁我吗?”我轻笑一声,直视着她的眼睛,“只是不知,您有什么资格,对我不客气?是凭您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还是凭父亲对您那点早已消磨殆尽的宠爱?”
柳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母亲,你猜,如果父亲知道,晏安的死不是意外,他会怎么样?”
柳氏浑身一震,惊恐地看着我。
我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袖:“好自为之吧,我的好母亲。”
8
父亲的动作很快。
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一旦起了疑心,便有的是手段去查证。
他先是找到了当初负责打捞晏安尸首的几个家丁,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一个胆小的家丁终于吐了口。
他说,打捞上来的小公子,后脑勺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像是被硬物磕碰所致,根本不像是失足落水。
但当时柳氏身边的管家封了口,不许他们声张,只对外宣称是意外。
父亲听后,勃然大怒,当即就将那管家抓了起来,用上了刑。
管家熬不住,很快就招了。
原来,事发当日,是晏文博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在池塘边欺负晏安,将他推入水中。
晏安不习水性,在水中挣扎,头不慎磕在了池边的假山石上,这才没了性命。
事后,柳氏为了掩盖儿子的罪行,买通了所有人,制造了晏安失足落水的假象。
真相大白。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砸了书房里最爱的砚台。
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倚重的妻子,竟如此蛇蝎心肠;更无法接受,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竟是个草菅人命的凶手!
就在这时,我带着早已等候在外的外祖父派来的管家,踏入了侯府。
“父亲。”我屈膝行礼,声音清冷。
父亲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尴尬。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侧过身,让出身后的管家。
“安远侯,老奴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接大小姐回江南小住。”
管家的态度不卑不亢,“另外,我家老爷想问问侯爷,我家小少爷的死,侯府是否该给个说法?”
外祖家的介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父亲的心上。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善了了。
柳氏闻讯赶来,看到外祖家的管家,顿时慌了神。
她扑到父亲脚下,哭着哀求:“侯爷,您要相信我,文博是无辜的!是晏清薇,是这个小贱人陷害他!”
“啪!”
父亲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闭嘴!你这个毒妇!”他双目赤红,指着她骂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杀害手足,天理难容!”
柳氏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
“侯爷,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傻子,这样对我?”她尖叫起来,“文博才是你的希望,是侯府的未来啊!”
“未来?”父亲惨笑一声,“有这样的儿子,侯府还有什么未来!来人,将这个毒妇和那个孽子,给我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柳氏和闻讯赶来的晏文博,就这样被家丁拖了下去。
侯府的天,彻底塌了。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父亲转过身,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却先开了口:“父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女儿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请父亲,将他们,送交官府。”
父亲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
将自己的妻儿送交官府,这无异于自揭家丑,安远侯府的百年声誉,将彻底毁于一旦。
“清薇……”他艰难地开口,“家丑不可外扬,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父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您还念及晏安是您的亲生骨肉,就该还他一个公道。”
“否则,我外祖家,绝不善罢甘休。”
9
最终,父亲妥协了。
在仕途和亲情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为了平息我外祖家的怒火,也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亲自将晏文博和柳氏扭送到了京兆尹府。
罪名是:过失杀人,以及知情不报,意图遮掩。
安远侯府嫡子杀害兄长,主母协同隐瞒,这桩惊天丑闻,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
晏文博被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柳氏则被判入大理寺狱,秋后问斩。
父亲为了表示自己的“大义灭亲”,主动向圣上请罪,辞去了所有官职,闭门思过。
安远侯府,这个曾经也算风光的门庭,一夜之间,彻底败落。
在柳氏被押赴刑场的那天,我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她穿着囚服,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看到我,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晏清薇!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声嘶力竭地诅咒着。
我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母亲,一路走好。”我轻声说,“到了下面,别忘了替我跟晏安问好。告诉他,姐姐为他报仇了。”
柳氏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了囚车里。
解决了侯府,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国公府。
顾景渊因为上次斗殴和赌债的事,彻底失去了国公爷的信任。再加上安远侯府倒台,我这个世子夫人的价值,也一落千丈。
婆母开始变本加厉地磋磨我,试图夺回我手中的中馈之权。
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
在一个国公爷宴请同僚的晚宴上,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不慎”晕了过去。
大夫被请来,诊脉之后,面色凝重地对国公爷说:“世子夫人这是……积劳成疾,心力交瘁所致啊。若是再不好好休养,恐怕……会伤及根本,于子嗣有碍。”
“于子嗣有碍”这五个字,像五座大山,狠狠压在了国公爷和婆母的心上。
顾景渊是独子,国公府的香火,可全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
宾客们看国公夫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谁不知道,国公府的内务,一向是国公夫人在管。如今儿媳妇累倒了,还可能影响生育,这婆婆是怎么当的?
