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回到夫人问我可愿照顾大人的那天，我拿出自己的卖身契(完)

夫人病重时问我，往后可愿替她照顾大人。

我娇羞地红了脸。

当晚，我便被沐浴干净送往大人的卧房。

往后三年，我独得大人宠爱，三年为他生下一子一女。

第四年，夫人的病奇迹般地好了。

我的信任却换来他们夫妇联手将我生生活埋。

再睁眼，我重生回到了夫人问我愿不愿意替她照顾大人的那天。

我冷漠地摇头，并拿出自己的卖身契。

「奴卖身期限已到，请夫人准许奴离府嫁人。」

「哦？元夏有心上人了？是谁？」

「大人之叔父，唐季霆。」

1

我的呼吸逐渐困难，倾盆大雨混着泥土将我一点一点的掩埋。

我仍然不死心的追问：「大人，难道这三年来，我对大人来说什么也不是吗？」

可风声呼啸，大雨滂沱，我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他拿着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往我身上铲土。

冷漠而决绝。

柳清月执伞站在他身侧，旁边是我两个哭成泪人的孩子。

「娘，娘，不要，我不要娘死......」

「看清楚了吗？你们的娘就要死了。以后，我就是你们唯一的娘亲。明白了吗？」

「不，孩子，我的孩子！」

意识一点点恍惚，濒临死亡的这一刻，眼角再度滑下一行泪。

痛。

实在太痛了。

如果有来生，唐言君，我定要让你尝尝这切肤之痛。

2

「元夏，元夏！快醒醒！」

有人在我耳边急切的呼喊，将我从一场噩梦中唤醒。

我猛然睁开眼，让眼前的离秋吓了一大跳。

离秋拍着胸脯大喘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我环顾四周，是我之前伺候柳清月时的住处。

我明明被活埋了，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离秋还在抱怨：「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能掉水里？明明是走过千遍万遍的路了。幸亏四爷正巧路过，否则，你这条小命算是完了。」

我很快察觉不对，「离秋，现在几时？」

「午时都过了！夫人都等你多久了，你要是没大碍，就赶紧去复命吧！」

胸口开始扑通扑通狂跳，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重生了。

我又活过来了。

离秋见我这样，以为我是担心被柳清月责罚，连忙过来安抚我：「哎呀哭什么？夫人是最亲和的人了。再说，夫人知道你不小心落水的事，她不会怪你的。」

我țů⁵忙点头收拾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这天。

上一世，我意外落水，醒来之后我去了柳清月房里。

那时候，她仿佛病入膏肓，各路神医都说她没有多少日子了。

我一边回想，一边走向柳清月的院落。

「元夏来了？夫人等你许久了。快进去吧。」

再一次踏进这道门，心情很是复杂。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我的手忍不住紧紧握成拳。

柳清月看到我，示意下人搬来椅子。

「元夏，坐。」

「奴不敢。夫人有话请说吧。」

柳清月是京城第一才女，当初她嫁给唐言君的时候，世人无不感叹一句：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元夏，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从小我便教你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你亦略懂一二。我自问待你不薄。如果我请你代替我，往后余生陪在大人左右，你愿意吗？」

柳清月期待的看着我。

常年缠绵病榻让她看起来虚弱无比。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我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这张面孔欺骗。

我虽然愚笨，可也知道，有些当上过一次就够了。

我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卖身契：「夫人，这是上个月管家还给我的卖身契。我在府里的卖身期限已到，还请夫人准许我离府嫁人。」

柳清月挣扎着支起身子，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哦？元夏有心上人了？是谁？」

「大人之叔父，唐季霆。」

3

柳清月神色微变。

须臾，她又一脸担忧地规劝我：「小叔父为人浪荡不羁，元夏，他并非良配。」

「侄媳儿这话说的我很是不爱听。」

一道低沉的男声自门口传来。

我一惊，转身望去。

唐季霆嘴角噙着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后。

「小叔父！这是我的卧房，你，你怎可擅自闯入？若是传了出去，我以后要怎么做人？」

「青天白日，你房里又不单单你我二人。再者说，你满脸病态，我对你也提不起兴趣。」

唐季霆口无遮拦，他满是不在乎的样子却让柳清月气红了眼。

我是知道唐季霆的荒唐的。

毕竟前世，我成为唐言君的妾之后，他还三番四次骚扰过我。

「小元夏，你方才说，我是你的心上人？你要嫁给我？」

唐季霆生的很好看，朗眉星目，气宇轩昂。是京城当仁不让的第一美男子。

可他太过滥情，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不说，还隔三岔五与不同的世家千金传出绯闻。

