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产房尖叫遇见你 冷面神医前夫跪求复婚：老婆 这次换我疼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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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呼吸！赵女士，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来！” 旁边的助产士大声引导着我，声音焦急。

可我的眼睛死死盯着柯允哲，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我们决定分道扬镳的雨天，也是这样的冰冷和绝望。

他似乎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移开了视线，专注于他的工作，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低沉而专业，听不出任何波澜：“宫口开全了。用力，赵心蔓。”

他叫了我的全名。赵心蔓。疏离得像是从未拥抱过的陌生人。

“柯允哲……怎么是你……” 我咬着牙，汗水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疼得几乎失去理智，更多的是无措和尴尬，“我不要你接生！换人！换人！”

产科主任，一位姓刘的和蔼老太太，正好进来巡查，听到这话连忙按住我的肩膀：“心蔓，别激动！现在怎么换人？柯医生是我们院最好的产科医生之一，你放心，他专业上绝对没问题！”

“不……我不……” 阵痛再次袭来，我所有的话都被碾碎成痛苦的呻吟。

“用力！” 柯允哲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孩子的头已经看见了！你想让孩子出事吗？”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

我拼命使劲，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很好！继续！再来！” 他的指令简洁明了。

疼痛的间隙，我恍惚听见他极快极低地对旁边的护士说：“侧切一点，小心撕裂。” 他的动作快而精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虚脱和混沌中，我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出来了！是个男孩！很健康！” 助产士喜悦地报告着，将那个沾着血污、皱巴巴的小家伙放到我胸口。

热乎乎的温度贴着我，我瞬间泪如雨下，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似乎都找到了出口。

我疲惫地闭上眼，不敢去看柯允哲。

却听到他依旧冷静地交代后续事宜，声音没有一丝颤抖：“胎盘娩出完整。缝合仔细点。”

我能感觉到细密的针在皮肤上穿梭，他的手很稳，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产房里忙碌着收拾，护士抱着孩子去清理称重。

我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产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脚步声靠近我。

柯允哲站在我的产床边，摘下了沾血的手套和口罩，露出了那张五年未见，依旧清俊却更显削瘦的脸。他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哑声开口，问出了从进产房开始就一直憋着的问题：“赵心蔓……你的丈夫呢？为什么只有你妈妈和闺蜜在外面？”

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声音沙哑而带着刺：“跟你没关系。柯医生，谢谢你帮我接生，辛苦了。你可以走了。”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我。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2)

我被推回单人病房时，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妈妈和闺蜜林薇赶紧围了上来。

“蔓蔓，辛苦了辛苦了，哎哟我的宝贝外孙可真俊！” 妈妈红着眼圈，又是心疼又是喜悦。

林薇则细心地把温水递到我嘴边：“快喝点水，嘴唇都干了。你真是吓死我了，叫得那么惨。”

我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

林薇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压低声音：“哎，说起来，你看到没？刚才那个给你接生的医生，帅是帅，就是脸冷得跟冰块似的，而且……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她猛地瞪大眼，“我的天！蔓蔓！他不会是……柯允哲吧？！”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疲惫不堪：“嗯，是他。”

“我靠！” 林薇没忍住爆了粗口，“这是什么孽缘啊！离了婚五年没见，在这种场合碰上？他还是你接生医生？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我摇摇头，“他很专业。” 专业得让人心寒，仿佛我只是他千百个产妇中普通的一个。

妈妈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和复杂：“唉，允哲这孩子……当初你们……算了算了，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都平安。只是，小程呢？电话还是打不通？”

程旭，我现在的男友，孩子的生物学父亲。预产期前后，他告诉我他要去外地谈一笔大生意，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生活。结果从我阵痛开始到现在，他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我眼神黯淡下来，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嗯，可能还在忙吧。”

“忙什么忙！有什么比老婆生孩子更重要！” 林薇气得不行，“我就说这家伙靠不住！追你的时候花言巧语，真到事上了人影都不见！比柯允哲当初都……”她猛地住嘴，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一下，没接话。拿柯允哲和程旭比？似乎有点讽刺。一个是在我最需要时永远缺席的前夫，一个是在我最关键时玩失踪的现任。

护士抱着清理干净、包裹好的宝宝进来：“赵女士，宝宝来了哦，六斤八两，非常健康。”

