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参加喜宴,偶遇老同学妻子,她让我晚点走,晚上有秘密告诉我
发布时间:2025-09-25 18:15 浏览量:1
引子
酒席上的喧闹,像一锅滚开的水,把每个人的脸都蒸得红扑扑的。我端着酒杯,在熟悉又陌生的乡音里穿梭,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这次回来,是参加发小儿子的婚宴,地点就在县里最好的酒店。主桌上,发小正咧着嘴,给满面红光的亲家敬酒。
“林涛,真是你啊!”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张伟那张胖了一圈的脸。他穿着一件领口发亮的丝质衬衫,手腕上晃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表。我们曾是高中最好的哥们儿,后来他南下经商,听说发了财。
他热情地搂住我的肩膀,一股浓重的酒气混着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可以啊你,大城市的中学老师,桃李满天下!”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女人拉到身前,“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爱人,陈静。陈静,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兄弟,林涛。”
陈静看起来比张伟年轻不少,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对我勉强笑了笑,眼神却有些躲闪。“你好,林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什么。
我客气地点点头:“你好,嫂子。”
就在张伟转身去跟别人寒暄的空隙,陈静忽然凑近一步,飞快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林老师,你今晚……能不能晚点走?我有样东西,想单独给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张伟已经转过身来,又搂住了我的肩膀,大声嚷嚷着:“走,林涛,咱哥俩必须喝一个!”
我被他半推半就地拉走,回头看了一眼,陈静正站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我们,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坤包的带子。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焦灼和恳求。
这算怎么回事?我们素未谋面,她能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我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这顿喜宴,忽然变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我端起酒杯,杯中浑浊的白酒晃动着,映出我微蹙的眉头。张伟的过分热情,陈静的神秘请求,这两件事搅在一起,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我预感到,这次回乡,恐怕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酒宴。
晚饭后,宾客渐渐散去。我借口要去看看老母亲,想先走。张伟却一把拉住我,醉醺醺地说:“急什么?咱们老同学十几年没见,今晚必须通宵!”
我正为难,陈静走了过来,轻轻扶住张一边的胳膊,柔声说:“你喝多了,别拉着林老师。林老师,真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一见老朋友就没数。”
她说话时,眼神却朝我递过来一个暗示,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等等我”。
我心里一动,便顺着她的话说:“没事没事,老同学见面,高兴嘛。张伟,你先休息,我在这儿坐会儿,醒醒酒。”
张伟被陈静扶着,一步三晃地去了酒店客房。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个帮忙收拾的亲戚。我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县城熟悉的夜景,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语文老师,在省城买了套小房子,背着三十年的房贷,儿子明年就要中考,补习班的费用压得我和妻子小娟喘不过气。这次回来,除了随礼,也是想散散心。可陈静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心想,一个富商的妻子,能有什么事求我一个穷教书的?难道是张伟出了什么事?可看他刚才在酒桌上挥斥方遒的样子,也不像啊。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我坐立不安。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敲打我焦躁的神经。我掏出手机,“儿子睡了,你那边结束了吗?早点休息。”
我回了个“快了”,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陈-静要给我的“东西”,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陈静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厅门口。她换了一身朴素的便装,头发也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像个邻家姐姐,完全没了刚才在酒宴上的拘谨。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歉意:“林老师,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嫂子,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
说着,她转身朝酒店后面的小花园走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前面的那个背影显得单薄而决绝,我忽然有种预感,今晚,我平静的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第一章 旧友重逢暗流涌
夜色下的花园很安静,只有几盏昏黄的地灯,照着曲曲折折的石子路。陈静在一处凉亭下停住了脚步,这里很偏僻,能听到远处马路上传来的汽车声。
“林老师,冒昧找你,是真没办法了。”她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着她,心里更加疑惑:“嫂子,你别紧张,有什么事慢慢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
她深吸了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我想问问你,张伟他……是不是跟你提了什么合作的事?”
我愣住了。酒桌上,张伟确实借着酒劲,拍着我的肩膀说:“林涛,你一个大才子,当个老师屈才了!哥们现在搞了个教育咨询公司,正缺你这样的人才。跟我干,保证你一年挣的,比你十年工资都多!”