久而久之，纵使他是老侯爷最偏爱的小儿子，其他高门大户也不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是以，比唐言君年长将近五岁的他，至今还未成亲。

他半低着身子靠近我，气息拂在我的脸颊上，黑眸笑眯眯地盯着我。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有种吹牛被当事人揭穿的窘迫。

「我......」

我刚开口，柳清月就打断了我：「元夏还小，不懂事。小叔父就原谅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吧。」

我看到唐季霆挑起了眉尾。

唐言君也有这样的习惯，一般是他生气或是不耐烦的时候，他会这样挑眉。

一想到唐言君，我就想到前世自己是怎样惨死的。

我不能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即便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尽力而为。

我深吸口气，伸手抓住唐季霆的袖子：「四爷，奴钟情于你已久，请你带我走吧！」

「元夏！」柳清月气急败坏的叫了我一句，许是察觉自己的失态，她缓了缓，勉强笑着开口：「元夏，虽然你的卖身契已经拿回去了。但我始终是你的主子。你要走，是不是也要问我一声？」

唐季霆仿佛没听见柳清月的话，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仿佛要盯到我灵魂深处。

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笑了。

「小元夏，爷答应你了。」

我愣住。

唐季霆对柳清月冷淡道：「以后她就是你小婶，我带你小婶走，不需要你过问吧？」

柳清月哑口无言，一脸便色。

手被收进一双温暖的大手里，我呆呆地被唐季霆牵着离开。

直到出了府，唐季霆要将我送上一辆马车，我幡然醒悟，立马挣脱他的手。

「四、四爷！我有话对你说。」

唐季霆看着我，勾了勾唇，他抱胸示意我继续。

「刚才我对夫人所言，并非权宜之计。我，我是真的想嫁给四爷。」

唐季霆看了我好一会儿，只见他唇角扬起：「我知道。」

「但我，不想做四爷的妾，我想成为四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4

「哦？」

唐季霆为难的皱眉，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困扰之事。

我知道以唐季霆的身份，我的要求实在是无理又荒唐。

可我目前只能孤注一掷。

前世，唐言君为了能名正言顺的袭爵，不惜对我痛下杀手。

而今，我不会再让他得偿所愿。

「四爷是老侯爷嫡子，按理来说，四爷和唐言君一样，有继承爵位的权利。可惜如今四爷还未娶亲，也无后代。老侯爷即便有心将爵位传给您怕也是有心无力。」

唐言君的父亲唐伯山是老侯爷第一任发妻许氏所生。

老侯爷不喜许氏，对唐伯山感情也很淡。

加上唐伯山英年早逝，老侯爷对嫡长子这一脉就愈发无所谓了。除了老大唐伯山之外，老二老三皆是小妾所生。而爵位向来传嫡不传庶，是以老二老三不在爵位竞争之列。

剩下的便是老四唐季霆了。

唐季霆乃老侯爷第二任妻子所生，一出生就享受了其他三子从未有过的待遇。

可以说，老侯爷的偏爱世人皆知。

可是，唐季霆却偏偏不争气的很。

他无心政途，整日吃喝玩乐，是京城头号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可即便如此，老侯爷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早早就放出口风，将来爵位还是会传给自己的四子。

