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发现夫君有了外室,我大喜过望,激动的一夜都没有合眼(完)
发布时间:2025-07-16 19:15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我是大胤朝的长公主。
嫁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
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助他一步步登上丞相之位。
琴瑟和鸣十五载。
却无意发现他有了外室。
且那外室还身怀有孕。
我大喜过望,激动的一夜都没有合眼。
1.
女儿自游船归来,小脸儿阴云密布,满是不悦之色:
「娘亲竟哄骗于我!言称整个大胤朝,唯有我一人得穿云锦丝之衣,怎料他人亦有之!」
言罢,小丫头嘟起樱唇,那模样,好似能挂个油瓶儿了。
前些时日,西域进贡了两匹稀世云锦丝,皇上特命人送入公主府中。
一匹,为这小丫头裁制了春装,另一匹,则被我妥善收进库房。
我心中暗忖,许是哪家小姐不识货,错将旁的布料认作云锦丝了。
遂耐心哄道:
「乖女儿,娘亲怎会骗你呢?你乃大胤朝最尊贵的长乐郡主,除你之外,谁人配得上这世间罕有的云锦丝?」
「莫不是你看错了?」
长乐闻言,小脸儿涨得通红,反驳道:
「怎会看错?那花色、那料子,皆与我的一模一样,我怎会认错!」
我闻言,顿时讶异非常:
「连翘,速去库房,将剩下那匹云锦丝取来。」
连翘领命而去,未几,空手而回,颤声道:
「公主,库房中……那匹云锦丝,不见了。」
我闻言,神色一凛:
「连翘,你且起来,本宫自是信你。」
连翘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眼神清明如水:
「公主,库房的钥匙,奴婢一直妥善保管,绝未碰过那匹云锦丝。」
我微微颔首,沉声道:
「我自然知晓不是你,你跟了我十余年,最清楚背叛我的下场,你岂敢如此?」
连翘闻言,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未落泪:
「公主明鉴,奴婢……奴婢万万不敢。」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又问道:
「库房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连翘想了想,低声道:
「许少京……许大人也有一把。」
2.
因着那件云锦丝裁就的华裳,长乐觉着在宴席间被人轻慢,丢了颜面,这几日来皆是眉间含愁,郁郁寡欢。
我见她如此,心中不忍,便道:「长乐,今日天气正好,我带你往崇圣寺踏青去,散散心如何?」
长乐听了,眼中方有了一丝亮色,微微点头。
四月的时节,崇圣寺的桃花开得正艳,粉若云霞,美不胜收。
小丫头长乐与几个世家小姐在桃林间嬉笑玩耍,忙着放纸鸢去了。
我闲来无事,便绕着桃林缓缓漫步,享受这春日惬意。
忽地,与一位娇俏张扬的小姑娘不期而遇。
这小姑娘年岁不大,瞧着比长乐年长几岁。
她怀里紧紧捧着个精致的小篮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刚刚摘下的桃花,娇艳欲滴。
这时,丫鬟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夫人,风凉,披上这披风吧。」
小姑娘却娇嗔道:「他也真是的!」
丫鬟不解,问道:「夫人,老爷这是怎么啦?」
小姑娘撇嘴道:「还担心这天能冻着我不成?」
丫鬟一边细心地给她系上披风的带子,一边笑道:「老爷这是心疼夫人和小公子呢。」
小姑娘闻言,温温柔柔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脸上带了几分得意之色,道:「就你嘴甜。」
抬眸间,正对上我的视线,她不由得羞赧一笑,问道:「夫人也是来求子的吗?」
我微微一怔,京城之中,人人皆知我大长公主膝下无子。
平日里,无人敢议论此事。
更无人敢当着我的面戳我的痛处。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得紧。
我浅浅勾起唇角,语气淡漠道:「我并无生儿子的命,如今只有一女。」
小姑娘眉头轻蹙,似是不解,问道:「为什么没有生儿子的命?」
「难不成姐姐有什么隐疾?」
我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回她:「于我而言,生男生女,分别不大。」
「我万贯家财,皆可予她。」
小姑娘脸色一僵,问道:「你夫君也肯?」
他肯不肯,又有何分别?
3.
下得山来,恰巧又逢那张扬娇俏之小姑娘。
长乐小嘴一撇,气鼓鼓道:
「娘亲,便是她,穿了与我一般无二的云锦丝。」
我顺着长乐所指方向,抬眸望去。
只见那丫鬟小心翼翼,扶着小姑娘登上了马车。
那马车宽敞气派,竟丝毫不输公主府之华贵。
只是马车内,隔着那轻纱帘子,忽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我瞧见此手,不禁蹙起了眉头。
许少京素来爱莲。
他曾言:「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实乃君子之花。」
故而他每件衣服的袖口,皆有我亲手绣的莲花。
只这短短一瞬,我便认出了那手的主人。
长乐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娘亲,你在看什么呀?」
我收回目光,朝她微微一笑,轻声道: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莫要理会。」
人生三十载,历经风风雨雨。
活到如今,那磅礴情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归于平淡。
我轻叹一声,喃喃自语:
「也许正是如此,许少京才生出了旁的心思。」
不过,这又有何妨?
我心中暗道:
「在我心里,有比情爱更为重要的东西。」
此时,马车内传来女子的娇嗔声:
「哎呀,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真就丢下那一摊子事情来接我啦!」
接着,又传来她嬉笑之声:
「怎么,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我心中暗自摇头,轻声道:
「这小姑娘还是年轻啊。」
「总是想法子,急于证明自己才是被偏爱的那个。」
我望着马车,缓缓开口:
「殊不知,情爱往往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4.