当时我只当是酒话,笑笑就过去了。现在被陈静这么一问,我才觉得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张伟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逃过课,一起打过架,一起对着女同学的背影吹口哨。虽然多年未见,但那份情谊还在。我不能在-他妻子面前,说他的不是。
“张伟是提了一句。”我斟酌着词句,“他说开了个公司,想让我过去帮忙。老同学开玩笑的,我也没当真。”
陈静的表情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是开玩笑。他……他是认真的。”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心里那点不安又扩大了几分。我忍不住问:“嫂子,到底怎么了?张伟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陈静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悲凉,“何止是问题。林老师,我知道你是正直的人,也是张伟唯一真正当过朋友的人。所以,我必须提醒你,千万,千万不要答应他!”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我怎么也想不通,张伟的公司到底做什么,能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如此忌惮和恐惧。
内心独白之一: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心里乱成一团。一边是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另一边却是她言辞恳切的警告。张伟在我记忆里,还是那个讲义气、有点爱吹牛的少年。他真的变了吗?变得连自己的妻子都害怕?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岔路上,一边是阳光大道,一边是万丈深渊,而我,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嫂子,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我皱起了眉头,“张伟到底在做什么?”
陈静摇了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具体的,我不能多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他想拉你下水,是看中了你的名声。你是省重点中学的老师,有你这块金字招牌,很多家长就会信他。”
“金字招牌……”我喃喃自语。我教了二十年书,自认兢兢业业,在家长和学生里确实有点口碑。可我从没想过,这点微不足道的名声,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这感觉,就像自己珍藏多年的一件白衬衫,突然被人泼上了一桶脏水,又恶心又愤怒。
“林老师,”陈静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今天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就都明白了。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张伟知道是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很薄,看起来装的是文件。她把纸袋递给我,手指冰凉。“你回去再看。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牵扯到我。我还有个孩子,我不能……”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接过那个牛皮纸袋,感觉沉甸甸的,压得我手心发麻。我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能感觉到她情绪的巨大波动,那种恐惧和无奈,像一张无形的网,也把我笼罩了进去。
内心独白之二:这个牛皮纸袋,此刻在我手里像一块烙铁。我几乎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无非是一些合同、账本之类的东西。可它又不仅仅是纸。它是一个女人的求助,是一个家庭的秘密,更可能是一个陷阱。我开始后悔,或许我根本不该留下来,不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得回去了。”陈静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声音有些慌乱,“他要是醒了发现我不在,会起疑心的。”
“好,你快回去吧。”我说道。
她对我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独自站在凉亭下,手里捏着那个牛皮纸袋,心里五味杂陈。老同学重逢的喜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烟消云散。
我回到母亲家时,已经快午夜了。老太太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见我回来,她立刻醒了,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晚?酒喝多了?”
“没有,跟老同学多聊了会儿。”我不想让她担心,把牛皮纸袋塞进我的挎包里,然后扶着她回房间休息。
躺在自己少年时睡过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拿出那个牛皮纸袋,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我怕,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怕那个曾经和我分享一瓶汽水、在球场上勾肩搭背的兄弟,真的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心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我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张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宿醉后的声音沙哑而亢奋。
“林涛,醒了没?哥们儿在县城最好的茶楼订了位置,就等你了!今天咱们好好聊聊那个合作的事!”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握着手机,看着床头柜上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二章 茶楼密谈利诱深
县城的“一品轩”茶楼,是这几年新开的,装修得古色古香。张伟订的是二楼靠窗的包间,能看到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香四溢。他换了一身休闲装,看起来比昨天清爽了不少,但眉宇间那股商人的精明,却怎么也藏不住。
“来,林涛,坐。”他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椅子,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尝尝,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托人专门搞来的。”
我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可我心里装着事,再好的茶也品不出味道。
“昨晚喝多了,没吓着你吧?”张伟笑着说,眼神却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
“哪能啊,老同学见面,高兴。”我把茶杯放下,决定开门见山,“张伟,你昨天说的那个合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伟的眼睛亮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远见!当老师,一个月挣那几千块死工资,有什么意思?”