小小的、红扑扑的一团被放入我怀中，他咂着嘴，睡得香甜。一股难以言喻的母爱瞬间涌上心头，冲淡了之前的委屈和疲惫。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宝贝。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我们循声望去，柯允哲换回了白大褂，站在门口。他洗过了脸，额前的发丝还带着点湿气，更显得眉眼漆黑，气质清冷。

“赵女士，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他走进来，公事公办的口吻，目光快速扫过我怀里的孩子，然后落在我脸上。

“还好。” 我抱紧孩子，低声回答。

妈妈有点尴尬地打招呼：“允哲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阿姨，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柯允哲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我，“需要检查一下伤口，了解一下产后情况。”

林薇赶紧把我妈拉出去：“阿姨，我们先去看看给宝宝准备的东西齐不齐。”

病房里只剩下我，孩子，和他。

他走近，拿起床尾挂着的病历记录板，做着记录，一边问一些常规问题：恶露情况、排尿没有、有没有胀奶……

我一一简短回答。

问完后，他放下记录板，却没有离开。视线再次落在宝宝脸上，眼神是纯粹的医生看新生儿的那种审视：“看起来很好。很像你。”

顿了顿，他又像是无意地问起，声音却绷着：“孩子父亲……还没联系上？”

我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他凭什么一次次打探我的私生活？

“柯医生，这超出你的诊疗范围了吧？” 我冷硬地回敬，“我的丈夫来不来，什么时候来，不劳你费心。”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没有看到你的婚戒。”

我下意识地蜷了一下手指。孕期水肿，我早就把戒指摘了。

“这跟你没关系！” 我语气激动起来，“柯允哲，我们现在只是医患关系，不，现在连医患关系都快结束了！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过问！五年前你就已经没资格了！”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甩出去。我看见他的脸色白了一下，下颌线骤然绷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最终归于沉寂。

“好好休息。” 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转身离开了病房，背影挺直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寂。

我抱着孩子，心里乱成一团麻。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

(3)

接下来的几天，柯允哲每天都会以查房的名义过来。

每次都是那副冷冰冰的professional样子，问几句情况，检查一下我和孩子的指标，然后交代注意事项，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看似专注检查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床头柜，扫过我的手机——程旭依然音讯全无。

我妈和林薇轮流照顾我，她们也察觉到了柯允哲的频繁出现和那种微妙的气氛。

“蔓蔓，允哲他……”妈妈欲言又止，“他是不是……”

“妈，你别多想。”我打断她，“他只是负责我的医生而已。”

林薇则撇撇嘴：“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早干嘛去了？现在来献殷勤？蔓蔓你可别心软！想想你当初怎么过来的！”

是啊，想想当初。

我和柯允哲是大学同学，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我是文学院的。才子佳人的组合，曾经也是羡煞旁人。毕业后他进了医院，忙碌得脚不沾地，我则进了一家出版社，工作相对清闲。

问题出在婚后。他永远有做不完的手术、值不完的班、开不完的会。家对他而言就像旅馆。我发烧到39度，自己挣扎着去医院打点滴；家里水管爆了，他电话打不通，我哭着找物业；甚至我父亲突发心梗去世，他因为一台紧急手术，没能赶上最后一面。

我理解他的职业，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医生，他在救人。可是我也是人，我需要陪伴，需要依靠。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累积的失望像雪一样一层层压下来，最终冰封了所有的热情。

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他当时很震惊，试图挽留，说以后会尽量平衡工作和家庭。

我哭着问他：“柯允哲，你告诉我，‘尽量’是什么时候？等我下次快死的时候吗？还是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又一次次失望地问他‘爸爸去哪儿了’？”

他沉默了。他知道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承诺。于是，我们和平分手。他把他名下那套小房子留给了我，自己搬走了。从此一别两宽，再无联系。

直到今天，在产房里。

“32床赵心蔓，量体温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是小唐护士，这几天负责我这个病房，性格活泼得很。

她一边给我量体温，一边叽叽喳喳：“赵姐姐，今天柯医生又问你情况啦？他真的好负责哦，对你特别上心呢！”

我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小唐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柯医生真是我们院出名的工作狂+冷面男神！好多女医生护士追他，他看都不看一眼。听说他以前结过婚，后来离了，是不是被伤得太深了啊？”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哎，赵姐姐，你老公还没回来啊？什么生意这么重要啊？”小唐快人快语。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正好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柯允哲走了进来。

