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我19岁的女高层单独留我培训,关上门后她说:有个活儿帮我弄下

发布时间:2025-08-23 18:42  浏览量:5

车间里的喧嚣像退潮一样,慢慢沉寂下去。

下工的铃声早就响过了,工友们三三两两地换了衣服,勾肩搭背地消失在暮色里,留下空旷的车间,和一排排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的机器。

我正擦拭着手里最后一件工具,准备把它放回工具箱。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冰凉的扳手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李劲。”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寂静的水面,让我的后背瞬间绷紧。

我转过身,是车间主任陈岚。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工装,却依然掩不住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她就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厂里的人都有些怕她。她今年四十二岁,大我整整十九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从一线技术员干起,一路爬到管理层,靠的是实打实的技术和谁也说不出二话的业绩。

她对技术的要求,苛刻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谁的活儿要是出了纰漏,哪怕只是一个螺丝没拧紧,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陈主任。”我赶紧站直了,手里还捏着那把没来得及放下的扳手。

“其他人呢?”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间。

“都……都下班了。”我有些结巴。

她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从我沾着油污的工装,看到我那双同样沾满油污的手。

“跟我来趟办公室,给你单独做个培训。”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单独培训?这在厂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这通常意味着,你最近的工作出了大问题,需要被领导“重点关照”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最近经手的活儿,从给A线机床做的大保养,到给B线传送带换的轴承,每一个细节都像放电影一样闪过。

应该……没问题啊。

我怀着一种上刑场般的心情,跟在她身后,穿过寂静的车间,走向二楼的办公室区。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她的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桌上的文件堆得很高,却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松木的清香,混合着油墨的味道。

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她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水。她的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我甚至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终于,她放下了杯子,抬眼看我。

“小李,来厂里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了,陈主任。”

“嗯。”她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觉得,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我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是技术。技术要过硬,要精益求精。”

她听了,嘴角似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说得对,但不全对。”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技术是根,但比技术更重要的,是心。”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我的一切。

“是一颗对机器、对你手里的活儿负责任的心。机器不会说话,但你对它好不好,它知道。你糊弄它,它早晚会在生产线上给你撂挑子。你用心待它,它才能给你踏踏实实地干活。”

这些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我从小就喜欢跟这些叮当作响的铁疙瘩打交道,我爸是个老钳工,他总说,咱们手艺人,活儿就是脸面。

来到这个大城市,进了这个大工厂,周围的年轻人想的都是怎么赚快钱,怎么往上爬,很少有人会真正沉下心来,跟机器“交朋友”。

我没想到,像陈岚这样高高在上的领导,会说出和我爸一样的话。

我的紧张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变化,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我看了你最近的维修报告,写得很详细,也很实在。A线那台老铣床的异响问题,好几个老师傅都没找到根源,你给解决了。”

“我只是运气好,”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花了一点时间,拆开来仔细听了听。”

“这不是运气。”她打断我,“这是用心了。我今天留你下来,不是要批评你。”

她顿了顿,走回办公桌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咔哒”一声轻响,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重新坐下,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有个私人的活儿,想请你帮我弄一下。”

第1章 一台不会转的放映机

我彻底懵了。

私人的活儿?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是她家里的水管坏了?还是电器出了毛病?可这些事,随便找个家政维修的师傅就能解决,何必特意把我一个厂里的技术员留下来?

而且,她的表情那么严肃,不像是在说一件轻松的小事。

“陈主任,您……您说笑了。”我干巴巴地开口,“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谈不上‘请’字。”

“不是厂里的事,也不是我吩咐你。”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就是一件私事,需要一个信得过、技术也信得过的人。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合适。”

信得过。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只是个刚来一年多的新人,平时埋头干活,话也不多,和她更是除了工作汇报,几乎零交流。她凭什么就这么“信得过”我?

“我……我不知道我行不行。”我有些没底。

“你行不行,我说了算。”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惯有的强势,“你先别急着答应或者拒绝。这个周末,你跟我去个地方,看到东西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好的,陈主任。”我点了点头。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答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写下了一个地址和她的电话号码,递给我。

“周六早上九点,到这个地方找我。”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便签纸,上面娟秀的字迹和她本人雷厉风行的风格,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

“那……陈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下班了?”