他从旁边一个真皮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装订好的资料,推到我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我拿起资料,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启航’精英教育咨询有限公司项目计划书”。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公司的介绍,法人代表正是张伟。
“怎么样,气派吧?”张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个公司,做的就是高端的教育咨询。专门针对那些想让孩子上名校,又不差钱的家长。”
我继续往下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计划书里写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拥有独家内部资源,能精准预测考题,保证孩子成绩在短期内大幅提升。甚至还有所谓的“名校保送”名额。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当了二十年老师,太清楚现在的教育政策了。所谓的内部资源、精准预测,多半都是骗人的幌子。
“张伟,这……”我指着计划书上的“保送”条款,“这东西,靠谱吗?”
“嗨,这你就不懂了。”张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包装。家长要的是什么?是希望,是安慰剂。我们把话说得漂亮点,他们就愿意掏钱。再说了,我们确实也请了一些名师,搞了一些题库,对提高成绩还是有帮助的。”
他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这已经不是包装了,这是虚假宣传,是欺骗。
内心独白之一:张伟的这番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我一直以为,教育是神圣的事业,是春风化雨,是润物无声。可在他嘴里,教育变成了一门生意,一门可以随意包装、甚至欺骗的生意。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在价值观上,会差得这么远?难道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一切吗?
“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我合上计划书,看着他。
“很简单。”张伟给我续上茶,语气充满了诱惑,“你来当我们的首席顾问。不用你坐班,只需要挂个名。偶尔我们组织家长会,你出来讲两句,讲讲你的教学经验,谈谈教育理念。凭你省重点中学高级教师的名头,那些家长还不挤破头地报名?”
他顿了顿,伸出五根手指头:“年薪,这个数。五十万。另外,每招到一个学生,你还有提成。林涛,你算算,你教一辈子书,能挣到这么多钱吗?”
五十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和小娟,两个人加起来,一年的工资也就二十万出头。去掉房贷、车贷、生活费,还有儿子高昂的补习费,每年能攒下的钱寥寥无几。为了给儿子换个好点的学区房,我们看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因为首付不够放弃了。
如果有了这五十万,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我承认,我心动了。那是一种被现实压迫已久后,突然看到曙光的眩晕感。我甚至开始为张伟辩解,或许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糟,只是商业宣传夸张了一点,我只负责讲课,又不参与具体的运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样?考虑一下?”张伟看出了我的犹豫,趁热打铁,“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操作,你什么风险都不用承担。就是挂个名,动动嘴皮子,钱就到手了。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我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压一压心里的躁动,手却有点抖,茶水都洒了出来。
内心独白之二:五十万,这个数字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我想到了小娟每天下班后疲惫的脸,想到了儿子书桌上堆成小山一样的练习册,想到了我们每次谈到钱时,那种无力和压抑。我是一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个念头,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着我的理智,让我几乎就要点头答应。
“我……我得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我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最后的挣扎。
张伟似乎也料到我不会这么快做决定,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应该的,应该的。跟嫂子好好说说。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我这是看在咱们兄弟的情分上,才第一个想到你。你可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威胁。
从茶楼出来,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巨款,一边是陈静那双充满哀求和警告的眼睛。
我走过我们曾经一起上学的中学门口,看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嬉笑着走出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纯真。我忽然感到一阵羞愧。如果我答应了张伟,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三尺讲台上,去教这些孩子“正直”和“诚信”?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小娟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小娟有些疲惫的声音:“喂,林涛,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跟儿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刚陪他上完奥数课,正准备回家做饭呢。”小娟叹了口气,“对了,你妈身体还好吧?替我问候她。”
“嗯,挺好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张伟的事跟她说了。我没说陈静的警告,只说了那五十万年薪的诱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小娟才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林涛,你是个老师。”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心里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是啊,我是一个老师。这三个字,比那五十万,要重得多。
我回到母亲家,关上房门,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是时候,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第三章 账本惊心陷阱现