小唐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了。

柯允哲照例检查了我的伤口恢复情况，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宝宝。

“黄疸指数有点偏高，多喂奶，多晒太阳。”他记录着，语气平淡，“明天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柯医生。”我同样客气疏离。

他合上病历本，却没有立刻走。犹豫了一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乳胶指套按摩球。

“产科护士站拿的。”他语气有些不自然，目光看向别处，“如果……胀奶难受，或者有硬块，可以用这个热敷按摩一下，比徒手效果好。说明书在里面。”

我愣住了，看着那个按摩球，心里五味杂陈。这种私密又细致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还特意去给我拿来？

“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他打断我，声音低沉，“出院手续……如果没人帮你办，我可以……”

“不用了！”我立刻拒绝，声音尖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朋友会帮我办。不麻烦柯医生了。”

他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点了点头：“好。那……保重。”

他转身离开，这一次，背影似乎有些仓促。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按摩球，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4)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却照不进我心里。

程旭终于出现了。

他开着一辆崭新的宝马，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满脸堆笑地冲进病房：“蔓蔓！对不起对不起！那边信号实在太差了！刚谈完一个大单子，立马飞回来了！辛苦我的宝贝了！哎哟，这就是我儿子？真帅！随我！”

他咋咋呼呼地就要来抱孩子，身上还带着一股烟酒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侧身护住孩子：“你轻点，他刚睡着。”

“好好好。”程旭讪讪地收回手，然后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看看，给你带的礼物！卡地亚的镯子！喜欢吗？这次生意谈成了，咱们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我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镯子，又看看他看似热情却毫无愧疚的脸，再想想我疼得死去活来时他的失联，心里一片冰凉。

“你先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吧。”我把各种单据递给他，语气平淡。

“哎，好嘞！你等着！”他接过单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妈妈在一旁整理东西，叹了口气，没说话。

林薇凑到我耳边：“看他那嘚瑟样！肯定有鬼！我帮你打听打听他去哪儿‘谈生意’了！”

手续办得很快，程旭很快就回来了，殷勤地搀扶着我，抱着孩子，一家三口（表面上）风光地出院了。

走到医院大厅时，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远远地，我看见柯允哲站在走廊的窗边，正看着我们这个方向。阳光照在他白大褂上，反射出冰冷的光，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的心猛地一抽。

程旭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你看什么呢？走吧，车不能停太久。”

坐进车里，程旭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他接起来，语气兴奋地谈论着合同、款项、利润。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回到家，程旭待了不到两个小时，接了个电话，就又说公司有急事，匆匆走了。

月嫂还没到位，妈妈家里也有事暂时回去了。晚上，只剩下我和孩子。

新生儿的需求毫无规律，喂奶、换尿布、哄睡……我拖着产后虚弱又疼痛的身体，独自忙碌着，几乎崩溃。

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我抱着他来回走动，腰酸背痛，伤口也隐隐作痛，奶水似乎也不够，孩子吮吸得我乳头皲裂，钻心地疼。

绝望和委屈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抱着哭闹的孩子，一起掉眼泪。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手机，翻到了那个几乎遗忘的号码。柯允哲的号码。

离婚后，我没有删，他也一直没有换。

我颤抖着手指，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许只是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一直在哭……怎么办……”

短信发出去，石沉大海。

看，赵心蔓，你又在犯傻。他怎么可能理你？他可能早就睡了，或者还在医院忙，或者……根本懒得理你这个麻烦的前妻。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继续笨拙地哄着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大概是哭累了，终于抽噎着睡着了。

我也筋疲力尽地瘫倒在沙发上。

突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我妈？林薇？

我疑惑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下一秒，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柯允哲穿着简单的毛衣和长裤，外面套着件风衣，头发有些凌乱，呼吸间带着初冬夜晚的寒气，站在我家门外。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看起来像是……药房买的什么东西。

我猛地打开门，愕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我红肿的双眼和疲惫的脸，眉头蹙紧：“我看到短信了。孩子呢？”

“刚睡着……”我侧身让他进来，脑子还是懵的。

他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睡着的宝宝，神情才稍微放松。他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色，摸了摸他的小手。

“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是肠胀气或者没有安全感。”他压低声音，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买了益生菌和婴儿胀气贴，明天如果还哭闹，可以试试。还有……”他顿了一下，“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休息好？伤口还疼吗？”