“去吧。”她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桌上那堆山一样的文件,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我捏着那张便签,退出了办公室,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

回到出租屋,我把那张便签放在桌上,翻来覆去地看。地址在城南的一个老小区,离我住的城中村很远。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我妈熟悉的声音:“劲儿啊,吃饭了没?工作累不累?”

“吃了,不累。”我靠在椅子上,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里那点浮躁渐渐平息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今天还念叨你呢,说你小子在那边,有没有好好干活,别学那些偷懒耍滑的。”

我笑了笑,说:“爸的话我哪敢忘啊。您放心,我干活踏实着呢。”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陈岚,那个在厂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任,她找我帮忙的“私活”,到底是什么?

那个周六,我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按照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找到那个叫“梧桐里”的老小区。

小区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但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长得极好,巨大的树冠交织在一起,将夏日的阳光筛成一片片细碎的光斑。

我按照门牌号,找到了陈岚家。那是一栋五层高的红砖楼,她家在三楼。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正是陈岚。她没有穿厂里的工装,而是一身素雅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化妆,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来了?进来吧。”她侧身让我进去。

她的家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豪华的装修,只有简单的白墙和木地板。家具都是些老物件,看得出用了很久,但擦拭得一尘不染。客厅的阳台上,养着几盆绿萝,长势喜人。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安静和温暖。

“喝点什么?”她问。

“白开水就行,谢谢陈主任。”我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口。

“在家里,就别叫主任了,叫我陈姐吧。”她说着,给我倒了杯水。

我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陈姐”。

她领着我穿过客厅,走向一间朝北的小房间。那房间像是书房,又像是储藏室,靠墙立着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

房间中央,用一块防尘布盖着一个大家伙。

“就是它。”陈岚走到那个大家伙面前,伸手掀开了防尘布。

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台老式的电影放映机。

它的体型很庞大,铸铁的机身漆黑厚重,上面布满了复杂的齿轮、片门和巨大的片盘。镜头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机身上也有些地方生了锈,但整体的轮廓,依然透着一股工业时代特有的、冰冷而精密的美感。

它就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那里,等待着被唤醒。

“这是……海鸥牌的5402型?”我忍不住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机身。

我爸以前在县城的电影院干过,我小时候,没少跟着他往放映室里钻。这种老式的放映机,我见过,也摸过。

陈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认识?”

“我爸以前是电影放映员,我小时候见过。”我老实回答。

“是吗?那可太巧了。”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怀念和怅然,“我爸以前,也是个放映员。”

我愣住了。

她指着那台机器,说:“这台放映机,就是他留下来的。他宝贝了一辈子,前些年他走了,这东西就一直在这放着,好几年没动过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落在放映机上,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我想让它再转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期盼。

“小李,我知道这东西不好弄,零件可能都找不到了。但是,我想试试。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眼前这台布满灰尘的放映机。

我终于明白,她要我干的“私活”是什么了。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维修工作。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是一个女儿对父亲最深切的怀念。

我心里那点关于“私活”的龌龊猜想,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艺人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和责任感。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姐,我尽力。”

第2章 灰尘里的旧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生活被分成了两半。

白天,我是工厂里那个一丝不苟的技术员李劲,和冰冷的机床、传送带打交道。

到了周末,我就会带上我的工具箱,坐上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城南的“梧桐里”,一头扎进那间堆满旧物的小房间。

修复这台老放映机,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它停转太久了,就像一个沉睡了多年的老人,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僵硬。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彻底的清洁。

我用软布和刷子,一点一点地拂去机身上的灰尘。那些灰尘很厚,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像是时光的沉淀。随着灰尘被扫去,机器原本的细节慢慢显露出来。

铸铁机身上“海鸥电影机械厂”的铭牌,铜质的旋钮,还有片门上精细的刻度……每一个零件,都闪烁着上个世纪的工业光辉。

陈岚偶尔会端着水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我。

她不说话,也不打扰我,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很专注,仿佛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看着一段已经逝去的时光。

有一次,我正在用酒精棉球擦拭镜头,她忽然开口了。

“我爸当年,也总是这样。他擦机器的时候,比给自己洗脸还仔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那时候我还小,总觉得这铁疙瘩又笨又重,有什么好宝贝的。我爸就说,‘你别小看它,它肚子里装着千军万马,装着才子佳人,装着一整个世界的光和影’。”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一刻,她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陈主任,只是一个怀念父亲的女儿。