戌时方至,许少京踏月而归。
彼时,我正伏于书案之上,提笔挥毫。
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力透纸背:
「静心。」
许少京缓步踱至我身旁,微微俯身,目光低垂,凝视着书案上的字,温声笑道:
「窈窈,你这字,愈发有先帝之风范了。」
我搁下手中之笔,缓缓抬头,目光迎向他。
他神色专注,认真地端详着我的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与往昔并无二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试图从他深邃的眼眸中捕捉一丝破绽。
可惜,终究是徒劳。
许少京入仕已十数载,历经风雨,精明老练,早已非当年那个毛毛躁躁、沉不住气的少年郎了。
然,天下之事,无有密不透风者。
他袖口沾染的酱汁,悄然出卖了他。
那味道,鲜香浓郁,我再熟悉不过。
正是添香楼烤鸭的专用酱汁。
忆及下山之时,那姑娘的丫鬟曾言:
「老爷在添香楼预订了夫人最喜欢的烤鸭呢。」
彼时,那小姑娘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被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丫鬟又道:
「老爷对夫人,可真是放在心尖上疼呢。」
我闻言,不禁失神片刻。
思绪飘回少时,那时我尚未嫁与许少京。
父皇疼爱我至极,专程派人将添香楼的大厨接进宫中,为我精心烹制烤鸭。
而许少京,自南方而来,向来不喜烤鸭的油腻之味。
自嫁与他后,我便再未碰过烤鸭。
连同其他油腻的吃食,也皆换成了他喜爱的清淡口味。
如今想来,我为他做出的诸多让步,竟都成了他对旁人的偏爱。
难怪那小姑娘如此张扬肆意。
我忍不住自嘲一笑,轻声自语:
「真是可笑啊……」
思绪回转,忆起从前。
那时,我们尚未成婚。
宫宴之上,我不过随口说了句想尝尝西域美食的味道。
他竟四处寻访京城的西域客商,耗费月余时间,为我精心准备了满满一桌西域美食。
彼时,少年的真挚与热忱,犹在眼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皆已改变。
我咽下心中苦涩,淡然开口:
「今晚,你去了添香楼?」
许少京脱外袍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回道:
「嗯,与几个同僚小酌了两杯。」
我闻言,沉默不语。
连翘低眉顺眼,上前为我卸掉头上繁复的发饰。
房间之内,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我轻声吩咐:
「下去吧。」
许少京接过连翘手中的梳子,动作轻柔,缓缓地、一下一下地梳着我的头发。
那动作,一如从前。
我抚摸着依旧白皙的脸庞,望着铜镜中的许少京,轻声问道:
「我是不是老了?」
许少京微微一笑,目光温柔,仍旧丰神俊朗。
只是眼尾的细纹,昭示着岁月无情,匆匆流逝。
他柔声道:
「窈窈,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模样。」
许少京的甜言蜜语,让我忆起从前。
彼时,他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
状元及第之日,他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而过,引得无数闺阁少女侧目。
我亦不例外。
我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公主,身份尊贵。
顺理成章地,我嫁给了许少京。
那些年,他对我无微不至,关怀备至。
5.
我生于长乐之时,却逢难产之厄,伤了根本。
太医把脉之后,面色凝重,断言道:「夫人此后子嗣难继啊。」
为延续许家香火,我思量再三,终是鼓起勇气,向夫君许少京自请下堂。
我含泪道:「夫君,我恐难为许家延续香火,自请下堂,另寻贤妇为许家开枝散叶。」
许少京听闻,声泪俱下,毅然跪在养心殿前,言辞恳切:
「陛下,臣娶窈窈之时,曾立下重誓,此生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臣断不会做出背弃誓言之事。」
「至于子嗣,臣此生有长乐相伴,便已足矣。」
我听闻此言,心中不免动容,愧疚之情更甚。
自此,我处处为他筹谋,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终助他登上那高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
此后,我们琴瑟和鸣,共度十五载春秋。
我原以为,日子能如此安稳地一直过下去。
却未料,偏偏有人心生妄念,不安分起来。
这日深夜,管家匆匆来报:「大人,宫里急召。」
许少京闻言,看了我一眼,随即披上外衣,神色匆匆。
他道:「夫人,想必是南方水患又严重了。」
「你且先睡,不必等我归来。」
近日南方暴雨连绵,水患频发,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登基时日尚短,朝中诸多事务,皆倚仗许少京这个姐夫做主。
许少京走后不久,边境忽有快马加鞭而来之人求见。
我披了外衣,让侍女连翘将那人带了进来。
来人竟是父皇生前的暗卫夏在。
夏在单膝跪地,神情肃穆,将一封密信递给我。
我接过密信,展开一看,面色骤变。
信上言道,原本拨给边境将士的十万石粮草,不仅未按时运到,且运到的皆是掺了糟糠的陈米。
我蹙眉问道:「夏在,此事当真?」
夏在点头:「千真万确,边境将士如今吃不饱饭,军心已然不稳。」
我顿时怒从心起,三个月前,正是许少京亲点十万石粮草,并派心腹押送至边境。
我喃喃自语:「怎会如此?许少京他……」
许少京草根出身,少年时便已成名。
入仕十几载,他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纰漏。
也正因如此,我才放心将皇弟托付于他,将江山社稷的重任交予他手。
我对许少京,在江山社稷之上,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我心中暗道:「他可以背叛我们的感情,但是,他绝对不能背叛我的信任!」
我转头对连翘道:「连翘,去查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将那封密信紧紧攥在手里,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怀疑一旦滋生,便会瞬间生根发芽,难以遏制。
6.