要阻止唐言君袭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唐季霆捷足先登。

唐季霆要笑不笑地看着我，他慢悠悠地开口：「众人皆知，我对袭爵毫无兴趣。」

「可你对我有兴趣！」

冲动的话脱口而出，唐季霆饶有兴趣地打量我，而我的脸，早就不知红成什么样了。

我硬着头发反问：「不、不是吗？」

上一世，我成为唐言君妾室后的某一天。

唐季霆喝的醉醺醺直往我的院子里来，那时，伺候我的丫头正巧被我打发去管家那里领月钱。

院内只我一人。

唐季霆来了就发疯，抱住我不肯撒手。

我又惊又气，可我怎么挣扎，他也不放开我。

嘴里念叨着什么，元夏，你为什么不等我之类的胡话。

我怕丫头回来瞧见了，到时我就是浑身是嘴，怕也是说不清。

于是我背手狠狠往他下体抓去。

唐季霆痛苦倒地，脸色刷白。他看着我难以置信极了。

可我当下只想把他撵出去。

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一个醉酒鬼硬生生拖出了院子。

从那之后，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我都尽量避开。

但我总是隐约觉得，唐季霆时刻在关注着我，每次我出事，他总能恰好出现。

所以，我在赌。

赌他也许真的想要我，或者说，他愿意要我。

我没有Ṱų₅其他筹码，也没有其他路可选了。

唐季霆是我报复之路的唯一选择。

「你说是便是吧。」

唐季霆的目光扫过我脸上每一寸，我被他放肆的眼神弄得心慌不已。

我好像没想过，如果唐言君是狼窝，那唐季霆未必不是虎穴。

5

唐季霆将我带回府。

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唐季霆的起居竟然都是小厮在伺候。

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眼前的唐季霆似乎与外界的传言大相径庭。

刚刚安排好我的住处，外头就有下人来报，说唐言君上门拜访来了。

唐季霆盯着我似笑非笑：「瞧瞧，来的还挺快。」

「四爷，我不想跟他走。我，我很怕他。」

我言辞恳切，希望唐季霆别不当回事。

毕竟，前一世我感受过唐言君狠辣的手段。

唐季霆的唇角缓缓放下，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待我想要进一步探究之时，他已经迅速收敛，徒留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了。

唐季霆刮了下我的鼻子，啧啧两声：「年纪轻轻却愁的像个小老太似的。我当是什么大事，你以为我是什么软柿子，他唐言君想捏就捏？你已经到我这里，就安心呆着。别怕有人会把你带走。」

我愣愣地点头。

唐季霆叫我不放心就躲在屏风后监视他。

我照做了。

「不知侄儿这么晚了来我府里所为何事？」

「不瞒小叔父，我今夜是为元夏而来。中午我下朝回家，清月与我说了今天发生之事。元夏虽是清月的丫头，但清月一直待她亲如姐妹。如今她突然走了，清月一下也不适应。便叫我前来，带元夏回去。」

「啊……」唐季庭为难的一声叹息，「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同父亲说了，要娶元夏为妻。难道要让你小婶去伺候侄媳儿？」

唐言君脸色微变：「祖父不可能答应让一个小丫鬟做四叔的正妻。」

唐季庭勾唇一笑：「不信你且自己问去。」

唐言君却忽然站起来，「元夏，元夏你出来！」

「元夏，元夏......」

唐言君每叫我一下，我就战栗一次。

那种被生生活埋的恐惧再度侵袭，我只有不停抠手，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声音越来越近，近到我拔腿要跑的时候，唐言君闷哼两声，跪在了屏风前。

「侄儿未免太过放肆了。」唐季霆声音阴冷，「这是我的地方，侄儿要撒野还是另谋去处吧。」

「四叔当真不肯放人？」

「不放。」

半晌之后，唐言君低低地笑了起来：「不过一个丫鬟，四叔想要，侄儿就孝敬四叔了。天色已晚，侄儿就不再叨扰了。」

过了会儿，唐季霆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扫过我泛红的双手，微微蹙眉。

我把手背到身后，避开他的注视。

我自嘲一笑：「唐言君想要什么妾室没有，何必巴巴跑这一趟。」

「因为他喜欢你。」

喜欢我？

我在心里冷笑，喜欢我，却可以亲手埋了我。

这样的喜欢，谁稀罕谁只管拿去！

「柳清月身子虚弱，一直难孕。为了爵位，柳清月只好亲自替唐言君物色女人。唐言君喜欢你，可柳清月偏不想如他的愿。所以，她要除掉你。」

我冷不丁想到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是说......我落水并非意外？」

唐季霆弯了弯唇，「还不算太笨。」

「柳清月害你不成，又怕唐言君起疑心，便只好先接纳你。毕竟，对她来说，目前唯一能讨好唐言君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了。」

我细细思考唐季霆所言。

所以唐言君真的是喜欢我，只是他对我的喜欢比不上对爵位的喜欢。所以在柳清月好转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去母留子，以确保我的一双儿女都是柳清月所生，他们的身份都是尊贵的嫡子。

因为有后，他便比唐季霆更有资格袭爵。

唐言君，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咬牙切齿的，想到什么了？」

我回神：「没什么。说到落水，我还欠四爷一声谢谢。今天若非四爷路过，我这会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元夏多谢四爷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

「只是。」我想起之前自己奇异的感觉，「不知四爷是否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唐季霆深邃的眼睛打量着我，他要笑不笑地问：「你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

唐季霆瞧了我许久，缓缓开口：「这次不是。」

6

这次不是。

我躺在床榻上，想着唐季霆这一句话，辗转反侧许久。不是偶然路过，那就是知道我会落水，特意赶来救我的？难道，他真的派人监视我？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梦里，唐言君再次将我活埋，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高高举起铁锹，再狠狠挥下。我就那样满身是血的躺在土坑里。而唐言君，正拼命往坑里填土。