“后来我长大了,进了工厂,也开始跟机器打交道。我才慢慢明白我爸说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每一台机器,都有它的脾气。你得懂它,敬它,它才能好好为你服务。”

我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共鸣。

这番话,和我爸说的“活儿就是脸面”,其实是同一个道理。

这是一种老派手艺人的执着和信仰,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格外珍贵。

清洁工作完成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我开始检查机器的内部结构。电路、机械传动、光学系统,三大块,盘根错节,环环相扣。

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首先是电路。很多线路都已经老化、脆化,绝缘皮一碰就碎,露出了里面氧化的铜丝。控制电机的几个老式电容,也已经鼓包失效了。

更麻烦的是机械部分。连接电机和片盘的传动皮带,已经彻底断裂、风化了。片门里负责输片的间歇爪,也因为长时间不用,被凝固的润滑油卡住了,动弹不得。

最棘手的是光源。这台老机器用的是碳棒灯,通过两根碳棒放电产生强光。但里面的碳棒,早就已经耗尽了。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像拦路虎一样,挡在我面前。

“怎么样?能修吗?”陈岚看我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忧地问。

我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

“电路好办,我能重新布线,电容也能找到替代品。间歇爪的问题,用煤油慢慢清洗浸泡,应该能解决。就是这个传动皮带和碳棒,现在市面上恐怕已经买不到了。”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规格了,早就被时代淘汰了。

陈岚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买不到,就不能自己做一个吗?”她看着我,“厂里不是有车床和铣床吗?”

我愣了一下。

用厂里的设备,干私活?这可是大忌。

我为难地说:“陈姐,这……不合规矩。”

她看着我,目光锐利起来,又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的陈主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是让你去偷,去抢。你用设备,材料费、电费,都从我工资里扣。你加班的时间,我给你算加班费。”

她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下来。

“小李,我知道你是个实在孩子,有自己的原则。但有时候,咱们得懂得变通。只要心里那杆秤是正的,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我沉默了。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只要心是正的。

我修这台机器,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讨好领导。我是为了一个女儿的心愿,为了让一段尘封的记忆重新发光。

这和我在厂里,用心修好每一台机床,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好。”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陈姐,我试试。”

她笑了,那笑容像是阴天里透出的一缕阳光,明亮而温暖。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第3章 一双手和另一双手

为了找到合适的零件,我几乎跑遍了半个城市。

那些现代化的电子市场里,根本找不到老式放映机的配件。售货员看着我手里的图纸,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博物馆里走出来的古董。

最后,还是在一个老师傅的指点下,我摸到了城西一个破旧的“鬼市”。

那是一个自发形成的旧货市场,天蒙蒙亮就开市,太阳一出来就散了。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旧家具、老相机,到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电子元件和机械零件,应有尽有。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我在一堆堆的旧物里翻找,像个寻宝的探险家。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找到了几根尺寸相近的碳棒。卖货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半天,说:“小伙子,现在玩这个的可不多了。”

我笑了笑,说:“给家里的长辈修个念想。”

老大爷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给我算了个很便宜的价钱。

至于那根关键的传动皮带,市场上是真的找不到了。我只能按照陈岚说的,自己动手。

我画好了图纸,精确计算了尺寸和韧性要求。周末,陈岚以“设备检测”的名义,带着我进了厂。

空无一人的车间里,机床的轰鸣声显得格外响亮。

我站在车床前,神情专注。车刀飞转,铁屑四溅。我的手很稳,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利落。这是我吃饭的本事,是我赖以立身的根本。

陈岚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她的目光里,没有了平时的审视和挑剔,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欣赏的专注。

她看着我的手,那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总是嵌着洗不掉的油污的手。就是这双手,能让那些罢工的机器重新欢唱,能让那些生锈的零件焕发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走上前来,递给我一瓶水。

“歇会儿吧。”

我关掉机器,接过水,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

“谢谢陈姐。”

“手艺不错。”她看着车床上初具雏形的零件,由衷地赞叹道。

“都是您和厂里的老师傅们教得好。”我擦了擦汗,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没说话。她伸出手,轻轻拂去零件上的铁屑。她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保养得很好,那是一双属于管理者的手,一双签字、敲键盘、指点江山的手。

