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回到赏花宴,我毫不犹豫将那杯药酒倒进身后池塘,他愣住了
发布时间:2025-07-13 00:14 浏览量:1
再睁眼回到赏花宴,我毫不犹豫将那杯药酒倒进身后池塘,他愣住了 【完结】
在那场繁花似锦的赏花宴会上,我鬼迷心窍地给萧云卿的酒里下了药,妄图以此换来一纸婚约的保障。
婚后,他的态度仿若千年寒冰,对我视若无睹,好似我只是这府邸中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即便我意外小产,痛失骨肉,他依旧每日按部就班,生活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我的悲痛与他毫无关联。最终,我因承受不住失子之痛,在无尽的哀伤中郁郁离世。
然而,命运似乎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场赏花宴上。这一次,我死死攥紧袖中那藏着药的小瓶,心中五味杂陈。
当萧云卿迈着沉稳的步伐迎面走来时,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杯下了药的酒,转身倒进了身后的池塘,酒水溅起小小的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微微一怔,随即挑起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问道:“怎么,这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我赶忙堆起笑容,慌乱地解释:“表兄,有只虫子掉进酒里了,我这就给您换一杯。”
他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淡,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只感觉袖中的那瓶药重若千钧,压得我手臂都有些发酸。这瓶药,是我前几日倾尽所有积蓄,从黑市偷偷摸摸买来的。卖家信誓旦旦地说,哪怕只是极小的一点点,也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就算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绝对抵挡不住。
前世的我,确实凭借这药达成了目的。那一夜,他将我紧紧按在身下,彼此的呼吸急促而炽热,交缠在一起。他脚上那双金缕云纹的如意靴,重重地压在我的绣花鞋上,再加上满地散落的男女衣衫,整个场景看上去是那般旖旎缠绵。
可谁能想到,从那之后,我与萧云卿之间那原本就脆弱的情谊,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温柔的笑意唤我表妹,看向我的眼神,也仿佛淬了冰,冷得让人心寒。
即便在新婚之夜,他身着那件鲜亮夺目的婚服,可那张脸却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他厌恶我在他身上耍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所以此后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再有一丝欢喜。
婚后,我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一年到头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他跟萧老夫人身边那位嬷嬷说的话多。在外人面前,他从不给我留半分脸面;回到家中,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瞧我一下。
后来,我有身孕了。那段时间,我满心期待,甚至天真地幻想,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机,让他的态度有所缓和。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再次刺痛了我的心。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冷冷说道:“表妹这下算是如愿以偿了。”那双眼睛,好似两把锋利的箭,瞬间戳穿了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是啊,我本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前来投奔萧家。想要借助萧家的势力为自己寻求庇护,最好的办法便是嫁给他,成为萧家的主母。否则,本家人早已为我安排好了命运,他们已经和当地一位年迈的员外谈好了价格,只等我从萧家离开,便会将我送过去,任人摆布。
若不是有人暗中给我通风报信,让我得知了本家人的计划,我也不敢如此急切地出此下策。其实,一开始,我从未想过要嫁给萧云卿。他对我的好,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我久违地感受到了有亲人依靠的温暖与安心。
但那个写信给我的人告诉我,本家人等了两年,发现萧家对我的态度依旧如初,没有任何改变,便准备亲自进京,将我抢回去。走投无路之下,我才无奈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向他解释,萧云卿便紧紧捂住了耳朵,仿佛根本不想听到我的任何话语。他认定我是一个为了攀附权贵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从此对我更加冷漠。所以后来我小产时,他自然也没有丝毫怜悯与心疼,依旧冷漠如初。
后来,我因失子之痛,在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中郁郁而终。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无法改变。
我仿佛置身于一本古老的话本之中。
萧云卿是那故事中的男主角,而女主角,同样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至于我,却是那令人憎恶的女配角,贪婪虚荣,行事不择手段。
我垂涎于萧家的权势与萧云卿的俊美容颜,竟不惜下药,最终得偿所愿,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这段过往,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因此,当他后来遇到与我身份相似的女主时,对她百般刁难,苛责不已。
但女主终究非同寻常女子。
她以坚韧不拔的个性和善良仁慈的态度,渐渐融化了萧云卿心中的坚冰。
甚至在我坟前,她还为我辩解,用她自己的理解来诠释我的一切行为。
那时,我已因小产离世两年有余。
面对女主的善解人意,萧云卿心动了。
他竟不顾场合,当即吻上了女主的唇。
两人在我坟前情愫暗生,女主甚至时常来祭奠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感谢我。
“若不是姐姐抛砖引玉,我与夫君又怎会有如今的圆满?