呼吸渐渐困难，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呼——」我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冷汗一滴滴落下，心，疯狂乱跳。

幸好，幸好只是一场梦。

我平复心情，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去找唐季霆，他告诉我，老侯爷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愣住许久，怀疑自己听错。

「老侯爷真的同意了？」

唐季霆点头，漫不经心道：「三日后成亲。」

十里红妆，锣鼓齐鸣。

我以为只是简单的拜一下天地，哪知唐季霆给了我如此盛大的婚礼。

「时间紧，办的仓促，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娘子见谅。」

夫妻对拜之时，他低声对我说。

胸口那处忽然悸动了一下，眼眸忍不住泛湿。

「娘子莫哭，等下哭花了脸，可就变成丑媳妇了。」

我扑哧一笑，这人，实在太没正行。

行完礼，我被送往新房。盖头挡住我的视线，我只听到门被关上，接着有人进来。

我以为是来伺候的丫鬟，「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过了会儿，水杯出现在我盖头下方。

我伸手去接，但伸到一半的时候，顿觉不对！

那是男人的手！

我一把掀开盖头，唐言君赫然出现在眼前！

7

「元夏，你为何不等我？你喜欢的明明是我，为何要答应嫁给小叔？」

我迅速起身远离唐言君，我冷冷道：「唐大人开什么玩笑，我何时喜欢过你。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唐大人该唤我一声小婶才是。」

「你休想！元夏，你别想骗我。你以为平日里你看我的眼神，我会不知道吗？」

我用尽全力告诉自己别怕，现在和前世不同了，我是唐季霆的正妻，不再是他唐言君可以欺负的人。

我慢慢安抚自己，让自己不再颤抖。

「侄儿不觉得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对你小叔父的不尊重吗？」

「你莫叫我侄儿！」

我往窗户扫了一眼，接着勾唇一笑：「侄儿生什么气？大喜日子，侄儿该去多喝些喜酒才是。」

唐言君沉着脸，眉尾微微挑起。

他生气了。

我继续道：「侄媳妇儿身子不好，想必今日也没来吧？你替我带句话给她，也算是我这个小婶对她的嘱咐。你就说，小婶希望她好好养身子，尽快好起来，将来替你生下一儿半女，好助你继承爵位。」

唐言君盯着我许久，目光沉沉，他语带试探：「你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侄儿心知肚明。天色已晚，侄儿请回吧。莫要打扰我和你小叔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呵......」唐言君看着我冷笑，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小叔还不知道被灌成什么样呢。」

「元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姑娘。不想，你竟这样急切。」

「小叔忙着，不如就让我来陪你洞房花烛吧。」

「唐言君，你敢！我是你小婶！」

唐言君脸色阴沉，「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他就向我扑了过来。

穿着喜服，行动不便，我避闪不及，竟被他抱个满怀。

「元夏，你知不知道我看上你很久了，要不是顾及柳家，我何至于忍耐至此。元夏......」

唐言君的手在我身上游弋，我想起前世被他活埋的场景，忍不住浑身战栗。

我闭眼大声叫：「唐季霆你混蛋！你还在看什么戏！」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唐季霆一拳将唐言君打飞，顺势将我搂住。

我软在他怀里，忍不住翻个白眼给他：「看戏还没看够吗？」

刚才我就发现他在窗户外面，所以才敢这么大胆行事。

「我错了娘子。我看你故意惹怒他，还以为你留有后手，这才没冲进来。我想，你更愿意自己报仇。」

报仇？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来不及细想，唐言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掉唇角的血，一脸阴鸷。

「小叔来的可真及时。」

唐季霆又赏了他一脚，「唐言君，我跟你说过，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唐言君视线从我脸上扫过，接着他勾了勾唇，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唐季霆出声，「最近老爷子对你很不满。要是我将晚上的事告诉他老人家，唐言君，你觉得他会不会求圣上，把你送去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历练历练？」

唐言君的背瞬间僵直。

「跪下来说，小婶，我错了。道歉一百遍。说不完我就绑了你去老爷子面前。」

唐季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一把拉过我，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按在他膝上。

他就这样搂着我，悠哉游哉的喝茶。

唐言君慢慢转身，那双黑黢黢的眼里，满是愤恨和不甘。

「快着点，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懂吗？」唐季霆踹了他一脚，不耐烦的催促。

许久，唐言君缓缓跪下。

「小婶，我错了。小婶，我错了。小婶......」

我坐在唐季霆腿上，唐言君跪着，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我想起前世，活埋我的时候，唐言君也是这般站在高处看我。此情此景，我想，若是他也是重生的那便好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此刻，他会更觉屈辱。