他一连串的问话，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和关切。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他顿时慌了手脚，下意识地想抬手替我擦眼泪，却又僵在半空，最后只是抽了几张纸巾塞进我手里。

“别哭……坐月子不能哭，对眼睛不好。”他的声音干涩，“他……不管你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程旭。

我摇着头，泣不成声：“他……忙……”

柯允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里翻涌着我熟悉的怒意，就像当年他因为同事疏忽导致病人危险时那样。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去躺着休息。今晚我在这里。”他语气不容拒绝，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强势。

“不行……这怎么可以……”我连忙拒绝。

“赵心蔓！”他连名带姓地叫我，眼神锐利，“你现在是产妇！你想把自己累垮吗？去睡觉！孩子我看着，有情况我叫你。”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五年来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太累了，真的太需要依靠一下了，哪怕是片刻。

我最终妥协了，回到卧室躺下。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放松了些许。外面客厅里，偶尔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他低低的、安抚孩子的声音。那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我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是生产后，我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5)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已大亮。

我急忙走出卧室，只见客厅里，柯允哲正抱着孩子，姿势标准地喂着奶瓶（昨晚我挤出来放在冰箱里的存奶）。晨曦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低着头，看着怀里吮吸奶嘴的孩子，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温柔。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一夜未眠。

“醒了？他喝了60ml了，很乖。”他语气平静自然，仿佛照顾我们母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一晚上没睡？”我喉咙有些哽。

“没事，我习惯了值夜班。”他淡淡地说，轻轻拍出奶嗝，然后将睡着的宝宝放回婴儿床。

他转身去厨房，竟然端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和两个煮鸡蛋。

“凑合吃一点。月子里要按时吃饭。”他把粥放在餐桌上，动作熟练得仿佛这里是他家。

我愣愣地坐下，看着眼前简单的早餐，眼眶又开始发热。

“柯允哲……谢谢你。”我低声说，声音沙哑。

他站在桌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心蔓，不用谢。这是我……欠你的。”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投向窗外，侧脸线条紧绷：“这五年，我经常会想起你。想起你发烧一个人去医院，想起你爸去世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想起你提出离婚时绝望的样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悔恨和痛苦。

“我一直以为，我把工作做好，赚更多的钱，给你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就是尽到了丈夫的责任。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把你的付出和等待当成理所当然。直到失去你，我才慢慢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转过身，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不再掩饰，充满了赤诚的痛楚和歉意。

“昨天在产房看到是你，我……”他哽了一下，“我看到你那么疼，那么无助，而我除了用医生的身份帮你，甚至连安慰你的资格都没有。我问你丈夫，不是想打探你的生活，我是……我是心疼！我恨不得杀了那个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的男人！”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起伏着。

“看到你一个人带孩子，看到他根本不关心你，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迟。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心蔓，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作为朋友，让我照顾你，帮你度过这段时间。好吗？”

我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些话，这些道歉，这些心疼，我等了太久太久。可惜，是在我们离婚五年后，是在我刚刚为另一个男人生完孩子之后。

太晚了。柯允哲，一切都太晚了。

我摇摇头，声音颤抖：“允哲，都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星辰陨落。

这时，门锁响动，程旭打着哈欠进来了，看到柯允哲，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悦和警惕：“哟，柯医生？你怎么在我家？”

柯允哲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程旭的眼神像看一件垃圾：“赵女士刚生产完，身体虚弱，需要休息和照顾。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我有责任跟进产后恢复情况。”

“呵，现在医生服务都这么周到？还上门服务？”程旭语带嘲讽，“不劳柯医生费心了，我老婆孩子我自己会照顾。”

“你照顾？”柯允哲的声音冷得能结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玩失踪？在她独自面对新生儿手忙脚乱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程旭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请你出去！”

柯允哲站着没动，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对柯允哲说：“柯医生，谢谢你昨晚的帮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柯允哲的眼睫颤了颤，最终，他点了点头，没再看程旭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离开前，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我说：“有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一脸怒气的程旭。

“他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过夜？”程旭质问我。

“孩子昨晚哭闹不止，我没办法，发了条信息问他。他过来送了药，看我很累，就帮我看了下孩子。”我疲惫地解释，不想跟他争吵。

“你看他看你那眼神！明显旧情未了！赵心蔓，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人，是我儿子的妈！你离他远点！”程旭大声嚷嚷。