“尽管姐姐早逝,但只要妹妹与夫君恩爱如初,白头偕老,姐姐的死便也算有了价值。”
燃烧的火焰吞噬着那些黄纸,也掩埋了她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傲慢。
她看不起我,却又要利用与我相似的身份。
于是,我大梦初醒,决定不再重蹈覆辙,不再下药。
无论这场重生是真是假,那其中的痛苦与伤害都太过真实。
小产时双腿不断涌出的鲜血,后宅中孤立无援的恐惧,萧云卿从未站在我身边,给予我丝毫安全感。
这一切都告诉我,他不会爱上我。
即便现在他对我温柔体贴,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他的表妹。
当初我父母离世,姨母因路途遥远未能前来吊唁,便嘱托萧云卿多加照拂。
而我,却被他的温柔所迷惑,妄图将这份情谊紧紧抓住。
是我太过贪心,才导致了前世的早逝。
如今一切尚未发生,我定要设法自救。
好在京都之中,好男儿多如繁星,光是这个赏花宴上,就有无数青年才俊。
我不贪心,只求对方双腿健全,能言善辩,是个真正的君子便好。
我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
待萧云卿饮完我新为他斟的酒后,便被友人唤走了。
我转动着眼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这赏花宴是长公主所设。
她年过三十,却不幸驸马早逝,皇上怕她长日无聊,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好在长公主原本就喜欢为年轻男女牵线搭桥,对此也并未拒绝。
有她作保,来这里的男女品性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至于我,也是托了姨母的福。
她与长公主素来交好,在她的劝说下,长公主又见过我两面,因此我也得以进来开开眼界。
我思索良久,视线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名男子身上。
正是今年新晋的探花秦眠。
他黑发如瀑,肤白如雪,那双桃花眼更是如春水般碧波荡漾。
听说他第一次面圣时,就连皇上都笑言,若他为女子,必定倾国倾城。
只是他中榜没多久,就有传言说他不能人道。
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敢轻易对他示好。
就像现在,他在花团锦簇的亭中挥毫泼墨,都无人打扰。
想到自己成亲的主要目的,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找男子搭话,声音不由自主地磕巴起来。
“公子这画,不,笔工真是精妙绝伦。”
秦眠手一顿,好半天才抬头看我,旋即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姑娘想说的,是工笔吧。”
得,这下糗大了。
我丢脸地用团扇捂着脸,只觉得两颊烫得厉害。
然后我就听见一阵闷笑,秦眠这厮,竟勾着唇满脸打趣地盯着我笑。
我脸红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闭上眼开始胡说八道。
“是公子自己说错了,在我家乡就是这么夸人的。”
秦眠笑得更欢了,春风拂过,掀起画卷一角。
他用笔沾了墨,在上面题了两句诗,又拿出私印盖上。
等墨干了,他才卷起来递给我。
“是秦某没见识,那这幅画便赠与姑娘,聊表歉意。”
我赌气接过,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公子不准笑了。”
听见我这样说,秦眠居然听话地收起笑容,满脸正色。
我反而开始不自然起来,明明是想给个好印象,现在估计是搅得一团糟。
他这样的读书人,必定是不喜我这种强词夺理之人。
真是出师不利。
谁知刚准备找借口离开,就听见秦眠开口。
“在下秦眠,不知姑娘姓名。”
我按下乱跳的心,轻声回答。
“小女子林婉。”
他念了两遍我的名字,恍然大悟。
“林姑娘莫不是萧大人的表妹?”