牛皮纸袋的封口用胶水粘得很牢,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从里面倒出几张纸和一个小小的U盘。
纸是几页账本的复印件,上面的字迹很潦草,记录着一笔笔资金的往来。收款方大多是一些个人账户,而款项的摘要栏里,赫然写着“李局”、“王主任”、“招生办”之类的字样。每一笔金额都不小,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脚开始发凉。这哪里是什么教育咨询公司,这分明就是一个权钱交易的灰色网络!张伟口中所谓的“内部资源”、“保送名额”,原来都是靠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换来的。
我拿起那几张纸,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我仿佛能看到,一个个焦虑的家长,为了孩子的前途,把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交到张伟手上,然后这些钱,又通过这种方式,流进了某些人的腰包。
而我,差一点就成了这个链条上的一环,成了他们用来粉饰门面、吸引更多家长上钩的“金字招牌”。
一阵恶心和后怕涌上心头。我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冰冷的水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我回到房间,把U盘插进我的笔记本电脑里。U盘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我戴上耳机,点开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一个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张伟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听起来像个中年男人。
“……张总,你放心,这次初三的模拟考,题目我已经给你了。你让你那边的老师好好研究一下,保证你们公司的学生,成绩能提高一大截。”那个陌生的声音说。
“哈哈,李局,还是你够意思!”张伟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对了,我最近想请个省重点的老师来当顾问,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宣传宣传。”
“哦?谁啊?”
“我一老同学,叫林涛,省城一中的,教语文的,高级教师。人老实,名声好,有他站台,那些家长肯定信。”
“林涛?”那个被称为“李局”的人沉吟了一下,“有点印象。行,没问题。只要他肯来,我帮你把名声造出去。”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摘下耳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算计得明明白白。我的名声,我的职业,我二十年来坚守的一切,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一个可以交易的筹码。
内心独白之一:耳机里张伟的声音,陌生得让我感到恐惧。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夕阳下畅谈理想的少年,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商人。我感到一种深深的背叛,不仅仅是对我们的友谊,更是对“教育”这两个字的亵渎。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愤怒和悲凉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把账本复印件和U盘重新装回牛皮纸袋,心情无比沉重。
我该怎么办?把这些东西交给纪委?可是,陈静哀求的眼神又浮现在我眼前。她把这些东西给我,是想让我脱身,而不是让我去举报。一旦我这么做了,她和她的孩子,很可能会被卷入一场可怕的风暴。
可如果我就这么算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对得起那些被蒙蔽的家长和学生?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张伟打来的。
“喂,林涛,考虑得怎么样了?跟嫂子说通了吗?”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沉默了片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张伟,我想……我们还是当面谈谈吧。”
“好啊!就等你这句话了!晚上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不了。”我打断了他,“就现在吧。还是那家茶楼,我有些问题想问清楚。”
电话那头的张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行啊,你小子还挺认真。等着,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像我此刻的心情。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
我把那个牛皮纸袋放进包里,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我知道,接下来我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撕破脸的对峙。但我必须去。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守住我作为一名教师的底线。
我不能让自己的名字,和那些肮脏的交易,联系在一起。
第四章 当面对质情义绝
我比张伟先到茶楼,还是那个包间。我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灰蒙蒙的天空。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大概是急着在下雨前赶回家。
很快,包间的门被推开了。张伟走了进来,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招牌式的笑容。“怎么了,林涛?这么严肃。有什么问题,坐下慢慢说。”
我转过身,没有看他,而是从包里拿出那个牛一皮纸袋,放在了桌子上。
张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纸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被一种阴鸷所取代。
“这是什么?”他沉声问道,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这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看着他,“张伟,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把我当什么了?当兄弟,还是当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张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有去碰那个纸袋,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像是要压下心里的火气。
“林涛,你别听风就是雨。”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商场上的事,你不懂。水至清则无鱼,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发展。我给你那么高的待遇,不比你当个穷老师强?”
“强?”我冷笑了一声,“拿着昧良心的钱,去骗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这就叫强?张伟,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在学校后山说过什么吗?”