国公爷的脸当场就黑了。
宴会结束后,他将婆母叫到书房,大发雷霆。
从那以后,婆母再不敢明着给我使绊子,府里的中馈大权,也彻底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有一天,云珠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顾景渊在外面,又惹上大麻烦了。
他竟然……染指了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是太后最疼爱的侄孙女,骄纵任性,却偏偏对顾景渊这个风流才子,情有独钟。
顾景渊为了攀附权贵,竟真的与她有了私情。
而这件事,被郡主的未婚夫,镇北将军的儿子发现了。
镇北将军手握重兵,脾气火爆,当即就闹到了御前,请求圣上为他做主。
给皇亲国戚戴绿帽子,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国公府,大难临头了。
10
圣上雷霆震怒,下令将顾景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国公爷急得焦头烂额,四处求情,却处处碰壁。镇北将军铁了心要置顾景渊于死地。
婆母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整个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只有我,依旧平静地处理着府中的各项事务,仿佛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
这天,国公爷将我叫到了书房。
他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边已见白发。
“清薇,”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如今,能救景渊的,只有你了。”
我垂下眼帘:“父亲,儿媳一介妇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去求安阳郡主。”国公爷沉声道,“你是景渊的正妻,你去求她,让她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你能救景渊出来,你……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抬起头,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我的要求很简单。”
“我要,和离。”
国公爷的瞳孔猛地一缩。
“并且,”我继续道,“我要顾景渊名下所有的产业,以及……国公府一半的家产,作为补偿。”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国公爷气得浑身发抖。
“是。”我坦然承认,“父亲,我嫁入国公府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心知肚明。我为顾景渊守着这个家,他却在外面给我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如今,他惹下滔天大祸,却要我这个正妻,去求另一个女人,为他开脱。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这笔交易,您做,顾景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您不做,国公府就等着绝后吧。”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国公爷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噬。
许久,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好,我答应你。”
我带着国公爷亲手写的契书,去了郡主府。
我没有哭闹,也没有哀求。
我只是将那份和离书,以及财产转让的契书,放在了安阳郡主面前。
“郡主,”我说,“顾景渊,我不要了。从今往后,他是你的了。只要你能救他出来,我晏清薇,从此与他,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安阳郡主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和探究。
她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在她的周旋下,顾景渊被判了个“杖责一百,流放岭南”。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一生,也算是毁了。
我拿着属于我的那份家产,在国公府众人怨毒的目光中,潇洒地走出了那座困了我两年的牢笼。
离开的那天,阳光正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国公府”的烫金牌匾,笑了笑。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用母亲留下的嫁妆和从国公府得来的财富,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名为“清安”的绸缎庄。
“清”是我的名字,“安”是我弟弟的名字。
凭借外祖家的支持和我过人的经营头脑,“清安”很快就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品牌。
我没有再嫁。
我收养了几个孤儿,将阿福接到了身边,给了他一个安稳的晚年。
偶尔,我会在午后,泡上一壶清茶,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我会想起母亲温柔的笑脸,想起晏安软软糯糯地喊我“姐姐”。
他们都不在了。
但我会带着他们的那份,好好地,自由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