夏在,乃先皇悉心培育之暗卫,最擅刺探机密情报。
不过短短两日光景,许少京这些年来背着我所行之种种,连同他身边那个娇气张扬的小丫头之事,皆被夏在查得明明白白,毫无遗漏。
从国库拨出的十万石粮草,才出京城,便被人暗中调了包。
「公主,皇上新得了个西域美人,藏着掖着,不敢让您知晓呢。」夏在低声禀报。
京西百里之外,郦城之地,一座气势恢宏、磅礴大气的行宫拔地而起。
而原本应拨给边境将士的粮草,半数被运至那行宫,半数则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许少京的私囊。
「公主,皇城根下竟有一座五进的豪宅,如今成了许大人藏娇的金屋。」夏在又道。
许少京打着进宫的幌子,日日与那小姑娘耳鬓厮磨,好不亲昵。
「公主,您可知那小姑娘是何人?」夏在问道。
「哦?是何人?」我挑眉。
「许少京少时在老家,曾与一女子有过婚约。」夏在缓缓道来,「只是那女子红颜命薄,他进京赶考那年,一场大病,便让那如花般的美人香消玉殒了。」
「那这小姑娘?」我追问。
「这小姑娘乃是那女子的庶妹,名唤林茵。她受了主母的气,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偶遇山匪,恰被南下治水的许大人所救。」夏在道。
英雄救美的戏码,虽是老套,却还是让两人入了戏,情根深种。
许少京宠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罔顾朝纲,肆意妄为。
流水般的金银珠宝,源源不断地送到那小姑娘面前,她的心也渐渐膨胀起来,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公主,那小姑娘三番五次地想法子证明自己才是许大人的心尖宠呢。」夏在道。
长乐生辰那日,那小姑娘腹痛难忍,竟叫走了许少京,让长乐的生辰宴冷冷清清。
「公主,母后祭日那天,那小姑娘高热不退,又把许大人叫走了。」夏在愤愤不平。
许少京用一次又一次的谎言,掩饰他的背叛,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我向来不喜奢华,身上最贵重的首饰,也莫过于头上那支嵌了东珠的簪子。
「公主,那簪子可是您与许大人成婚十载,他亲手为您打造的呢。」夏在道。
京城人人皆称赞丞相大人爱妻的美名,可如今看来,不过是虚名罢了。
那小姑娘知晓了,偏偏不依,吵着闹着要许少京给她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
「公主,东珠稀罕,最好的东珠都被供给了皇室。库房里那两颗绝无仅有的东珠,可是先皇留给您的呀。」夏在提醒道。
我原想着待长乐出嫁时,用那东珠给她做一对耳坠,也算是我这个母亲的一份心意。
「公主,没想到那许大人竟把东珠拿去哄那小姑娘了。」夏在气愤道。
女儿游船那次,林茵不仅当众炫耀着她和当朝最受宠的小郡主同款的衣裳,更是拿出那对耀眼的东珠耳坠,口出狂言:「人老珠黄就别再糟蹋这稀罕的物件了。」
「公主,许大人知晓了,也只是笑了笑,宠溺地嗔怪她不该如此张扬。」夏在模仿着许少京的语气,满是不屑。
那林茵却理直气壮地说:「老女人就该识趣,尤其是生不出儿子的老女人。」
许少京竟纵容着她,让她愈发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
「公主,您虽早有猜测,可当事实真相摆在眼前时,您还是止不住心痛吧?」夏在关切地问。
年少时的赤诚,在经过十几年的磋磨后,已经经不起任何考验了,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昔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长公主,竟落到被一个无名小辈碾碎自尊的地步,何其可悲!
「那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许少京也忘了吗?」我怒道。
我江窈窈,向来睚眦必报,此仇不报非君子!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几页纸,一下一下扣着桌子,沉思片刻,问道:「儿子?确定?」
夏在点点头,肯定道:「公主,太医院的赵太医看过的,千真万确。」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好!她这个儿子来的太是时候了!这便是我复仇的契机!」
7.
连着数日,夜夜皆梦父皇母后,梦中情景真切,令我心神难安。
白日里,眉间亦常蹙着忧色,侍女瞧见,小心翼翼问道:
「公主可是心中有事?怎的近日总见您愁眉不展?」
我轻叹一声,低语道:
「连着几日梦见父皇母后,不知是何征兆,叫我如何能安?」
许少京听闻此事,思忖片刻,温言劝道:
「公主,不如去皇陵祭拜先帝,一来可解您思念双亲之苦,二来也求个心安。」
我闻言,微微颔首,正欲应下,却见他眉间闪过一丝犹豫,又道:
「只是,近日朝政繁忙,我实在难以抽身,只能委屈公主独自前往了。」
我心中虽有失落,却也知他身居要职,难以脱身,便道:
「无妨,你且安心处理朝政,我去去便回。」
于是,我带着侍从,踏上了前往皇陵的路途。
谁料,回来的路上,我竟突然晕倒了。
侍从们惊慌失措,匆忙请来太医。
太医诊脉片刻,面露喜色,躬身道: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这是有喜了!」
我闻言,心中一惊,随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消息,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
大长公主子嗣艰难,竟成了街头巷尾的谣言。
有人说:
「许丞相真是心疼长公主,舍不得她再尝生产之痛,所以一直没再要子嗣。」
又有人说:
「定是先皇护佑,不然怎么从皇陵祭拜回来就发现有了身孕呢?」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我被送回丞相府后,许少京才姗姗来迟。
他步履匆匆,神色间却带着几分慌乱。
我细细打量,只见他领口上的胭脂痕迹,鲜艳夺目,竟是桃花之色。
呵,这味道,和崇圣寺后山的桃花一模一样。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窈窈,怎么样了?」
他凑近床边,关切地问道。
夏在隐匿在暗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半个时辰前,他才从皇城根下的宅子出来,此刻脸上竟见不到半分心虚。
许丞相,真是好演技!
