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今读《题鹤林寺僧舍》:经过后才知道,人生最难得的是清闲

发布时间:2025-08-01 17:06  浏览量:1

昆阳子

题鹤林寺僧舍

终日昏昏醉梦间,

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首绝句,是唐代诗人李涉游鹤林寺所作。鹤林寺位于镇江黄鹤山麓,创建于东晋元帝大兴四年(321),又名古竹院、竹林寺,是唐宋时期著名的古寺院。相传南朝宋武帝刘裕幼年家贫,青少年时代到黄鹤山砍柴时,头顶常有黄鹤翩翩飞舞。称帝后,遂改寺名为鹤林寺。

李涉(生卒年不详),自号清溪子,洛阳(今河南洛阳)人。早岁客梁园,逢兵乱,避地南方,与弟李渤同隐庐山香炉峰下。后出山作幕僚。宪宗时,曾任太子通事舍人。不久,贬为峡州(今湖北宜昌)司仓参军,在峡中蹭蹬十年,遇赦放还,复归洛阳,隐于少室。文宗大和(827年—835年)中,任国子博士。复以事流放南方。从辛文房《唐才子传》:“涉工为诗,词意卓荦,不群世俗。长篇叙事,如行云流水,无可牵制,才名一时钦动。”

这首诗应该是李涉在流放期间,过镇江,强登镇江黄鹤山鹤林寺所作。首句“终日昏昏”,是说春日的终日昏昏,但结合“醉梦间”看,更指人生的昏昏终日,未能有所作为。次句“忽闻春尽”,是递进,也是转折。一个“强”字,唤醒对春日与人生美好的记忆,“登山”既是对春日的寻觅,也是人生的又一次攀登。三句“因过竹院逢僧话”,又是一转。但这个转,显得比较偶然,更像是一次顺便。张中行先生有“顺生论”,诗人这次的顺便与僧闲话,更像一次禅悦,或者说一次禅悟。

末句点睛,传诵千古。“浮生”典出《庄子》,喻人生虚浮无定。诗人将短暂的宁静称为“偷得”,既见尘世忙碌之无奈,又显此刻闲暇之珍贵。“半日”与首句“终日”形成强烈对比:漫长昏醉中,仅此片刻清醒真正属于自己。一个“闲”字,超脱了时间的计量,成为精神自由的象征。

人生“不如意事古来多”,在无数次的曲折与攀登中,蓦然回首,“清闲”之境却是那么地难得,这个难得,难在要放下心中的一切羁绊。这种放下,不是消极的避世,不是主动的躺平,而是对生命本质的主动把握——于无常中珍惜当下,于庸常中觅得心灵净土。因为这首诗中,还有一个不应放过的字——“偷”字。“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照见现代人生活的一面镜子,提醒我们在喧嚣中为心灵留一方竹林清荫。

说起这个“偷”字,不得不提南宋词人史达祖。清周济说“史梅溪善用‘偷’字。”如他的“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巧沁兰心,偷黏草甲,东风欲障新暖”“偷移红紫池亭”“犹将泪点偷藏”“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等等。史达祖的“偷”,颇见新巧,李涉的“偷”,更显得自然,这应该也是唐诗与宋词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