我尴尬地点头,众人提起我,莫不都说我是寄住在萧家的人。
尽管这是事实,但寄人篱下的感觉总是不舒服,久而久之我便很少出门了。
原本这次是想利用宴席让自己同萧云卿有所关联,现在没有下药,这件事自然也不会发生。
“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秦眠突然语气郑重,我吓了一跳,赶紧跟着回礼。
他轻笑一声,我也没忍住笑起来,紧绷的背脊松快了两分。
秦眠不愧是皇上也赞许过的才子,不管他说什么,每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坎上。
不知不觉,我在他面前坐下,两人聊了许久。
直到被来找我的萧云卿打断,我才恍然惊觉,不觉间已经残阳如血。
而萧云卿不知怎么,双唇紧抿,表情不悦。
“婉婉,过来。”
他冲我招招手:“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将“家”字咬得极重,甚至目光锐利,一直盯着秦眠。
我不好意思地冲秦眠笑笑,这才起身告辞,脚步轻快地往萧云卿身侧走去。
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旧是会爱护我的表兄。
马车之中,我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缓缓展开了那幅画卷。
画卷之上,线条勾勒得极为清晰,色彩浓郁且鲜明。
仅瞧一眼,便能看出作画之人功力深厚。
有这般才情又精通绘画,言辞间还透着几分谦和有礼。
这样的翩翩君子,会对我心生好感吗?
我心中思绪纷飞,面上不自觉地便入了神。
这时,萧云卿轻轻一声轻咳,将我从那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表兄,是抵达目的地了吗?”
他微微闭了闭眼,下颌线条紧绷,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瞧你这副模样,莫不是看上他了?”
我顿时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地将画卷收起,扭过头去,死活不肯承认。
自然,也就没有瞧见萧云卿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沉下声音,继续追问:“怎么,真动心了?”
紧接着,只听见他冷哼一声。
“若你真喜欢,我便替你去告知母亲,寻个媒人去他家说亲。
“秦眠不过是个小小探花,看在我们萧家的面子上,估计会喜出望外。”
我眉头紧锁,心中犹豫不决:“他会答应吗?”
话本子里对他的描述并不多。
但其中也提到过,他并非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弱性子。
否则,高傲如萧云卿,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更何况,能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必定不是寻常之辈。
若姨母以萧家的权势施压,只怕会适得其反。
萧云卿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凌厉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
“你当真对他心生喜欢了?”
我心中满是疑虑,只觉得他说话实在奇怪。
一个问题反反复复地问个不停,更何况女儿家的心事,哪能像他这般直白地说出来。
我敛起眉头,垂下头,死活不肯再谈及此事。
萧云卿轻笑一声,眸底却浮现出一抹沉沉的阴翳。
等马车停稳,他拂袖而去,前来迎接我的丫鬟愣神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小姐,萧大人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心中也是满腹疑惑,不知他为何如此。
这件事很快便被我抛到了脑后。
赏花宴后,话本子里的故事每晚都在我的梦里一遍遍上演。
导致我每天醒来后,都会出一身冷汗。
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随着梦境的频繁出现,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萧云卿。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脾气一日比一日差。
直到半月后,皇上派他去巡查地方,这才消停了两个月。
谁知他刚一回来,身后就跟着一个人。
正是在我坟前烧纸的女主,孟霜。
她面上未施粉黛,却肤白如雪。
低垂的眉目清晰分明,那双眼更是澄澈纯净,宛如一汪清泉。
我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能成为女主角的人,显然要比梦中的她更加貌美几分。
她盈盈地站着,不知能夺去多少人的目光!