但她的动作却很熟练,很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和这些冰冷的钢铁打交道。

那一刻,我的手和她的手,一双是操作者的手,一双是管理者的手,因为眼前这个共同的目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连接。

我们之间那道因为身份、年龄和地位而产生的无形隔阂,仿佛在机床的轰鸣声中,悄然消融了。

有了关键的零件,修复工作进入了快车道。

我重新布置了老化的线路,换上了新的电容。用煤油和耐心,一点点地让卡死的间歇爪恢复了活动。然后,我装上了自制的传动皮带和淘来的碳棒。

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格外小心。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项维修工作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为一位沉睡多年的巨人,做着一台精密的心脏搭桥手术。

我渴望看到他苏醒,渴望听到他重新发出有力的心跳。

在修复的过程中,我和陈岚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我们聊机器,聊技术,聊各自的父亲。

我跟她讲我爸,那个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老钳工,他如何用一把锉刀,锉出比机器加工还高的精度;他如何靠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轴承缺了哪一号的油。

她也跟我讲她的父亲。

“我爸那个人,不爱说话,一辈子就捣鼓他那台放映机。”她靠在门框上,眼神悠远,“小时候,别的孩子都有新衣服、新玩具,我没有。我只有看不完的电影。”

“夏天的晚上,他在院子里拉起一块白布,就开始放电影。《地道战》、《小兵张嘎》、《英雄儿女》……院子里的街坊邻居都搬着小板凳来看。我就坐在我爸旁边,看着他熟练地换片盘,调整焦距。那束从镜头里射出来的光,照亮了白布,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的回忆。

“那束光,就是我童年里最亮的光。我觉得我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术师。”

我静静地听着,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夏夜,那个小女孩,和那个沉默却伟大的父亲。

我明白了这台放映机对她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一台机器,它是她父亲的化身,是她童年的光,是她生命里一段无法磨灭的温暖记忆。

我手里的扳手,仿佛也变得更重了。

我必须把它修好。

我一定要把它修好。

第4章 光束里的千军万马

终于,到了最后总装和调试的阶段。

我将所有修复好的、清洁过的、新制作的零件,一一安装回放映机上。

这个过程,需要绝对的专注和耐心。每一个螺丝的松紧,每一个齿轮的啮合,都直接关系到这台老机器能否顺利运转。

陈岚没有再站在门口,而是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我旁边,像个好奇的学生。

她时而帮我递一下工具,时而帮我扶一下零件,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差错。

“这个齿轮,为什么要用铜来做?”她指着一个黄澄澄的小齿轮问。

“因为它负责带动间歇爪,要不停地启动和停止,磨损很大。铜的质地比较软,有自润滑性,能起到缓冲作用,保护更精密的钢制爪轮。”我一边拧着螺丝,一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我们生产线上的一些保护装置,原理是相通的。”

“万物一理嘛。”我笑了笑。

我们就像两个正在合作一项伟大工程的伙伴,气氛融洽而默契。

我忽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我从她身上学到的,远不止是“变通”那么简单。

她会跟我讨论最新的数控技术,会跟我分析国外先进设备的结构图。她看问题的角度,永远比我高一个维度。她让我明白,一个优秀的技术工人,不能只埋头于手里的螺丝扳手,更要抬头看路,了解整个行业的发展和方向。

她是在教我。

用一种不动声色、润物无声的方式,在教我。

我心里,对她充满了感激。

最后的工序,是安装片盘,穿上胶片。

陈岚从一个铁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盘老旧的16毫米胶片。

“这是我爸当年自己拍的。”她说,“拍的是我,还有我妈。”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盘胶片,承载的将是何等珍贵的记忆。

我接过胶片,动作变得格外轻柔。我把胶片装上供片盘,熟练地将片头穿过一个个导片轮,卡进片门,再绕到收片盘上。

这一套动作,我小时候看我爸做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

“都好了。”我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全是汗。

“现在……可以了吗?”陈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

“可以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我将镜头对准了墙上预先挂好的一块白布。

陈岚站在我身边,紧张地攥着拳头。

我按下了启动开关。

“嗡——”

机器内部的电机,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嗡鸣。

紧接着,是“咔哒、咔哒”的、富有节奏感的声响。那是间歇爪在工作,带动着胶片一格一格地跳动。

一束温暖的、带着尘埃颗粒的光,从镜头里猛地射出,打在了对面的白布上。

光束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精灵在舞蹈。

我的心,也跟着那光束,一起亮了起来。

成了!