唐季霆却忽然掰过我的脸，唇迅速落在我的唇上，我脑海里轰一声，他却加重了力量，吸允，辗转。我感受着他的气息，还有腰间那只大手的炙热。

我忍不住嘤咛一声。

耳旁，唐言君的道歉声似乎停滞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僵硬极了。

我居然当着唐言君的面，和他小叔亲的难分难舍。

报复的快感让我忍不住回应起唐季霆，我没察觉，可唐季霆双眸早已染上欲色。

过了一会儿，唐季霆终于放开我。

可下一瞬，他就打横抱起我向内室走去。

路过唐言君的时候，只听他声音低沉喑哑：「滚出去！」

8

世人都说唐季霆沉迷女色，整日流连烟花之地。

可成亲至今，已经半个月有余，他不是陪在我身边，就是来找我的路上。

黏人的不行。

哪有半点沉迷烟花之地的迹象？

就在唐季霆再一次将我抱上床的时候，我忍不住推他：「这才刚吃过午饭.....」

他一边解我的衣服，一边亲我。

「暖饱思淫欲。」

「......」

我抗拒不了他，他太会了。

折腾一番之后，我躺在他胸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想这么久，还没想好怎么跟我说？」

我一惊，抬头看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不要当蛔虫，恶心。但我可以钻你身体里......"

他话里有话，我忍不住红了脸。

眼看着他又要欺上来，我连忙制止他：「哎呀，四爷！我还要说正事呢！」

他抱住我狠狠亲了几下，这才满意地放开我：「说吧。」

「我想让你入朝为官。」

唐季霆愣了一下，半晌，他扬了扬唇，「为何？」

「你现在成亲有家室，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你难道不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吗？老侯爷看重你，想把爵位传给你。可你偏偏不珍惜。但你现在娶了我，我不想把爵位拱手让人。」

唐季霆一脸玩味的盯着我，「可即便我现在入朝为官，也不一定有所作为。爵位也不一定会是我的。」

「那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你就说，你应不应我？」

前世这会，我已经成了唐言君的妾室。

我记得不久之后，我就怀有身孕。同时，唐言君被圣上派去南方治理水灾。

半年后他回来，给我带了好些极品珍玩。

原先我也不懂，以为只是便宜的小玩意，便随便赏了一个给身边伺候的丫鬟。

哪知那丫鬟拿去典当，竟差点被官差抓起来，说那是贡品。

后来，还是唐言君出面，才将这事压了下来。

我还记得唐言君一脸严肃的警告我，不许再将这些东西赏给下人。

一年后，不知怎得，朝廷爆出一起特大贡品贪污案，源头直指南方。

那时，朝廷人人自危。唐言君更是战战兢兢。

再后来，朝廷抓了一批的贪官。

可唐言君安然无恙。

唐季霆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深沉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娘子，你太不关心我了。」

「什么......嘶，好痛，干嘛咬我？」

「痛？你也知道痛。这是对你的惩罚......」

说罢，双手又在我身上到处点火。

我来不及思考他的话，他吻着我，带着惩罚的力度。

思绪混沌，只听他含糊道：「我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9

两个月后，唐言君被派去南方治理水灾。

一大早，唐季霆就将我捞起来塞进马车，我迷迷糊糊地问他去哪。

「南方。」

哦，南方。

「......什么？」我顿时来了精神，「你说去哪儿？」

「南方，抓贪官。」

我蹙眉：「可你什么官也不是，怎么抓贪官。」

唐季霆赏了我一脑瓜，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瞧瞧这是什么。」

我盯着瞧了又瞧，摇头：「看不懂。不就是一枚玉牌吗？」

「这是御赐的。见牌如见圣上。」

我瞪大眼，震惊：「圣、圣上？」

唐季霆这才告诉我，他一直以来都在为圣上做事。他出入烟花之地是真，但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替圣上获取情报。

这些年，上京潜入不少奸细，他的职责就是查出这些奸细，端掉暗网。

「所以，你表面故作浪荡，让世人以为你是一个纨绔子弟。暗地里，却是在帮圣上做事？」

唐季霆点头。

我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那，去南方抓贪官，也是圣上派你去的？」

「是，也不是。」

「可你为何要带我一起？」

「你不想报仇？」

报仇？

我突然想起，成亲那晚，他也这样对我说——我以为你更愿意自己报仇。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要报仇？

还有，他知道我对唐言君避之如蛇蝎，恨之入骨，却从未问过我原因。

「唐季霆，你究竟是谁？」

唐季霆看着我，半晌，他弯了弯嘴角：「娘子，我还能是谁，我是你亲亲相公啊。」

「......"