可惜,当初因为我犯下的过错,让她早期吃尽了苦头。
这样想着,我对她的怜惜之情不由多了几分。
因此,我调笑着开口。
“看来表兄好事将近了。”
话音刚落,孟霜双颊泛起红晕,含羞带臊地瞥了眼萧云卿。
谁知萧云卿却拧起眉头。
“不许胡说,孟霜是我意外救下的,你若喜欢,便带回去当个洒扫丫鬟。”
我一愣,心中有些意外。
孟霜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眼前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不少字。
【男主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我就等着看他追妻火葬场。】
【我们女宝也太可怜了,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男主傻啊,把女宝交给女配,肯定要受磋磨了。】
【这个恶毒女配能不能早点下线啊,凭什么男主的处子之身是给她的,呜呜呜,男主不洁了,配不上女主了!】
恶毒之人,是我吗?
我还要再看几眼,那几行字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而孟霜,正不卑不亢地盯着我。
“小女子被萧大人所救,原本就准备给他为奴为婢,只是我尽管出身卑微,也不是能随意被人揉捏的。”
我嘴角抽了抽:“表兄,不如还是让这位姑娘伺候你吧。”
“我院中还不缺人。”
和话本子一开始的情节一样,萧云卿对孟霜完全不假辞色。
我赶紧打圆场,笑吟吟地拉起孟霜的手。
“表兄说话就是如此,孟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孟霜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番,旋即抽回手。
似乎已经意料到什么一样。
“我知道。”
这时,我的贴身丫鬟春香拿着纸鸢小跑着进来。
“小姐小姐,秦大人又送东西过来了。
“他问你明日要不要去放纸鸢。”
话音刚落,她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整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萧云卿缓步上前,用手轻轻捏起纸鸢的一角。
旋即似笑非笑地转身看我。
“秦大人送的。”
“又?”
两句话,让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春末的风夹杂着一丝躁意。
只能听见外面树叶沙沙的轻响。
我下意识地不敢去看萧云卿的眼睛。
甚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锐利如箭。
只是轻轻落在我身上,却让我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脑中不断思索着用什么借口逃离,谁知他丝毫不肯退让。
仿佛我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不肯放我走。
“小姐。”
春香偏在这时候胆子大得要命,强撑着心跳唤我。
“秦大人的小厮还在外面候着等您回话呢。”
萧云卿冷笑一声,拂袖呵斥。
“男女大防,秦眠现在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还回什么话,直接给我打出去。”
春香不敢动,视线却往他带回来的女子身上瞟。
“那表少爷的意思,这位姑娘日后会进府?”
萧云卿的表情一僵。
孟霜却在这时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看向春香。
“姑娘所言实在太难听了。”
说着还看了我一眼:“难不成是主子教导的?”
大有一副要将春香的言语安在我身上的架势。
春香柳眉倒竖,正要开口,却被萧云卿打断。
“孟霜,这不是在县衙,说话行事要注意分寸。”
【来了来了,男主你就多说吧,到时候我们女宝可不会轻易原谅你哦。】
【楼上的懂什么,男主在变相保护女主,要是因此被女配抓住话头,那不是有的受了?】
莫名其妙的字又在我面前唰唰划过。
大致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尽管萧云卿表面上神色紧绷,但内心深处对孟霜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人这一生,最懊悔的,莫过于明明心里在意,却偏偏要装作毫不在乎,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不是吗?
这时,他腰间的一个荷包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荷包材质粗糙,上面有几道蓝色的划痕,还绣着两只勉强能辨认出是鸭子的图案。
几行文字又在我脑海中浮现。
【这是女主亲手绣的荷包,呜呜,我们女宝从小就是孤儿,都没人教她刺绣呢。】
【男主嘴上嫌弃得要命,估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就喜欢这种嘴硬心软的男人,啊啊啊啊,好想成为女主,跟这种男人经历一场虐生虐死的爱情啊。】
我后背不禁涌起一阵冷汗。
尽管早就知晓故事里的结局,但孟霜在赢得萧云卿的心之前,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置于孤独无望的境地。
这样真的会幸福吗?
