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萤火:映照闽人首状元的傲骨与文脉荣光

发布时间:2025-07-22 14:28  浏览量:1

文章摘要:大暑夏夜,萤火轻舞。文章借这灵动微光,引出闽人首任状元徐寅。他少时立志,中进士后坚守文章气节,宁丢官也不改赋。其精神如萤火,照亮福建文脉,映照出闽人千年傲骨与荣光。

大暑,乃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二个节气,亦是夏季的终章。当北京时间来到2025年7月22日21点29分11秒,我们便迎来了这炽热而盛大的大暑节气。这一天,恰是农历六月二十八,星期二。

徐寅,亦称徐夤(yín),这位来自福建莆田的才子,字昭梦。他博学多才,尤擅诗赋,是唐末至五代间声名远扬的文学家。其诗作《萤》,便是他在大暑节气消暑之时,有感而发创作的咏物诗。

福建莆田的夏夜,似被一层轻柔薄纱轻笼,薄纱裹着几分倦意,在悠悠时光里沉淀。我独坐书斋,案头烛火摇曳,将未干的墨迹晕染开来,宛如一幅未竟的梦之画卷,朦胧迷人。窗外,老槐树枝桠伸向夜空,月光如水洒下,被枝桠分割成斑驳光影。西楼檐角似弯弯月牙,一点点“吞噬”残缺银盘,夜色愈发深沉,如巨大的黑色幕布。

“亥时三刻——”巷尾更夫的梆子声悠悠传来,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惊得竹影在青砖上胡乱颤动。我下意识伸手欲吹灭烛火,这时,第一粒萤火从石阶缝隙悠悠升起,带着幽光,似灵动精灵,悄然融入夜色,勾起我记忆深处的丝丝缕缕。

月坠西楼夜影空……”我情不自禁轻声吟出半句,那萤火竟似听懂,调转方向,穿过薄如蝉翼的窗棂,将幽光投射在诗稿上。“透帘穿幕达房栊……”我缓缓伸手,一只萤火虫轻盈落在指尖。它的光微弱,照不亮掌心纹路,却如神奇钥匙,打开我内心尘封已久的门,让我看清诗稿上未干的墨迹。

流光堪在珠玑列”。我顿住手中笔,目光紧追那抹幽蓝光。它不似宫中夜明珠,被锁华丽锦匣供人把玩;也不似烛火,需依附灯油才能绽放光芒。它独自悬于半空,以微弱之力点燃一片黑暗,那是孤独而坚定的力量。我轻声补全后半句“为火不生榆柳中”。

案头镇纸下压着一封父亲的信,信纸有裂痕,似在诉说岁月沧桑。我轻轻摩挲裂痕,思绪飘回三十年前。那时,我还是懵懂少年,阿爹坐在古老榕树下,指着北方星斗,语重心长:“寅儿,莆田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地,科举榜单鲜有我们名字。福建的第一个状元,至今还空着。”“空着?”我仰头,眼中满是疑惑。“空着。”阿爹长叹,“中原人笑我们‘闽人不知礼’,说我们的文章‘如蛙鸣蝉噪’。”我攥紧书卷,坚定道:“那我便做这第一个。”阿爹掏出刻着“昭梦”的青玉佩,郑重道:“记住,状元不是为福建争脸,是给天下读书人争气。”

阿爹的话如火,燃起我求学斗志。此后,不敢懈怠。终于,在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都城开封,我中进士第一名,成为福建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当梁太祖朱温要改写我在《人生几何赋》中“一皇五帝不死何归”的句子,我义正言辞:“臣宁无官,赋不可改。文章贵在气节,若连真话都不敢写,这状元不做也罢!”朱温大怒,削去我的名籍。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案头信笺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父亲熟悉的字迹:“儿啊,莆田百姓皆以您为傲。您的文章,已刻入福建文脉,莆田孩童在荔枝树下念您的诗,福建文人在书斋抄您的赋,必将永世流传。”抚摸着信纸,我感慨万千。想起长安茶馆也曾传唱“徐昭梦,锦绣堆,一笔能写天下辉”,这又何尝不是对我坚守的肯定?状元头衔可削去,但文人的气节和骨气,永远削不去。

我搁下笔,缓缓推门而出。庭中老槐树沙沙作响,枝桠间闪烁的萤火,像极了幼年时阿爹带我登长安城楼见过的烽火。只是那烽火燃起狼烟,带着血腥与杀戮;而这萤火,燃的是自己的魂,带着希望与光明。“阿爹,萤火虫为何不生在火堆里?”我曾天真地问。“傻孩子,”阿爹摸着我的头,“它们生来便要照亮黑暗,岂肯与凡火同流?”如今,阿爹已葬在终南山下,而这些小东西,依然在每个夏夜准时赴约,似在诉说永恒的约定。

回到书斋,萤火虫已将屋子填满。它们在书卷上游走,让《礼记》中的“萤火耀夜”四字通亮耀眼;在多宝阁上盘旋,给玉如意和珐琅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甚至钻进砚台,将未干的墨汁搅成细碎的星河。“一一照通黄卷字……”我执起笔,正欲挥毫,诗稿上的萤火虫突然散作星点,在空中组成半句残诗:“轻轻……”“轻轻化出绿芜丛。”我接道,笔尖悬在“丛”字上方,一滴墨坠落,洇湿了纸面。

欲知应候何时节……”我轻声吟诵,忽觉一阵热风拂过面颊,“六月初迎大暑风。”我喃喃补全诗句的最后一句。

书斋内,案头的诗稿被风吹起一角,“萤”依旧飞舞。我知道,这些小东西不会真正离去——它们化作了盛夏的风,轻柔地抚摸着大地;化作了荷塘的月,洒下银白的光辉;化作了每个诗人笔下那抹永不熄灭的光。就像福建的历史,唐之前,它是“蛮夷之地”,被世人轻视;唐之后,它因我徐寅,因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读书人,成了“海滨邹鲁”“文献名邦”。而福建的历史,也因我徐寅,因那句“臣宁无官,赋不可改”,永远刻下了属于闽人的骄傲,熠熠生辉,照亮着一代又一代福建人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