唐季霆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突然想起我落水那事，我问他是否偶然路过救我的。

他说，这次不是。

也就是说，他知道我会落水，特意赶来救我的。

这次不是，那还有上一次。

瞳孔瞬间放大，我的脑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深夜。

唐季霆又一次缠着我不眠不休，我被他弄的娇喘吁吁，浑身发软。

可今晚，我就是牟足了劲儿不如他的意。

「乖，别闹……」

「四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故意勾引着他，却又让他看得见吃不着。让他干着急。

「……晚点再说，你乖……」

我咬了咬牙，决定坦诚相待。

「四爷，如果，哼。」他故意去捏我腰间的软肉，我不依地拍掉他的手，「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你信吗？」

「信。」

毫不迟疑。

「真的？」

「你想知道什么，等会儿我都告诉你。但是现在，爷忍不住了……」

10

事后，我忍着浑身酸痛，将唐季霆扒拉起来。

「起来，你答应要告诉我的。」

「明天再说吧。」

「不行！」

「好，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唐季霆忽然起身，很郑重的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跟柳清月说你要嫁给我？」

「因为我要报仇。」

唐季霆眸色微闪，一脸苦笑：「就这个原因？」

不待我回答，唐季霆起身穿衣，他背对着我，声音清淡：「其实你心中早已有猜测，不是吗？」

「我......」

「元夏，你没猜错。我和你一样，是重生而来。」

呼吸停滞半晌，我，我真的猜对了。

唐季霆他，也是重生的。

可为什么？我是被唐言君活埋而死，他呢？

我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唐季霆的一切，却发现，我对他的记忆寥寥无几。

也是，上一世，他一度被我认作登徒子。

看见他，我避之不及。

哪还会有关于他的记忆。

「我知道你是被唐言君和柳清月害死的。所以这一世，你嫁给我就是为了报仇。」

「我和你目标一致。」

「你要唐言君失去袭爵资格，而我，要他不得好死。」

唐季霆说，他的母亲和我一样，是丫鬟出身。

在成为侯爷夫人之前，她被所有人看不起。

即便后来有了他，她成了侯爷夫人，也还是有下人趁着侯爷不在，欺负她。

我知道侯爷夫人很年轻就没了，却不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唐季霆说，唐言君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他讥笑一声：「世人皆道老爷子最偏心我。可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明知是唐言君害了我母亲，却不让我为她报仇。他要粉饰太平，他要保全唐家子孙。」

「爵位，不过是他给我的封口费。」

真相竟是如此。

世人眼中的偏爱，竟是他娘亲枉死换来的愧疚而已。

「那前世，你是怎么死的？」

他已经穿好衣物，就这样长身玉立地站在床边。他的神色淡淡，整个人仿佛陷入无限的寂寥。

「这个，等以后再告诉你。」

11

一个月后的某天。

我们到达一个叫洛县的地方。

城门处，灾民聚集，到处是吃不饱饭的人。我们几人一出现，灾民立刻就围了上来。

唐季霆叫手下护送我先走。

我被送到一家客栈，办完入住，我在房间等唐季霆回来。可左等右等，天都黑了，唐季霆还是没有出现。

手下也被我打发去找他。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

「是谁？」

过了会儿，「客官，我来替您换壶茶。」

是小二的声音。

我随手打开门，「茶壶就在……唔，唔！」

来人迅速用毛巾捂住我的口鼻，很快，我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我出现在一座牢里。

「唐言君？」

男人转过身来，盯着我阴测测地笑了。

「你想干什么？」

「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小婶，我真替你感到可惜。」

我愣了下，「什么意思？你把唐季霆怎么了？」

「他死了。」

「你才死了！」

唐言君一脸无所谓，「你不用跟我逞口舌之快。唐季霆已经死了，被洪水卷走了。」

我不信。

一个字我都不信。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做我的人。要么，留在这里，孤老终生。」

「唐言君，我是你四婶，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唐言君捏起我的下巴，一脸玩味：「就因为你是唐季霆的女人，玩起来才带劲。」

「呸！」

唐言君擦了擦脸，淡声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我会再来问你一遍。」

唐言君离开了。

我却彻底陷入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季霆去哪了？

为什么唐言君说他被洪水卷走，死了？

我不信唐季霆会这样轻易死了，以他蛰伏多年为圣上办事的城府，这必定是做给唐言君的一个局。

可他为何不告诉我？

难道是怕我陷入险境？可他离开，我不是更危险了？

唐季霆，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12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借唐言君之手逃离这里。