只是看着孟霜投向萧云卿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熠熠光彩。
再加上萧云卿也并未拒绝孟霜的靠近。
我在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如此,表兄。
那就让我来推你一把吧。
我并未让春香拒绝秦眠的邀请。
相反,我还与他约定好了时间。
不过这次不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赴约,还有萧云卿和孟霜。
马车缓缓前行,孟霜与我面对面坐着。
她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萧云卿曾说让她在我院子里当奴婢,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我当即就去请姨母出面,再加上萧云卿不知道私下里跟她说了什么。
孟霜摇身一变,成了萧家的远亲。
只因她身子孱弱,一直养在庄子上。
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离萧云卿的院子有点远。
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我夹在中间。
春风轻拂,绿草如茵,百花争艳,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秦眠挑选的地方在城门三十里开外的一处幽谷。
一条小溪从山上蜿蜒曲折地流淌而下。
刚一进来,就有一股清凉的湿意扑面而来。
山脉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不过只有寥寥数人。
萧云卿翻身下马,将我和孟霜一一搀扶下马车后,看向秦眠的目光冰冷而锐利。
“秦大人选的这个地方倒是别具一格。
“若是没有我来,婉婉遇到危险都无法呼救。”
秦眠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打算解释。
萧云卿出身世家大族,又有功名在身,对他这种寒门出身的同僚总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高傲之态。
就像在赏花宴上,他并未主动与秦眠攀谈。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表兄你不要这样说话,秦大人其实对我很好的。”
萧云卿下巴动了动,神色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心有所图,自然愿意多花心思。”
他想来抓我的手,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因此他只能恨恨地拂袖而去,脸色铁青。
“婉婉,表兄也是男子,自然知道这男人心底打什么主意。”
这话已经完全不给秦眠留面子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向秦眠,谁知对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只是轻声说道:“风景如画,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小厮往远处走去。
很体贴地给我们让出一个适合谈话的场地。
只是这样一来,萧云卿的行为就显得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想起梦里他对我的态度,我心底百感交集。
面上也开始变得冷凝起来。
“表兄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不过秦大人既然愿意花心思在我身上,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萧云卿错愕地看着我。
“婉婉,你在说什么?”
我目视着他:“我不喜欢你这样说他。”
“林婉!”
萧云卿扬高了声调。
手指紧紧地蜷缩成拳。
显然是动了大气。
若是以前,我会害怕。
不仅是因为我要靠萧家的势力去吓退本家那些恶亲戚,还有一点,就是我喜欢萧云卿。
可他也说了,男人对自己想要的人才会花心思。
现在看来,当初误以为的情谊不过是误会一场。
他愿意千里迢迢带孟霜进京,能让她跟随左右。
而我的危险,他却视而不见。
现在想来,只是他不想管罢了。
我以为的两情相悦,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想来,我不再在乎萧云卿已经涨红的脸,拎起裙角就往秦眠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春香十分有眼力见儿。
她专门上马车将秦眠送我的纸鸢拿走,特地落下几步跟在后面。
找到秦眠时,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
远山耸立,寂静辽阔,只听得溪水潺潺流淌,在阳光下落下细碎的光芒。
小厮瞧见我,抿着唇往一边走去。
秦眠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他下意识地扬起了笑容。
这一刻,如梦似幻的光将他笼罩。
很多年后我再度想起这副画面,只记得那双潋滟的眸子,勾得我心跳加速,好像有什么在心底破土而出。
第一次见面,他坐在百花簇拥之中。
这次,他在光与水之间,如同一幅宁静而璀璨的水墨画。
还是许多年后小厮说漏了嘴,说那是秦眠提前走了好几天,才确定坐在那个位置。
就连穿的衣服,也是精挑细选过的。
只能说萧云卿还是说错了。
满腹算计又怎样,只要他肯为我花心思就好。
“同你表兄说完了?”
他的话将我从惊艳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他。
“嗯。”
说完,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故作矜持地在离他三步的距离坐下。
秦眠却在这时皱了皱眉。
“若让你表兄瞧见,只怕他会不高兴。”
我嘟着嘴,下意识地辩驳。
“那你送我木头娃娃时,怎么不怕他担心?