它活过来了!

白布上,先是出现了一连串的倒计时数字,然后,画面开始抖动着出现。

那是一段无声的黑白影像。

画面里,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正在院子里追一只蝴蝶。她笑得很开心,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

那无疑就是童年时的陈岚。

镜头晃了一下,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出现在画面里,她笑着张开双臂,小女孩便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那应该是陈岚的母亲。

母女俩在阳光下笑着,闹着。画面虽然是黑白的,却仿佛能溢出彩色的幸福。

镜头一直很稳,充满了爱意。可以想见,镜头后面那个拿着摄影机的人,那个沉默的父亲,他的目光是何等的温柔。

陈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墙上的影像。

光束照亮了她的脸,我看到,有两行清澈的泪水,正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流着泪。

那束光,仿佛一条时光的隧道,将她带回了那个遥远的、充满了阳光和欢笑的童年。

房间里,只有放映机“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那声音,像是岁月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我悄悄地退到一旁,把这片刻的宁静和感动,完整地留给了她。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修复的,不仅仅是一台机器。

我修复的,是一段被尘封的时光,是一个女儿对父母最深的思念,是一个家庭最温暖的记忆。

我爸说得对,我陈姐的爸爸也说得对。

这冰冷的铁疙瘩里,真的装着千军万马,装着才子佳人。

也装着,一个普通人生命里,最珍贵的光。

第5章 一份新的维修报告

那束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持续了十几分钟。

胶片放完了,收片盘停止了转动,光束也随之熄灭。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静。

过了很久,陈岚才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打开了灯。

灯光下,她的眼睛红红的,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恬静的微笑。

“谢谢你,小李。”她转过头,看着我,语气无比真诚,“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陈姐。”我有些手足无措,“能把它修好,我也很高兴。”

“这不只是一台机器。”她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放映机温热的机身,像是在抚摸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这是我爸留给我最好的念想。”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递给我。

“这是说好的工钱,还有材料费。你别嫌少。”

我看着那沓钱,至少有三四千块。

我连忙摆手:“陈姐,这不行,太多了。材料费没花多少,那几个旧零件也没几个钱。至于工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她把钱硬塞到我手里,“这是你应得的。你的技术,你的时间,都值这个价。”

“不是钱的事。”我把钱又推了回去,态度很坚决,“陈姐,修这台机器,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您教我的那些,比这点钱金贵多了。而且……能亲手让这么有意义的老物件重新活过来,我自己心里也特有成就感。这事儿,不能用钱来算。”

我爸从小就教育我,手艺人有三样活儿不收钱:孤寡老人、义气兄弟、还有就是这种为了念想、为了情分的活儿。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陈姐的“义气兄弟”,但我知道,这个活儿,我收了钱,心里就不舒坦。

陈岚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她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发火了。

但她最后却笑了,点了点头,把钱收了回去。

“好,我明白了。”她说,“小李,你跟你爸一样,都是有风骨的手艺人。”

能得到她这样的评价,比给我多少钱都让我高兴。

“这样吧,”她想了想,说,“工钱你不要,我也不勉强你。但你周末总是往我这儿跑,连个休息日都没有。下周一,我给你批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这……这更不行了,影响生产……”

“我是主任我说了算。”她又恢复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就这么定了。”

那天,我离开陈岚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走在梧桐里的小路上,心情格外轻松。口袋里虽然没有多一分钱,但心里却像是装满了金子一样,沉甸甸,亮堂堂。

周一,我果然得了一天假。

我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然后去菜市场买了点好菜,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下午,我接到了陈岚的电话。

“小李,你来厂里一趟。”

“陈姐,我不是在休假吗?”