我心中暗讽,面上却淡淡道:
「没事了,太医说胎像不稳,让我卧床静养。」
许少京闻言,眉间蹙得更紧了。
于他而言,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他沉默片刻,显然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震惊得不知所措。
我挑眉问道:
「怎么?你不高兴?」
他也该尝尝这被恶心的滋味,尝尝这被背叛的苦楚。
他闻言,神色一僵,随即下意识地辩解道:
「怎么会?」
「我是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垂眸一笑,伸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将讽刺之意隐在眼底。
许少京啊许少京,你自以为金屋藏娇的小把戏隐藏得很好,殊不知,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8.
自那日知晓腹中已怀有新生命后,我便与许少京分房而居。
自此,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似那隐于尘世的隐者,不理世间纷扰诸事,只一心安心养胎。
许少京呢,倒也落得个自在逍遥。
每日里,只与他的那心尖上的小姑娘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夏在每日都会准时来我房中,向我细细汇报许少京的行踪。
我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
左不过是他带着那小姑娘四处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我听得厌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这些琐事莫要再提。」
「我问你,皇上近况如何?」
夏在闻言,抿了抿嘴,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迟迟没有说话。
我心中好奇,不禁抬了眼,问道:
「怎么了?为何如此吞吞吐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在垂眸,神色肃穆,面无表情地禀报道:
「回夫人,皇上已于三日前带着娜贵人去了西郊行宫。」
「行宫!」
我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哼,想当初,父皇母后在世之时,一切从简,从不铺张浪费。」
「正是有了他们这样的表率作用,全国上下一心,才有了这数十年的太平盛世。」
「可如今呢?」
「父皇去世不过短短几载,南方水患成灾,百姓流离失所;边境又起战乱,战火纷飞。」
「堂堂一国之君,不思进取,不念百姓疾苦,却整日沉迷于女色之中,不可自拔。」
言及此处,我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
「当然,这也少不了许少京的助纣为虐。」
夏在微微皱眉,问道:
「夫人,此话怎讲?」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皇上偷偷溜出宫游玩,对那西域酒楼的舞娘一见钟情,自此抓心挠肝,日夜思念。」
「许少京呢,为了讨皇上欢心,便给他想了个法子。」
「他以西域使团的名义,将那西域美人送进宫中。」
「也正是如此,皇上才对他愈加信任,言听计从。」
夏在听后,愤愤道:
「这许少京,实乃奸佞小人!」
我冷笑一声,道:
「可他们都辜负了这份信任。」
「既然德不配位,他们就都该把位子让出来了。」
9.
在后院静心休养的这半月时光里,
许少京竟只象征性地来瞧过我两次。
其余大半时候,皆逗留在皇城根下的那座宅子里。
夏在每日归来,皆会细细禀报他的行踪。
许少京竟天真地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怕是已然忘却,
我乃是在那尔虞我诈、风云变幻的宫墙之内诞生的大长公主。
这世间,
只有我不愿知晓之事,
绝无我不能探知之秘。
他越是费尽心机想要藏匿,
我便越要将那隐匿之人揪出。
猎人的圈套已然布好,
那愚蠢的野兔,自是极易上钩。
这一日,周钰揪着许少京身旁那小姑娘,径直来到我面前。
彼时,我正闲适地倚在榻上,翻阅着手中闲书。
我抬眸,轻声问道:
「钰儿妹妹,这是怎的了?」
言罢,我缓缓放下手中之书,
目光落在那小姑娘红肿的脸上,
只见那指印清晰可见,脸颊亦是红肿不堪,
可见打她之人,下手之时是何等狠厉。
周钰乃镇国公家的嫡女,
自小与我交情匪浅,情谊深厚。
周钰正义凛然,攥紧手中马鞭,
指着那被堵住嘴巴、一身狼狈的小姑娘,大声道:
「长公主,我抓住了那盗你东珠的小偷!」
我闻言,顿时心下一惊,暗自思忖:
「莫不是伤了她腹中胎儿?」
那小姑娘惊恐地瞪大双眼,望向我,
摇着头,支支我我,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话。
周钰将手中马鞭随手扔给身旁侍女,
昂着头,满脸不屑道:
「长公主,前些日子,不是说我爹送给先皇的东珠不翼而飞了吗?」
言罢,她微微一顿,挑眉问道:
「你猜怎么着?」
紧接着,她不屑一顾地撇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姑娘,冷哼道:
「竟让这丫头偷了去!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丞相府来了!」
言罢,她伸手递过来一对耳坠。
我这才发觉,那小姑娘的耳朵正汩汩流着血。
看样子,这耳坠是被周钰硬生生扯将下来的。
我满心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
「钰儿妹妹,怕不是弄错了吧?」
周钰却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可能错!这对东珠我认得,两颗珠子皆有一道不明显的纹路,我绝对不会认错!」
周钰所言非虚。
当初镇国公送上来之时,的确是曾说过,
两颗珠子在强光之下,会显现两条隐隐约约的纹路。
我微微瞪大双眸,讶异之色溢于言表,张了张嘴,惊道:
「那倒是奇了怪了!她究竟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那两颗珍贵珠子呢?」
周钰满脸怒色,粗鲁地一把扯掉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满脸不屑,冷哼一声道:
「她竟还大言不惭地说这珠子是她夫君送给她的!哼!真是荒谬至极!」
「我倒要瞧瞧,她那夫君究竟是丞相府上的哪路神仙,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偷盗长公主的宝贝!」
那小姑娘被周钰这般折腾,浑身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之前那光鲜亮丽的模样。
只见她暗暗咬牙,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大声喊道:
「我夫君就是许少京许丞相!」