张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说,你以后要当个企业家,要像那些真正的实业家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事。你说,不管以后挣多少钱,都不能忘了本心。”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你现在看看你,你做的是什么事?你把教育当成什么了?当成你敛财的工具吗?”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吼道:“林涛!你少在这儿跟我讲大道理!什么理想,什么本心,能当饭吃吗?我他妈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人骗得血本无归,睡天桥底下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的情绪很激动,脸涨得通红。
“你现在是省重点的老师,你了不起!你看不起我这个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可你别忘了,你儿子上补习班的钱,你每个月要还的房贷,哪一样不需要钱?我给你一条发财的路,你还反过来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情谊,也被他这番话吼得烟消云散。
内心独白之一:他的咆哮,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心口生疼。我不是不理解他创业的艰辛,也不是不知道金钱的重要。但我无法接受,他把这些当成自己堕落的理由。我们曾经是那么相似的两个人,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或许,不是生活改变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向生活最丑陋的那一面妥协。而我,不能。
“钱是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我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比如良心,比如底线。”
我把那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这些东西,我就当没看过。你给我的那份计划书,我也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站住!”张伟在我身后厉声喝道。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林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干?”他的声音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不干。”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好得很!”他冷笑了几声,“你别后悔!没有我,你这辈子也就是个穷教书的命!还有,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我不能把陈静牵扯进来。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茶杯被狠狠摔碎的声音。
我走出茶楼,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我没有打伞,就这么走在雨里。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十几年的兄弟情,在今天,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只知道,如果我答应了他,我下半辈子,都会活在自我谴责和不安里。
我宁愿穷,也要穷得心安理得。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个小县城的街道,也像是在冲刷我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我走到一个电话亭下躲雨,掏出手机,想给小娟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是陈静。
“林老师,不好了!张伟他……他知道是我把东西给你的了!他现在像疯了一样,要把我关起来!你快走,快离开这里!他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戛然而止。
第五章 风雨欲来夜出逃
陈静的电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张伟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诈我?还是陈静不小心露了马脚?
但电话里她那惊恐到变调的声音,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喂?喂?陈静?”我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喊了两声,那边只剩下忙音。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我不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是被彻底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张伟的疯狂,我在刚才的对峙中已经领教过了。他现在知道是我和陈静联手“背叛”了他,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会放过你的!”陈静最后那句话,在我脑子里回响。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立刻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谎称学校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母亲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多问,只是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我不敢去火车站,那里是实名制,太容易被查到。汽车站管理相对松散,是我离开这里最快、最安全的方式。
去省城的最后一班车,在半小时后发车。我买了票,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把帽檐压得很低,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在想陈静。她怎么样了?张伟会把她怎么样?家暴?非法拘禁?我不敢往下想。我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我,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是我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上。
内心独白之一:候车室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劣质香烟、方便面,还有雨天的潮湿。我缩在角落里,感觉自己像个逃犯。我明明是做了正确的事,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开始怀疑,我的坚持,是不是太天真,太不自量力了。为了那点可怜的“底线”,我不仅毁掉了一段友谊,还可能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我又想到了张伟。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疯狂?仅仅是因为钱吗?或许,他早已被欲望的洪流吞噬,失去了理智。他建立的那个看似风光的商业帝国,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他才不能容忍任何一点背叛和动摇。
我越想心里越乱,只能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盼着汽车能早点出发。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壮汉走进了候车室。他们不像乘客,眼神锐利,四处扫视,像是在找人。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们。他们从候车室的一头,慢慢地走向另一头,挨个打量着每个乘客。
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脏怦怦直跳,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十米,五米,三米……
我几乎已经准备好,一旦被发现就立刻冲出去。
就在其中一个壮汉的目光要落在我身上时,车站的广播响了:“前往省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K758次班车现在开始检票……”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涌向检票口。那两个壮汉的视线被人群挡住了。
我趁着混乱,混在人群里,低着头,迅速通过了检票口,登上了汽车。
我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拉上了窗帘。直到汽车缓缓驶出车站,汇入外面的车流,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县城的灯火在雨幕中变得模糊,然后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逃出来了。
可是,然后呢?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张伟的公司还在继续骗人,陈静还身处险境。我如果就这么回到省城,继续当我的老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跟一个懦夫有什么区别?