我答应唐言君做他的女人，跟在他身边。

唐言君低头想要亲我，我下意识避开。唐言君却也不恼，他轻声一笑：「来日方长。元夏，你逃不了的。」

我忍着恶心被他拥在怀里。

唐言君带我去到一处住宅，下人早已摆好一桌好菜。

难以想象，在洛县这样的灾区，灾民满道，民不聊生。可唐言君在这里却有如此豪宅居住。

这满汉全席，又可供多少灾民填饱肚子。

真是天高皇帝远。

味同嚼蜡的一顿饭总算吃完。

唐言君带我去他的卧房，嘱咐我好好休息，他出门一趟，晚上便会回来。

「这宅子四周都是官兵，便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出去。元夏，你且乖乖呆着，莫要犯糊涂。」

我冷冷的盯着唐言君远去的背影。

他一走，门口的护卫便把门关上了。

天色渐黑，我坐在桌子旁，内心越来越忐忑不安。

我打开门，抱着脸盆，强装镇定。

「大人要回来了，我去给他打水洗脚。」

「大人说过，姑娘对这里不熟悉，还是在屋里等他吧。」

「睡前泡脚是大人的习惯。若是你们不放心，就派一个人跟着我，我去打了热水就回来。」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

我随便一指：「就你吧。」

打了热水往回走，我突然指着路边草丛惊呼：「那是什么？是，是蛇吗？」

「哪里？哪里？」

护卫上前查看，我默默后退几步，将脸盆放下，抄起石头就往他后脑砸去。

护卫闷哼一声，向前倒去。

我立马扔了石头狂奔。

「啧啧，元夏，大人我是不是劝过你，要安分一点？」

黑暗里，唐言君慢慢走出来。

我顿时停住脚步。

唐言君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很久没有出现的被他活埋的画面，又一次冒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怒火，是愤恨。

「唐言君，告诉你个秘密。」

13

「柳清月她并非不能生，她只是不想给你生。她的病都是装的，她只是不想跟你上床！」

这也是前世，第四年时，她的病奇迹般好了的缘故。

因为她根本就没病。

她不装了，是因为她的心上人病死了。

她没必要再装下去。

她要为自己做筹谋了。

「唐言君，你真可怜。这世上，有真心待你的人吗？」

或许曾经有过，是你亲手毁了。

「你少胡言乱语！你以为说这些就能激怒我？元夏，今晚你是跑不掉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回去问一问柳清月便知。你娶了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被戴过多少绿帽子吧！」

我的话彻底激怒唐言君，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贱人，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掐……啊！我的手，我的手……」

一支飞镖嗖地穿过，射中唐言君掐住我的那只手。

下一瞬，我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立马转身搂住他的腰：「唐季霆，我好想你。」

男人抱着我的手臂越收越紧。

「唐季霆，你，你居然没死？」

唐季霆亲了我一下，接着看向唐言君，「我没死你看起来很失望。可惜，等会还有让你更失望的。」

「呵，唐季霆，你真是老糊涂了，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唐言君吹了下口哨，没一会儿，官兵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慢着。」唐季霆抬手，从怀里掏出玉牌：「唐言君，看清楚这是什么。」

唐言君仔细看了几眼，忽然神色大变。

「这，这是……」

可半晌后，他又阴阳怪气笑了起来：「是圣上的玉牌又如何？这里除了你我，有人认识吗？」

「唐言君，你敢蔑视圣上。」

唐言君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唐言君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一阵骚动。

来人排场十足。

「好啊，孤倒要看看爱卿有何不敢。」

唐言君直愣愣瞪着门口处，脸色刷白：「圣、圣上？」

14

原来，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为圣上打掩护。

圣上亲自南下，就为了将地方上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

接待唐言君的地方官都已被抓了起来，唐言君想狡辩也毫无办法，只能认罪。

处理完这一切，唐季霆带我回客栈。

我全程冷着脸，不管他叫我还是抱我，我全都不理。

「娘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并非故意炸死，但只有这样做，唐言君才会放松警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抓到他。」

「那你不能事先告诉我吗？非要我凭白担心？」

「你担心我？」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废话！」

过了许久，唐季霆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之前问过我，前世我是怎么死的。」

「我告诉你，是自杀。」

我震惊的看过去，「自杀？」

唐季霆说，前世他错过太多，他想与我一起重生，在今生弥补那些遗憾。

我糊涂了。

「可是，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吗？我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元夏，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一脸迷茫，唐季霆忍不住笑：「还记得十二年前，那时，你大概只有六岁吧。」