她话音刚落,周钰便怒不可遏,毫不客气地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怒喝道:
「叫你胡说八道!」
「谁不知道许丞相和长公主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岂容你这个小jian蹄子在此挑拨离间!」
小姑娘捂着脸,满目委屈,眼中泪光闪烁,却仍倔强地喊道:
「我没胡说!」
「你若不信,自可请丞相对峙!我定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完,她又得意地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道:
「而且,我腹中已有丞相的骨肉!这可是千真万确之事!」
正说着,被我支走去买水晶糕的许少京匆匆回来了。
只见他手中提着的水晶糕,在门口「啪」的一声摔得稀碎。
我心底冷笑一声,暗道:刚刚好,这戏码愈发精彩了。
不知情的周钰见许少京回来,立刻迎上前去,满脸愤慨地说道:
「丞相,你来的正好!这个贱蹄子偷盗公主的东珠,还妄图挑拨你和公主的感情,实在可恶!」
自打长乐游船归来,我便吩咐连翘连夜整理库房。
这一整理才发现,少了的那些稀罕玩意儿,几乎都被许少京送到了皇城根下的那处宅子里。
这些东西,大多是成婚前父皇赏赐下来的,其中不少他并不知晓其渊源。
就比如眼前这对东珠,他定然不知其来历,只当是个稀罕玩意儿,便送给这小姑娘,只为讨她欢心,却完全不知这背后的意义。
可周钰却对这东珠的来历一清二楚。
10.
「夫君,救我!」
那柔弱的小姑娘不顾满身狼狈,拼尽全力爬起来,一头钻进了许少京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许少京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轻轻抚着她的背,急问道:
「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般模样?」
小姑娘恶狠狠地瞪向周钰,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周钰瞬间便明白过来,心中暗忖:哦,这便是许少京养在暗处的相好。
她脸色变了变,随即嗤笑一声,讥讽道:
「原来不仅偷东西,还偷人!当真是好本事!」
周钰的母亲,便是因为父亲养了外室,含恨而终。
是以,她最是痛恨那等外室女,见之便如眼中钉、肉中刺。
「周钰!谁准你在我丞相府撒野的?」许少京怒目而视,呵斥道。
周钰一向瞧不上他,觉得他不过寒门出身,根本配不上我这尊贵的大长公主。
奈何我当时年少无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只想嫁给他。
「许少京,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把她送进京兆府!」周钰冷笑一声,言辞犀利。
「否则,就该让天下人看看许大人的真面目,究竟是如何道貌岸然!」
许少京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长公主,既是你的家事,周钰不便插手。」周钰转头看向我,语气稍缓。
「只是有一言,妹妹想要提醒姐姐。」
她瞥了许少京一眼,意味深长道:
「姐姐要擦亮眼睛,这世间是人是狗,可得看清了!」
许少京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纷呈,却无言以对。
周钰带着一群人离开前,还故意将装水晶糕的食盒踢得远远的,似在宣泄心中不满。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我们三人以及连翘。
许少京安顿好那小姑娘林茵,才走到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温言软语道:
「窈窈,我知道你一向大度,阿茵本是我的同乡,看她孤苦无依,我才照顾一二。」
我心中冷笑,暗想:再大度的女子,也做不到和别人分享丈夫吧?
照顾?呵,什么样的照顾才能把人照顾到床上?
「是我酒后失度,才让阿茵有了身孕。」许少京见我不语,又继续说道。
「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伤心。」
「哦?现在就不怕我伤心了?」我冷笑着反问,眼中满是讥讽。
许少京顿时哑口无言,神色尴尬。
那小姑娘却开了口,振振有词道: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您是大长公主,天下女子的表率,总不能让别人说您悍妒吧?」
饶是她脸肿得像猪头,也不影响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巧言令色!」我讥诮地笑了笑,语气冰冷。
许少京见小姑娘面色难堪,立刻开口维护:
「阿茵她单纯无知,你不要同她计较。」
说完,他又象征性地呵斥了她一句:
「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失了分寸,还不快退下!」
小姑娘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嘴里却还在嘀嘀咕咕。
我漫不经心地笑着问:
「数日前,你同我在崇圣寺后山见过,是不是?」
许少京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神色有些慌乱。
那日,他借口宫中有紧急公务匆忙离去,实则是和他的小姑娘幽会。
却没想到我会突然带着长乐去崇圣寺祈福。
小姑娘梗着脖子道:
「是又怎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被她的话气笑了,心中暗忖:我真不知道许少京是怎么把她惯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的。
「你早就知晓我同丞相的关系了?」我看了一眼许少京,目光如炬。
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与我对视。
小姑娘知道自己作过了劲儿,咬着唇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许少京只好扯开话题,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窈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阿茵已经怀了许家的骨肉,总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我漫不经心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是许家的骨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
小姑娘闻言,面色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却在听见我接下来的话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11.
