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与文人审美情趣

发布时间:2025-09-01 14:47  浏览量:4

器物的选择与搭配,与人的心性和审美有关。

空间内外,有大有小,大到一方庭院,小到一个角落。

有空间就有物质,物质的选择是一个人心性的体现。或是朴雅,淡雅,优雅;或是清丽,艳丽,明丽。

格物致知,生活的三层境界:第一,以物观物,可以安身;第二,以物观人,可以安心;第三,以物观天地,可以安神。

中国人是有自己的审美情趣的,室中琳琅多韵致,人间燕闲胜桃源。

临法帖名迹,归真有序,墨池凝香泽;赏拳石清供,玲珑烟云,肌骨参天地;品碧草修竹,清雅盈室,案上成幽野……虚庐清旷,坐尘释虑,雅物明真韵;丈室轩朗,冲淡潇洒,格物致真知。

生命中除了安身立命的物质需求,还有安养生息的精神涵养。我们生活中不断地与物发生关系。格物,是一种生活趣味,更是一种生活态度。

明式家具所表现出来的儒雅风韵和人文气质是如此的相似。

· 君子不器

明初,随着商品经济生产的发展和市民阶层生活情趣的要求,民间工艺美术也有了新的发展。吉祥如意图案在民间流行,上层达官贵人推波助澜。

在工艺装饰上,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格,所有这些都在明代家具的装饰风格、造型艺术、工艺构造上得到充分的体现。

这一时期唐寅、李渔等文人骚客纷纷加入家具的设计、风格的研讨、时式的推广,将个性化的艺术思想融化到具体的器具之中,使得文人的思想、艺术和独特的审美观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同时,也使明式家具制作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 精神素描

晚明时期,中国文人良好的儒学修养使他们始终抱着积极入世的姿态。他们既不能忘情于魏阙,但又悠游于山林,这种矛盾但又统一的人格特征,成为中国文人的一种基本特点。

这种境界构成了“天人合一”的审美态度,也使明清文人的清高品格得到升华,使明清文人在明式家具的创意设计、创作的实践中充分展现出“空灵、简明”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

明清之际,文人与世俗生活的相融度更高。这时,文人的气质、学养、审美理想进一步进入世俗生活。文人的介入提升了世俗生活,精神世界的物化现象就极为鲜明,明式家具就是典型的代表。

· 简约空灵

明式家具的最大艺术魅力就是素雅简练、流畅空灵,这是明式家具的最高审美。删尽繁华,才能见其精神,达到艺术审美的最高境界。

明代文人画强调线条所勾成的刚柔、焦湿、浓淡的对比,勾成粗细、疏密、黑白、虚实的反差,勾成运笔中急、徐、舒、缓的节奏的处理,以净化的、单纯的笔墨给人的美感。

明代文人对简素空灵的艺术表现形式的追求,反映在由文人直接参与设计制作的明式家具中,造就了明式家具的质朴典雅、简素大方的气质,又不失功能的适用、形式上的完整和技法的老到。

· 文质合一

明式家具的特殊材质,与文人审美中“文质合一”的理想十分契合,达到了璞玉浑金的艺术境界。这是中国文人传统的一种审美理想,意思是天然美质,未加修饰。

在明式家具、紫砂茶壶中,文与质达的相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既有内在的质之美,也是外在的文之美。

除了材质之美以外,还有“包浆”之美。包浆含蓄温润,毫不张扬,从美学的角度分析,它是明与昧、苍与媚的完整统一。明式家具的“包浆”的光泽,是器物表面一层特殊的光泽。

· 市隐诗意

明式家具创作是文人“市隐”的乐趣所在。“市隐”与《再论明式家具审美情趣之精神素描》的“狂隐”不同,是中国知识分子从“言志”时代开始转向“言趣”时代。

生活中的任何细节,都成为审美对象,进行审美的加工。

情有情趣,理有机趣,庄有理趣,谐有谐趣,对生活的诗化,是“市隐”的真正内涵,成为隐逸文化中十分旖旎的一章。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谈到桌椅的桌撒这样的小物件,强调:“宜简不宜繁,宜自然不宜雕斫。凡事物之理,简斯可继,繁则难久,顺其性者必坚……”

· 才情别院

雅俗同流,文人才子们寄情艺术,把人生艺术化,以“适情”出入于雅俗,创造出了才子式的典雅。他们既能以诗书立世,又能游戏人生,从而在艺术化的生命里找到了出世与入世之间的绝好平衡点。

在这种背景下,明式家具作为一种载体,进入了文人的世界,才子们借此描绘内心所思与人生情怀。他们参与明式家具的设计制作,不仅有其审美方面的独特理念,而且就用材、尺寸、形制等方面也提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满足其茶余饭后的消遣及诗、书、琴、画等雅事的实际需要。

在设计制作的同时,文人又将自己诗、书、画的特长与家具结合,在家具上题诗、作画、钤印,使之更具艺术气息与文化内涵。

明式家具上的纹饰雕刻之所以如此精彩,除了有其深厚的传统文化渊源外,离不开当时高手云集的工匠艺人以及文人的积极参与,与工匠艺人和文人之间的互相探讨和交流分不开,甚至可以说,有时还分不出谁是匠人,谁是文人。

· 雅舍怡情

建筑与家具、环境的协调历来为中国古代文人雅士所重视,它不强调流光溢彩,即使有着丰裕的条件,亦不尚奢华,而以朴实高雅为第一,深信“景隐则境界大”。那时的文人们之所以青睐于明式家具,并无止境地去再创造,原因正在于他们欲通过家具来寄寓自己的心绪,展露灵性。

对于雅舍的格局、陈设甚至细节,古代文人可谓竭尽铺陈之能事。

雅舍,是旧时读书人“夜眠人静后,早起鸟啼先”的圣地,在这里能临轩倚窗仰望星空,能穿透物欲横流的阴霾,远离尘世的狂躁,让思想与心灵超越粗糙与荒凉,享受“寂寞的欢愉”。他们在这安静美妙的空间里,找寻自信自尊和自我的人格归宿。

形而上的“道”始终贯穿于形而下的“器”,中国家具以其特有的魅力、精美的工艺和别样的风格展示在中国和世界的艺术舞台上。它深刻地反映了中国明清两代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平和市民阶层家居生活的一面,同时也反映了士大夫及文人墨客闲适写意生活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