“程旭！”我终于忍不住了，“你昨晚在哪里？在我和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程旭语塞，气势弱了下去：“我……我不是说了吗，应酬，喝多了就在酒店睡了……”

“是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林薇拿着钥匙，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显然在门口都听到了。

“程旭！你放屁！”林薇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托朋友打听过了！你根本就没去谈什么生意！你是陪你那个小秘书去三亚玩了几天吧？朋友圈晒的泳装照很精彩啊！要不是她不小心定位了酒店，我还真查不到！”

如晴天霹雳！我猛地看向程旭，他脸色瞬间惨白。

(6)

“薇薇……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浑身发冷。

“千真万确！照片我都截图了！要不是看你刚生完孩子，我早就冲过来撕烂他的脸了！”林薇气得胸口起伏，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程旭和一个年轻女孩亲密地依偎在海边，笑容灿烂。时间显示，正是我生产的那几天。

天旋地转。我差点站不稳，扶住了餐桌才勉强撑住。

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忙生意，所谓的信号不好，都是在陪别的女人风流快活！在我承受分娩剧痛、独自面对新生儿的混乱和无助时，他却在阳光海滩上怀抱新人！

“蔓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旭慌乱地想过来拉我。

“别碰我！”我猛地甩开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滚！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滚！”程旭也开始耍横。

“你家？”我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这房子是我赵心蔓的！离婚时柯允哲留给我的！你程旭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给我滚！现在就滚！”

程旭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也撕破了脸：“赵心蔓！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看你有点姿色，还有这套房子，老子会追你？一个被前夫玩剩下的二手货！还带着个拖油瓶！”

他的话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林薇冲上去就要打他：“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吗！”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林薇气冲冲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柯允哲。他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的菜和肉，显然是去买菜了。

他听到了屋内的争吵，看到了我泪流满面、浑身发抖的样子，也看到了程旭那副丑恶的嘴脸。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怎么回事？”他走进来，把菜放在地上，声音冷得像冰。

“柯医生你来得正好！这个渣男！蔓蔓生孩子的时候他跑去跟小三度假！现在还有脸在这里骂蔓蔓！”林薇快言快语地告状。

柯允哲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程旭。

程旭被他的气势慑了一下，随即强撑着叫嚣：“看什么看！这是老子的家事！轮不到你管！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前夫！怎么？还想吃回头草啊？她现在是我老婆！”

“法律上，你们似乎并没有登记。”柯允哲冷冷地开口，一句话就戳破了程旭的虚张声势。我和程旭确实只办了酒席，还没来得及领证，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说。

程旭噎住了。

柯允哲一步步走向他，两个男人身高相当，但柯允哲身上那种沉稳冷冽的气场完全压倒了程旭的虚张声势。

“现在，请你离开。”柯允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否则，我不介意以骚扰产妇和婴儿的名义报警，或者，用我的方式‘请’你出去。”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里的寒意让人毫不怀疑他会动手。

程旭欺软怕硬，色厉内荏，面对真正强势的柯允哲，他怂了。他骂骂咧咧地抓起外套：“行！赵心蔓，你有种！你们给我等着！”

他狼狈地冲出了门。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我压抑的哭声。

孩子似乎被吵醒了，在婴儿床里小声哼唧起来。

柯允哲立刻快步走过去，熟练地抱起孩子，轻轻拍哄着，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林薇松了口气，对我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先去帮你查查那小三的底细，顺便盯着程旭别让他搞事。你……好好跟柯医生聊聊。”说完，她也溜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他，和孩子。

他哄睡了孩子，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该走的。如果我早点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我摇摇头，泣不成声：“不怪你……是我自己眼瞎……是我活该……”

“别这么说自己！”他打断我，语气带着心疼的责备，“你只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而认真：“心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五年，我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看到你选择这样一个人，我……我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给我一个机会，心蔓，让我照顾你，照顾孩子。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因为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的告白，在我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像一道强光，照进我混乱黑暗的世界。

可是，经历了程旭的背叛，我对感情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而且，我们之间的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允哲……我……我需要时间……”我混乱地摇头，“我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我没办法……”

“我知道。”他立刻说，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考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请允许我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你们。就当是……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好吗？”