「就安置在西院的思过堂吧。」我微微眯起双眸,冷冷吩咐道。
思过堂,那地方清冷孤寂,倒也够让他们两个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那小姑娘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满脸的不甘不愿,刚要开口反驳,却只能在许少京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下,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安排。
许少京见状,忙说了两句场面话,诸如「公主宽宏大量,我等定当铭记于心」之类,而后带着那满脸不忿的小姑娘匆匆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将那对还带着血的耳坠顺着窗户狠狠扔进了池子里。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老高,惊得水中的鱼儿慌乱游窜。
「公主,这珠子世间罕有,如此扔了,实在可惜呀。」连翘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息道。
我冷笑一声,目光冰冷:
「脏了的东西,不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这世间,有些污秽,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洗净,就如同某些人,一旦变了心,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人也一样,脏了心,便不值得留恋。
连翘听了,仍是不解,皱着眉头问道:
「公主,你真要让那小jian蹄子住进丞相府?这岂不是引狼入室?」
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将窗台上盛放的一朵芍药齐颈剪断,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养肥了……才好宰。」我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安置好林茵,许少京又匆匆回了主院。
许是心里有鬼,他今日格外殷勤,一进门便忙前忙后,竟亲自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我脚边。
那高高在上的许丞相,平日里威风八面,此刻却低眉顺眼地蹲下身子,轻轻按摩着我的双脚,动作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我。
「上一次为我洗脚,还是怀长乐时。」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却又很快被冷漠取代。
「一晃十三年了。」我感慨道,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曾经的美好,如今已物是人非。
许少京低着头,认真擦拭着我的双脚,声音低沉:
「林茵的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怀长乐前,前来觐见的使臣见他位高权重,竟塞给他两个娇软美妾,试图拉拢他。他当时虽然拒绝了,可我得知后,仍是一气之下将他关在了门外,任他在门外苦苦哀求。
那时,他也是这般低声下气地向我求饶,言辞恳切,态度卑微。
我当时觉得他爱重我,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雀跃无比,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
如今,他还是像从前一样,以为自己犯了错就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换回我的原谅,以为几句道歉就能抹去他背叛的事实。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对他全心全意的江窈窈了。
12.
半个时辰前,夏在神色匆匆,将他们二人的密语,一字一句,悉数转述于我。
林茵依偎在许少京身旁,娇声问道:
「如今她身怀有孕,可会波及咱们儿子的前程?」
许少京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却仍故作怜爱地抚着她的孕肚,低声狠语:
「怕什么?且不说她腹中胎儿,是否为男儿尚不可知,就她那羸弱身子,能否顺利诞下此子,亦是问题重重。」
林茵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依偎得更紧了。
我听了夏在的转述,也只是嘴角微扬,淡淡一笑。
毕竟,如今太医院上下,皆是我心腹之人,他们如何言说,全凭我一念之间。
林茵愈发得意忘形,竟在丞相府中,摆起了女主人的款儿。
这日,她衣着华贵,珠翠满头,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来到我的院子。
彼时,我正病恹恹地躺在藤椅上,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见我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林茵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提高嗓音道:
「姐姐,这是夫君前两日专程命人送来的血燕,我瞧着姐姐身子不大爽利,便特意给姐姐送来补补。」
她眼眸中闪烁着被偏爱的得意,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许少京对她的万般宠爱。
我不禁嗤笑一声,轻蔑道:
「血燕而已,何足挂齿。」
「也只有你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人,才觉得这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值得如此炫耀。」
林茵面色一僵,却仍强撑着笑意:
「姐姐莫要谦虚,这血燕可是难得的补品。」
我朝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会意,上前一步,假装去接那碗燕窝。
却故意手一滑,一碗燕窝就这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溅起一片污渍。
林茵面色骤变,嗓音尖利地斥责道:
「贱婢!会不会做事?」
「你知不知道这一碗血燕要多少钱?便是买你的命,也绰绰有余!」
我抬眼看向她,面无表情,冷冷道:
「一碗燕窝而已,林姨娘不必如此计较。」
林茵瞪了连翘一眼,又转向我,故作大方道:
「若不是姐姐替你求情,我定要让夫君将你发卖出府,让你知道厉害!」
说罢,她又明里暗里地跟我炫耀了一番许少京最近新给她添置的华贵物件,才洋洋得意地离去。
我冷眼看着地上的燕窝,心中并无波澜,只掀了掀眼皮,吩咐道:
「打扫干净,这等腌臜东西,看了只觉恶心。」
13.