“还有那只红宝石蔷薇花发簪、紫砂壶茶具,皇上赏你的宫灯。
“就连长公主赐的玉石九连环你都给我了。”
说起这个,我眼风扬了扬。
“我已经快解开了,你别得意。”
秦眠眉心平缓,声调平稳。
“没想到,你都记着。”
“你送的东西,我一样样都保存得很好。”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语气中的深意,还特地十分自得。
等反应过来,我不禁气急败坏。
“秦眠!”
“小生在。”
他眉眼弯弯,应答得相当自然。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扭过身子低喃。
“你坏透了。”
秦眠猛地将脸凑过来:“那不若让林姑娘赏脸扇我出气?”
话音未落,两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尤其是秦眠,身子猛地往后一缩,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与我对视。
“抱歉。”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轻薄随意。
倒是他身后的小厮和我的丫鬟春香,突然笑出声来。
我满心疑惑,不禁看向这两人。
小厮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地上打滚。
见我和秦眠都望向他们,他才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
“林姑娘,您可别生气,我们家大人是被最近看的话本子给带坏了。”
说着,他不顾秦眠投来的警告目光,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大人嘴硬,不如我替他问问小姐您?”
“不用。”
秦眠生硬地打断了他。
“我自己来。”
四目交汇的瞬间,有花瓣飘落,不知是尚未完全绽放的桃花,还是樱花。
我脑袋晕乎乎的,目光所及,只有秦眠脸上那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接着又扩散到脖子。
“林姑娘,我,我想问的是——”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我想问——”
“我想问,想问你——”
他迟迟开不了口,我的心也随着他的话语,怦怦直跳。
最后,秦眠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
“我想问你,昨日送你的纸鸢,你可还喜欢?”
小厮和春香同时“啊”了一声。
这声音大得让我们俩都有些手足无措。
春香毫不犹豫地白了小厮一眼。
“探花老爷,听说您在考场上文思泉涌,笔走龙蛇,就连在皇上面前也是妙语连珠,怎么在我家小姐面前,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秦眠并非那种摆着官架子的人。
比如他的小厮,有时也会跟他开开玩笑。
渐渐地,春香也敢逗弄他了。
此刻,秦眠听到春香的话,脸更红了。
红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红色鸽子血宝石,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或许是被说得有些羞恼,秦眠果断掏出一块玉佩。
虽说这玉佩并非价值连城,但也颇为珍贵。
“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不知林小姐是否喜欢。”
我愣住了。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在他身后洒下一道道光影。
山风吹起他的衣袍,他身姿挺拔如玉。
又宛如一只傲然挺立的白鹤。
只是此刻,他目光紧张,又怕给我带来压力。
匆匆扫了我一眼后,便迅速移开。
甚至还下意识地鞠躬弯腰。
我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胸口那颗一直慌乱跳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好似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我轻轻接过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裹好,放入里衣,妥善安放。
“秦公子,姨母对我恩重如山,她所期望的,是我能以三书六礼的礼仪出嫁。”
秦眠脸上的紧张被欢喜所取代。
他突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又怕觉得太过唐突,赶忙收起笑容。
可那高兴的情绪,还是从眼角流露出来,丝毫没有掩饰的迹象。
我含着笑,在春香的搀扶下低头离开。
没多久,秦眠所在的方向就传来几声克制的欢呼。
春香也不由跟着高兴起来。
“小姐,我瞧这探花郎,真真是个呆头鹅。”
我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很快,萧家就收到了秦眠的聘礼。
媒婆笑得合不拢嘴,将我和秦眠的般配夸上了天。
姨母尴尬地跟着赔笑。
还不时将视线落在脸色阴沉的萧云卿身上。
等媒婆等人离开,姨母找到了我。
“婉婉,你当真愿意?”
我红着脸点头。
“那你表兄呢?”