那时我刚进入柳家。

有一天，柳家夫人携柳清月赴宴，柳清月带上了我。我记得去帮柳清月拿东西回来时，自己迷路了。后来，我走啊走，走到一处院子。发现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躺在地上，我想过去看看的时候，有个男人来了，他开始脱女人的衣服。

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捡了些石头就朝那男人扔过去。

并且开始大喊救命。

再后来，有个很年轻的公子出现，将那男人打个半死捆了起来。

「那就是我，地上躺着的是我娘。唐言君要让人毁了她的清白，当时，那么多京官家眷在场。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我便时常关注你，在柳清月嫁给唐言君之后，我便常常寻借口去看你。」

「可惜你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我渐渐红了眼眶。

我哪里知道，身边会有个人如此爱我护我。

「可你重生后，一心只想着复仇。即便是嫁给我了，我也不确定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所以，我便想借这次机会，看看自己在你心里，到底是何地位。」

唐季霆深深的抱住我。

「元夏，知道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这个傻瓜，我当然会担心他啊。

在他一次次的帮我，一次次的「欺负」我之后，我的心早就被他俘获了。

15

我记得前世这桩贪污案牵连甚广，上京好多官员都牵扯在案。

但唐元君和柳家却相安无事。

可这一世，唐元君已经被抓了，柳家也被供了出来。

唐季霆云淡风轻道：「那时你还在唐元君身边，我原想设法让你离开他，之后我再动手。没承想，他却对你起了杀心。前世这个案子也是我办的，可你却毫无记忆。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关心我了？」

「......」

难怪之前在床上抱怨我都不关心他。

可再次知道他前世就如此默默护我之后，我的心里就更是复杂。

开ṭũ²心，难过，更多的是遗憾。

唐季霆将我拥入怀里，「别想那么多，都已经过去了。今生我们还拥有很多未来，这就够了。」

他说的没错，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三个月后的某个夜晚。

唐言君和柳清月被绑着跪在一个巨大的土坑面前。

「元夏，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对我们私自用刑，我要回牢里！你们都聋了吗？」唐言君朝周围大喊。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我拿着小刀一步一步走近他。

刀身在他脸上轻轻划过，一道尖细的血痕赫然出现。

「啊！」唐言君痛呼一声，「元夏，元夏，你究竟想干吗......」

「前世，我死的时候发过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让你尝一尝切肤之痛。」

「你疯了，什么前世，元夏, 元夏......啊！！！嘶——」

我割下他脸上一块肉，随手一丢。

「痛吗？还有更痛的。」

我命人将他们扔下土坑埋了，但不许埋死，留出半截身子才行。

「听说未来三天，日头毒的很。唐言君，你说, 晒太阳会不会把人晒死啊？」

唐言君满脸都是血，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拿着刀走到柳清月身边, 「大声告诉他, 你和你的老相好是怎么偷情的。否则, 我就把你的小脸一刀一刀给刮花了。」

前世, 她让我的两个孩子亲眼看着我是怎么被活活埋死的。

那种痛, 如论如何, 她都偿还不了。

柳清月流泪求饶：「元夏,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说不说！」

我的刀已经抵上她的脸。

「说！我说！呜呜呜......唐言君去上朝，我，我和庆哥就去城外的寺庙，我们......」

唐言君青筋暴起：「别说了！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我慢慢起身, 冷眼看着他们，一个哭，一个怒。

三天后。

土坑上的两颗脑袋无力的垂挂着。

我走过去, 守卫告诉我, 柳清月已经扛不住, 死了。

唐言君还活着，不过也就一口气了。

我提起一桶水, 朝着那颗脑袋猛地浇下。

「啊......水, 水......」

唐言君像狗一样伸出舌头。

我冷冷一笑，蹲了下来。

我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我真的没骗你。前世，我是被你生生活埋死的。如果你没那样对我，也许现在我们还很幸福。对了, 忘记告诉你。前世，我还为你生了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男的小名叫豆豆, 女的叫禾儿。」

「豆豆已经会叫你了，你下朝，他就跑过去抱住你的腿，爹爹, 爹爹的叫你。」

「禾儿虽然还不会说话，可她最喜欢你抱她。你一抱, 她就咧着嘴笑。」

「晚上，孩子们睡了之后, 你就会抱着我上床......」

「别，别说了......」

「看看你现在，唐元君, 你后悔吗？」

「噗——」

唐元君喷出一口血。

我冷漠的避开。

「对，对不——」

话未说完，那颗头已经彻底垂下。

对不起吗？呵。

我站起来, 擦掉眼角那半颗泪滴，转身离开。

不远处，唐季霆正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