自打那林茵踏入府门之后,长乐便没少与她起争执、吵闹不休。
长乐柳眉倒竖,叉着腰,破口大骂道:「你这狐狸jing,真是不要脸至极,竟敢勾引老男人!」
林茵自是不服气,她挺直了腰板,在长乐面前故意端起长辈的架子,冷哼一声道:「我虽入府晚,但也是你父亲明媒正娶之人,你岂能如此无礼!」
皇室子嗣向来凋零,长乐作为皇室唯一的小辈,平日里刁蛮任性惯了,哪里肯受这等委屈。
她杏眼圆睁,怒喝道:「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凭你,也配跟我娘平起平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这个贱坯子,给我娘提鞋都不配!你这样的货色,也配进我们府门!」
林茵本就身子娇弱,被长乐这一番辱骂,气得浑身发抖,竟动了胎气。
长乐却得意洋洋地跑到我的院子,眉飞色舞地炫耀她的「战绩」。
「娘,你没看见她脸色多精彩!」长乐一边说,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活该!气死她才好!让她知道,这府里可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我心里暗自念了声阿弥陀佛,轻声劝道:「长乐,怎么说,她肚子里的也是你弟弟。」
我笑着,轻轻抚着她的发髻,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小祖宗却翻了翻白眼,满脸不屑道:「呸,她也配给我生弟弟?」
「娘亲肚子里的才是我弟弟,她肚子里的,指不定是什么za种呢!」
长乐趴在我跟前,欲伸手摸我的肚子,我忙呵斥道:「别动!」
长乐吓得手悬在了半空,眼眶立刻蓄满了泪,委屈巴巴道:「娘亲,弟弟还没有出生,你就开始偏心了!」
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娘唯一的宝贝,娘怎么会偏心呢。」
小丫头当即止了泪,眨巴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娘保证。」
毕竟,你是娘唯一的骨血,是娘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存在。
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悄悄为那西域美人建造的行宫,竟突然遭遇山体滑坡,上千工人命丧于此。
一时间,百姓讨伐的声音如潮水般穿越宫墙,直达养心殿。
林茵生产那日,许少京正被皇上纠缠着,焦头烂额地想办法处理行宫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府中。
而我也因为心中焦急,竟早产了。
整个丞相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人心惶惶。
林茵没什么生产经验,思过堂内净是她的哭喊和谩骂之声。
「你们……这群……废……物……」她疼得脸色惨白,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愤怒。
「啊啊!疼死我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太医在思过堂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神色紧张。
而我这边则井然有序,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躺在床上静静等着生产,隔着蒙蒙的床幔,我看见屋内跪着的三人,皆是我的心腹,他们神色镇定,各司其职。
夏在隐匿在窗外的树上,如同一尊守护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思过堂一声响亮的啼哭,夏在悄然无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茵那边得到了短暂的安静后,又传来婆子一声大吼:「不好啦!林姨娘出血了!」
慌乱之中,有人手忙脚乱地将一张红布盖在了刚出生的小公子的脸上。
14.
许少京归来之际,并未径直回房,而是先去了思过堂。
彼时,林茵因大出血已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如游丝。
她那双眸子里,除了深深的惊恐,还有满满的疑惑。
太医们这些时日,皆紧紧盯着她肚子里这一胎,如履薄冰。
明明一切皆还正常,怎的突然就如堕鬼门关,危在旦夕了呢?
林茵心中满是不解,却已没了丝毫力气再开口询问。
她的身体,恰似那即将凋零之花,渐渐失去了生命的绚烂颜色。
许少京见状,满眼心疼,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声问道:
「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颤颤巍巍,支支我我说了一堆,无非是些女人生孩子本就如过鬼门关之类的囫囵话。
眼看着林茵气息愈发微弱,似随时都会断气,许少京心急如焚,赶忙命人将小公子抱来。
这时,下人才惊觉,那原本睡着的小公子,不知被何人蒙住了脸,已然窒息夭折。
婆子抱着那身体已然僵硬的小公子过来时,林茵一口气没上来,竟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许少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他顿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将那接生的婆子丫鬟一并杖毙。
一时间,整个思过堂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
「罪过罪过啊……」许少京口中喃喃,神色悲戚。
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来到我的院子时。
我正搂着儿子,睡得香甜无比。
许少京小心翼翼地凑近,轻轻握着儿子那小小的手,喃喃自语道:
「难道这就是报应?莫非真是天意如此?」
他心中清楚,自己利用行宫贪墨的银两,大多都花在了林茵身上。
行宫前脚刚出事,林茵后脚就死了,这世间之事,竟如此巧合?
他喃喃道:「这,便是报应啊……」
林茵之事,本就上不得台面,不光彩至极。
她死后,许少京竟将她草草下葬,仿佛她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她恰似园子里的芍药。
盛开之时,妖娆妩媚,肆意生长,尽情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
颓败之际,却如枯萎之花,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西郊行宫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南方水患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少帝与丞相许少京,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正当那文武百官们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时。
突然,皇上的娜贵人被曝出竟是西域细作。
她趁皇上醉酒之际,伪造圣旨,偷窃虎符,妄图破坏边防,其心可诛。
好在皇上身上只有半枚护符,无法调动大胤那百万雄师。
否则,边境五城必将沦陷,大胤百万大军皆会成为鱼肉,任人宰割。
正当那宗室百官们疑惑另一半虎符的去处之时。
夏在带着先皇遗昭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15.