“姨母,就算我出嫁了,他依旧是我表兄。”
我这四两拨千斤的话,让姨母明白了我的态度。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我面色平静如常。
如今她这么说,可等我真的嫁给萧云卿,她又会是另一副嘴脸。
没嫁给萧云卿前,我同她是血亲。
但嫁入萧家后,我便是她儿媳。
很多能宽容的地方,随着身份的转变,就会变得无法容忍。
她不喜欢孟霜,就恼我抓不住萧云卿的心。
实际上,萧云卿冷落我的那些日子里,她只当作不知。
现在我嫁与旁人,这样的结果正合她意。
从姨母处出来,我漫步走到后花园。
萧云卿正负手而立。
他直截了当地问我:“当真要嫁?”
我没有丝毫犹豫:“当真要嫁。”
“你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
萧云卿冷笑两声,嘴角扬起一抹隐秘而恶意的笑。
“就算嫁过去守活寡,你也愿意?”
我知道他说的是坊间传闻秦眠不能人道之事。
他也是男子,应当十分清楚这件事对男子的隐痛。
可偏偏被他这样大肆宣扬。
我歪着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看上他。
“婉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可知,秦眠对你是早有企图,当初若不是我在他面前展示你所做的诗词,只怕他也看不上你。”
原来在秦眠成为探花没多久,他们在一次宴会上相识。
萧云卿醉酒,拿出我新做的诗词炫耀。
而秦眠便是在那时候动了心思,后来开始有意无意地从萧云卿口中打探。
我每写一首,都被秦眠想办法探知,誊抄记录。
若不是萧云卿去找他算账时翻出来,他竟不知秦眠惦记我已经许久。
甚至这个机会,还是他给的。
于是现在萧云卿不仅有被背叛之感,还觉得秦眠是个小人。
这样的人,他如何肯让我嫁。
相较于萧云卿的暴怒,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表兄所言,是觉得我另有选择?”
萧云卿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连忙摇头。
我实在没了耐心,语气不悦起来。
“表兄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林婉,你若真想嫁人,不如嫁给我。”
萧云卿一吐为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我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段佳话?”
“那孟霜呢?”
他一愣,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孟霜失了双亲,我没想那么多。”
我拽起他腰间那个荷包,笑了起来。
“表兄,其实你早就想好了。
“先娶我进门,再将孟霜纳进府中,这样妻妾两全,更是佳话。”
萧云卿慌乱了一瞬。
“婉婉,你相信我,孟霜是个意外,我保证只有她一个妾室。”
话音刚落,我的泪水便簌簌而下。
明明胸口没有一丝疼痛。
可眼角就是忍不住湿润,就连鼻头也酸涩难当。
“表兄,你当真是异想天开。”
说罢,我转身就走。
萧云卿在身后大喊:“那秦眠呢,你就能保证他一生无妾?”
我手指微微握紧。
脚步坚定而从容。
成亲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春香帮我在梳妆。
姨夫和姨母在前院招待宾客。
萧云卿不知去了哪里,好几日都未曾露面。
孟霜却在这时走进了我的院子。
在一袭红艳艳的院落中,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
发髻上也只是零星地点缀着几朵小花。
若不是今日这场合,她这样打扮倒也十分清雅。
像极了月色下娇弱的花骨朵。
只是现在,喜娘的脸色变了又变,碍于她的身份,委婉地劝道:“姑娘今日这身打扮过于素净了些,不如一会去换一身?”
孟霜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我:“林婉,我这样不好看吗?”
我不置可否。
好在我不是个忌讳颇多的人。
只是我也懒得去提醒她,若被信佛多年的姨母瞧见,只怕她会有苦头吃。
我屏退四周的丫鬟,问她:“你今日来,应当是有话要说。”
她施施然在绣凳上坐下,捻起一颗桂圆慢慢吃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们出身差不多,甚至我身边都没有所谓的恶亲戚,为何萧云卿非你不要?”
她苦笑起来:“甚至就连我们之间,也是你为大,我做小。”
我略有不悦。
眼前的景象倒是没有再出现异样。
或许是因为我选择了秦眠,又或许是我故意躲着孟霜。
总之现在的我双眸清澈,声线清朗。
“孟霜,我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同的,你为何非要跟别人比?”