内心独白之二: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窗外的黑暗像一张巨口,要吞噬一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回去,是安全的,是平静的。但我的良心会日夜不安。不回去,去揭发他,我将面对的,可能是张伟疯狂的报复,甚至会影响到我的家庭和工作。这是一道选择题,一道比我出过的任何一张语文试卷都要难的选择题。
我拿出手机,翻到了小娟的号码。我需要跟她说说话,我需要她的支持。
电话接通了,我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包括陈静的警告,那个牛皮纸袋里的秘密,和张伟的对峙,以及我最后的仓皇出逃。
我说完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小娟,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小娟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没做错。林涛,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先回家,注意安全。后面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天塌下来,我们一家人一起扛。”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里的所有寒冷和恐惧。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不能逃避,我必须回去。不是回到那个县城,而是回到我应该站立的地方,用我的方式,去结束这一切。
第六章 抉择之后是晴天
回到省城的家,已经是深夜。小娟没有睡,给我留了一盏灯,桌上还有一碗温热的排骨汤。
我喝着汤,心里暖洋洋的。家的感觉,真好。它能抚平你所有的伤口,给你重新出发的勇气。
“想好了吗?打算怎么做?”小娟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看着我。
我放下碗,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我要举报他。”
“会有危险吗?”她担忧地问。
“可能会有。张伟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握住她的手,“小娟,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甚至我的工作。你……怕吗?”
小娟反手握紧了我,摇了摇头。“不怕。我们不做亏心事,怕什么?你放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家里有我。”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天,我没有去学校,而是请了假。我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证据,那几张账本复印件,还有那个存有录音的U盘。我还把我跟张伟的对话,凭着记忆,尽可能详细地写成了一份书面材料。
做完这一切,我给陈静发了一条信息:“嫂子,如果你能看到,请回复我。我很担心你。”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我不能再等了。
我拿着准备好的材料,去了市教育局的纪检监察室。接待我的是一位姓王的主任,看起来很严肃。
我把材料递给他,把事情的来龍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王主任听得很认真,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他说完后,他拿起那些材料,仔细地看了看,又听了U盘里的录音。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林老师,你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王主任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调查,绝不姑息!感谢你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能够坚守原则,维护教育的公平和正义。”
他又问了一些细节,让我留下了联系方式,并嘱咐我,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要注意个人安全。
从教育局出来,天很蓝,阳光灿烂。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我做出了选择,并且为之付出了行动。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我照常去学校上课,备课,批改作业。只是心里,总还牵挂着两件事:调查的进展,和陈静的安危。
我每天都会看本地新闻,希望能看到一些相关的报道。
大概过了一周,一天晚饭后,我正在陪儿子做功课,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林老师……是我,陈静。”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陈静?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没事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天之后,他把我锁在家里,手机也抢走了。直到前天,纪委的人来把他带走,我才……才被放出来。林老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是我该谢谢你。”我由衷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路。”
后来,我从新闻上看到了后续的报道。张伟的“启航”教育公司,因涉嫌非法经营、商业贿赂、虚假宣传等罪名被查封,张伟本人和公司几名高管被刑事拘留。那名收受贿赂的“李局”,也被停职调查。
一场看似坚不可摧的利益网络,在正义面前,轰然倒塌。
这件事在学校也引起了一些波澜。校长亲自找我谈话,了解了情况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林涛,你做得对。你给我们学校所有的老师,都上了一堂生动的师德课。”
在全校的教职工大会上,校长不点名地表扬了我,号召全体教师向我学习,坚守职业道德和人格底线。
我坐在台下,听着同事们热烈的掌声,心里很平静。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老师,应该做的事。
内心独白: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办公桌上。桌上,放着一本学生的作文本,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像林老师一样的人”。我看着那行字,眼睛有些湿润。我想,这就是我这份职业,最大的意义吧。它或许不能让我大富大贵,但它能让我赢得尊重,能让我的内心,永远充满阳光和力量。
周末,我带着小娟和儿子,回了一趟老家。
母亲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我的手,欣慰地笑了。