“我知道,有点事,你过来一下就知道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我一头雾水地赶到厂里,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

她一见我,就笑着递给我一份文件。

“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红头文件,标题是《关于成立“老旧设备技术攻关小组”的通知》。

文件里说,为了解决厂里部分老旧设备维修难、效率低的问题,经厂委会研究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技术攻关小组,负责对这些设备进行技术改造和升级。

而在攻关小组的成员名单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名字。

而且,职位是“副组长”。

组长,是总工程师。而副组长,只有我一个。

我彻底愣住了。

“陈主任……这……”

“这是厂里的决定。”陈岚笑着说,“前段时间,你解决了A线那台老铣床的异响问题,我就把你的维修报告和解决方案,一起交上去了。总工看了,非常欣赏。这次成立攻关小组,他亲自提名,让你来当这个副组长。”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文件:“这可不是我以权谋私,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我捏着那份文件,手心微微出汗。

我明白,那份关于老铣床的维修报告,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让她和总工下定决心的,是我修复那台老放映机的过程。

我在那台放映机上展现出的技术、耐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才是这份任命背后真正的“维修报告”。

她没有直接给我钱,而是用这种方式,给了我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一个更能发挥我价值的机会。

这份“报酬”,比任何金钱都更贵重。

“好好干。”陈岚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鼓励和期许,“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信任。”

“是!陈主任!”我挺直了腰杆,大声回答。

心里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我感觉,我人生的那束光,也像那台老放映机一样,被调亮了。

第6章 车间里的新声音

自从进了技术攻关小组,我的工作状态完全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只负责执行维修任务的普通技术员,我开始真正参与到技术决策和方案设计中来。

我的办公桌,也从喧闹的车间角落,搬进了安静明亮的技术部办公室。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服气。

一个刚来一年多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就当上了副组长?

办公室里,总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还不是因为跟陈主任走得近。”

“听说啊,周末经常往陈主任家里跑呢。”

“哼,谁知道是去干什么‘私活’了。”

这些话,酸溜溜的,像针一样,偶尔会刺我一下。但我并不在意。

我知道,解释是没用的。在这个地方,实力才是最有力的语言。

我们小组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对厂里那几台服役了快二十年的老冲床进行改造。

这些老家伙,毛病多,噪音大,安全系数也低。厂里早就想换了,但新设备太贵,一直没舍得。

总工把我们召集起来开会,让大家畅所欲言。

几个老资格的技术员,都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纷纷摇头。

“这机器太老了,没改造的价值,换新的才是根本。”

“是啊,图纸都找不到了,两眼一抹黑,怎么改?”

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站了起来。

我没有说太多大道理,而是直接拿出了一叠图纸。

“这是我这几天重新测绘的老冲床结构图,还有一些初步的改造方案。”

那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画出来的。修复放映机的经历让我明白,再老的机器,只要摸清了它的“五脏六腑”,就总有办法让它焕发新生。

我指着图纸,开始讲解我的想法。

“……我认为,核心问题在于传动系统和控制系统。我们可以把原来的刚性离合器,改成更安全的气动摩擦离合器。控制电路上,可以加装一套PLC(可编程逻辑控制器),实现双手同步操作,彻底杜绝工伤风险……”

我讲得很投入,把我在修复放映机时学到的电路知识、机械原理,都融会贯通地应用了进来。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那些原本带着怀疑和轻视的目光,慢慢变成了惊讶和专注。

连总工,也频频点头。

等我讲完,总工带头鼓起了掌。

“小李同志,讲得很好,很专业,很有想法!这个方案,我看行!”

那一天,再也没有人说风凉话了。

改造工作正式开始。

我几乎是吃住都在车间里。白天带着几个年轻的技术员一起干,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琢磨图纸,优化方案。

陈岚也经常来车间看我们。

她不像别的领导那样,只是背着手转一圈,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鼓励话。

她会戴上手套,亲自钻到机器下面,跟我一起检查线路的走向;她会拿着游标卡尺,跟我一起复核零件的尺寸。

她用行动,表达了对我们这个小组最直接的支持。

有一次,深夜了,我还在车间里调试PLC程序。

她端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还在忙?先吃点东西。”

饭盒里,是热腾腾的饺子,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陈姐,您怎么还没休息?”我有些过意不去。

“加完班,顺路。”她轻描淡写地说,“快吃吧,别凉了。”

我埋头吃着饺子,心里暖烘烘的。

她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就像那天晚上,她看着墙上的老电影一样,目光温和而宁静。

“小李,”她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推荐你吗?”