先皇于遗诏之中,神色凝重,缓缓而言:
「朕观这皇室子嗣,凋零至此,实乃国之大忧。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万里江山传于皇弟。」
言罢,他眉头紧锁,忧虑更甚:
「然皇弟年少无知,朕深恐其误入歧途,毁了我祖宗百年基业。故而,朕将那虎符一分为二,一份交于你,一份交于皇弟,共掌天下兵权。」
顿了顿,他又郑重道:
「若将来皇弟不堪大任,你的嫡子,可继任这皇位,以保我大胤江山永固。」
一场关乎继位的风波,就这样在内忧外患的局势之中,悄然落下了帷幕。
皇弟登基之后,自知才疏学浅,难堪这治国重任。
他满心愧疚,长叹一声,下了一道罪己诏,言辞恳切:
「朕无德无能,恐负天下苍生,愿将这皇位,让于皇姐之子,以安社稷。」
言罢,他恭敬地将皇位让给了我的儿子,同时尊我为圣母皇太后,许我垂帘听政。
许少京立于一旁,看着我身着凤袍,端庄威严地端坐于帘后,脸上的兴奋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难以掩饰。
他满心欢喜,暗自思量:此后定能借这权势,更上一层楼。
却未曾料到,镇远大将军夏在,手持一道折子,大步走上殿来。
他将折子呈上,声音洪亮,将许少京近些年来克扣军饷、贪墨赈灾银两之事,列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皆如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可怜那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初登基便面临如此难题,虽心中不忍,却也不得不拿自己的爹开刀。
许少京还未来得及从那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便被御林军如狼似虎地押下了大殿。
他满脸不甘,声嘶力竭地喊道:
「窈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夫君啊!我是皇帝的爹,你怎能如此绝情!」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三年后,小皇弟因病夭折,这天下,再度陷入了无君的境地。
以镇远大将军夏在为首的百官,齐齐跪于殿前,恳切请求:
「太后娘娘,如今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贤明睿智,当登基为帝,以安天下。」
我沉思良久,终是应下了这重任,改年号为开元。
至此,我终于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皇位,成为了大胤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开元二年,南方突遭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我即刻下令,派遣得力官员前往治理。
同时,调配粮草,安抚灾民。
经过一番努力,水患终于得到了有效治理。
百姓们得以重返家园,安居乐业。
我见此情景,心中欣慰,随即进行赋税改革,对不同行业征收不同数额的税额。
我言道:
「农业乃国之根本,当予以扶持。故而农业赋税最低,以鼓励百姓开垦山地、荒地,增加粮食产量,保我大胤粮仓充足。」
开元三年,我念及女子亦当有学识,便将西郊行宫改建成女子学堂。
我站在学堂前,对着众人言道:
「此学堂,免费为适龄女子提供学习之所。其中,女德为首,然亦当兼学其他技艺,以备不时之需。」
开元五年,边境五城时常受到外敌侵扰,粮草供应亦成难题。
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在边境五城实行民兵制。
我对众将领言道:
「战时为兵,保家卫国;农时为民,耕种田地。如此,既可解决边境将士的粮草问题,又可让将士们安家落户,安心守边。」
开元八年,西域十国屡犯我大胤边境,我派遣大将出征,大败敌军。
西域十国惊恐万分,纷纷派使者前来求和。
最终,同大胤签订了停战协议,并承诺每年进贡牛羊两万只。
自此,大胤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景象。
而我,这一代女帝,也终将名垂青史,为后人所敬仰。
番外
我乃江窈窈,大胤朝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是也。
于那即将嫁给许少京的前夕,月色如水,父皇特邀我对饮于御花园。
彼时,父皇手持酒盏,目光幽远,感慨道:
「老天无眼呐,竟让我之窈窈生而为女。」
言罢,长叹一声,似有无限遗憾。
父皇又道:「虽我已将皇位传于你皇弟,然我心中实难放心。」
语罢,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再三叮嘱:
「窈窈,你定要守护好祖宗的百年基业,此乃重中之重。」
我微微颔首,轻声道:「父皇放心,窈窈定当铭记于心。」
父皇微微一笑,又道:「窈窈尚还年幼,自是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情爱。」
「然,激情过后,必定是平淡如水,甚至是残酷无情的生活。」
「窈窈切记,你非是为那一个人而活。」
「大胤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皆寄托在你身上,万不可辜负。」
我神色凝重,郑重道:「父皇教诲,窈窈谨记。」
后来,当我发现那许少京竟养了外室,心中虽痛,却也及时止损,毅然从那情爱之中抽身而出。
我冷冷一笑,暗忖:许少京,你既如此不义,便休怪我无情。
我巧妙利用他的外室,兵不血刃地谋得帝位,开创了这盛世繁华。
他许少京又怎会知晓,当年,我并没有怀孕。
若是那时长乐那小丫头摸上我的肚子,定会发现其中端倪。
是以,从未对长乐发过脾气的我,第一次呵斥了她。
我沉声道:「长乐,莫要胡闹,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长乐似是被我吓住,瞪大了眼睛,不敢再言语。
那林茵得意洋洋地认为,她竟与我一般,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
在太医的悉心调理下,她一向身体康健,还时常在我面前炫耀。
一日,她挺着肚子,满脸得意地对我道:
「长公主,您瞧我这身子,太医都说好得很呢。」
我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便好,愿你顺利生产。」
然,最后,她却唯独没有熬过生产那关。
她至死都想不到,那太医院的人,还有那夏在,皆是父皇留给我的利刃。
必要时,可助我杀敌于无形之中。
我假孕,又巧妙调包了林茵的儿子。
借此,稳稳地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如今,我才有机会看到这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