我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座后山。山还是那座山,只是树木更加茂盛了。我站在这里,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张伟,指着山下的县城,对我说着他的雄心壮志。
只是,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我不知道张伟会在里面待多久,也不知道他出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只希望,他能真正地反思自己,找回那个丢失了的本心。
夕阳西下,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娟靠在我的肩膀上,儿子在我们前面追着蝴蝶。山风吹来,带着青草的味道。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我知道,生活还会继续,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和诱惑。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守住心里的那份坚持和温暖,就一定能迎来一个又一个,晴朗的明天。
第七章 平凡岁月见真淳
日子像水一样,波澜不惊地流淌。张伟的事情,像一块投进湖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渐渐散去,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学校里的同事们对我更加敬重了,走在路上,总有人笑着跟我打招呼。家长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份信赖。儿子似乎也以我为荣,有一次开家长会,他悄悄跟我说:“爸,我同学都说你很酷。”
我笑了。这种来自内心的富足感,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我和小娟的生活,依旧清贫而忙碌。她还是会在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我还是会为了备一堂公开课熬到深夜。我们依然要为儿子的未来和家里的房贷操心。
但有些东西,却悄悄改变了。我们之间,似乎更加默契,也更加珍惜彼此了。
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我坐在阳台上看书,小娟在厨房里忙活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叮叮当当,像一首最动听的交响乐。
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放到我手边。“歇会儿吧,看了一下午了。”
我放下书,拿起一块苹果。“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啊。”她在我身边坐下,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拍脑袋,还真忘了。这些年,日子过得像上了发条的钟,很多本该有的仪式感,都被忽略了。
“对不起,我……”我有些愧疚。
“行了,知道你忙。”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林涛,说真的,我从来没后悔过嫁给你。虽然咱们没多少钱,但我觉得,活得踏实。”
我搂住她,心里暖暖的。是啊,踏实。这两个字,千金不换。
内心独白之一:阳光照在小娟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爱和感激。是她,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最坚定的支持。是她,用她的勤劳和善良,撑起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家。所谓的幸福,或许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在这平凡的岁月里,有一个人,能懂你,能陪你,能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我们聊起了过去,聊起了未来。聊到张伟,小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陈静现在怎么样了。”
说来也巧,几天后,我意外地接到了陈静的电话。
她告诉我,她已经和张伟办理了离婚手续。张伟公司的资产被冻结清算,她作为妻子,分到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
“我回到我娘家这边的小城市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轻松了很多,“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但很稳定。孩子也转到了这边的学校,适应得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林涛老师,”她顿了顿,认真地说,“我打电话给你,除了想再跟你说声谢谢,还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你担惊受怕了。”
“别这么说。”我说道,“你没有错,你只是做了一个善良的人该做的事。”
挂了电话,我心里感慨万千。人生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就可能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秋天的时候,我带的班级,在全市的语文竞赛中拿了一等奖。这是我多年教学心血的结晶,也是对我“匠心精神”的最好回报。我把奖杯拿回家,儿子比我还高兴,抱着奖杯看了半天。
晚上,我写教学日志的时候,在结尾写下了一段话: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或许,不是教会学生多少知识,解出多少难题。而是像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作为老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灵魂,让它干净,纯粹,充满善意。然后,用这份干净和纯粹,去影响那些年轻的灵魂。”
写完,我抬起头,看到窗外月色皎洁。
小娟推门进来,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还不睡?别太累了。”
我接过牛奶,笑着说:“不累。心里亮堂着,就不觉得累。”
她笑了,坐在我身边,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待着,没有说话,却感觉彼此的心贴得很近。
这就是我的生活,平凡,琐碎,甚至有些清苦。但我爱这份平凡。因为它真实,因为它温暖,因为它让我每一天,都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
我知道,前路漫漫,但我有我的坚守,有我的爱人,有我对这份职业的敬畏和热爱。
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全部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