我抬起头,摇了摇头。

“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爸的影子。”

她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

“也是那股劲儿。对技术较真,对活儿负责。不浮躁,沉得下心。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这个厂子,需要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这些老的,早晚要退。这门手艺,这份精神,总得有人传下去。”

传承。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心。

我忽然明白了她全部的良苦用心。

从那台放映机开始,她不仅仅是在完成一个女儿的心愿,她更是在寻找一个“传人”。

不是传她的位子,而是传那种老一辈手艺人的精神,那种对技术、对良心、对责任的坚守。

而我,有幸被她选中了。

一个月后,第一台改造完成的老冲床,重新投入了使用。

噪音小了,效率高了,安全性更是大大提升。

开机的那一刻,整个车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台老机器平稳有力地一次次冲压,发出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沉稳悦耳的声响,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那是一种新的声音。

是老树发出新芽的声音,是这个老工厂焕发新生的声音。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切,眼眶有些湿润。

我看到陈岚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看着我。

她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肯定。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7章 一封寄回家的信

项目成功后,厂里给我发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拿到奖金的那天,我没有去大吃一顿,也没有去买那双我眼馋了很久的名牌球鞋。

我去了邮局,把大部分钱,都汇回了家里。

然后,我坐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桌子前,摊开信纸,开始给我爸妈写信。

在这个人人都用微信和视频通话的时代,写信,已经成了一件很古老、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但我觉得,有些话,只有写在纸上,才能表达出它真正的分量。

“爸,妈:

见字如面。

我在厂里一切都好,勿念。最近工作上有点小小的成绩,当上了一个技术小组的副组长,还发了奖金,给你们汇过去了,记得查收……”

我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很用力。

我跟他们讲我最近的工作,讲我如何改造那台老冲床。但我没有提陈岚,也没有提那台放映机。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描述那段奇妙的经历。

我只是在信的结尾,写了这样一段话:

“爸,你以前总跟我说,‘活儿就是脸面’。以前我只觉得,这是说干活要认真,不能糊弄。但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这句话更深的意思了。

它说的是一种责任,一种对你手里的东西、对相信你的人的责任。

它还说的是一种尊严。咱们普通人,没钱没势,但只要手艺过硬,人品过硬,走到哪里,腰杆都能挺得直。

我现在才明白,您教给我的,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谢谢您。”

写完这封信,我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装进信封。

寄出信的那一刻,我心里无比的踏实。

我感觉自己,终于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了自己的根。

我的根,一部分在那个遥远的小县城,在那个教会我“活儿就是脸面”的老钳工身上。

另一部分,则在这个城市的工厂里,在那个教会我“心比技术更重要”的女主任身上。

他们一个给了我手艺的骨架,一个给了我精神的血肉。

他们让我从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愣头青,成长为一个真正懂得“传承”二字分量的手艺人。

几天后,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哽咽。

“劲儿啊,你爸……你爸看了你的信,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半天,偷偷抹眼泪呢。”

我的鼻子一酸。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我那个沉默寡言、一辈子要强的父亲,他该是何等的欣慰和骄傲。

“你爸让我跟你说,”我妈顿了顿,继续说,“他说,你在外面,出息了,懂事了。他……他为你高兴。”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不再是那么冰冷和陌生。

这里有我的事业,有我的追求,有认可我、帮助我的人。

这里,也成了我的第二个家。

又一个周末,我没有再去陈岚家。

攻关小组的工作很忙,我需要处理很多技术上的事情。

但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陈岚的电话。

“小李,在哪儿呢?”

“在厂里加班呢,陈姐。”

“出来一下,我在厂门口。”

我跑到厂门口,看到她的车停在路边。

她摇下车窗,递给我一个保温饭盒。

“家里包了饺子,给你送点过来。”

还是那熟悉的饭盒,还是那熟悉的饺子。

我接过来,心里暖洋洋的。

“谢谢陈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她笑了笑,“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上周,我把那台放映机,还有我爸以前用过的那些工具,都捐给市里的电影博物馆了。”

我愣了一下。

“捐了?”

“嗯。”她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眼神平静而释然,“它最好的归宿,就是去一个能让更多人看到它的地方,去讲述那个属于光影的时代的故事。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她转回头,看着我,微笑着说:“东西是死的,但它承载的记忆和精神,已经传下来了。这就够了。”

我看着她,用力地点了下头。

是啊,这就够了。

那束光,并没有熄灭。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照亮了更远的地方,也照亮了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