“你懂什么,你有萧家做依靠,哪怕没有父母,秦眠肯定也不敢小瞧你,而我现在跟着萧云卿,结果连凤冠霞帔都求不到。”
“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孟霜被我的话噎住,癫狂的神色瞬间僵住。
她咬着牙,双手都在颤抖。
明明看中萧云卿的人是她,主动跟随前来的也是她。
原本就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又为何要在旁人面前哭诉?
“你若真想嫁给萧云卿,不如自己主动争取。”
我漠然地盯着她。
这时喜娘走进来,喜滋滋地说道:“小姐,新郎已经到了,我们要准备准备出阁了。”
说完,十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前后帮我做最后的梳洗。
红盖头落下,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好像山谷中在秦眠脸上看到的那抹红晕。
而孟霜惨白的脸,早已经被我抛到了脑后。
就在我迈出萧府大门的那一刻,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萧云卿竟特意前往我本家,请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叔伯,意图对我施压。春香见状,本能地将我护在身后,眼神中满是警惕。而我,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却不料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胸膛。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指尖带着暖意,轻轻触碰我的肌肤,仿佛能驱散我体内的寒意,让我的血脉重新沸腾起来。
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和衣物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
萧云卿企图用叔伯们的威望来压制我,取消这桩婚事。然而,秦眠却以他三寸不烂之舌,轻而易举地将话题挡了回去。不愧是皇上器重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将矛盾转移到了姨夫身上。姨夫无奈,只得出面斥责萧云卿,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偏偏萧云卿不肯就此罢休,双方陷入了僵持。就在这时,几位宫里的内监突然出现,打破了这僵局。他们的声音尖细而悦耳,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喜悦之情。
“长公主说了,赏花宴上促成了一对佳偶,特地派太后来赏赐,咱家来得还算及时吧?”
我盖着红盖头,无法看清众人的表情,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随后,便是众人一拥而下的跪拜声,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我的脚,终于顺利地迈出了萧府的大门,踏上了花轿,开始了新的生活。
没过几个月,我怀有身孕的消息便传开了。秦眠不能人道的流言蜚语,也在这一刻不攻自破。我笑着调侃他:“若是我没嫁给你,这流言你岂不是要背一辈子?”
他低头为我把玩着那玉石九连环,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那就背一辈子好了。”
“你说什么?”我故作惊讶地问道。
突然,吧嗒一声,他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九连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你拿去长公主那领赏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解开过?”
秦眠一脸意外,故作委屈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若是我早就解开,怎么不去长公主那求赏,还眼巴巴地求到你面前来?”
我只是斜着眼瞧他,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秦眠脸色一变,委屈巴巴地凑上来就要抱我。就在这时,春香猛地冲进来,急匆匆地说:“小姐不好了,萧家又出事了,姑太太派人让你快些去。”
我叹了口气,抚上肚子,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我说完那些话后,孟霜就开始不管不顾地跟着萧云卿,非要他给个名分,又不肯做妾。萧云卿见我出嫁后便魔怔了,死活不同意。两人三天两头就打架,每次姨母一提让她搬出去,孟霜便上吊跳河,以死相逼。
久而久之,姨母也不敢再提了,只能窝在屋内装作不知,任由他们闹去。
秦眠见我动作,了然地站起身,抚了抚袖,故作轻松地说:“表兄有难,我这做表妹夫的怎么能不去帮忙呢。”
走前,他还特意揉了揉我的手,叮嘱道:“长公主大方的很,别忘了去讨赏。”
我抿嘴一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温暖。孕期总是困倦难当,我让春香伺候我躺下,准备休息。
正巧窗户开了个小缝,有小雪随着冷风飘然而入,落在屋内。只是屋内温暖如春,那雪花很快便隐匿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岁月漫长而悠远,但有情投意合之人在侧相伴,倒也不觉得枯燥乏味。没多久,我便沉沉睡去,梦中皆是美好的景象。
风在一旁挂着的卷轴前轻轻转动,那卷轴上的百花颜色鲜妍如初,没有丝毫褪色。上面的诗句笔墨也一如往昔,清晰可辨:“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全文完】