他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语气如此恳切。看着他一夜未眠的疲惫脸庞，看着他怀里安然入睡的孩子，再想想程旭的所作所为……我的心不是铁打的。

最终，我轻轻点了点头。

柯允哲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无比明亮的光彩。

(7)

就这样，柯允哲以一种强势却不失分寸的方式，重新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请了年假，加上积攒的调休，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几乎包揽了一切。每天一大早，他就提着新鲜食材过来，变着花样给我做月子餐。他跟着月嫂认真学习如何给孩子洗澡、做抚触、拍嗝。晚上孩子哭闹，他总是第一时间起来，让我能多睡会儿。

他甚至学会了通乳按摩，在我胀奶难受时，用那双曾经只会拿手术刀的手，极其轻柔地帮我缓解痛苦，脸红的像番茄，却强装镇定。

程旭后来又来闹过几次，想要钱，或者想拿孩子说事。但每次都被柯允哲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柯允哲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程旭的那个小情人主动找上了程旭，闹得他焦头烂额，再也无暇来找我们麻烦。

林薇经常过来，看着柯允哲忙里忙外，对我感叹：“说真的，蔓蔓，我从来没见过柯允哲这个样子。他以前是冰山，现在简直就是暖炉+超级奶爸的结合体。他是真的变了。”

妈妈来看我，看到柯允哲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偷偷抹眼泪：“允哲要是早这样……你们何至于……唉，也许都是命吧。”

我看着他为我做的一切，心防在一点点瓦解。

但我依然害怕。我怕他只是一时愧疚，怕他回到工作岗位后又会变成以前那个工作狂，怕重蹈覆辙。

有一天晚上，孩子睡了，我们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开着，却谁也没看。

我忍不住问他：“允哲，你为我做这么多，耽误这么多工作，真的没关系吗？你的病人，你的手术……”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温柔而坚定：“心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五年，我不止在后悔，也在反思和改变。我依然热爱我的事业，但我明白了，生活里不只有工作，珍惜身边的人更重要。”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我已经跟院里申请了，以后尽量减少非必要的手术安排，不值夜班，把更多时间留给家庭。虽然不可能完全清闲，但我保证，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会让你和孩子，成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他看着我，眼神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心蔓。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的样子。过去的伤害和遗憾，现在的温暖和守护，未来的期盼和承诺，交织在一起。

经历了生产时的狼狈不堪，经历了程旭的背叛不堪，我更加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时间或许能改变一个人，而深刻的失去，更能让人认清什么最珍贵。

我的心结，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他笨拙却真诚的付出中，慢慢解开了。

眼泪再次滑落，但这次，是释然和幸福的泪水。

我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他的眼眸，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拥入怀中，像是抱着稀世珍宝。

这个拥抱，隔了五年，跨越了伤痛和误会，终于再次变得真实而温暖。

(8)

时间过得很快，孩子满月了。

我们并没有大办，只是请了最亲近的几个人，我妈，林薇，还有柯允哲科室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在家里简单庆祝。

柯允哲抱着孩子，小家伙穿着红色的新衣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柯允哲看着他，眼神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薇起哄：“哎呦，看柯医生这奶爸当得，比亲爹还亲爹！孩子取名了没啊？不能老叫宝宝吧？”

我和柯允哲对视了一眼。这件事，我们之前商量过。

柯允哲看着我，眼神带着询问。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取了。跟我姓柯，叫柯念安。念是思念的念，安是平安的安。”

柯念安。思念心蔓，一生平安。

这个名字里的含义，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我妈眼眶红了，林薇哇哇大叫着说太肉麻了。

我看着柯允哲，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充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告白，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决心。

晚上，送走了客人，孩子也睡了。

月光如水，洒在阳台上。

柯允哲从身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心蔓，谢谢你。”他低声说，“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谢谢你把念安带到这个世界，谢谢你还愿意让我爱你们。”

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安心和幸福。

“允哲，”我轻声说，“其实，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出现，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为我和孩子做的一切。”

我转过身，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好好的。”

“好。”他郑重地承诺，低头，吻住了我。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共度余生的誓言。

我知道，未来的路也许还会有挑战，但他不再是那个只顾工作的冷漠医生，我也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等待的脆弱女孩。我们经历了分离和伤痛，学会了理解和珍惜。

这一次，我们紧握彼此的手，再也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