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的一首佳作,用典无痕,情感真挚

发布时间:2025-07-28 15:00  浏览量:1

古人的感时伤世,总藏在风花雪月与山河破碎中。陆游病卧孤村,入梦却是铁马冰河,残年的风雨里,似乎还回响着金戈相互碰撞的声音。乱世里的阮籍驾车前行,走到路的尽头,便情不自禁地恸哭而返,又有谁懂得其内心的痛苦?

才子们笔下的凄风苦雨、翔鸟哀鸣,何尝不是古代文人的自画像?前路迷茫,人命如草,他们的关切正是对无常世事痛苦的叩问。近代一位诗人也曾经历了烽火硝烟,他在动荡中盼望安稳,也在困境中发出深深叹息。下面一起欣赏:

感时

民国 · 郁达夫

和战何年议始成,荆襄封戍尚连营。

谋倾孤注终无补,乱到萧墙岂易平。

南渡君臣争与敌,中原父老厌谈兵。

题诗大有牢骚意,泣上新亭望帝城。

郁达夫,浙江富阳人,早年留学东洋,并创作了惊世骇俗的名作《沉沦》。作为创造社的核心成员,他与郭沫若等人掀起了新文学浪潮,又在民族危亡时刻投身于抗战前线。

郁达夫以宝贵的生命践行了失节事大、饿死事小的文人风骨,胡愈之曾如此评价:文学史上与反法西斯的丰碑上,都刻着他的名字。这首诗表达了他对家国的牵挂,以及对苦难百姓的悲悯。

为现代文学史上最富悲情气质的作家,郁达夫以诗人的敏感,在短短八句诗中,浓缩了一个民族在战火中的挣扎与呐喊。全文没有华丽辞藻,可是字字泣血;不见空洞呼喊,不过句句千钧。

这首诗创作于抗战初期,此时的华夏大地正经历着一场最残酷的浩劫。北平早已沦陷,淞沪会战惨烈,政府迁都重庆,和战之争也在激烈交锋。

首联以设问起笔,和谈与抗战的商议,究竟何时才有结果?荆襄一带军营连绵,战火未歇。一个“”字,用得极妙,既写出战事的持久,也暗含对不断拖延的不满。

郁达夫从来不是躲在象牙塔中的文人,他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不仅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而且还写下了大量呼吁抗战的杂文与诗歌。诗人还曾应郭沫若之邀,奔赴武汉参与抗战文化宣传。在目睹了和战的犹豫、内部的倾轧之后,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颔联转入对时局的批判,那些孤注一掷的谋划,终究无济于事;内乱已到这般地步,哪里容易平定?当时的一些决策者寄望于速胜或妥协,诗人则冷峻地断言这种幻想“终无补”,展现出诗人的高瞻远瞩和绝望心态。

颈联以强烈的对比撕开了历史的疮疤,南迁的君臣争相与敌人妥协,中原的父老早已厌恶谈论战事。“南渡君臣”化用南宋迁都临安的典故,暗指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的局面。“争与敌”三字,则嘲讽当政者明争暗斗。

作者又从民间视角落笔,一个“”字,写出底层百姓的苦难。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战乱,早已厌倦了兵戈。这种“君臣、父老”的对比,不仅是阶级的反差,更是一种良知的拷问。

结尾将情感推向高潮,诗人写下这首诗时,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忧愤;他登上高处,含泪遥望沦陷的京城。作者化用了东晋南迁士大夫新亭对泣的典故,暗指对时局的痛心疾首;而沦陷的北平、南京,皆为故国的象征,也是诗人心中不灭的执念,更让个人的苦闷升华为民族的悲愤。

郁达夫感时伤世,题写一首佳作,用典无痕,情感真挚。“萧墙、南渡、新亭”三个典故,均出自魏晋南北朝与南宋的乱世,这些时代与抗战时期有着惊人的相似,异族入侵、政权南迁、内部动荡。这种以古喻今的手法,增强了诗歌的历史厚重感,巧妙避开了被批判的风险,同时也传达出一位爱国人士在乱世中的无力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